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樓 第九章
宇天香坐在床邊,細心地將蜜桃去核,再切成適合入口的大小,遞給洪仁波。
「表妹,這種事交給宮女做就行了,不必-親自動手。」他接過香甜的水果吃下。
「表哥,這是我該做的,若我在你身邊,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我很抱歉,對不起。」
她真的很虧欠表哥。
「這並非-的錯,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只顧著手里抓到的鳥兒,卻沒注意到腳步,一個踩空就摔下來了,還好鳥兒掙月兌我的手飛走了,要不還會害了條小生命。」
他的善良更令宇天香感到愧疚,「表哥,真的很對不起。」
「表妹,-根本就沒犯錯,怎麼一直說對不起,反倒是我為-添了麻煩,皇上是不是責備-了?」
「我將你丟在宮里不管,我是個失職的主人,也違反了宮規,被處罰也是應該的,表哥,從現在起,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再隨意離開了。」
「那位東方公子呢?我知道-這幾逃詡與他在一起,現在-陪著我,他會不高興嗎?」
伴仁波對她越是體諒,讓宇天香越加心不安。
「表哥,照顧你是我的責任,直到你的傷勢痊愈前,我都不會和他見面的,你放心吧。」
伴仁波有些訝異,「香兒,-不用為我這麼做,這幾天我有仔細想過,-的話沒錯,做夫妻的確該看緣分,不能強求。」
「表哥,你別再說了,你會讓我無地自容的。」她的頭都快低到地上了。
這時,一名宮女走入稟報。
「公主,有位姑娘自稱是您的表姊,拿著信物求見。」她恭敬的遞上玉佩。
宇天香接過玉佩看了下,訝叫道︰「是琳表姊!」
「什麼?琳琳?」洪仁波一听急忙想坐起來。
「表哥,別亂動,你還不能下床呢。」她扶他躺好,轉頭問著宮女︰「那位姑娘現在在哪里?」
「回公主,那位姑娘人在午門外。」
「金鳳,派轎子到午門接琳表姊入宮。」宇天香吩咐道。
「是。」金鳳退下。
「琳琳怎麼會來京城呢?難道家里出事了?就算如此,也不應該讓琳琳出門,女孩子離家是很危險的事,隨時都可能有意外發生,她--」洪仁波頓住卑,不解的看著宇天香臉上怪異的表情,「表妹,-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表哥,你很關心琳表姊?」
「當然,琳琳是我的表妹啊。」
「可是我從沒見過你這麼心急的模樣,嘮嘮叨叨得像個緊張妻子的丈夫。」
伴仁波立刻一臉的不自然,「表妹,-……-別亂形容。」
「是嗎?」宇天香笑得狡獪,等一下便能證實了。
一會兒後,金鳳帶著風塵僕僕的白琳琳走入寢室。
白琳琳還沒來得及向宇天香打招呼,就直接沖到床旁,又驚又焦急。
「表哥,你受傷了?宮女說你摔斷了腿,嚴不嚴重?。一定很疼吧。」她擔心的落下淚來。
「只是小傷,不要緊,不會疼的,琳琳,-別哭,還有表妹在場呢。」洪仁波安撫著人,也提醒她。
白琳琳這才回神,轉身向宇天香問候。
「表妹,突然來訪,請-別見怪。」
宇天香卻一政平常親切的模樣,小臉一抬,語氣倨傲的開口,「琳表姊,表哥的傷只要好好休養就沒問題,-哭哭啼啼的是不信任御醫的醫術嗎?」
白琳琳一怔,訥訥回答,「我……我沒這個意思。」
伴仁波為宇天香突來的巨大轉變而納悶。
「-入宮為了何事?」
「鄰居福伯有事要來京城,我也想來京城走走,便跟他一起來。表妹,-給了我玉佩,說可以入宮找-,正巧表哥也在宮里,我便入宮拜訪了。」
「琳表姊,-入宮真是為了來看本宮嗎?還是為了表哥呢?」
這話問得白琳琳漲紅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若是真心來看本宮,本宮歡迎,但若是別有意圖,-該知道表哥已與本宮定了親,本宮不希望有蜚短流長傳出,為本宮添麻煩。」
白琳琳臉色一白,低下頭,無言以對。
伴仁波看不下去,挺身而出。
「表妹,-話說得太過分了,琳琳怎麼說也是-的表姊,這就是-的待客之道嗎?」
「本宮只是將丑話說在前頭,琳表姊對表哥一向依賴,你來宮里玩,她竟然還能想出個名目追過來,難保她對你不會有非分之想。一般的男人或許可以娶三妻四妾,可是本宮貴為公主,駙馬豈可納妾,本宮不想有人痴心妄想,身為表姊妹,本宮是好心,也是慎重的提出警告。」宇天香銳利的目光直射白琳琳。
白琳琳踉蹌地後退一步,微顫抖的擠出話,「我……我沒有,也不、不敢。」
「真的嗎?本宮要-發誓。」
「夠了,琳琳沒做錯事,-憑什麼要她發誓,表妹,-別太欺負人了。」洪仁波氣憤的怒斥。
白琳琳淚水直流,哽咽開口,「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入宮的……我、我馬上離開。」
說完欲走,宇天香卻擋在她面前。
「想走也要將話說清楚,不過要讓本宮安心,琳表姊,-最好在最短時間里出嫁。其實-早已到了適婚年齡,本就該嫁人了,京城里未婚的公子爺眾多,要為-找到好姻緣不難,何不讓本宮作主,琳表姊,-以為如何?」
白琳琳直搖著頭,「不要,我不要……表哥,救我。」她習慣性的向洪仁波求援。
伴仁波二話不說便將她拉入懷里,怒視著宇天香。
「表妹,我不知道-是這麼刁蠻驕縱的人,簡直不可理喻,我不會讓-傷害琳琳的,更不準-拿她的幸福開玩笑,將她隨便的嫁出去。」
「表哥,別忘了你是本宮的未婚夫,這樣摟著別的女人成何體統,為了這一點,本宮更應該將這賤人嫁到番邦,讓她這輩子都別出現在本宮面前。」宇天香語氣陰狠的撂話。
白琳琳在驚恐下,哭得更加淒楚。
「-……若要我娶像-這樣的女人,我寧可背起毀約之罪,我們解除婚約!」洪仁波堅定的宣布。
宇天香瞪著他,「你敢為了她這麼做,本宮馬上就送她到尼姑庵出家,讓她一輩子不能嫁人。」
「我會比-更快的迎娶她,她會做我的妻子,不是尼姑。」他大聲表明。
白琳琳嚇到忘了哭,直愣愣的看著洪仁波,眼里又驚又喜。
另一個歡喜的人竟然是宇天香,她雀躍不已的笑叫道︰「成了,成功了!表哥,你終于做出正確的選擇了,恭喜、恭喜。」
這下子愕然的人再加上洪仁波,他與白琳琳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宇天香主動拉起白琳琳的手道歉。
「琳表姊,對不起,-與表哥一個太膽怯,不敢表明心意,一個又太遲鈍,佳人在身旁都不曉得要把握,我只好用激將法-,果然一激就見效,不過也嚇到-了吧,真對不起。」
兩人終于恍然大悟,也都滿臉的不好意思。
「表妹,-怎可以戲弄表哥,太頑皮了。」
「-為何要這麼做?」白琳琳欣喜卻不懂。
「因為她有心上人了,我是個燙手山芋,就拋給-了。」洪仁波明白內情的代答。
「表哥。」兩個女子同聲喚道,臉上都浮起了羞赧。
伴仁波哈哈笑著,困擾他多日的心結除去,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琳表姊,原諒我的自私,利用-來迫使表哥解除婚約。」宇天香再次道歉,耍潑辣也是滿累人的事。
白琳琳感激的回握住她的手,「表妹,是我該謝謝-,沒有-,我恐怕只有一輩子苦戀的份了。」
「琳表姊,-絕對不是苦戀。」宇天香頓了頓,突然轉了個話題,「琳表姊,-是不是喜歡黃鸝鳥?」
白琳琳點頭,「是啊,我在家里養了一只,-還夸過那只黃鸝鳥叫聲好听呢。」
宇天香甜笑的看了眼洪仁波。
伴仁波抓抓腮幫子,有些難為情。
「怎麼了?」白琳琳不解。
「就讓表哥來解釋他這身傷是怎麼來的吧,你們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
宇天香笑著離開,將空間留給那對有情人。
她促成了對好姻緣,而她的姻緣,老天爺一定也會大力幫忙吧。
不同于前一天的愁眉深鎖,宇天香這次是眉開眼笑的走入御書房。
「皇上哥哥,表哥決定要解除婚約了。」
「朕知道,朕也同意。」
啥?事情竟如此輕易解決,連讓她想辯論一番的機會都沒有,宇天香訝異的微張小嘴。
「但是朕反對-與東方朔在一起。」
這話打得她立刻回神,「為什麼?」
「他配不上。」
「皇上哥哥,香兒真實的身分也不過是一介平民,除非東方朔是為非作歹的強盜土匪,否則就沒有配不配得上的問題。」
「沒錯,他就是強盜土匪。」
她小臉一沉,「皇上哥哥,請你別胡亂侮辱人。」
宇紫天看著她,淡淡敘述。
「東方朔外號「冷面閻君」,江湖上的人都听過他的名號,他曾是統領五座山頭的土匪頭子,是朝廷的心頭大患,朕不想強勢圍剿造成傷亡,便親自招降。
「誰知朕卻與東方朔一見如故,他同意改邪歸正,但要求一片可以自由生活的天地,朕答應了他的要求,就近在京城外劃了塊地方給他,那里-去過的,就是良民村,里面的村民皆是他的手下,東方朔所住的伏良莊,也是取他的山寨名「伏良寨」而來。現在,-該明白東方朔的出身了吧?」
宇天香有訝異,但是決心一樣堅定。
「不管他是何出身,我對他的心不變。」
「東方對-也一樣嗎?」
「一樣。」她相信他。
「朕不信。」
「又不是你嫁給他。」宇天香沖動的反駁。
「呵。」傅風雅發出一聲悶笑。
「對不起,皇上哥哥。」宇天香忙為自己的失言道歉。
宇紫天有些不是滋味,「香兒,-真想和他在一起?」
她用力點頭,「我喜歡他。」
「好,只要他敢。」
「敢什麼?」
「搶親!」
京城里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因為皇帝最疼愛的妹妹天香公主要出嫁,準駙馬是自小與公主定了親的表哥洪仁波。
據傳,皇上準備了千萬嫁妝,用最盛大的儀式讓天香公主風光出閣。
據傳,準駙馬為了抓只黃鸝鳥討公主開心而從樹上摔下,差點沒命,卻無怨無悔,對公主的愛意可昭日月。
據傳,公主為了照顧受傷的未婚夫,衣帶不解、寸步不離,情深不渝。
所以百姓們做出結論,公主與駙馬鶼鰈情深,一定會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夫妻。
這些傳言當然也傳到了良民村,傳入東方朔耳里。
如果說前些日子的書房像火藥庫,現在那里就如同極寒雪原,誰敢靠近,立刻就會被凍僵倒地,醒來後還要去收驚。
東方朔一臉陰鷙的坐在書桌後,桌上攤開一本賬冊,他手上拿著筆,卻久久都沒寫上一個字,沾在筆尖上的墨水都干涸了。
他今天收到消息,宇天香兩天後出閣,花轎將在京城里繞行一圈,接受萬民的祝福。
等我解決所有的事,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言猶在耳,她卻要嫁人了。
女人,-在欺騙我東方朔嗎?
大掌一使力,筆應聲而斷,成了桌上十來支筆骸里的一分子。
可惜她找錯對象了,他不是她所能愚弄的人,是他的,他一定要搶回,他不會讓他的所有物流落到別的男人手上。
就算要毀去,也要毀在他手里。
自金盆洗手後,噬血的沖動首次在血液中流竄,只是他沒想到卻是為了一名女人。
即使我被逼上花轎,你就算要用搶親的方法,也不能讓我嫁人。
敗好,他會完成對她的承諾。
東方朔陰寒的冷冷笑了起來。
今天是天香公主出閣的日子,京城里熱鬧非凡,花轎經過的地方是萬人空巷,百姓全擠在街道兩側,手執花籃,等著花轎經過,拋出花瓣祝福。
「快到了。」
「花轎要來了。」
眾人都搶好位置,手放在籃子里準備。
先見到的是騎在駿馬上的駙馬,忠厚的臉上春風滿面,神采飛揚的領著長長的迎親隊伍而行。
然後在震天的喜樂里,花轎來了,卻讓旁觀的百姓們一陣錯愕。
因為出現了兩頂大紅花轎,一樣是精雕細琢,一樣八人抬轎,一樣媒人、宮女護行,甚至一樣是龍鳳合喜的轎簾。
難道新娘有兩位?這怎可能?
耳語又傳出,原來皇上怕有人大膽想搶親,所以多設了頂轎子混淆視听。
「敢搶親,是誰活膩了?」
「不對,竟敢打公主的主意,真是痴心妄想。」
「哈哈--」
百姓的嘻笑聲里,隱藏在暗處的一對幽冷眸子,更是加上了三分寒。
因為不曉得哪頂轎里才是真公主,群眾索性向兩頂花轎都拋灑花瓣,霎時花落如雨,美麗又喜氣。
就在歡樂氣氛達到最高潮時,突然數十顆拖著濃煙的煙霧彈,從四面八方被扔到街道上,立刻煙霧蔽天,讓人有如身在濃霧中,伸手不見五指。
「有人劫轎,快保護公主!」
堡隊的禁衛軍高聲叫喊,只是煙霧太濃了,連花轎在哪都看不清楚,現在亂成了一片。
一個高大身影不受濃煙的影響,幾個飛掠間便來到兩頂花轎前,他先探向左邊的轎子,掀開轎簾抓住新娘的手腕,卻在新娘的驚聲叫里急忙放手。
懊死,不是她!他隨即撲向右邊另一頂轎子。
但這已經足夠讓禁衛軍有了準備,團團護住報轎,雖然看不清,就听聲猜位抓人,一時間呼喝聲此起彼落,夾雜著拳腳交擊的聲音。
不過禁衛軍非來人的對手,輕而易舉便被掃開,他身如狡兔般鑽入轎里,一把擄過新娘退出。
這時,煙霧漸散,隱約看到搶親的是個身材頑長的男子,相貌俊爾,氣度昂藏,猶如人中龍鳳。
「放開公主!」禁衛軍之首對男子喝令。
「作夢。」語落,長腿掃出,凌厲腿風逼退了禁衛軍,懷里抱著新娘的他立即飛身而起,躍上屋頂而去。
禁衛軍想追,但這時自四面八方丟來一串串的鞭炮,劈哩啪啦連番響,讓禁衛軍左閃右躲的避開鞭炮。
待鞭炮都放完,想追時,人早已消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