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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三殺手 第九章 殺個人仰馬翻

作者︰陳青雲

陽光依然絢爛。

本來也頗為熱鬧的長街,不知何時巳變得冷冷清清,一個行人也沒有了。

風在吹,這如夢一般的東風彷佛已變得肅殺。

倏然一聲馬嘶,一騎快馬箭一樣從悅來客棧之內奪門射出,奔向長街的東面,馬鞍上伏著一個黑衣大漢,面目卻藏以臂彎中。

蹄聲急激,馬快如飛,瞬間奔到街口。

突然,街口那邊響起一聲震撼長空的霹靂巨響,一道閃電同時擊在那匹健馬之上。

那匹健馬的頭立時齊頸飛了起來,馬背上的那個黑衣漢子身子亦齊晌而斷,飛入了半空,血雨激飛。

沒有頭的馬馱著那黑衣漢子的下半截身子仍然向前飛奔前去,猛撞在前面轉角那片高牆之上。

一朵老大的血花,「蓬」然在牆上濺開,馬倒下,半截死尸從馬鞍上飛了開去,觸目驚心,閃電一擊落下,赫然是一柄奇大的開山利斧。

「鬼斧」白松風手握斧柄,悍立在長街正中。

那匹健馬剛剛倒下,又是一匹健馬從客棧沖出,卻是向正對客棧大門那條橫街奔去,馬鞍上亦是伏著一個黑衣大漢。

蹄聲急如細雨,眨眼間,那一騎巳奔至街口,街口那邊即時閃起了一蓬青芒。

那一騎沖入了青芒之中,立即就人仰馬翻,倒地不起,一個人隨即從一側緩緩的負手踱了出來,暗器無敵孫杏雨。

兩騎的情形,路雲飛都看在眼中,沉聲道︰「果然現在才采取行動。」

韓方一旁嘆息道︰「既然如此,路兄不要管我了。」

「不!韓兄用不著擔心。」

「以他們的經驗豐富,目光的銳利,縱然認不出那兩人乃是這間客棧的店小二,也應該看得出那兩人絕非我們。」

路雲飛一聲不響。

韓方接道︰「但他們仍然出手,而且毫不留情,這無疑表示,他們已決定寧枉毋縱,擊殺這間客棧出去的任何人。」

路雲飛忽然一笑,道︰「他們守住了三條路的出口,雖然封死了我們的去路,但如此一來,實力也分散了。」

韓方目光一亮,道︰「不錯。」

路雲飛道︰「守在正面的是孫杏雨,東面的是白松風,西面的自然是杜飛熊。」

韓方點點頭。

路雲飛接著又道︰「孫杏雨暗器人稱無敵,白松風鬼斧裂石開碑,比較起來,似乎還是杜飛熊的一支劍容易應付。」

韓方笑笑。

路雲飛接著又道︰「那我們就駕車往西面闖。」

韓方點頭,左望一眼,一輛雙馬馬車巳準備好在那兒。

也就在此際,一聲夜梟也似的尖嘯在門外響起,尖嘯聲未落,西面街口人影一閃,杜飛熊仗劍一步跨出向客棧迫近。

孫杏雨、白松風亦同時舉起腳步。

韓方一眼瞥見,道,「他們不等下去了!」

路雲飛輕叱道︰「上車。」身形一縱,掠上車座,韓方不敢怠慢,跟著拔起身子,落在路雲飛身旁。

一聲吆喝,兩匹馬灑開八蹄,奪門而出。

車聲轔轔,輾破長街靜寂,馬車一沖出客棧,疾風般向西沖去。

孫杏雨一見,突然一聲暴喝,道︰「那里走!」身形如大鳥般騰起,接連三個起落,已落在客棧門前。

他以暗器成名,人稱無敵,輕功也登峰造極。

白松風身形亦同時展開,雙手握斧,放步飛奔。

孫杏雨落在客棧門前之際,白松風距離孫杏雨的所在亦只丈許,兩人身形不停,繼續向西追去。

這時,馬車已沖到杜飛熊的身前,杜飛熊一聲斷喝,身一偏,匹練也似的一道劍光飛出,一劍疾向一匹健馬的前腳斬去。

劍才斬到一半,一道寒芒巳橫里飛來,「叮」的擊在那支劍的劍尖之上,那支劍立被震開。

杜飛熊心頭一凜,沖口喝出一聲︰「好!好個‘金牌殺手’,果然盛名無虛!」

他向來自夸劍術超群,倒在他劍下高手也有二三十人之多,從來就沒有一支劍放在他眼內,能夠使他叫「好」的,也只有這支劍。

這支劍只是一支普通的劍,他稱贊的其實並不是劍,是人——路雲飛。

路雲飛在車座上連人帶劍射落,一劍震開了杜飛熊那一劍,腕一抖再三劍刺出。

這三劍刺到一半,已經變成了二十一劍,杜飛熊長劍急擋,連接二十一劍,眼前人影「颯」然一閃,已飛入半空。

他正想追擊,胸膛倏地一涼,倒頭望去,左胸之上的衣衫赫然裂開了一道口子,不由面色一變。

「好!」他再聲叫好,欺前的身子不覺倒退,再望去,路雲飛人已經在七丈之外。

二十一劍一刺出,路雲飛人就翻倒,一翻兩丈,右手一落,已搭在向前奔馳那輛馬車車頂邊緣,身子一縮,坐上了車頂。

馬車繼續向前奔馳,韓方左手控韁,青筋突暴,指節發白,喝叱連聲。

路雲飛穩站在車頂之上,他甚至站直了身子,倒退兩步,斜刺里一翻,落向車座坐回韓方身旁,接過韁繩。

韓方問道︰「怎麼了?」

路雲飛道︰「除非前面再有人阻攔,否則他們暫時很難追及我們。」

韓方到現在面容才一寬,道︰「他們三人之外,還有誰能怕阻攔住路兄你。」

「但是我們要擺月兌他們的追蹤也並不容易。」

「如此我們現在是不能夠到玉霜姑娘那兒了!」

「我們卻非去不可。」

「為什麼?」

「在追蹤我們的同是,他們必然亦在找尋玉霜,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韓方連連點頭。

「反正這件事始終要有一個了斷.」

「可是路兄一個人……」

「我們趕到之際,玉霜的父親敖笑山也該到了!」

韓方沉默了下來,路雲飛一聲暴喝,一鞭抽落,馬車的去勢更急,風亦急,風是從東方吹來,馬車順風向西方奔馳而去。

口口口口口口

三天過去,第三天的落日時分。

路雲飛、韓方在馬車之中,那輛馬車卻已經不是原來的那輛馬車。

駕車的不是韓方,也不是路雲飛,是一個車把式,這是雇來的馬車,路雲飛、韓方都在車廂內休息。

闢道上除了這輛馬車之外,就只有西來的一騎。

馬是灰黑色,鞍上騎的卻是一個白衣中年漢子,這一騎從日落處奔來,飛快從馬車旁邊奔過。

車簾子適時掀開,路雲飛探頭出來,高呼道︰「金杰,金鏢師!」

那個白衣漢子應聲收韁,跨下健馬「希聿聿」一聲長嘶,前蹄奮起,收住去勢,隨即轉馬頭,道︰「誰呼金杰?」

話未完,金杰已經看見探頭出車窗的路雲飛,立時喜形于色,策馬回奔。

路雲飛這時已吩咐馬車停下。

金杰策馬奔至車旁,大笑道︰「正要找路大俠,不想在這兒遇上,好極了。」

路雲飛急問道︰「是不是敖姑娘發生了什麼事?」

金杰搖頭道︰「敖姑娘在鏢局中很平安。」

「那什麼事找我?」

「敖大俠和魯女俠今天中午已經到了。」

「到的正是時候。」路雲飛大喜。

「所以總鏢頭吩咐我立即動身,追路大俠回去。」

「幸好我看見你走過。」

「是呀!否則就錯過了!」

「我早已離開那間客棧了。」

「莫非中州五絕已找到那兒去了?」

「正是,還好只來了個郭長溪。」

「神拳郭長溪?」

「不錯,此人的拳術的確已練至出神入化的地步。」

「路大俠與他交過手了?」

「所以我才知道他雙拳的厲害。」

「那一戰勝的必是路大俠了?」

「你們知道了?」

金杰搖搖頭笑道︰「沒有,我只是想勝的若是郭長溪,就是現在見到了路大俠,只怕也沒有現在這麼瀟灑。」

路雲飛笑道︰「我既使被人打敗,只要逃得出性命,也一樣開心。」

金杰道︰「郭長溪相信沒這本領。」

「要殺他卻也不容易。」路雲飛目光一轉,又道︰「來!我來給你介紹一位朋友。」

「誰?」

「皖西雙義的韓方。」

「不必了。」

「為什麼?」

「三年前我獨個兒走了一趟暗鏢,誰知道卻是漏了消息,若不是遇上了他們兩位,早就埋骨荒山。」

「原來你們遠在三年前已經認識?」

「他們是我救命恩人!」金杰隨即下馬,高聲呼道︰「韓兄,可還記得金杰這個朋友嗎?」

話聲未落,路雲飛突然怪叫一聲︰「小心!」頎長的身子旋即從車窗飛出。

金杰剎那間亦已听到身後破空聲響,偏身急閃,幾乎同時他听到「   」三下非常奇怪的聲響,然後他感到一陣刺痛,一個身子不由自主倒下去。

在他後背之上,赫然插著三支羽箭。

車廂後面那扇門適時打開,韓方縱身躍出,在臂一伸,扶住了金杰下倒的身子,狂呼道︰「金兄,怎麼了?」

金杰勉強抬頭,一望,力歇嘶聲道︰「你!」

一個「你」字才出口,人已經倒在韓方懷中。

「颼颼颼」又是三支羽箭射至,射的卻是路雲飛。

三支羽箭排成「品」字形,勢子之急勁實在少有。

路雲飛左手已拔劍出鞘,劍光一閃,三支羽箭盡被擊落,箭矢四分五裂,劍鋒上亦被箭矢撞出了三個白點。

這三箭的力道實在驚人!——

什麼人竟能夠射出這樣的三箭?

路雲飛目光轉向箭來之處,立刻看見了孫杏雨、杜飛熊,還有勾魂四鬼的馬方平、董尚。

五人騎著馬,在路旁一個山坡之上一字列開,孫杏雨左手握弓,右手中食無名尾指之間扣著三支羽箭!

箭上弦,弓未張!

路雲飛心頭一凜,孫杏雨暗器無敵,弓箭在他的手中使來,也是勢不可當。

杯突張,三箭怒射,「颼颼颼」破空聲響,懾人心魄,箭射出,孫杏雨一聲怪嘯,三騎一齊從山坡上沖下。

路雲飛一見,急喝道︰「快上車!」

話聲未落,三箭已射至,路雲飛手中長劍急展,三箭在劍光中斷成六截,身形往後一縱,已坐上車廂頂。

韓方應聲抱著金杰一退一縮,便縮進車廂內。

路雲飛輕喝了聲︰「開車,快!」

那個車把式慌忙揮鞭,用力抽下,鞭落馬嘶,那輛馬車飛馳而去。

隨即又是三箭射至,路雲飛長劍一沉,震飛了其中兩箭,還有一箭卻射在那扇尚未關上的車門之上。

「叭」一聲,整扇車門四分五裂,那支箭射勢未絕,穿門而入,「嗖」的插在車壁上,箭身猶自不停的顫抖。

路雲飛听在耳里,倒抽了一口冷氣,月兌口問道︰「韓兄可有被箭射中?」

韓方的聲音從車廂中傳了出來︰「沒有!」

「金杰怎麼了?」

「一箭正中要害,已經氣絕!」

路雲飛不由一聲嘆息,嘆息未已,又是三箭射來,再三箭,又三箭,一連九箭射來。

孫杏雨飛馬開弓,一射九箭,竟無一支偏差,目光之銳利,出手之迅速、穩定、強勁,實在是駭人听聞。

路雲飛心頭一駭,整個身子在車廂上伏倒,右手緊抓,穩住身形,長劍飛舞,擊落射來八箭,突然左手一抄,抄住第九箭,再一抖,反射出去。

這一箭當然沒有來勢那麼強,但仍然射向孫杏雨那邊。

射的卻不是人,是馬!

孫杏雨冷不防有此一著,策馬閃避已遲,揮弓阻截亦已不及。

「嗤」一聲,箭射人馬左眼,那匹馬痛極悲嘶,一旁沖出,撞向白松風那邊,白松風忙將坐騎勒住。

孫杏雨一騎即是沖過,只差半尺便撞個正著。

孫杏雨悶哼一聲,身形大鳥般從馬鞍上掠起,半空一折落下,其他三人這時亦已勒住了坐騎。

杜飛熊連忙道︰「老大有沒有受傷?」

「沒有!」孫杏雨面色鐵青,一聲冷笑道︰「好一個‘金牌殺手’路雲飛,果然是名不虛傳!」

說話間,馬車已去遠。

白松風目光一轉,說道︰「追不追下去?」

孫杏雨搖搖頭道︰「我們其實用不著追得這麼急。」

「不錯!」杜飛熊笑道︰「無論他走到那里,都休想擺月兌得了我們。」

孫杏雨沉吟一下,道︰「以我看,他似乎快到目的地了!」

杜飛熊道︰「如此我們也該動身才是。」

孫杏雨忽然問道︰「前面可有什麼地方?」

杜飛熊道︰「這附近我不太熟悉。」

董尚插嘴道︰「再過四里,有一個小鎮,好像叫桃花鎮。」

「桃花鎮過去呢?」

「就是徐州城。」

「我們不是也有人在徐州城?」

「是的。」

「放信鴿通知他們留意路雲飛、韓方二人的行蹤。」

「是!」

「快去辦吧!」

董尚翻身下馬,解下縛在鞍後的一個鳥籠,孫杏雨即時又問道︰「董尚,桃花鎮那兒可有馬車?」

董尚道︰「應該有。」

孫杏雨道︰「就算沒有,我們有四匹馬,也可以造一輛。」

白松風奇怪道︰「騎馬不好嗎?」

孫杏雨道︰「不好,因為我們由現在開始,必須要有充分的休息才成。」

白松風明白孫杏雨的話意,手撫利斧,上下看了看,冷冷地道︰「這件事也應該告一段落了。」

孫杏雨點點頭。

「 」一聲響起,一支信鴿從董尚手中飛出,迅速消失在殘霞光影之中。

口口口口口口

細雨蒙蒙中,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停在「雙英鏢局」的門前。

車把式一臉倦容,只差沒從車座上摔下而已。

車廂後面一扇門已經碎裂,才停下,路雲飛就抱著金杰的尸體從車廂內跳下,韓方亦跟著躍出車廂。

路雲飛抬頭一望道︰「敖玉霜就在這兒!」

韓方道︰「這個地方並不怎麼秘密嘛!」

「天下間沒有一個真正秘密的地方。」

「為什麼你放心將敖玉霜姑娘留在這兒?」

路雲飛笑了笑,道︰「因為這個地方的主人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條血性漢子,絕對不會出賣敖玉霜。」

「其他的人呢?」

「也是。」

「難怪!」

「你沒有听過這間‘雙英鏢局’?」

「這雙英不知是否‘奪魂劍’蕭半湖、‘絕命扇’陶一山?」

「正是。」

「聞名已久!」

「一會我會給你們引見,相信他們也一定高興認識你。」

韓方笑了笑。

路雲飛說著,便舉步踏上門前石階,韓方跟在後面,飛詹下高懸著兩個燈籠,燈火仍然在燃燒著。

淒冷的燈光下,韓方的臉色更顯蒼白,可是他的腳步仍然很穩健。

鏢局的正門大開,兩個鏢師守候在兩旁,听見車馬聲,他們已經探頭外望,見是路雲飛,一人忙回身入內通報,一人迎上前。

路雲飛和韓方才走上石階,那個鏢師已迎了上來,忙笑道︰「路大俠請!」將路雲飛請進練武廳。

尚未坐下,蕭半湖、陶一山已聞報出來了。

蕭半湖年逾四旬,五綹長髯,腰間一柄無鞘劍,劍脊中一字嵌著七個金鈴,行走間,金鈴叮叮當當作響。

陶一山比較年輕,亦已年逾三旬,一副文士裝束,領後斜插著一柄特長的鐵骨扇。

蕭半湖老遠便高叫道︰「路兄你來了?」

陶一山接問道︰「可曾遇見金杰?」

話一出口,他們就看見了路雲飛懷中的金杰。蕭半湖失聲驚叫道︰「金杰……他怎麼樣了?」

路雲飛一聲微喟,道,「昨天黃昏他在路上遇著我,孫杏雨、白松風、杜飛熊亦在那時追至,孫杏雨突放冷箭,他首當其沖,我搶救不及,連中三箭。」

蕭半湖握拳道︰「這廝好歹也是江湖上的名人,竟然用這種下流的手段。」

陶一山冷笑道︰「你別忘了他本來就是個下流殺手。」

蕭半湖道︰「我們兄弟少不得要跟他好好的算這筆帳。」

陶一山道︰「非算不可。」

蕭半湖向路雲飛道︰「他們四人……」

「三人。」

「郭長溪沒有跟他們一起?」

「東平鎮一戰,郭長溪已死在我劍下!」

蕭半湖目光一亮,撫掌笑道︰「殺得好。」

陶一山接道︰「這是說,中州五絕現在已只剩三絕了。」

路雲飛道︰「不錯。」

「他們都追著路兄來了?」

「昨夜擺月兌了他們的追擊之後,一路上都不見他們再出現,不過,以他們的消息靈通,相信很快就會找到這兒來。」

「正好借此機會,將他們一舉消滅。」

「不太容易。」

「以路兄看,他們的功力如何?」

路雲飛沉吟道︰「柳孤月我不知道,其他四人,相信以杜飛熊功力最弱,白松風一柄鬼斧施展開來,威力顯然並不在郭長溪神拳之下,但比起孫杏雨,他們二人卻又遜了一籌。」

陶一山道︰「莫非他們五人是以武功高低排名?」

路雲飛道︰「可能是。」

蕭半湖插口道︰「孫杏雨的功力到底高到什麼程度?」

路雲飛道︰「此人以暗器成名,出手非獨快、準、狠,而且腕力之強勁,實在罕見。」說著反轉金杰的尸體道︰「你們看!」

三支羽箭仍然留在金杰的腰背之上。

蕭半湖仔細看了一會,道︰「這種羽箭並沒什麼特別。」

路雲飛道︰「他用的雖然是強弓,看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連發三箭,竟然沒有一箭落空。」

「這三支箭是同時射來的。」

「一發就是三箭?」

「不錯,而且他當時是遠在十多丈之外。」

听到這兒,蕭半湖、陶一山不由臉上變色。

路雲飛接道︰「三箭射出了十多丈遠,竟然還能夠保持這個距離,別的不說,單是這點已夠嚇人了。」

蕭半湖和陶一山點點頭。

路雲飛道︰「孫杏雨一旦與白松風或杜飛熊聯手,一身暗器必然就更加厲害,我實在想不出有誰能夠應付得來。」

蕭半湖道︰「就是路兄……」

路雲飛道︰「也不例外。」

蕭半湖濃眉一皺,但隨即開展,笑道︰「幸好我們這邊的實力也不弱!」

路雲飛接口問道︰「敖兄已經來了?」

蕭半湖點點頭道︰「不錯,還有魯女俠,再加上我們兄弟幾個,應該足以與他們一戰勝負了。」

陶一山道︰「看來我們這邊似乎還稍佔優勢。」

路雲飛輕嘆了一聲,道︰「這一戰無論是勝是敗,都必須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蕭半湖仰天大笑,道︰「只要能夠擊殺這三個惡徒,就是拚了我這條老命又有何妨?」

路雲飛笑道︰「不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韓方只听得熱血奔騰,插口道︰「大家別忘了我這一份。」

蕭半湖目光一轉,道︰「閣下莫非就是皖西雙義的韓方?」

韓方道︰「正是。」

蕭半湖立即上前,一把摟住了韓方的肩膀,大聲笑道︰「好漢子,蕭某人交你這個英雄朋友。」

韓方真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道︰「韓某人殘缺之身,又如何高攀得起……」

蕭半湖截口道︰「你雖然只有一條手臂,比我們兩條手臂卻英雄得多。」

陶一山接道︰「敢膽與中州五絕作對的人,實在少有,這種朋友不交,交那種朋友?」

三人相顧大笑。

蕭半湖隨即道,「請坐!別光顧著講話了。」

陶一山跟著高呼道︰「來人呀!還不快奉上香茗來!」話聲方落,僕人已經將茶點奉上。

一個雄勁的聲音知時劃空傳來︰「小路可是在練武廳內?」

路雲飛回首道︰「正是。」

話聲未已,一人已大踏步跨了進來,熊腰虎背,腰間一柄長劍,九枚飛環,正是敖笑山,在敖笑山後面,跟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正是敖玉霜。

一個藍衣美婦緊伴著敖玉霜,腰懸一對鴛鴦刀,正是魯三娘。她的一對鴛鴦刀,使得出神入化,功臻化境。

魯三娘本來是敖笑山的表妹,在敖笑山喪妻之後,一直照頤敖笑山父女,視敖玉霜如自已女兒一樣。魯三娘算來是武林公子的三姑,但他很少回家。

敖笑山對她一直只存著感激,從沒有動過其他念頭,至到最近,敖笑山有了繼弦之念,對象也正是她。

這,亦是敖玉霜的主意。

敖笑山大踏步走到路雲飛身旁,伸手用力一拍路雲飛的肩膀,道︰「見到你,我的心才放下來。」

路雲飛笑道︰「你擔心什麼?」

敖笑山道︰「難道你完全沒有將孫杏雨他們放在心上?」

「怎會沒有。」

「你攔路截下柳孤月的棺材,留名在棺材上,果然引開了他們的注意。」

「他們雖然也知道殺柳孤月的可能不是我,但我這麼一鬧,為了他們中州五絕的威望,卻又非找我不可。」

「听說這中州五絕消息相當靈通,這幾天他們難道仍然找不著你?」

「我與他們四人已經會過面三次了。」

敖笑山上上下下打量了路雲飛一眼,道︰「你看來沒有什麼不妥。」

路雲飛笑笑道︰「因為我一見他們人多勢眾,我就趕快開溜。」

敖笑山大笑了起來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聰明了?」

「我本來就是個聰明人嘛!」

敖笑山目光倏然一落,道︰「這不是金杰?」

路雲飛笑容一斂,道︰「昨天黃昏他遇到我之際,孫杏雨一伙也追到,突施冷箭,將他射殺箭下。」

敖笑山模模胡子,道︰「他們折了一個柳孤月,我們也失去了一個金杰,兩方面倒是扯平了。」

蕭半湖大笑插口道︰「那有這麼容易的事!」

敖笑山一怔道︰「怎麼?」

蕭半湖道︰「郭長溪已伏尸在路兄劍下了。」

敖笑山豪聲大笑道︰「小路果然本領高強。」

路雲飛正色道︰「剩下來的三人卻也不容易應付,尤其是孫杏雨。」

敖笑山道︰「這小子听說有一個綽號叫做‘暗器無敵’,我就不相信他的暗器,真有那麼厲害?」

路雲飛將金杰的尸體在桌上放下,道︰「暗器方面你原比我高明,這是他從十多丈外射來的三箭,你看看如何?」

敖笑山目光一落,面色激變,道︰「這三支羽箭是他一次射出來的。」

路雲飛道︰「正是。」

說話間,魯三娘和敖玉霜已經來到。

敖玉霜老遠就叫了一聲︰「路大哥!」

路雲飛側首一望,道︰「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

「不好!」敖玉霜嘟著嘴道︰「整天足不出戶,再下去準要悶死了。」

路雲飛一笑道︰「若非如此,如何瞞得過中州五絕那些探子的耳目?」

敖玉霜撒嬌道︰「我不管,這件事了結之後,你最好要帶我到外面玩三個月。」

敖笑山輕喝道︰「玉霜,你別胡鬧!」

路雲飛心頭一動,道︰「敖兄莫非有什麼發現?」

敖笑山道︰「孫杏雨能夠將這三支羽箭射到十多丈外,可見他的膂力是如何驚人了。」

路雲飛點點頭。

敖笑山又道︰「三箭射到那麼遠,仍然能夠保持著這個距離,這種技巧已可謂登峰造極,只可惜在力道上並不均勻。」

「何以見得?」

「這三箭雖然一齊射至,射在金杰後背上之時,深淺卻不一,有一支深了約莫半寸,有一支甚至深過了一寸之多!」

路雲飛細看一眼,果然是一如敖笑山所說,道︰「也許是我們在路上一時不小心所至也說不定。」

敖笑山道︰「若非如此,這三箭便大有問題了……」

「怎麼說?」

「照道理三箭同一時同一弓射出,射得那麼遠,仍然能保持這個踱,力道方面便是不均勻,也不應該有如此之大的差異。」

路雲飛點點頭道︰「不錯!」

敖笑山道︰「莫不是其中一箭射深了那一寸之多……」

「如何?」

「金杰絕不會死。」

「哦……」路雲飛心頭突然一凜。

也就在這時,敖玉霜已走到韓方的身旁,輕聲問道︰「韓大哥,你怎麼了?」

韓方似乎很疲倦,在敖玉霜進來之後,一直垂著頭。

敖玉霜雖看不到她的臉龐,但那襲衣服,那條斷臂,在敖玉霜來說並不陌生,要不是因為她,他的手臂也不會失去,

敖玉霜本來還有很多話要跟路雲飛說,可是路雲飛卻與她父親敖笑山討論起來,討論的又不是她感興趣的事,所以她只有東張西望。

一見韓方就坐在一旁,自然走過去問候,她是一個本性善良的女孩子,更絕不會忘恩負義。

雖然當日結果還是她一劍從後面刺殺了柳孤月,救了韓方一命,但若不是因為她,韓方根本不會惹上中州五絕。

而且,賈奉更不會死。

韓方應聲抬頭。

敖玉霜一見韓方那張臉,猛一怔,月兌口道︰「你……」一個你字才出口,一把鋒利的匕首已抵上她的咽喉。

韓方就在敖玉霜那一怔之際,離椅竄出,左手已同時從靴筒中抽出匕首。

敖玉霜的武功本來是不錯,只是臨敵的經驗實在太少了,剎那突變,她竟然呆在那里,不懂得閃避。

匕首抵住敖玉霜的咽喉同時,韓方人也已站在敖玉霜的身前,神色在這眨眼間已變得惡毒之極。

眾人這時已知發生了什麼事,紛紛推椅而起。

路雲飛右手已握住了劍鞘,冷冷盯視著韓方。

敖笑山右手按劍,在手拇指已捏住一枚金環。

蕭半湖的右手亦落在劍柄之上。

陶一山也伸手握住了後頸衣領插著的那柄大摺扇。

魯三娘雙刀在握,甚至已一步跨前。

韓方即時以匕首挑起了敖玉霜的下頷,冷冷環顧眾人道︰「你們若是再上前半步,我這匕首就刺進她的咽喉。」

所有的動作立時完全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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