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桃花劫 第六章
刻意的安排下,展浩晴和童宛兒首次沒有旁人相伴的單獨相處,荷風亭外風景秀麗,荷風亭內兩人相對無語。
童宛兒不知道展浩晴心里的感受如何,但為了她一個人這樣勞師動眾的,她覺得好尷尬又好抱歉。
「展公子……」她怯怯的輕喚,白替的容顏染著不安的紅雲,「你一定覺得很為難吧?這樣拖你下水……」
展浩晴不拘小節的跨坐在欄干上,望向她的眼神有著溫暖的笑意,「不,我一點也不覺得為難,所以你也不必對我感到歉意,能夠幫得上忙,是我的榮幸。」
他真誠的語調令童宛兒心口一陣激動,「謝謝你,即使沒能成功,你和君公子這分情我永遠會擱在心里頭的。」
來了!展浩晴保持高度警戒的耳朵驀地一動,陡然出手如電的將童宛兒拉近身旁,「抱歉,冒犯了。」
他突來的舉動令童宛兒神經一緊,「展公子你……」
展浩晴對她綻露一抹撫慰的笑,「我是想既然要演戲,那麼何不演得逼真些來得效果顯著。」
「可……可是,沒有別人,我們不必……不必……」一輩子不曾距離男人這麼近,她羞窘得手足無措,連視線都不敢和他有所接觸。
哎,就是這種含羞帶怯的神情令男人迷醉和憐惜的吧?展浩晴莫名的聯想起菱衣那張終年買著一層寒冰的容顏,完全無法想象她臉上出現這種嬌羞的神情是何等模樣,只怕天下紅雨也不可能發生吧?可惜!
「童姑娘,恕在下冒昧問一句,若今日你是自由之身,是否會接受我這樣的男人?」他的表情嚴肅,音量鏗鏘有聲。
亭外左側回廊的花窗內露出兩顆頭顱,鬼鬼祟祟的注視著他們,在听見他的問話後,其中一雙眼楮立刻火光大熾。
「應……應該會吧。」他問得這麼認真,童宛兒不覺有一絲心慌。
展浩晴的眸光一閃,輕輕攬住她的肩頭,「那麼解除婚約吧,與其將希望寄托在一個不知珍惜的男人身上,不如接受一個絕對會愛你疼你的男人。」
「什……什麼?」童宛兒愕然不知如何反應,她已經搞不清楚他話里的真偽。
而花窗後那雙燃火的怒眸,正以凌厲的眼刀射向展浩晴擱在童宛兒肩上的手,恨不得將之剁碎。
見她這般驚慌失措,為免功虧一簣,展浩晴只得出言提醒她,低頭附在她耳邊道︰「童姑娘,請你配合我的說詞和動作,咱們是有觀眾的。」
「啊?」童宛兒驚呼,杏眸圓睜。
「不,別亂看,」展浩晴制止她好奇的目光左瞄右看,「千萬別露出馬腳來,否則可要枉費咱們這番心思了。」
她不敢再任意梭巡,可卻緊張得臉色發白,「展公子,你不會是在暗示……暗示夜楓他……他就在附近吧?」
展浩晴冷哼一聲,可不是嗎?隔著一座荷花池他都感受得到兩道直欲將他燒成灰燼的怒芒,就不知另一個湊熱鬧的是誰?
「所以咱們不能露出破綻,非得讓他信以為真不可,一切的成敗就在這一戰了。」展浩晴壓低音量分析厲害得失,一面制造出兩人親密低語的假象。
「我……我好緊張,」只要想到慕容夜楓正在她看不見的角落在視她,她的心便無法控制的狂跳,「他如果誤會了怎麼辦?以為我真的和你……」
「咱們的目的就是要讓他誤會啊,記得嗎?」他柔聲低慰已經語無倫次的童宛兒,心中卻忍不住哀嘆為什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老是落在他頭上,要他扮這種角色,他寧可去面對「凍人」的菱衣。
童宛兒憂心忡忡的,幾乎沒听進他的話,「展公子,你知道夜楓一直苦于無法找到一條有力的理由毀婚,現在,他會不會以不守婦道這項罪名解除婚約?」
展浩晴心里暗自申吟,對這個失去鎮定的女人幾乎沒轍,「不會的,你別胡思亂想,不過如果他乘機解除婚約的話,對你而言未償不是好事。」
「可我……」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童宛兒急得差點突出來,完全忘了她本來就是打定主意來解約的,整個人渾然沉浸在永遠失去慕容夜楓的恐懼中。
唉,水做的女人果然麻煩,望著她泫然欲泣的模樣,展浩晴不禁一嘆,「童姑娘,一個極力不履行婚約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苦苦等待的?」
童宛兒糾緊一顆心,無助的搖頭,「我也不懂自己的執著從何而來,我只知道我已等了他半輩子,而下半輩子依舊會為他等待。」
這番話,展浩晴倒希望慕容夜楓一字不露的听了去,不過以她如此輕弱的低喃恐怕有困難,可惜。
「我相信老天爺不會讓你的希望落空的。」這樣痴心的女子,他深深寄予同情和祝福,不知他此生是否也會得到一名女子這樣不悔的真情,說實在的,還真教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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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將他碎尸萬段!」慕容夜楓從喉嚨里發出信信低吼,怨毒的雙眸迸現駭人的風暴,若非荷衣死命的拖住他,他早已沖出去將展浩晴踹進荷花池里。
「十少爺,你冷靜點好不好?」荷衣揪著他的手臂不放,生怕這個妒火中燒的男人闖出大禍來,無論如何,人家展浩晴是義務幫忙,再怎麼樣也不能教他吃拳頭。
「冷靜個屁!」慕容夜楓氣得口出穢言,「他居然敢把手放在宛兒身上,該死的家伙!放開我,我要狠狠揍扁他!」
「不放!」荷衣咬牙使力的與他的蠻力對抗,「人家在談情說愛礙著你啦?你憑什麼揍人家?」
慕容夜楓猛然一僵,冒火的視線移向荷衣,「我恰巧是那個正和人家談情說愛的女主角的未婚夫,你說我憑什麼?」
吧衣小喘一口氣,依著小姐的交代,譏諷的輕睨他震怒的容顏,「唷,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十少爺原來還承認童姑娘是你的未婚妻,你不重新聲明,大伙兒還沒一個人知道呢。」
氣……氣死人!這是怎麼回事?好像每個人都跟他對上了,全背棄他一面倒向外人,連荷衣這個小丫頭都不知死活的敢這麼和他說話,到底還當不當他是王子?
「你快給我放手!你這沒大沒小的丫頭,」他氣急敗壞的想甩掉荷衣緊巴著他一邊膀子的手,可就是奈何不了她,「我想做什麼還輪不到你這丫頭來管!」
「我偏不許你去破壞展公子和童姑娘培養感情。」荷衣完全不把他特意顯現的主人氣勢放在眼里,更不可能被他的怒斥嚇著,反而愈在火上澆油的嚷著,「是你自己親口說你喜歡的人是我,那就讓童姑娘去喜歡展公子好了,這樣一來你也不必擔心童姑娘不跟你解除婚約了,如此不就皆大歡喜了嗎?」
頒的一聲,慕容夜楓體內的怒焰一舉沖冠而出,在空氣中炸得粉碎,只剩意識殘骸,耳邊回蕩不休的是荷衣說的每一個字。
吧衣滿意的看著悔不當初的他,放心的松開了鉗制他的手,他這副驚嚇過度的蠢樣,一意墜落在自己失手下的陷阱,諒他也沒有心思要去教訓人了。
「荷衣……」
唷,回魂啦!吧衣連忙藏起得意的笑,迅速添上一抹幽怨的神色。
「荷衣……」慕容夜楓苦著臉囁嚅,冷汗直冒的樣子,完全喪失了剛才狂放的氣概,「我……其實我……我那個……那個……」
吞吞吐吐的懦弱貌看得荷衣直想翻白眼,「十少爺,你有話直說無妨。」男子漢敢做不敢當,像什麼樣子?這樣的人居然有勇氣抗婚,真是奇跡。
「我……」慕容夜楓再也想不到最後是栽在自己手里,心中把自己咒罵個十萬八千遍,深吸了口氣,壓下喉頭的硬塊,決定快刀斬亂麻,否則再拖下去,事情只怕更難收拾,「荷衣,其實我……我對你說的那些話,全都是……都是借口,我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名目不履行和童家的婚約,對不起,我不該拖你下水的。」
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他的頭也低得抬不起來了。
看在他誠心十足又羞愧萬分的模樣,荷衣立刻寬宏大量的不與他計較,畢竟他是主子,對于一時糊涂但知道悔改的人,她是不忍心太拿喬的。
「十少爺,你跟我坦白這些,是不需要我這個擋箭牌嘍?」
沒有意料中的怒氣?慕容夜楓驚詫的抬眼看她,「荷衣你……你不生氣?」
他的反應好像她不生氣很怪異似的,好吧,那她就滿足他一下好了,向他遞了一個淒絕的眼色,無限哀怨地道︰「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婢女,從來也不敢妄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十少爺要怎麼戲弄婢女,婢女都不敢有怨言,哪還有膽子生氣?反正我天生命賤,一輩子都只是供人使喚的奴僕罷了,十少爺何必在意我這種下等人的感受,婢女承受不起的。」
幽幽蕩蕩、自憐自艾的語氣直說得慕容夜楓滿面慚色,「荷衣你別這樣,我從來就沒當你是個下人,你別這麼貶低自己,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濫用玉子的權力傷害你,荷衣,真的對不起。」哎,荷衣暢快的一嘆,「算了,算了,」她一掃怨婦曠女的模樣,恢復爽朗的笑意,「十少爺你別再折我的壽了,我原諒你了。」
「真的?」慕容夜楓在望見她毫無芥蒂的笑臉,喜不自勝地道。
「嗯,」正要點頭,圓眸骨碌碌一轉,「不過,為了彌補我蒙受傷害的幼小心靈,我希望十少爺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他熱切的看著她,決定無論如何一走完成她提出的要求。
「我要十少爺答應……」荷衣賊兮兮的目光越過花窗投向荷風亭中卿卿我我的身影,「展公子若是真心喜歡童姑娘,而童姑娘也願意接受展公子,希望十少爺能夠成人之美,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慕容夜楓聞言眸中的神色頓時變冷,身軀逐漸僵凝如石,循著荷衣的視線望去,臉色陰沉邑郁,手握成拳的瞬睇亭中親昵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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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魅一般的,一身勁裝的慕容夜楓恍若融入了濃墨般的夜色,輕巧的自房中一閃而出,繼之又迅捷的竄入隔壁房,一舉一動完全無聲無息,但當他趨近掛著雪色紗帳的床鋪,怒氣卻自他身上層層散發出來,在黑暗中更顯精芒的眸子一瞬也不瞬的隔著朦朧的紗帳冷峻的凝視床上兀自熟睡的童宛兒。
「起來!」他一舉揮開隔絕兩人的紗帳,粗魯的伸手搖蔽她。
突被驚擾的童宛兒猛然駭醒,迷蒙的睡眼在驚見床頭俯視的高大身影,心髒即刻縮緊,出于本能的尖叫聲立時要瓶出喉嚨……
「不準出聲!」厚實的大掌搶先一步捂住她驚惶的小嘴。
「夜……夜楓?」他壓低的嗓音一傳入童宛兒耳中,被他嚇走的魂魄立即歸位,她緩緩坐起身,在闔黑的光線中窮盡目力的凝望床前的人,「是你嗎?夜楓?」
一股更灼烈的怒焰在他胸口爆開,「除了我還有哪個男人有資格進你的房間?」危險的厲眸朝她逼近,「還是你早已允許別的男人進來過?」
「沒有……我沒有。」童宛兒搖著頭,面對怒氣騰騰的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直到抵住牆面。
「哼!」冷透人心的哼聲嘲弄的響起,「都敢背著我和男人幽會了,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出來的?」
童宛兒無辜的杏眸迷惑的眨了又眨,似乎無法明白他冷酷的指控所為而來,好半晌,澄透的眸子悄悄漾開一抹笑意,她的身子也不再慌亂的想要避開他。
「夜楓,你……吃醋了?」
慕容夜楓陡然一震,隱藏在怒火下的妒意轟地炸上臉來,無可遏抑的紅潮瞬間淹沒了他,「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我吃什麼醋?我……我是……是……」
「是什麼?」她接口,彎彎的紅唇有著忍不住的笑意,晶亮的雙眼緊瞅著他紅通通的臉,一顆心高興得直往上飄。
「你——」窘困至極的慕容夜楓不禁惱羞成怒,不知是氣自己被看穿,還是氣她眉眼間藏不住的笑,他粗暴的一把攫住她縴弱的手臂欲拖她下床,「跟我走。」
「要去哪里?」童宛兒毫不抗拒的配合他的動作,但光果的小腳一接觸地面身形立刻定住,「等一下。」
「你休想拖延時間,我不會放過你的。」他不由分說的拽著她,毫不憐香惜玉。
「夜楓,你等一下嘛。」童宛兒奮力扯回被他握得死緊的手,「我只著一件單衣,不能這樣出去。」經她一提醒,慕容夜楓這才注意到眼前的人兒單薄的衣著,更注意到白色的絹衣根本掩不住的絕佳曲線,曼妙誘人的玲瓏嬌軀足令男人在瞬間變成野獸,睇視她的狂躁怒眸深處不知不覺點燃了兩簇悸動的火苗。
彪然不覺他的轉變,童宛兒在掙開他的鉗制便馬上動手著衣,一面問道︰「這麼晚了,你要帶我上哪兒去?」
她嬌軟順從的音調打破了他短暫的迷思,一回過神來,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受她吸引,心情惡劣的他態度更壞了,惡聲惡氣地催趕,「少嗦,快把衣服穿上。」
見他臉色陰沉,童宛兒著衣的動作慌忙加快,可還是耐不住懊奇心,仍直問︰「我們究竟要上哪兒去,非得在半夜……」
「嗦!」被她問煩了的慕容夜楓脾氣更粗暴,沒耐性管她是否著裝完畢,揪著她就走。
「夜楓我還沒……」童宛兒慌亂的輕喊。
「閉嘴!」這女人再喳呼下去,死人都會被她吵醒,到時候他還有臉帶她走嗎?
「夜楓——」
可惡!慕容夜楓詛咒一聲,旋即將她攔腰抱起,腳下一蹬,伴隨著她的驚喘躍上屋檐,幾個起落,已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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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童宛兒失蹤的消息開啟了清晨的序幕。
慕容十九趕到童宛兒房里時,君嘯塵和展浩晴已先她一步到達。
「怎麼樣?找到人沒有?」慕容十九絕美的面容有止不住的焦慮。
相較于她的惶然,君嘯塵悠然自若的神情,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他從容的倒了杯茶,招呼道︰「坐下來喝口茶,別緊張,沒事的。」
慕容十九一雙美目綻露一絲慍怒,這個節骨眼除了他大概沒有人有心情喝茶,「你怎麼能肯定沒事?莫非你已掌握她的行蹤?」
笑望薄怒美人,君嘯塵猶是懶洋洋的模樣,「縱然沒有童姑娘的行蹤,但至少我能肯定她的安全。」
瞧他不慌不忙的樣子,她高懸的心不由自主放下一半,但質疑的語氣仍然明顯,「你憑什麼這麼篤定?」
君嘯塵熠熠的星眸環視房中一圈,「雖然人不見了,但這屋子里一切如常,可以肯定她的離去是出于己願,而非受制于外力。」
「是這樣嗎?」慕容十九心中的疑惑仍無法釋懷,「可為什麼她要悄悄離開?這完全沒有道理。」君嘯塵輕笑,「若是牽扯上你那寶貝十哥便不難理解了。」
一提到慕容夜楓,她這才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到齊了,卻獨缺與童宛兒關系最密切的人,「怎麼回事?為什麼沒有人去通知十哥?」
伴隨在她兩側的菱衣、荷衣立即道︰「我們馬上去請十少爺。」
「不必去了,」展浩晴喊住了剛要跨出門檻的兩人,「別白跑一趟。」
「什麼意思?」慕容十九心中一動,似乎領悟到了什麼,但還需要求證。
「意思是——」接口的是君嘯塵,依舊是慵懶至極的嗓音,「你那寶貝十哥也湊巧的不見蹤影。」
慕容十九秀挺的娥眉微微一擰,不悅的瞟了他一眼,總覺得他的語氣含著淡淡的嘲諷,就算她十哥的所作所為真的很「寶貝」,他也不必這樣刻意指出吧。
「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大驚小敝了,」她板著小臉,口氣硬邦邦的,「菱衣、荷衣,咱們走吧。」
瞥見她冷冽的神色,君嘯塵就知道她在無言的責備他,以為他早明白事情的始末,一開始卻不明說,存心讓她干干著急,唉天地良心哪!
「你不會以為他們是出去散散步這麼簡單吧?」
他輕松揚起的音調留住了慕容十九含怒的腳步,她旋過身來,晶亮瞳眸燃著兩簇若隱若現的火苗。
「請你一次把話說清楚,可以嗎?」如果不是礙著還有旁人在,她的話會暗示得更難听,他根本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在擔心,卻還有閑情意致耍弄她,好可惡!
她暗暗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得君嘯塵無奈的在心中嘆氣,誤會似乎是愈結愈深了。
「以你對你十哥的認識,你認為在什麼情況下,他和童姑娘會一起不見人影?」
慕容十九翦水秋瞳波光微閃,緊繃的悄靨頓時出現一股隱忍的滑稽和不可思議,「不可能。」
君嘯塵姿態閑散優雅的啜飲一口茶,「事實擺在眼前。」
實在太……太怎麼樣呢?太出人意料抑或是太匪夷所思?此刻慕容十九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種感覺,只是一股無法控制的笑意從心里直竄了出來,天!她的十哥真的很寶貝,居然用這種方式收場,真不虧是他的行事作風,不嚇倒一干人不罷休。
「小姐,」荷衣困惑的雙眸直盯著她臉上愈形擴大的笑容,「你和君公子在打什麼啞謎?」
慕容十九笑了出來,「傻荷衣,你還拼湊不出事情是怎麼回事嗎?」
吧衣直愣愣的搖頭,望向菱衣,「菱衣姐?」
菱衣搖頭,無法給她答案,因為她也是一頭露水。
「小姐,你就直說了吧,別折騰我這不靈光的腦袋了。」荷衣好奇的催促。
慕容十九粉唇邊的笑意盎然,「傻丫頭,你想想被妒火激怒的十哥在拉不下臉來承認他對十嫂的感情的情況下,失去理智的他會采取什麼行動?」
皺起了眉頭,荷衣努力的絞緊腦汁,模擬那個瘋狂又沖動的十少爺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出人意表的行為……啊!不……不會吧?
她一臉的驚嚇,「小姐,你該不會是說十少爺他……他……他……」她嚴重口吃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慕容十九正極力克制自己不大笑出來,抿著唇點頭,證實她的猜測。
吧衣的櫻桃小口頓時張得足可吞進一顆雞蛋,和同樣愕然的菱衣相視一眼,下一瞬間,兩人爆笑出聲。
天哪,挾持自己的未婚妻!普天之下也惟有他們慕容家最不按牌理出牌的十少爺才做得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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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做什麼?」
君嘯塵蹙著兩道劍眉盯著正在收拾細軟的菱衣、荷衣。
屋內的三人因他的闖入而中斷了手邊正進行的動作,慕容十九已經能夠從他臉上細微的表情看出他的情緒,所以一觸及他冷淡的視線,即刻察覺他的不悅。
「我們該告辭了。」她簡言告之,雖然明知此舉有可能更惹惱他,但她還是想處理得干脆利落。君嘯塵聞言,黑黝的瞳孔更加深邃,淡淡的瞟了一眼慕容十九,目光便轉向菱衣、荷衣,「兩位溫柔體貼的姑娘可否容許讓我和你家小姐單獨相處片刻?」
「不行。」慕容十九一听馬上本能的否決,也立刻引來了君嘯塵冷峻的一瞥,「我……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準備出發,不宜再耽擱了……」
慕容十九的聲音愈來愈低,因為她發現君嘯塵根本沒在听她說話,只是以更輕柔的語氣征求菱衣、荷衣同意他的請求。
「可以嗎?」他的神情真摯懇切。
吧衣第一個抗拒不了他的魅力,沒有一絲遲疑的就要將募容十九留給他,她年紀雖小,但也大到足夠看出他對慕容十九特殊的態度代表著什麼,在她心目中早已認定惟有他才有資格當慕容家的姑爺,所以對他提出的要求完全沒有異議,當下拉著菱衣便要退出,可菱衣沒有動,只是望定慕容十九。
「小姐?」
至少還有一個沒有陣前倒戈,慕容十九欣慰之余立刻把握菱衣制造的機會,匆匆道︰「都收拾好了吧?咱們該走了,呃……君公子,後會有期了。」
君嘯塵眸中精光一問,消逝的速度快得來不及捕捉,但她還是感受到了他眼里醞釀的那一股風暴,這使得她離去的腳步更慌忙了,在無可避免的必須經過他身邊時,她小心刻意的盡量遠離,並以最快的速度通過,可她雖快,仍快不過君嘯塵,甚至在她還搞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大勢已去。她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已被鉗制在君嘯塵懷里動彈不得,而且驚慌的發現房裹只剩下他們兩人,菱衣、荷衣不知何時已不見人影,霎時她的心涌上一陣涼意,氣惱菱衣、荷衣竟然棄她于不顧。
「放開我。」她矜持的命令,敏銳的感覺到環抱著她的身軀透著令人心顫的怒意。
君嘯塵因怒火灼燙的氣息吹吐在她的耳畔,如果不是荷衣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和他配合的天衣無縫,在他攫住她的同時將菱衣強拉了出去,恐怕她真有機會離開。
懲罰的啃吃著她珍珠般圓潤的耳垂,他低沉的音調有著壓抑的怒氣,「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逃離我?」
他有力的手臂困住她的身子,令她連掙扎的空間都沒有,而他燙人的唇又進行著火熱的侵襲,躲避不了的情形下,她只能無助的縮著頭企圖逃開他放縱的肆虐。
「放……放開我,你這樣子我沒有辦法說話。」好過分,每次都這樣不經允許的隨便踫她。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他的唇游移至她散發香澤的粉頰,語氣有著不容抗拒的霸道。
「我已經沒有必要留下來了,我要去找……」她的話語一頓,僵硬的嬌軀泛起震顫,「你……你的手……把你的手拿開……」原本還安份的鎖住她的腰的手居然放肆的移至她……她的胸脯下方,而且大有蜿蜒直上的趨勢,駭得她一顆心幾乎躍出胸膛,而她的忍受度也到此為止。
「去找什麼?」他的唇徘徊在她水凝潤澤的唇瓣,氤氳著的眸子迷醉的注視她嫣紅的嬌顏,手下的動作暫時停止,讓在懷中抖顫不休的身子適應他親昵的撫觸。
「我……我要去找……找我十哥和十嫂。」慕容十九零零落落的把話說完,駝紅的臉頰差一點燃起火苗,不敢想象他的行動若沒有終止,自己可能會因過于羞窘而昏厥。
「去找他們做什麼?他們的事已算圓滿落幕,不需要你這個紅娘了。」其實他是氣她要走竟然連說都不跟他說一聲,她到底有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我不放心,十哥不知道會把人帶到哪里去,我得……」
「我打賭你十哥一定是把新娘子帶回家了。」君嘯塵截口。
「是……是嗎?」這樣和他緊密的接觸,明顯的感受著他熾熱的體溫,實在令她很難專心,「我還是不放心——」
「說來說去你就是想離開我!」他的怒氣還是爆發了,粗魯的將她轉過身來面對他,緊緊扣住她縴弱的肩頭,「我不準,听到沒有?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都不準去。」
「你——」這可惡的人,他當她是什麼了?漲紅的小臉無關羞赧,而是沖冠的怒焰,「你沒有權力限定我的自由,我的行蹤更沒有必要征得你的同意,咱們非親非故,只是有綠萍水相逢,自當好聚好散,請你別越了該守的份際。」
狽屁份際!君嘯塵幾乎為了這句話失控的將她燒成灰燼。
他凝望她的眸光森然冷冽,熊熊火焰全隱斂在那兩道冰霜下,「你自己選擇,要乖乖的留在我身邊,還是要我仿效你十哥的行徑?」
慕容十九無法置信的瞠大瞳眸,他竟這樣威脅她!
她可以感受到他對她的強烈佔有欲,也為此感到竊喜,但他示意的方式為什麼總是這麼傷人?期望他的柔情蜜意難道只能是奢求?
「你要我以什麼身份留在你身邊?你私人的禁臠嗎?之前還有我十哥陪著,可免除外人的非議,可如今我們有什麼理由相伴同行?你可以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但我不能,慕容家丟不起這個臉。」
君嘯塵從來就是一個狂放灑月兌的人,所作所為但憑自己的喜怒,何曾去在乎過不相干人等加諾在他身上的看法,卻偏偏他要的女子無法接受這樣的他,執意事事牽絆于禮教規範,望定她頑固倔強的神情,可以想見他若是堅持己見,枉顧她的想法,惟一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挫折的低嘆,怒火隨之褪去,除了讓步,他似乎別無選擇。
「好,什麼都依你,你要名正言順才肯留在我身邊,那我即刻就上慕容家提親,所以——」他加重語氣強調,「咱們這一路同行無可厚非,你不準再有異議。」
他突來的妥協讓慕容十九驚撼得無以復加,原以為他必定會以強硬的手段迫使她屈服,萬萬想不到他竟然肯退讓,太不真實的感受,令她如置夢境。
「你是說真的?」她明燦的眸中閃爍著瑩然的波光。
君嘯塵再度將她溫軟的嬌軀圈回懷中,密實的貼緊他精健偉岸的軀干,埋首于她細致的頸項,發出模糊的咕噥,「下不為例。」仿佛對自己所做的讓步覺得很可恥。
慕容十九澄透的雲眸乍現一抹喜色,花瓣般瑰麗的櫻唇緩緩上揚,勾勒出一彎如夢的笑意,一顆螓首軟軟的偎向他的胸膛。
兩人相遇以來,初次主動親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