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乖乖 楔子
風好像停止沒在吹了。
「燁兒!」婦人急忙地拉起半夢半醒間的兒子,神色驚惶。
「……娘?」天亮了嗎?男孩揉了揉眼楮。
「快!快!別睡了!快過來!」幾乎是用拖的把他拖下床,婦人拉著他的手快步走到廚房,接著蹲跪在地,用力撥開牆角的沙土,一會兒,就看見了個把環,連著個小木門。使勁地將那久未開啟的小門拉開,她回頭望著自已兒子︰「燁兒……」極為不舍地,婦人輕輕地將他抱進懷里,聲音哽咽了。
「娘?」什麼事?為什麼娘要哭?他睡眼惺忪,還是一臉困惑。
「燁兒……我和你爹,不是故意要讓你受苦的……咱們……咱們是窮怕了……一時給鬼迷了心眼……才會做出這種事……」她極懊悔般地道,表情哀傷,「現在娘能做的……就是別讓人找到你……」話落,她將他瘦小的身子推入狹小的地洞當中,就要關上木門。
「娘……娘?-干什麼!」他一呆,清醒了大半,急著想爬出去,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
「你乖,听話,在這里待著……千萬別出來,知道嗎?」婦人按住他的肩膀制止,抹去面上淚水,露出一抹好輕好輕的微笑,「做錯事的,是我和你爹,這債,咱們還就好……你什麼都不知道,沒罪的,沒罪的,天老爺會保佑你的……燁兒,望來世,我還能再當你的娘。」她溫柔地撫著他軟女敕的頰,語畢,壓下他探出的小頭頂,猛然就把木門使力甩上!
「踫」地一聲,他只感覺本來就很微弱的月光全被吞噬,伸手不見五指。
「娘……娘!放我出去!」拍打著頂上的小門,他不知所措地大叫。
只听婦人微弱的話音,飄飄浮啊地透進來︰「燁兒乖,娘不會讓人抓走你的……如果有來世……來世……」
「娘!」他拼了命地敲打,卻被沙石的摩擦聲給掩過,顯是婦人拖了重物擋在上頭。
他方寸大亂,根本不了解這是什麼情況,心里只想著要離開這洞,出去外頭。死命地推著,卻依舊推不開那門,他索性放棄,雙手沿著牆模,發現自己身後還有個極窄的通道,他趴,硬是一點一點地往前擠。
手肘和膝蓋都磨破了,他咬牙忍痛;真的沒辦法再忍了,就停下來喘口氣,然後又繼續爬……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風吹來,他才驚覺自已出了地道。
夜晚視線不清,他听著潺潺水流聲,猜想自己大概已是在山腳下的溪邊,沿著河流的方向,就開始往山上奔跑。
一路上,只覺林中死寂的可怕,他邊跑邊跌跤,就希望快些回家。不小心又被根樹枝給絆倒,他在地上吐了口大氣,不意卻听見有人聲在附近。
「誰?」一個低沉的男音傳來,有段距離。
男孩下意識地就想起身,一陣反光從樹影中穿來,他愣了愣,抬起眼,在昏暗的樹林中瞧不清對方容貌,但卻看到那人手上銀晃晃的長劍。
隱隱約約,似乎還瞥到劍尖滴落著什麼水……
「誰在那里?」男人又問道,這次還有踩草的聲響接近。
蚌地,有抹黑影從男孩趴著的後方躍出,嚇了男孩一跳。他反射性地捂住嘴,只听男人道︰「原來是只兔子。」
像是站著打量了會兒,那男人才轉過身,接著腳步聲慢慢遠離。直到確定人影完全看不到了後,殷燁才爬起身,不再停留地奔回自己家。
憊沒到門口,就見有火光在閃,他大驚,不顧那里面有多危險,連忙跑進去。
「爹……娘?」火舌逐漸擴散開來,他被煙嗆得難受,直流眼淚,四處喊著。
蚌地感覺足下踩著了個柔軟的物體,一低頭,居然瞅見了只手臂!
「啊!」他驚愕地坐倒在地,順勢移動目焦,赫然發現,那只膀臂居然是他爹的!「怎……怎麼……」他瞠著眸,喃喃往後退,掌心模到濕意,舉起一看,竟是滿手的腥紅鮮血。
他僵住,只見眼前躺在地上的親爹尸體,脖子被抹了道深深的口子,血就一直一直一直從那恐怖的傷口冒出。永無止盡似地。
「是作夢……一定是作夢……」胡亂地揮著手,他拍打著自己頭部,「對……一定只是夢而已……」他硬聲自語,淚水及汗水卻濕了頰,才往旁邊爬了幾步,一張沒有瞑目的婦人臉孔在灰煙中進入他的視線。
男孩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了。
「娘……娘?」沒有辦法再壓抑,他的情緒逐漸崩潰,開始抱著頭狂叫起來!「啊……啊!啊啊——」
濃濃的血味充斥在他鼻間,強烈的反胃感讓他無法再站起,他的神智狠狠地被撕扯開來,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听不到。嚴重的暈眩感襲來,他分不清東南西北,好像看到了門,但是距離好遠、好遠……
明明是皎潔的月,像是一瞬間變成紅色的。
他從未見過如此赤紅的月。
辦到令他的雙眼疼痛,痛到像是會流出跟那紅色一樣的血出來。
在他昏迷之前,他只覺得自己的背也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