不娶亦是娶 第七章
在溫盛閻的指揮下,三艘載滿各地貨物的商船慢慢地靠近岸邊。
數名船工動作迅速地下船,拉緊繩索固定好船身。
待船只穩定,整個碼頭開始熱鬧起來,岸上等待的搬運工們陸續上前,開始上船卸貨。
船長梁平一下船,立刻朝主子溫盛閻而去,並熱情地打招呼。
梁平四十出頭,身體健壯,笑容親切,因為長期在海上航行,所以皮膚十分黝黑。
溫盛閻一邊听取梁平的航行報告,一邊察看所有的貨物清單。
五大商行的負責人正在一旁等候著,他們對于溫盛閻的辦事能力,打從心底佩服。
原以為年輕人接手事業一定會有許多缺點和不可靠,怎料溫盛閻很快就進入狀況,他的反應和統御能力出乎眾人意料之外。
他做事比溫長多了份魄力,而且不定期輕易地將繁瑣之事簡單化,與他合作不但輕松,甚至還會讓人多了份期待。
如此了得的男子,長久以來竟被大家所誤會。
溫家莊的少爺溫盛閻游手好閑,四處玩樂,我行我素可是出了名,然而事實上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
溫盛閻和梁平確認好一切後,轉身前去和五位負責人討論後續之事。
這時,一匹馬成了注目的焦點,媃兒的出現引起騷動。
「少爺,少夫人來了!」一旁的屬下突然道。
聞言,溫盛閻詫異地抬頭,朝騷動來源望去。
同時間,媃兒也見到溫盛閻的身影,興奮迅速涌現,她揚起燦爛的笑容,催著馬兒朝他而去。
整個碼頭因為媃兒的出現而喧嘩,討論聲此起彼落。
媃兒在適當的距離停下,輕松地翻身下馬,快步地來到溫盛閻面前。
她的雙頰因為騎馬而泛紅暈,她試著緩和急促的氣息,一雙閃亮杏眸直盯著溫盛閻。
「媃兒,發生什麼事了嗎?」他不明白她為何出現在這里,心中猜想著會不會是莊里出了什麼事。
媃兒一下子就從他的神情里猜出他的想法,忙道︰「你別擔心,家里很好,一切平安無事!」
「家里平安,那你為什麼……」他露出不明白她出現在這里的迷惑。
「我是因為……」媃兒想說因為想見他才過來,真正見到他時卻說不出口,尤其現在有一大堆眼楮正盯著她瞧。
媃兒隨即改變內容,「你……如果在忙的話,我待會再說好了,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啦!」
她的表現有點異常,不過他卻沒辦法停下手邊的事情。
「那你等我一下吧!」說完,溫盛閻趕緊集中精神面對商行的負責人。
媃兒不敢打擾他,稍微退離他們。
她的視線舍不得移開,深深地被溫成閻專注的樣子所吸引。
她的胸口有甜蜜的悸動,指尖隱約輕顫,這異樣的感覺究竟該如何解釋?
「少夫人,你好!小的叫梁平,很高興能見到你。」梁平走過來向她打招呼,展露愉快笑容。
媃兒的思緒中斷。她面對梁平,回應道︰「你好,梁平。」
「少夫人別客氣,直接喊小的梁平就行了,早听說少夫人美若天仙,今日一見果真不假。少爺真是好福氣啊!炳哈哈……」梁平開心地笑道。
他的表現很明顯,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媃兒,所以才會如此坦白又直接。
媃兒難得被這樣贊美,不好意思起來。
「媃兒剛嫁進溫家莊,一定有許多事不懂,往後還請梁叔多指教。」媃兒還是沒有改口。
梁平看出媃兒是位單純的好姑娘,眼里不禁多了份賞識。
雖然她在青樓長大,卻擁有優雅的氣質和待人處事的良好風範。
「瑤娘確實教出了個好女兒。」梁平的眼神忽然轉為柔和。
提到母親,讓媃兒很訝異,「梁叔認識我娘嗎?」
「只要是京城人,都知道瑤娘這號人物。」梁平道。
因為醉仙樓名聲響亮,當然大家都知曉母親,媃兒這才發現自己問了愚蠢問題。
梁平卻不以為然,莞爾笑道︰「少夫人可別誤會,小的和其他人不同,小的跟你娘算是酒友,每次只要小的下船,就會過去找你娘喝一杯,因為你娘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和你娘喝酒真的很痛快,哈哈哈……」
媃兒贊同地附和道︰「是啊!我娘的酒量可好了,她常說能灌醉她的人,這世上就只有我爹一人了!」說完,媃兒就察覺不對,趕緊捂住口。
如此暖昧話語,實在不好在這樣的場所說出來。媃兒露出了尷尬笑容。
梁平當然明白媃兒話中的意思,哈哈大笑起來。
梁平和瑤娘熟識多年,自然了解在瑤娘心中一直深愛著過世的丈夫,繼承醉仙樓是為了能有個棲身之所好撫養媃兒長大。關于這些事情,梁平並沒有打算說出來。
兩人不知不覺越聊越愉快,最後梁平還帶媃兒上船,為她解釋船的內部構造和一些航行的趣事。
溫盛閻交代好所有的事情,就開始尋找媃兒的身影。
她的出現帶給他很大的驚喜。這些日子以來,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幾乎沒有,白天他忙于工作,夜晚回到莊里後,也只能見到她的睡容。
他會如此拼命工作,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盡快空出時間和她相處。
現在,一切都將上軌道,只要處理好今天這三艘船的貨物,往後就輕松了。
溫盛閻用了超乎眾人所想的短暫時間完成正式交接,甚至還贏得許多屬下們的領先與贊賞。
他很快就注意到站在第一艘的媃兒。
「媃兒!」他朝她喚道。
媃兒注意到他,二話不說就丟下還在說話的梁平,興奮地奔下船。
「你忙完了嗎?」她迫不及待地看著他,又眸充滿依戀。
他伸手撥順她被風吹亂的發絲,笑道︰「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了。」
「這麼說你現在有空?」
「嗯!你想跟我說什麼嗎?」他的視線也舍不得離開她。
媃兒終于明白,自己有多麼的想他,光是見到他的臉,她就心跳不已,全身的細胞仿佛都在舞動。
「我……」她想抱住她,依偎在他的懷里,大聲地說想念他,但是她卻無法行動,因為她擔心被他嘲笑。矛盾心情在心中翻滾著,搞得她不知所措,「我……其實我……」
不管是什麼話,只要一到嘴邊就全消失了!越無法表達,她的心里越著急。
他被她的行為弄迷糊了,「媃兒,你別緊張,有什麼慢慢說沒關系。」
他的耐心令她感動,好不容易,她拋開羞怯,吸了口氣,鼓起勇氣道︰「其實我很想——」
她的話尚未說完,就被一道爆炸之聲截斷,兩人同時間都愣住了。
梁平匆忙地跑下般,大聲地喊道︰「少爺,不好了!第三艘的船尾處突然爆炸,燒起來了!」
溫盛閻與媃兒一同轉身,果真見到停靠在最後面的船尾處正冒出熊熊烈火。
「糟了!那里的貨物全是布料和香料。」溫盛閻趕緊沖過去。
媃兒和梁平也跟上去。
「失火了!來人啊!快救火!」
整個碼頭瞬間陷入混亂。
溫盛閻人一趕到,見到火勢凶猛,當機立斷喊道︰「全部的人立刻下船,听見沒有!」
他用力喊著,並下令救人要緊。
梁平明白,忙著指揮大家快點將靠近船的貨物全都移走。
媃兒不顧危險地跑到能見到船尾的地方,當她發現火熱雖猛烈,卻還沒燒到貨物進,她不假思索,抓起擱置一旁的水桶將自己淋濕,接著放展輕功,如燕子似的飛上船。
溫盛閻雖然忙著救人,卻沒有遺漏掉媃兒上船的身影。
「媃兒,別亂來,快下船!」喊叫同時,他人也跟著躍上船。
許多人都注意到他們的行為,全都倒抽口氣。
媃兒沒理會溫盛閻,好動作迅速地扯下最後方固定帆布的繩索。
砰的一聲,帆布掉落。
媃兒運氣,使勁地將一旁裝水的桶子接連踢翻,讓大量的水傾倒在帆布上頭。
「媃兒!」溫盛閻趕到她身邊,準備拉走她時,被她的眼神制止。
「我們一人拉一邊,只要能蓋住濱物,就能減緩火勢了!」
她的話讓他很快地觀察情況,船尾放置的全是布料和香料,那些都是助長火熱的東西。
「我明白了,那你小心點,听見沒!」溫盛閻立刻繞到帆布的另一角,準備配合她。
媃兒很高興他了解,她趕緊抓起帆布一角。
兩人十分有默契地以船桅的繩索為輔助,一同躍上橫桅,原本卷起的帆布慢慢地攤開。
沾濕的帆布雖重,卻難不倒他們。
當他們各自找到可以站定的船桅時,手中的帆布也跟著甩出去。
只見帆布朝堆在一起的貨物而去,不偏不倚地蓋住,火勢就發如同媃兒所預期一樣地慢慢控制住了。
眾人見狀,立刻鼓掌叫好,眼里露出許多敬佩。
溫盛閻見此法子成功,心中大石稍微放下。
「梁叔,火勢控制住了,趕緊叫弟兄們滅火。」他下令道。
梁平明白,動作迅速地命人開始滅火。
受到主子的大膽行為影響,大伙的心都振奮起來。眾人一條心,很快就將火熄滅。
媃兒終于松口氣。其實剛才她還挺害怕失手,幸好船和貨物都保住了!
正當她慶幸自己的選擇沒錯時,腳下的船桅突然應聲斷裂。
「啊!」她措手不及,整個人朝下跌落。
溫盛閻震驚,本能一出,抓緊繩索就朝她飛蕩過去。
承受不住他重量的繩索一個斷裂,他趕忙丹田一提,不顧一切地順著速度朝她而去,就在她未落地時,及時抱住她,並且用雙臂護住她身子,下一瞬間,兩人一同撞向堆在一旁的空木桶堆里。
沖擊之聲嚇壞了所有人。火是撲滅了,但主子的性命卻出現安危。
媃兒被溫盛閻擁在懷里,確定自己安然無事後,才慢慢地睜開眼楮。
兩人擠在一堆桶子里,媃兒察覺所發生之事後,著急地喊道︰「閻,你沒事吧?閻……」
「我這笨蛋,想嚇死我嗎?」
她的上頭傳來怒吼之聲,身子隨即被一股強勁力道緊緊地擁住。
「啊!懊痛,溫盛閻,你快放開我啦!你這樣……我快不能呼吸了!」她有點難受地掙扎起來。
他沒有放開她,繼續抱著她,仿佛想要確認她真的還活著一樣。
他感受著她的體溫、呼吸、還有心跳,本想繼續斥責,卻發現全身好像沒了力氣,只能用微顫的聲音道︰「以後不許你再這樣……就算全部的船都燒了,都不許你再這樣亂來,听見沒有!」
天知道,光是見到她上船,他就嚇壞了,更何況還是見到她掉下去。
當時,他真的一度以為會失去她,幾乎要崩潰了!
他不只聲音顫抖,連身子都在抖,媃兒感受到,明白他的心情後,甜蜜與心酸交織在胸口。
「我……只是想幫忙……」她說出心中的想法。
他當然明白,「感謝老天爺,你平安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媃兒因為他的行動而意識到剛才差點沒命的自己,身子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她緊緊地依著他,盼能平撫心中的恐懼感。
「少爺、少夫人,你們沒事吧?」梁平帶人沖上船,開始幫忙救主子。
大家急忙移開桶子,想確定主子是否平安無事。
「托這場別的幫忙,我總算抱到你了!」他突然如此道。
恐怖的氣氛一下消失,媃兒會意他的話後,撲哧地笑出來。
緊接著,溫盛也感到好笑地發出笑聲。
兩人的笑聲傳進大家的耳里,放心之際也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生死關頭居然還笑得出來,看來他們的主子還真是奇特之人啊!
雖然損失了半艘船,貨物卻全部保住,和客戶的交易也都順利地進行當中。
溫盛閻和媃兒兩人的救火行動迅速地從碼頭傳開來,大家對于他們的行為充滿贊賞,溫家莊的名聲再度水漲船高。
溫盛閻的雙臂有擦傷,媃兒則是右小腿,經過大夫的診斷和包扎後,休息兩天就會沒事。
梁平駕馬車送他們回溫家莊。
溫長發現媃兒受傷,緊張得不得了!一邊關心媃兒的傷勢,一邊斥責兒子沒用,弄得溫盛閻心情萬分復雜。
「看來爹是有了媳婦,忘了兒子!」兩人回到房間後,溫盛閻如此抱怨道。
媃兒笑道︰「你在吃醋嗎?」
他皺眉,「沒吃醋,只是覺得心里平衡,就算要追你娘,也犯不著如此罵自己的親生兒子吧!」
媃兒露出狐疑的眼神,「你還是認為你爹對我娘有意思嗎?」
他擰吧毛巾,擦拭汗水,「瞧我爹三天兩頭地往醉仙樓跑,意思不是很明顯?」
她坐到床沿,試著放松四肢。雖然沒內傷,全身肌肉卻在此時隱約酸痛起來,實在很難過。
「真是這樣嗎?」
溫盛閻擰吧另一條毛巾遞給她,她接過後也擦拭起來。
「難道你有其他想法?」
媃兒想了想,「總覺得你爹對我和我娘的關心實在不像是別有用心。」
他在她身邊坐下,「何以見得?」
「因為你爹看我娘的眼神實在不像是愛慕一個人的眼神。」
「眼神?」
她突然用一雙大眼楮看著溫盛閻的雙眸,「照道理,愛慕一個人不是應該要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對方瞧嗎?」
透過她這番話,他好似也有這樣的感覺。爹看瑤娘的眼神確實不像是戀慕,反倒像是屬下見到主子,有種敬畏與膽怯。
溫盛閻有點認同媃兒的想法,同時也發現媃兒直盯著他的杏眸。
「原來如此,就像你現在這樣嗎?我可以解讀成是愛慕我的意思嗎?」說著,他勾起一邊的唇角。
媃兒恍然,趕忙收起視線,他卻像是不肯放過她地追起她的眼。
「對了,我想起來,你突然跑到碼頭要跟我說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事情?」
他的話將她的心拉回到他身上,「啊?嗯……我忘了……都說不是什麼重要事情……被一場別弄得忘記了……」
她感覺身子燥熱,起身想離開,他卻扣住她的腰,將她拉回床。
「你急急忙忙地騎著馬到碼頭,又用熱情的眼神盯著我,肯定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吧!」
她瞠目,向他抗議道︰「你別胡說,我哪有用熱情的眼神盯著你?」
「明明就有!」
「沒有!」
兩人用眼神對峙起來。
媃兒雖然氣呼呼,心跳卻快得不像話。越是盯著他,她的眼神就會不自覺地染上依戀。
他注意到她眼里的變化,一股熱浪自體內翻滾起來。不想再與她爭執,他收緊臂彎,將她身子拉向自己,用力地吻住她嬌女敕的紅唇。
媃兒先是愣了愣,隨即閉上眼,雙臂環上他的脖子,開啟唇瓣迎接他的溫舌的入侵與佔有。
欲火剎那間點燃,沒有任何話語能阻止兩人心中所渴望之事。
纏綿之吻持續著,媃兒的意識在溫盛閻的懷里逐漸模糊。
蚌然,溫盛閻停下來,將媃兒的身子拉開。
她愣了愣,張開不解之眸。
「我還是很介意你打算跟我說的事情,究竟你想跟我說什麼?」他一臉不死心地追問。
真不敢相信在如此氣氛之下,他還要逼問她這前的話題。
「都說……不是什麼重要事……」她有些茫然起來。
「只要是你的話,不管是什麼,對我而言都很重要。」他打定主意,非要知道內容不可。
媃兒被他這樣的逼問弄得心慌意亂,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想說的話……」
他認真地等著。
「我……」又來了!被他這麼的眼神盯著,她就會開不了口。
內心不斷地掙扎,矛盾情緒攪亂她的心。
終于,她別開頭,不敢再與他對視,「討厭啦!不要一直逼我,真的沒什麼事嘛!」
她的表現太奇怪!有什麼話會讓她如此羞怯不敢當著他的面說呢?
他越來越好奇,不打算讓她逃走地將她身子抱緊,「媃兒,怎麼啦?如此扭捏可一點都不像你喔!」
再度使出激將法,果然,還真管用。
媃兒不悅地漲紅臉,月兌口喊道︰「我才沒扭捏,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只不過是因為我想見你,所以才會去碼頭罷了!」
「只是想見我?」
「沒錯啦!我就是想見你,不行嗎?」她用挑釁的眼神瞪他。
溫盛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胸口意外地掀起熱浪。
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對他有多麼重要和刺激嗎?
「媃兒,你來碼頭只是單純地想見我嗎?」其實他也很想念她,只是為了工作,他拼命地壓抑著。
羞人之語已經說出口,就算被笑,她也認了!
只是礙于尊嚴,她無法直視他的眼,索性躲進他懷里,聲音羞澀道︰「是啦!就只是單純地想見你。」
她的雙頰在坦然後泛紅得像隻果。
她的行為他了解,無意調侃她,他收緊臂彎,在她耳畔柔道︰「原來如此,原來你只是單純地想見我……媃兒,你啊!總是讓我受寵若驚。」
說著,他將她身子壓上床,人來到她上方。
在他還未回神時,他用力地吻住她,瘋狂地、熱切地吻她,就她像要將她吞噬下去,拼命地品嘗著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