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心香 第十九章 忍訂城下盟 計唆兩虎斗
多寶夫人道︰「這個恐怕不能,因為空口無憑,我們不能沒有保證。」
李中元一拍胸,道︰「好!在下給你們立下保證書就是。」
多寶夫人搖頭笑道︰「我們不要什麼保證書。」
李中元劍眉微微一挑,面現不悅之色道︰「在下親筆寫在白紙上的保證,你們不相信。」
多寶夫人搖手道︰「請大俠不要誤會,大俠一言九鼎,何況立據為證,自是完全相信得
過,不過這與我們一向行事的規矩不合,所以有請大俠見諒。」
李中元「哼!哼!」兩聲,顯得甚是不滿,但又無可奈何地說道︰「照你們的規矩呢?」
多寶夫人道︰「我們是腳踏實地,現兌現。」
李中元冷笑一聲,道︰「你們不是故意為難麼,翠谷藏珍又不是可以帶在身上的東西。」
多寶夫人道︰「你可以將藏珍密谷告訴我們,我們派人查證一下就可以了。」
率中元道︰「翠谷藏珍,離此遠在數千里之外,一來二往非三五十天莫辦,難道在下得
在這里困三五十天麼?這未免太傷感情了。」
多寶夫人道︰「我們用不著三五十天,只要七八天工夫就可證實一切了,而且在這七八
天之間,你大俠是我們的上賓,除了不能出谷之外,予取于求,任你遨游享受。」
李中元一甩手中手銬道︰「這副勞什子呢?」
多寶夫人笑道︰「這副東西輕巧美觀,又不礙著大俠什麼事,大俠把它當作裝飾品戴在
身上,有何不好。」
李中元「哼!」的一聲道︰「要是夫人異地而處。不知你是否還說得出這種風涼話來。」
多寶夫人大聲笑道︰「大俠,你在這方面就差得遠了,一個人要不能自我解嘲,開朗胸
心,那你就只有自困愁城了。」
李中元沒想到多寶夫人能說出這種深具人生真諦的話來,怔了一怔,一笑道︰「夫人說
得有理,在下敬領教益,但是在下目前就有一件事,實是放手不下,夫人又當何以教我。」
多寶夫人道︰「什麼事?」
話聲出口,微微一頓,馬上又有所悟接道︰「可是要到困龍愁去辦什麼事?」
李中元點頭道︰「正是。」
多寶夫人道︰「你不能十天八天之後再辦麼?」
李中元道;「在下約同少林武當高手而來,人多目標大,勢難拖延。」
多寶夫人望了于婆婆一眼,兩人嘴唇微動,商量了幾句,多寶夫人點了一點頭,轉向李
中元一笑道︰「老身替你跑一趟如何?」
多寶夫人她隱身在這里,又在峭壁之上暗中有著安排,分明也是對因龍愁有所圖謀,只
不知他們用心何在?是不是就是龍玲玲的關系人?
不管怎樣,這件事李中元不能實話實說,更不能請多寶夫人代勞,只有著苦笑,搖著頭,
道︰「不敢有勞夫人。」
多寶夫人笑了一笑,道︰「那你準備怎樣辦呢?」
李中元沉思了一陣,道︰「在下辦法倒是有一個,只不知兩位前輩能否通容?」
于婆婆道︰「者身生平從未對人有過如許好感,但對你,卻甚為例外,你有什麼兩全其
美的辦法,說出來听听,只要能夠給你方便就是。」
李中元道︰「請兩位老前輩先把在下那三位朋友放了,讓他們率領少林武當兩派高手自
己去辦好不好?」
多寶夫人輕蔑地一笑道︰「你自己不去他們能辦得了麼?」
李中元道︰「一切早經在下策劃周詳,他們只不過是照計行事,有沒有在下參與,都是
一樣。」
于婆婆又與多寶夫人用傳音神功商量了一下,然後點頭道︰「老身可以考慮答應你這樣
做,你們到底要到困龍愁去做什麼?希望你能說個明白。」
李中元為難地道︰「一定要說個明白麼?」
于婆婆道︰「照說,我們合作成功之後,你就是老身手下副首領之一,你的事也就是老
身的事,老身有助你達到目的的義務,老身雖無愛于那些黑龍會的後生晚輩,但他們里面有
不少卻是我們自己的人,我們不得不顧到這一點,同時,如果不影響他們的身份的話,老身
也可傳令,要他們暗中相助一臂之力。」
說得有情有義,可是听得李中元直皺眉頭,而事實上,他也不能不說,當下眉頭一皺,
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麼在下就只好實說了。」
于婆婆含笑道︰「你向老身說了實話,一定不會後悔。」
李中元遭︰「說起來我們這次前往困龍愁目的只在一個小孩子,我們想把他從黑龍會手
中救出來。」
多寶夫人驚︰「咦!」一聲,道︰「是一個什麼小孩,如此重要,把少林武當兩派的高
手都請來了。」
反正是唬人,李中元面色一肅,率性唬到底道︰「一位小王爺。」
于婆婆與多寶夫人不由得同是一震,道︰「一位小王爺!黑龍會的評語,佩服之至。」
李中元真絕,還乘機拍了她們一記馬屁。
于婆婆與多寶夫人相對望了一眼,顯然真被他唬住了,兩人又用傳音神功商量了一陣,
于婆婆點了一點頭道︰「李大俠,我們是誠心誠意希望和你合作,所以,這件事情,我答應
你了,放過那二個和尚和一個道士,不過,有一點也希望你能做到。」
李中元暗暗心喜道︰「老前輩有什麼話請說。」
于婆婆道︰「希望他們能答應老身,他們少林武當兩派,不得過問你我之間的事情,他
們能立誓答應這一點,老身馬上就放他們的人。」
李中元道︰「這個在下要先和他們商量商量,他們少林武當兩派最重允諾,只要答應了,
便絕對可靠。」
于婆婆一笑道︰「少林武當兩派的牛脾氣老身會沒有你清楚麼……」
話聲一落,轉臉向秋霞揮手道︰「秋兒你去把他們三人帶來。」
秋霞領命而去之後,多寶夫人接著一笑道︰「現在我們一切都談妥了,你大俠是不是該
把翠谷藏珍的地方告訴我們了?」
李中元哈哈一笑道︰「兩位前輩為人行事,痛快淋灕,在下要再推三阻四的,就自己都
要罵自己了,請給在下一份紙筆吧!」
多寶夫人飛也似的從內室將文房四寶取來,李中元張紙提筆,先畫了一幅山形地勢圖,
然後分別加注,說得明明白白,連口頭解說,都嫌多余了。
多寶夫人看過那圖之後,交給于婆婆一笑道︰「李大俠,十天之後,你就將是與老身等
並列的第三號人物了。」
于婆婆收好那地形圖之後,也是一笑道︰「現在你就可以住在這‘錦廬’之內了。」
李中元心里好笑,暗暗忖道︰「只要你們給我機會,我是多多益善。」同時臉上也流露
出自然而真誠的笑容,雙拳一抱道︰「多謝兩位老前輩垂青提攜。」
鎊取所需之後,大廳里的空氣,突然就顯輕松和煦起來,三人談得快慰平生。
秋霞去而復回帶回來了希雲禪師、玄通道長和智圓大師。
于婆婆一改常態,自動吩咐給了他們座位。
多寶夫人笑盈盈地發話道︰「李大俠,剛才我們談好的事,就請你轉告他們三位吧!」
李中元輕「咳」一聲面帶歉意地道︰「在下已經與于老前輩他們化敵為友,成為一家。
因此抱歉不能和各位進入圍龍愁了,但于老前輩高義過人,為晚輩有始有終著想,她不但答
應絕不過問困龍愁之事,而且同意借道,任由貴兩派通過……」
話鋒一轉,頓了一頓,接著又道︰「不過,于老前輩有一個條件,希望三位有所承諾,
彼此便可自行其是了。」
希雲禪師口宣佛號「阿彌陀佛」道︰「李檀樾,人各有志,貧僧等不便勉強,不過貧僧
等想知道一事,有請檀樾坦誠相告。」
李中元笑了——笑道︰「什麼事?」
希雲禪師莊穆地說道︰「檀樾與于婆婆的合作,是否心甘情願,有無商量的余地?」
李中元正色道︰「于婆婆與多寶夫人功力無敵于天下,與晚輩合作,正是相得益彰,大
有所為,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晚輩不願錯過這大好機緣,自是心甘情願,何用問得。」
希雲禪師長聲一嘆道︰「既是如此,貧僧為檀樾祝福!……」
欠身合十,行了一禮,接著又道︰「于婆婆有什麼條件,請見告吧!」李中元道︰「于
老前輩的意思是認為晚輩與各位人的合作,已告結束。從今以後,希望貴兩派不要再干預晚
輩與于老婆婆之間的事情,但不知道前輩能否千金一諾。」
希雲禪師沉思有頃,長眉輕剔,慈光閃閃地吁聲一嘆道︰「貧僧可以作此承諾,不過貧
僧在此有所申明。」
多寶夫人接口道︰「你說罷。」
希雲禪師道︰「貧僧只能承諾不干預檀樾這次與于婆婆聯手合作之事,至于將來因各位
的行為,而有所影響武林安危時,本派不能袖手不管,因此貧僧今日之承諾,只限于此時此
事。」
多寶夫人一笑道︰「誰要你管那麼多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今天的事,你是答應了,
立個誓吧!」
希雲禪師口宣佛號「阿彌陀佛」道︰「以佛為證,貧僧答應了。」
多寶夫人頷首笑道︰「你這個和尚倒還干脆……你這道士呢?」
玄通道長點頭道︰「貧道承諾了。」
多寶夫人道︰「你也起個誓吧!」
玄通道長肅然誓道︰「貧道請祖師為證,誓不干涉李施主與于婆婆的合作。」
多寶夫人點了一點頭,隨後面色一厲轉向智圓大師道︰「老和尚、老身向你要的是守口
如瓶,如有泄漏一言半語,小心你開元寺的和尚,盡作老身掌下游魂。」
智圓大師合十道︰「貧僧答應女檀樾絕不多言妄語。」
李中元-笑道︰「好了,從現在起,我們已是橋歸橋路歸路,各位請吧!」
于婆婆一揮手,輕嘆一聲,道︰「秋霞,把他們送山去。」
秋霞把他們送了出去,表面上他們與李中元之間,並無任何勾結,事實上,他們也真不
敢有所舉動,因為于婆婆與多寶夫人是何等人物,他們不能不深懷戒心,有所顧忌。
好在,李中元約定龍玲玲接應的事,早已告訴了他們,如何進行襲擊的計劃,也早就擬
定了,無需再次叮吁,放走他們之後,李中元反而暗暗吁了一口長氣。
至于李中元他自己,他當然也不會就此就範。他一面在等待機會,同時,也主動地在制
造機會。
「錦廬」有一間陳設高雅華貴的房子,給了李中元,那房子的左鄰就是于婆婆,右鄰就
是多寶夫人,房子是舒服極了,但心理上卻有著壓力萬鈞之感。
李中元面對孤燈,獨處一室之後,止不住思潮起伏,雜念紛紛,一齊涌向腦中而來。
他擔心少林武當能否馬到成功?
他又擔心于婆婆是否另有險惡陰謀,害人詭計?
同時,他又放心不下龍玲玲的任務能否順利完成,白己要不是陷身此地,則可暗中一面
監視她,一面為她掩護,如今卻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
一想起龍玲玲,腦中便映起了龍玲玲當時的言語神態。
這時,回憶前情,他忽然之間眉頭一皺,暗暗忖道︰「龍玲玲的神態言語,好像不對勁
似的?」
這種感覺,他當時是木然無知,一點也沒體會到,現在在不同心情之下,回憶起來,當
時麻木的感覺,現在卻有了銳敏的反應。
龍玲玲當時似是有了某種決心,而向自己暗示懇托……
心念一動之下,越想越有可能,也越想越是心驚,暗叫了一聲︰「不好,她顯然是自悲
身世,又苦于無力自拔,因此準備一死謝世,以洗門戶之羞……唉!我當時為什麼那樣糊涂,
麻木得一點都沒有想到……真該死!真該死……」
李中元對龍玲玲可說沒有過絲毫兒女之情,最初的交往,完全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
交易行為,連昔通朋友的交情都談不上。
後來,李中元的救助龍姥姥與龍乘風,也不過是基于武林道義,略盡白己本份的行為,
井無向龍玲玲示討好的存心。
這次再入「困龍愁」,李中元動念去找龍玲玲,乃是基于龍玲玲身為刀君之後,料想她
絕不會是喪心病狂之人,所以才大膽相求,可說一秉公義行事。想不到,龍玲玲卻真的對他
有了情意,而自己現在也恍然明白了。
李中元心弦一陣猛震之後,腦念再動,伸手懷中,便把龍玲玲相交的兩封信都取出也放
在眼前。
只見寫給龍姥姥那封信的封套上寫著︰祖母大人親啟。
另外那封寫給自己的上面除了寫著「中元夫君大啟」之外,右側多了一行小字,寫著︰
此信請大功告成之後,離谷之前開拆。
李中元雙目發愣,望著兩封信,心里知道,只要拆開任何一封信,便不難明白龍玲玲的
用心何在,可是,他卻不定他該不該這樣做?
按照一般道德標準與個人的光明磊落態度來說,這種信是任你如何也不能擅自提前開拆
的。但是現在的情形完全不同,李中元已經預感到龍玲玲有了以死解月兌的決心,因此這封信
提前開拆,就可能關系龍玲玲的生死大事。
如果只為了,斤斤計較個人的行為態度,致使-件可能防止發生的悲劇,而失去預防阻
止的時機,因而造成終生之恨,這似乎也不是應有的態度。
正當李中元心口相商之際,忽然只見那兩封信離桌而起,直向窗外飛去。
有人用凌空撮物神功,取去那二封信了。
李中元大吃一驚,怒喝一聲道︰「什麼人?」
右手一揮,一股真元內力,已「呼!」的一聲,應掌而出,向那二封信卷去。
李中元應變奇快,掌力亦強勁非常,可是與來人內力一接之下,但覺-股反震之力猛然
彈了回來,震得他右臂一麻,上身一連晃了好幾晃,才穩往身形。
而那二封信之中,已有一封信,突出他截擊掌力而去。
李中元左手一探,先抄住了一封信,然後右手一按桌面,人便穿窗追了出去。要知李中
元雖然身戴手拷腳鐐,行動卻毫不受拘束,就是動手過招,也有相當的活動範圍,只是不能
盡情施展身手罷了。
以于婆婆與多寶夫人的神功修為,只要李中元不能任意施展身手,也足以放心無虞了。
話說李中元一掠桌面,身子怒箭般射出窗外,只見迎面站著的原來就是多寶夫人,而那
封信,也正在多寶夫人手中。
李中元猛然一沉丹田真氣,收勢穩住身形,站立地上,怒目向著多寶夫人道︰「夫人,
你這就不對了,你為什麼搶奪我私人的信件。」
多寶夫人面帶笑容,先不答理李中元,舉起那封信,念道︰「中元夫君大啟,此信請大
功告成之後,離谷之前開拆。」
李中元只所得一股無明之火,不可抑制地沖冠而起,暴喝一聲,道︰「還我信來!」
話出人起,猛然撲向多寶夫人。
多寶夫人哈哈一笑道︰「李大俠,你最好老實一點,現在你可別想和老身動手了。」
說著,身形一旋,抬手之間,便撈到了李中元身上鎖鏈,一帶一抖,就把李中元抖出丈
遠開外。
斑手相對,毫厘之差,便影響整個的勝負,李中元如今戴上了這副勞什子,在多寶夫人
這種絕世高手面前,便顯得沒有還手之力了。
李中元被她這一摔,反而冷靜了下來,冷笑一聲道︰「敬人者人恆敬之,你這種行為,
實在叫人齒冷。」
多寶夫人一笑道︰「不管你是罵也好,激也好,你這封信我是看定了。」
說著「嘶!」的一聲,開了信封,抽出信,看了起來。
李中元心中是又急又惱,可是對她毫無辦法。
多寶夫人目光一掠信箋之下,忽然口中發出-聲嗟嘆,臉上神色倏然一變,變得非常古
怪地愣在那里。
李中元叫了一聲,道︰「你現在可以把信還給我了吧!」
多寶人人雖然剛才失態了,被李中元這一叫,身體微微震了一下,舉目望了李中元一眼,
順手把那封信,向李中元凌空送來。
李中元伸手接住那封信,暗叫一聲,道︰「可惜,我失去了這一次制住她的機會。」-
聲暗自追悔之下,李中元已是急急地向龍玲玲信上看去。一看之下,李中元更是神色
大變,激動的叫了一聲︰「玲玲!」原來龍玲玲那封信,著墨不多,道盡了她的辛酸苦心,
令人不忍卒讀。
那信上寫的是︰「中元夫君賜鑒︰妾以婬佚無行現世人間,清名有辱,愧對我龍氏門中
列祖列宗,實則清白自守,無虧自我,鑒君忠信可托,請于賤妾身後,驗體為證,歸事家祖
母,為賤妾一表宗清白,賤妾死後有知,結草餃環,永感大德。賤妾感恩百拜。」
下面卻沒有寫她的名字。
李中元手中緊緊地握著那封信,只急得虎目之內淚光閃動,頓腳不止,他不能眼睜睜看
著龍玲玲就此走上絕路,他一定要制止龍玲玲這種悲天泣地的自絕行為!
可是,他怎樣能夠離開這里呢?英雄有淚不輕彈,李中元這時卻忍不住英雄之淚盈眶欲
出了。
奇怪的是,多寶夫人沒有嘲笑李中元,也沒進一步逼問李中元,靜悄悄的競自轉身回房
而去。
這-晚,李中元神熬心煎,更勝于熱鍋上的螞蟻,輾轉反側,一夜都沒有合過眼。
第二天起來,他已是神形憔悴,像是變了一個人。
以李中元的功力修為來說,莫說只有一晚沒有合眼,就是十晚八晚沒有合眼,也不至憔
悴到這種程度,只因為李中元乃是一個奇男子大丈失,對龍玲玲這片衷心,不特充滿了同情
與關切,而且產生了無比的敬意與歉疚,偏一籌莫展,無從補救。
所以他的心情,正和伍子胥過昭關一樣,他雖不是像伍子胥一樣為自己焦急,卻是為龍
玲玲焦急得心神交悴了。
于婆婆見了李中元這副神情,雖然也怔了一下,但未進一步追問。
多寶夫人笑臉如常,似是忘記了昨晚的事,她這種深藏不露的態度,更使李中元心頭上
陰影重重,怔忡難容。
李中元在焦急無奈之下,度日如年的過了一天,又過了一天。
比外少林武當兩派的高手,已在昭雲禪師與玄靈道長率領之下,登上了峭壁,只待時機
一到,便可展開襲擊了。
而這幾天來,李中元費盡了心力,不但月兌身無計連身上那副鉸鏈都無法解除。
看來,龍玲玲的命運已是毫無改變的希望了。
李中元的心情,隨著天色的轉變,也越來越是沉重了。
李中元面對孤燈,劍眉一挑而起。暗叫一聲,道︰「不管如何,我要硬闖出谷了!」身
形一起,帶著鎖鏈穿窗飛上了地面。
他雙腳剛一落地,只听身後有人發出一聲笑道︰「怎麼,沉不住氣了吧!」
李中元驀地一轉身,只見多寶夫人正笑哈哈地站在他身後。
李中元倒抽了一口冷氣,盡量壓住心中的驚悸,笑了一笑,道︰「在下只是心里煩得很,
出來吐口悶氣而已。」
多寶夫人道︰「老身倒想去看看少林武當的和尚道士們的行事,你願不願意陪老身走
走?」
何止願意,李中元簡直想得快要發瘋了,當下也顧不得做作掩飾,喜形于色地歡聲道︰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奉陪!」多寶夫人一笑道︰「我們走吧!」轉身走在前面。
李中元隨在多寶夫人後面,到得出口處,因為多寶夫人的關系.只是守谷之人躬身頂禮,
把他們送出谷外。
到了峭壁之下.多寶夫人打量了一眼山壁,回頭望了一眼李中元身上的鎖鏈,道︰「你
帶著這東西,上不上得去?」
李中元不便說出要她解開鎖鏈的要求,暗暗一咬鋼牙道︰「試試看罷!」
多寶夫人-笑道︰「老身能幫忙你的只能這樣多,你要上不去,那就只怨你自己了。」
耙情,多寶夫人是誠心幫他的忙,這真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李中元張口-愣,叫了一
聲︰「夫人……」
多寶夫人一揮手說︰「你先上,老身接應你。」
李山元但覺鼻頭一酸,說不山是一種什麼感受,自然也更無話可說,雙足一點,長身而
起,便向山壁之上撲去。
李中元手腳雖然不能盡情施展,由于他本身的功力深厚,雖然幾次幾乎失手,但還是登
上了山壁。
這時,少林武當的高手,都已隱身接近「困龍愁」山壁叢林一帶,靜靜的沒有一個人影。
多寶夫人忽然道︰「帶路,去看看你那夫人去。」
這正是李中元最迫切的心願,領著多寶夫人便向龍玲玲的住處奔去。以他們兩人的身手,
自是如入無人之境地到了龍玲玲住處。
翻牆而入,屋內靜靜的,龍玲玲已經外出行事去了。
巡視了全屋一番,只見侍候龍玲玲的下人,都已被龍玲玲用重手法點了死穴,房屋四周,
各置了許多硫磺火藥之類的易燃之物,一切都準備得非常充份,只要火勢一起,整個房子便
會烈火騰空,火光沖天了。
由此可見,龍玲玲死志堅決已極。
李中元憂心忡仲地一嘆,道︰「她已經出去了,我們去找找她去。」
多寶夫人道︰「用不著,我們等她回來吧!老身有些話也正好就此問問你。」
李中元這時對多寶夫人已是感激萬分,從心底起敬地道︰「夫人有什麼話,請問就是,
晚輩投桃報李定當以誠相對。」
多寶夫人笑了一笑,道︰「別忘了,我們還不一定就是朋友。」
李中元誠摯地道︰「但晚輩已認定夫人是朋友了。」
多寶夫人道︰「我要是誘敵之計呢!」李中元道︰「在下甘願上當。」
多寶夫人微微一嘆,道︰「你既然這樣信得過老身,老身又豈能自貶身份,對你用此心
機。」
話聲頓了一頓,發自深心地長長地又是一嘆,接著道︰「你道老身這次為什麼幫你這個
忙?」
這是無從回答的問話,不但不容易推測,縱然能夠一口道破她的心事,也事非所宜,李
中元搖了一搖頭,道︰「晚輩愚昧不知,有請夫人直言相告。」
多寶夫人一笑道︰「我想看看你那夫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你相不相信?」
李中元點頭︰「晚輩完全相信。」
多寶夫人道︰「你能不能將你們之間的情形說給老身听一听?」
李中元沉思了一下,道︰「有何不可。」于是李中元坦誠的說出他與龍玲玲的一切交往
情形。
多寶夫人听後,揪然自言自語道︰「這孩子比我強多了。」
李中元暗暗忖道︰「看來這位大魔頭也有她的一段傷心史,因此引起她對龍玲玲的同情
心……」
正當多寶夫人與李中元各自想著心事的時候,只听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傳來,外面院落之
中已飄身飛落兩人。
因為來人除了龍玲玲之外,另有一人,李中元不便出聲招呼,微一猶豫之下,多寶夫人
已先傳音發話道︰「先不要驚動他們,我們藏起來,多看看。」
李中元剛與多寶夫人藏好身形,龍玲玲已領那人走進房來。火光一閃,房中亮起了燈光,
燈光之下李中元才看出另外那人,原來也是一個女孩子,只因她也是女扮男裝,在燈火照耀
之下,才辨認清楚。
他們兩人都顯得心情非常沉重,進入房中相對坐了半天竟然沒有交談一句話。
直到李中元等得有點不耐煩,才听龍玲玲幽幽地長嘆了一聲,道︰「我和你交待的話,
你都記清楚了嗎?」
那女子點了點頭,龍玲玲接著一揮手道︰「那你去吧!」
那女子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接著身形一矮向龍玲玲
身前拜了下去。
龍玲玲伸手去拉那女子,那女子忽然雙手抱住龍玲玲雙膝,搖憾著道︰「龍姐姐,你就
不能另外想法子麼?何必出此下策呢?」
龍玲玲淒然欲絕的,但卻表現得非常堅決地一搖頭道︰「不……」
她「不」字一吐,下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只見那女子抱著龍玲玲雙膝的兩手猛然向上一
翻,十指箕張,扣向龍玲玲「腰眼穴」。
龍玲玲猝不及防,「腰眼穴」已被扣個正著,可是龍玲玲也快如閃電般,舉手一掌,向
那女子肩頭拍去。
那女子拼著實受龍玲玲一掌,雙手一緊,內力猛吐,只痛得龍玲玲「唉喲!」一聲,人
便失去了知覺。
而她拍在那女子身上的一掌也因勁力不足,未能將那女子震開。
那女子放開失去了知覺的龍玲玲,揉了一揉自己的肩頭,然後抱起龍玲玲從窗口掠了出
去。
李中元與多寶夫人似乎都有著相同的心意,倒要看女子怎樣對付龍玲玲,因此都未出手
阻止那女子,只暗中隨著那女子跟去。
那女子抱著龍玲玲穿過四周的房屋,直向山旁奔去,到得山旁,扒開草叢里面的一個小
洞穴,那女子把龍玲玲藏在洞穴之內,外面依然用長草蓋好,然後,又回身奔向龍玲玲住所,
放起一把火,把龍玲玲的住所燒了起來。
這是龍玲玲與李中元約定的信號,那女子燒了龍玲玲的住所,她對龍玲玲之無惡意,可
想而知了。
李中元先自暗暗松了一口氣,但隨之心中卻又產生了一個難題,在目前這種情形之下,
自己是不是該和龍玲玲把話說明?抑或另謀機緣,再作長談?
經多寶夫人今天對他這份義舉來說,他是寧願將來永遠逃不出于婆婆的掌握,也不能這
時恩將仇報,與多寶夫人反臉相向,因此勢非隨她一同回轉「蚩尤窟」不可。
如果他這時喚醒龍玲玲把話說明,豈不又另生枝節,說不定又會鬧得不可開交這對他與
龍玲玲多寶夫人三方面來說,都非所宜。
李中元心中打定主意,暗暗搖頭一嘆,傳音向多寶夫人道︰「看來玲玲不會有什麼問題
了,老前輩高義,晚輩已是感激不盡,我們就此回去吧!」
多寶夫人一怔道;「你還念著回‘蚩尤窟,去?」
李中元說道︰「晚輩總不能累前輩為難。」
多寶夫人慨嘆一聲,道︰「看在玲玲的份上,只要你以後好好待她,老身今天放過你,
你不用回蚩尤窟去了,不過你身上這副鎖鏈,老身愛莫能助,只有你自己想辦法了。」
話聲一落,身形倏然飛掠而起,竄入夜暗之中不見。
李中元激動無比的月兌口叫一聲︰「老前輩……」
可是,這時多寶夫人早已走得不知去向,李中元已經無法表達心中的謝意了。
那位姑娘放起一把火燒了龍玲玲的住所,火焰沖天而起,已是引起了一陣大亂,她卻一
溜煙回到暗藏龍玲玲的地方,一矮身也正要拔草鑽人那洞穴之內時,忽然只覺身後一緊,被
人一把抓住了肩頭,隨听身後有人發話道︰「姑娘,請不要驚慌,慢慢回過頭來。」
那位姑娘發現有人到了她身後時,真幾乎嚇得月兌口叫了起來,听了李中元的話,才意識
到來人可能並無惡意,這才回轉身來,驚訝的望著李中元道︰「你是什麼人?」
李中元道︰「在下李中元。」
那位姑娘愣然道︰「你……你……就是李中元……」听她的語氣,似乎真不敢相信當前
的事實。
李中元微微一笑,說道︰「姑娘你貴姓?」
那姑娘眨著眼楮道︰「我也姓李,我叫李景璐。」
李中元雙拳一抱道︰「多謝你救了龍姑娘。」
那李景璐怔了一怔道︰「你怎樣知道我是救她?」
李中元笑道︰「因為我是李中元呀……我看過她給我的信了。」
李景璐點著頭道︰「這樣說來,你真是李中元了……」
忽的面色一沉道︰「你怎麼可以不守信約,隨便先看玲姐的信呢?」
李中元一嘆道︰「我慢慢再告訴你們吧,現在請你把玲玲抱出來,好不?」
李景路說過李中元後,又有點不好意思,一埋頭鑽入草中把玲玲抱了出來。
李中元接過玲玲,伸手拍開了玲玲穴道,龍玲玲穴道一解,人一回蘇,眼楮還沒睜開,
便喝聲︰「景璐,你這簡直是害人!」
李景璐一聲嬌笑道︰「玲姐姐,你先別只管閉著眼楮罵人,睜開眼來看看是在誰懷里好
不好?」
龍玲玲原以為抱著她的就是李景璐,聞言之下,雙目猛然-睜,這一睜眼之下,看清抱
著她的正是心神為念的人,當時只羞得無地自容,口里「啊!啊!啊!」掙扎著就要月兌離李中
元懷抱。
李中元雙臂一緊,牢牢地抱著龍玲玲,輕輕地喚了一聲,道︰「玲妹,你這傻丫頭,難
道就不替我想一想麼?」
「格!格!格格……」李景璐笑著一溜煙,閃身躲了開去。
龍玲玲被李中元一聲玲妹,一聲傻丫頭叫得悲從中來,反手一把抱住李中元,撲著向懷
中一伏,嗚!嗚!地哭泣起來。
這時再用任何言語慰藉,似乎都屬多余,李中元只是雙臂更加了一分力道,把龍玲玲抱
得更緊了。
龍玲玲盡情痛哭了一場,發泄了滿腔郁結與幽怨,緩緩抬起頭來,對著李中元的眼神,
羞澀地道;「大哥,我真把你看錯了,你原來也不是一個真君子。」
李中元苦笑了一聲,揚起手來抖動了一下手上鎖鏈道,「你看,這是什麼?」
龍玲玲驚叫一聲,道︰「腳鐐手拷!是誰給你加上的?」
龍玲玲臉色一變,但口中卻是恨恨地罵道︰「原來是那個老殺才………」
李中元截口阻止龍玲玲道︰「玲妹,你不能這樣出門傷人,她老人家對我們來說,可是
大大的恩人。」
龍玲玲一愣道︰「此話怎講?」
李中元一嘆,將會見多寶夫人的經過,一一告訴了龍玲玲,然後又道︰「她到底是怎樣
一個人,實在令人迷惘,不過有一點,卻是表現得非常明確,她對你有著出乎常情的垂愛,
因此。我才能獲得自由,前來找你,你說,她不是大大的恩人是什麼?所以,你我對她,都
應心存敬意才是。」
龍玲玲「啊!」了一聲,想不透地道︰「奇怪,她為什麼對我這樣好?」
李中元道︰「其實說來也並不奇怪,人總有人性,她完全是因為受你至性的啟發,發揮
了她人性的光輝。」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借題發揮,語氣一轉,又道︰「所以,你要認清自己,改正你自
己過去的想法。」
龍玲玲訕訕道︰「過去我錯了麼?」
李中元斷然有力地道︰「你錯得太多了,那完全是弱者的想法,弱者的行為,只能令人
同聲一嘆,但得不到世人的崇敬,更失了你龍家不屈不撓的奮斗精神。」
龍玲玲先是頗不以為然的直皺眉頭,听到後面兩句,身軀一震,若有所悟地連連點頭道︰
「可是……。」
李中元道︰「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了,你現在已是我李家的媳婦了,我要給你作三分主
了。」
說著,雙臂一緊,再緊緊地抱住龍玲玲的嬌軀,接著,頭一低,吻住了龍玲玲小嘴。
一切的一切,似乎已經不需要多余的言語了。
正當他們兩情纏緒,愛河沐浴之際,忽然一聲驚「咦!」之聲,傳入他們耳中,接著又
是一聲冷笑道︰「原來你在這里昏錯了頭。」
李中元與龍玲玲兩人霍地一分而開,投目望去,原來竟是那位李中元去找過一次的雜工
老人。
這時,那雜工老人滿臉陰氣,雙目開合之間,凶光炯炯與從前完全判若兩人。
龍玲玲訕訕地叫了一聲︰「萬長老……」心有愧歉地,低下了首。
李中元雙拳一抱道︰「原來是老前輩,久違了。」
那萬老頭冷哼了一聲,道︰「你是什麼人,我們什麼時候見過面?」
要知上次李中元與他見面時,他是化裝燕燕容貌,萬老頭雖然知道他的姓名,卻未見到
他廬山真面日,是以這次見面不相識了。
孿中元打起笑容,道︰「在下……」
正要道出姓名時,龍玲玲忽然暗中扯了他一下衣襟。
李中元心領神會的一頓,改口道︰「老前輩如此健忘,不說也吧!」
龍玲玲接著螓首一揚,一掃剛才那愧歉之色,不悅地說道︰「萬老,我們各司其事,這
是我的職責,你不覺管得過了頭吧。」
龍玲玲氣勢一張,那萬老頭愣了一下,神態一級,道︰「燕姑娘,不是我老頭僭越干涉
你的權責,你看,你那寓所已經快要燒光了,你也該回去看看,上面查問下來,也該有個說
法,不能因此壞了我們的大事。」
龍玲玲冷笑一聲道︰「房子燒了是他們的,他們能不再配給我一棟,我才懶得理呢!」
萬老頭道︰「話不是這樣說,人家見不到你,會對你起疑心呀!」
龍跨玲一笑道︰「這個不用你擔心,他們之中,還沒有人敢向我起疑心,你去吧!」
萬老頭猶豫了一下。終于忍耐地一點頭道︰「姑娘小心了。」轉身疾奔而去。
萬老頭一去,只見李景璐飛掠而來,興沖沖地遭︰「他們已經來了哩!」
她話聲未了,只見又有二條人影飛奔而來,現身之下,原來是少林的希雲梯師與玄通道
長,他們顯然發現了李景璐一路追躡而來。
李中元搶先發話道︰「兩位老前輩來得正好,晚輩李中元在此。」
希雲禪師與玄通道長大喜過望,歡呼一聲,說道︰「啊!你月兌困了,那真太好了。」
李中元揚了一揚手中鎖鏈,苦笑一聲,道︰「只是這勞什子,任你如何,就是除它不
掉。」
希雲禪師接口道︰「老衲這就去把二位師兄請來。」說著,就要飛身而去。
李中元搖手叫住他道;「老前輩不必費心,在下尚有自保之能……」
接著-指龍玲玲,說道︰「這位是晚輩拙荊龍玲玲,以後有請兩位老前輩多多教益。」
希雲禪師與玄通道長雖不知其詳,卻已知道龍玲玲就是李中元內應,這時一听,原來她
還是李中元的夫人,這兩位僧道奇人更是心生敬仰,神態都是一肅。
這時,龍玲玲搶步向前,她這時因為仍是男裝打扮,所以抱拳為禮,先表示敬意道︰
「晚輩龍玲玲見過兩位老前輩。」
希雲撢師與玄通道長雙手合十為禮齊口稱道︰「龍檀樾鼎助之力,功德無量,我等代表
敝門致謝。」
龍玲玲笑吟吟地連稱︰」不敢當!不敢當!」心里卻是高興得不得了,能得少林武當兩
派長老如此禮敬,這是-件使人非常振奮難求的光榮。
龍玲玲心中高興,一招手叫過李景璐替她向兩位長老引見道︰「晚輩這次如果能略言寸
功,都是這位李姑娘臂助之力。……景璐.快快見過兩位老前輩。」
李景璐行過相見之禮,希雲禪師與玄通道長又是-番嘉勉。
寒喧過後,李中元問道︰「大家進行得順利麼?」
希雲禪師道︰「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非常順利,只待信號一發,就可一舉發動了。」
玄通道長道︰「我們一切行動,都是按照施土原定計劃進行,施主既已月兌險歸來,仍請
施主回去,領導行事如何?」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道︰「晚輩回去不得,回去之後,只怕對大家有害無利。」
希雲禪師一怔,說道︰「檀樾此活怎講?」
李中元道︰「老前輩當還記得,與于婆婆的約定。」
玄通道長道︰「我們都已稟明領隊師兄,守此約定。」
李中元一笑道︰「這就是了,如果晚輩回去再與大家會合在一起,于婆婆找來問罪,貴
兩派如何答理?」
這倒是一個非常難處的難題,希雲禪師與玄通道長都是眉頭一皺,無話好說解。
李中元輕嘆一聲,道︰「事實上,于婆婆遲早都會找來,如果我不和你們在一起,她就
是找來,大家還有話可說,我要是和你們在一起,豈不授她以柄,任他宰割!」
少林武當都是領導武林的名門大派。信義為本,說出的話,便不能不算數,于婆婆如果
據理相責,發起橫來,少林武當兩派,只有吃蹩到底。
希雲禪師與玄通道長,都是實事求是的人,不能空口慰藉李中元,兩人心中都有著無比
的難過與不安,長吁短嘆,鎖眉無計。
李中元一笑,讓氣氛輕松了下來,道︰「于婆婆的事,我們不再談,倒是這副腳鐐手銬,
對我妨礙太大,兩位派中,可曾帶得有什麼無堅不摧的寶刃,幫我把這副勞什子除去,就是
真被于婆婆找到了,晚輩也可和她-拼,鹿死誰手,也還不一定啦!」
希雲禪師舒眉一笑道︰「真是,檀樾不提起寶刃之事,老衲真急糊涂了,昭雲師兄隨身
就有一把寒犀刃,鋒銳異常,任何寶刀寶劍難以劈開之物,那寒犀寶刃只需輕輕一劃,立可
應手而開,老衲這就去替檀樾取來應用。」說著,轉身便待離去。
李中元忽然喝聲道︰「老前輩請慢行一步。」
希雲禪師原已舉步而行,聞聲之下,一頓身形道︰「李檀樾,還有什麼話?」
李中元道︰「為了預防于婆婆干擾,請歸告令師兄昭雲撢師準備就緒之後,請即提前發
動。」
希雲禪師點頭道︰「檀樾所見甚是,貧憎亦有同感。」
李中元道︰「此外老前輩取寒犀刃回來時,如果晚輩因故他往,晚輩就留下這種記號,
請老前輩隨這記號找來。」
他一面說,一面在樹身上畫了一個記號,隨之又揮手把那記號毀去。
希雲禪師與玄通道長點頭一禮,轉身告辭而去。
龍玲玲掠目打量了四周一下道︰「這里實在不宜久留,大哥,小妹另有-處藏身之處,
你留個記號給他們,我們就此去吧……」
忽听李景璐大聲叫道︰「玲姐,小心背後!」
龍玲玲聞聲一震。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貌似三十多歲的美婦人,正向他們身後掩來。
龍玲玲月兌口驚呼了一聲︰「師父!」人便惶驚地行禮下去。
龍玲玲一低頭,那美婦人忽然-抬手向龍玲玲頭後「對口穴」拍去。
龍玲玲似是毫無所覺,也許她已發覺了,但不願避讓,依然施禮如故。
旁邊可看得李中元心中一火,暗忖道︰「這算是什麼師父,那有向自己徒兒暗中出手之
理。」
他念動如飛,心中一火,口中冷笑了一聲,身形微動之下,右手已是一探而出,向龍玲
玲師父手腕之處抓去。
李中元因鑒于那美婦人乃是龍玲玲師父,料必身手不凡,所以出手之下,便是絕學,勁
力襲人,其快如風。
龍玲玲的師父悚然-驚,晃肩收手,一退五步,叱喝一聲,道︰「你是什麼人?敢是討
死!」
龍玲玲一抬頭,橫身阻在李中元身前,叫了一聲,道「大哥,不得無禮,她老人家是小
妹恩師。」
李中元何嘗不知她是龍玲玲師父,只是氣她不過,所以略顯顏色,因此,也見好就收,
雙拳一抱,道︰「晚輩李中元,見過老前輩。」
龍玲玲師父上下一打量李中元,只見他身上還戴得有手銬腳鐐,寒森森的面色,陡然一
舒,語氣和悅地道︰「玲兒,原來你已經把他弄到手了。」
龍玲玲面色一苦,暗中向李中元使了一個眼色,欠身道︰「是,師父,你老人家怎樣也
來了?」
龍玲玲師父道︰「你既然把李中元弄到了手,那為師是錯怪你了。」
龍玲玲道︰「李郎與徒兒,已是心心相印,互結鴛盟,李郎因不識師父,冒犯之處,有
請師父寬恕。」
龍玲玲師父一笑道︰「不知者不罪,何怪之有。」
話聲頓了一頓,搖了一搖頭道︰「這里的一片心血,算是白費了,少林武當人多勢大,
已經勝算在握,我們犯不著替人出頭,趁早離開這里好了。「
龍玲玲大急,說道;「師父,請再等一等!」
龍玲玲師父臉色微微一變道︰「等什麼?」
龍玲玲心急出口,未加思索,現在被師父一問之下,卻有難于說明之苦,同時,她在師
父面前因久處積威之下,一切聰明才智,應變之能,都大大的受了影響,一時之間竟被問得
答不上話來。
李中元很了然龍玲玲心意,知道龍玲玲是顧念師徒之情,不願彼此之間就此決裂,想采
取和緩的方式,利用機會,再擺月兌她師父的控制。
李中元暗暗思量,忖道︰「好在我已經與希雲禪師約定暗號,就隨她去,也沒有多大關
系,只要留下暗號,料想希雲禪師定能找來,那時解除身上鎖鏈之後,再見機行事不遲。
此念一決,李中元便接口道︰」玲妹的意思是想等晚輩另外-位同伴,我看等不等他,
都沒關系……」
龍玲玲師父截口道︰「那就不用等他了。」轉身舉步,向前走山去。
李中元與龍玲玲交目示意,李中元走在中間,龍玲玲走在最後,隨在龍玲玲師父身後而
行。
龍玲玲師父現身之後,根本就沒有多望李景璐一眼,她為人也是聰明透頂,你不提她,
她就不跟去,不待龍玲玲與李中元示意,她已是身子一伏躲到草叢中去。
龍玲玲師父對「困龍愁」內地理顯然了如指掌,帶著他們竟然奔向了李中元他們來時的
方向。
李中元心中暗暗著急,生怕踫上來找他的于婆婆,可是,又無法向龍玲玲師父實話實說。
事情也就真巧,李中元怕見到于婆婆,于婆婆卻偏和他們迎個正著。
雙方身形都快,也都輕異略常,等到彼此發現對方有了來人,已是避讓不及,只覺迎面
一陣疾風撲到,于婆婆帶領著她的徒弟秋霞,已攔住子他們去路。
于婆婆手中橫著一枝鳩頭杖,望著龍玲玲的師父一聲冷笑,道︰「原來,又是你在搗我
老婆子的鬼。」
她因見李中元走在她身後,心念一動,便認為是龍玲玲的師父在搗她的鬼。
听于婆婆的口氣,她們不但是認識,顯然彼此之間還有著不少舊怨。
龍玲玲師父見了于婆婆心中一震,暗叫了一聲︰「麻煩來了。」
可是,她在自己徒弟與李中元之前,卻不甘示弱,也是一聲冷笑道︰「于婆婆,誰又招
惹你了,你說話可要張開眼楮.別人怕你橫強不講理,老身可不在乎你這一套。」
于婆婆指著李中元哈哈一笑,道︰「唐彩雲,我老婆子問你,你身後的那李中元,又為
什麼和你走在一起?」
原來,龍玲玲的師父叫唐彩雲,李中元總算從于婆婆口中知道了。
唐彩雲也是冷聲一笑道︰「李中元是老身徒婿,與老身走在一起有何不當,誰要你姓于
的來過問,你問得著麼?」
于婆婆「哼!」的一聲道︰「老婆子當然問得著,你自己問問他,他與老婆子是什麼關
系?」
唐彩雲一愣,回頭望著李中元道︰「你認得于婆婆?」
李中元暗暗好笑,忖道︰「你們兩虎相爭,我就待收漁翁之利啦!」
當下,微微一笑,點頭道︰「不錯,晚輩認識于婆婆。」
唐彩雲道︰「你們有什麼關系?」
李中元道︰「算是她的合伙人,但也可以說是她階下之囚。」
于婆婆一笑道︰「听到了沒有,老婆子與李大俠,是事業上的合作人。」
唐彩雲嗤笑一聲,道︰「什麼合作人,還不是想謀奪他的翠谷藏珍。」
于婆婆嘿嘿搖頭大笑道︰「你把徒弟嫁給他,又是為的什麼?彼此!彼此!為的還不也
是那翠谷藏珍。」
唐彩雲老羞成怒,冷笑一聲,道︰「可惜他現在老身手中,你于婆婆是空自高興一場
了。」
于婆婆道︰「你看看李中元身上帶的那東西是什麼?」
唐彩雲眉頭一皺道︰「難道是你的絞魂索?」
于婆婆挑眉一笑,點頭道︰「算你唐彩雲還有點眼力。老婆子要不替他除去那絞魂索,
你該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後果!……陡然替他辦一場喪事而已。」
龍玲玲听得心中發寒,驚叫小聲,道︰「絞魂索這樣厲害麼?」
于婆婆道︰「絞魂索本身並沒有了不起,只是我老婆子得到一種奇藥,淬在那索鏈之上,
那藥性進入體內太多之後,就是華陀再世也醫他不好了。」
唐彩雲冷笑一聲道︰「別听地唬人,為師有辦法包叫李中元無礙。」
于婆婆道︰」大話人人會說,反正死的又不是你自己,將來守寡的也是別人,你說我老
婆子唬人,我看你才是睜著眼楮在騙人呢!」接著,打了一個哈哈,又道︰「話不說遠了,
就這副絞魂索你就沒法子將它打開,我老婆子說句大話,只要你能將這絞魂索打開,我老婆
子不但任你將李中元帶走,而日翠谷藏珍也分你-半。」
唐彩雲冷笑一聲道︰「我有了李中元,還怕沒有翠谷藏珍麼,誰要分你的一半,你這絞
魂索,我倒要打開來給你看看,臊臊你的老臉。」接著,轉臉向李中元喝聲道︰「中元,你
過來。」
李中元現在是打定主意,坐山觀虎斗,裝著一副既惜命,又渴望自由的暖昧態度,走到
唐彩雲身前︰「老前輩真能解開這絞魂索麼?」
唐彩雲冷冷地道︰「少說廢話,伸出手來。」
李中元依言伸出雙手,只見唐彩雲從懷中取山一把五寸多長的小玉刀,玉色赤紅如火,
揮手之下,便將于婆婆那副「絞魂索」從中一分為二。
可是,她落刀的部位是「絞魂索」的中間,「絞魂索」雖然一分為二,但分扣在李中元
手上腳上的「絞魂索」,還是依然如故仍然扣在李中元手上腳上。
李中元以為她接著便將再次揮動她那把紅色小玉刀,將他手上腳上的」絞魂索」一並除
去,依然伸手以待。
誰料,唐彩雲用心只在一顯顏色,並不準備就此替李中元將「絞魂索」除去,紅光一閃,
她已將玉刀納回懷中。
李中元心頭一凜,愣在那里,做聲不得。龍玲玲卻是大聲叫道︰「師父,你為什麼不替
他統統除去?」
唐彩雲一笑道︰「我要替他統統除去了,他昧著良心一跑,你找誰去。」
同時,于婆婆一嘆道︰「原來你得到了血蕪玉刃,算我老婆子走眼,你把他帶去吧!」
于婆婆的為人,向來是輸打贏要,從來沒有這樣說了就算,干脆得叫人奇怪。
唐彩雲-笑道︰「今天你于婆婆倒是干脆得很。」——
老衲掃校,豆豆書庫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