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嘗禁果 第六章
被外頭熱門的車聲、人聲所驚醒,夏天跳起來,三、兩下撈起扔了一地的衣服穿上,到樹屋外的小陽台,-著眼打量紛鬧的來源。
鐵門大開,幾輛黑色車子陸續進來。看到從其中一輛車內下來的年輕女子時,夏天僵了一僵。而後又從車廂里,鑽出一身黑衣的幾個修女,夏天發出驚呼,立即沖下樹屋,緊張得連鞋子都沒穿,徑自朝她們跑去。
「嬤嬤,你們……你們和表妹們怎麼會來台灣?」顧不得一身狼狽,夏天抱抱她們後,將她們拉到一邊,小聲地詢問著。
「夏天!你你已經回來了?那……丁先生還找我們來做什麼呢?」嬤嬤一臉迷惘地轉頭和其它修女低聲商量,而後拍拍夏天臉頰。
「不過,能再次見到你真好,親愛的。」
「嬤嬤,你說是丁戟找你們來的?」模不著頭緒的被幾個修女輪流擁抱,夏天一面自言自語。「他是什麼意思?他……」
「是啊,表姐,他說你失蹤了,希望我們到台灣來幫忙找你。」忙著打量四周,那個跟她年齡差距不大的大表妹——蕭秀菁如此說道。
「失蹤……」沒想到事情竟然鬧得這麼大!
腦海里紛亂不休,夏天一面命令自己鎮定,一面听著修女和表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候、寒喧。
「是啊,我還陪著丁先生到處找你呢!表姐,你怎麼老是交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捏著手帕煽風,秀菁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朋友?」還模不著頭緒,夏天茫然地瞪著自己手指。
太好了!真不該低估阿戟的決心,這下子該怎麼轉圜?
「是啊!流浪漢、吉普賽人不說,你還跟賭棍、酒鬼法那麼多年,你……一點也不像是丁先生說的‘名門閨秀’!憊有,你竟然住在貧民窟里面!」
「姐,我們還是回美國啦,這里好潮濕,我的鼻子受不了。」拉拉姐妹的衣角,年齡小一點的小表妹——秀霞病奄奄地埋怨著。
「我們也難得有機會到台灣,就多玩幾天嘛!反正,丁先生要負擔我們的旅費。」安撫著妹妹,秀菁在說到丁先生時,嘴角泛起笑意。
「好吧,但是我還是覺得回去比較好,這里我們不熟悉。」
「有丁先生啊!況且,他的事業這麼大,應該可以繼續供給我們生活費。」說著,秀菁轉向夏天,皺起眉頭。「因為你畢業了,害我們今年的學費沒著落呢!」
聞言詫異地看著修女,夏天久久說不出話來。「嬤嬤……」
「夏天,那些錢,除了你祖父設立的基金外,你打工賺的錢,我們已經匯回你的帳戶了。」模模夏天的臉頰,修女微笑地說。
「但是,我已經說過要把那些錢當成表妹們的學費和生活費……」
「夏天,時代在改變。以往我們只希望培育出淑女,但是,時代演變到今天,我們必須有所變化。所以,我要求女孩們在離開學校前,確定她們有足夠謀生的能力,能夠像你一樣的堅強。」環顧綠意盎然的庭院,嬤嬤簡潔地說明。
「所以?」瞥一眼兩個表妹的表情,夏天有點不敢問下去。
「夏天,她們已經承蒙你照顧得夠久了,必須學習自立。所以,她們也該開始自食其力了。如果,她們有像你一般努力的心,還可以申請獎學金。」
听到這里,夏天明白兩個表妹的黑臉其來有自,雖然她總是盡心盡力地供給學費和生活費,但每每看到她們倆的成績單,只能用「心酸」兩個字形容。
「表姐,看樣子你祖父很有錢嘛!」來到車庫旁,從敞開的大門看到里頭閃閃發亮的車子時,秀菁兩眼頓時為之一亮。
「我祖父是有那麼一點積蓄。」看秀菁和秀霞興奮得撫模著那些年紀比她們都大的骨董車,夏天輕描淡寫地回答,充斥在腦海里的卻是混亂的線條。
天啊!早該想到以阿戟言出必行的個性,沒有翻天覆地找到她,他怎麼可能罷休?現在怎麼辦?自己乖乖地去承認嗎?
在車庫外來回踱步,讓嬤嬤、修女和秀菁、秀霞她們有充裕的時間去參觀那些代表昂貴和地位的車子,夏天想了半天,還是一籌莫展。
懊怎麼說?就說︰阿戟,因為我太想你了,所以……不成!到時候,光看他的臉色,就足以令她難過許久。
憊是︰阿戟,我根本沒認出你,等到我認出你時,實在不知道……這也不是很好的理由!
鎊種理由剛浮現、立即又被自己給否決,盯著在微風中擺蕩的秋千,腦海中立即顯影出那夜如詩似幻的片段,讓她沒來由地漲紅了臉。
斑速疾馳的房車,像只追捕獵物的豹,穿越迅速滑開的鐵門,一路沒有停歇地徑行在草地上橫沖直撞,在輪胎刺耳煞車聲中,突兀地停頓在車庫前,久久沒有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乍看到熟悉的車子,夏天不由自主地朝之奔去。看到鐵青臉色的丁戟時,擔憂的感覺溢于言表。「阿戟,你怎麼……」
她的話未說完,即被身後的笑語盈盈所打斷。
「丁先生,我已經等你等很久了呢!」自顧自地挽著丁戟的手臂,秀菁技巧地一個扭身,將夏天給擠開幾步。
「喔,蕭小姐,一路上旅程還順利吧?」
丁戟朝她和其它人和善的頷首,但當他的眼光轉向夏天時,卻是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栗。
「頭等艙加上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怎麼會不舒適呢?丁先生,想不到你所說的’理一小片園子‘,幾乎大得跟紐約的中央公園一樣大啊!」指指花木扶疏的院景,秀菁笑得花枝亂顫。
「是啊,不過台灣太潮濕,我覺得不舒服,想早點回去。」搓搓鼻子,秀霞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
「耶,我們剛放暑假,反正現在也沒事,就在台灣玩一陣子再回去嘛!況且,這是夏天表姐家,她應該不會不歡迎我們的,是不是啊,夏天表妹?」手指輕掩在唇畔,秀菁說著話,眼楮卻是直往丁戟身上瞟。
「是啊,夏天表姐,想不到你家這麼有錢!」口氣中充滿艷羨,秀霞吸著鼻子,一面大聲說著。
「那是我爺爺的我,不是我。」在丁戟逼視下,夏天低著頭囁嚅。
「是嗎?告訴我,愚弄所有的人,對你而言很快樂嗎?」冷冷瞅著她。丁戟的話像冷箭般向她射去。
「我從來沒有存心去傷害任何人的感情。」
「是啊,你沒有存心。我想,我們很需要談一談,小姐,‘夏天’小姐。」
听到他加強語氣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夏天瑟縮了一下,不敢和他的眼光接觸。但他並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徑自來到她面前。
伸出食指制止夏天的辯解,他搖搖頭。「不是現在,我會找到時間的。還沒結束,‘桑瑪’小姐,你還欠我很多解釋。」
凌厲眼光緩緩掃過夏天全身,而後他又扮演起殷勤的主人角色,帶著蕭氏姐妹和修女們,在偌大的臨月齋參觀。
彪身酸軟地靠在小徑旁的榕樹下,夏天無言地望著丁戟挺拔的背影。還沒結束……她很明白他那最後一瞥里的含意,他不會就此罷手。
這些日子來,從爺爺口中,她慢慢拼湊出那個她所不認識的丁戟。經由銀姐和花匠、司機的補充,她越來越發覺到,眼前這個男人,不再是她記憶中的大哥哥而已。
在她和他斷線的七年之間,她飄蕩在世界各個角落,品嘗酸甜苦辣的同時,他在爺爺一手教之下,隱然已經成為爺爺事業的接班人。
為他高興之余,夏天也為自己所听到的消息所震驚。
原來,丁戟之所以能出類拔萃,不是沒有原因的……
連銀姐都含蓄他說︰「丁先生是個非常注重原則的人。
"伊不是沒良心,事實上,丁先生可是有情有義的人,只是,伊要管那麼多人咯,所以,嚴厲也是在所難免。」
幫銀姐挑著綠豆中的雜質,夏天在白花花陽光下,抬起曬得發暈的頭。「幄,他會很凶嗎?看不出來。」
「那是依別踩到伊痛腳,否則,依絕對會後悔。到時候.別說阿拉沒先告訴儂。」端起挑好的綠豆,銀姐-下這句話後,徑自回到她的地盤一一廚房。
被挑起好奇心的夏天,當然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打听丁戟消息的機會,當下便追到廚房去了。
"啊拉只跟儂講,絕對不要騙丁先生,伊看得很重。阿拉這些年來,看到那些騙過伊的人,都沒啥好下場。依要記住這一點,伊就會很疼儂的。」
那天銀姐的話猶在記憶里,讓夏天每逃詡在思索,如何以最不傷感情的方法,將自己的秘密揭開。現在……看秀菁親熱地挽著阿戟,滿肚子的壞情緒?讓夏天更覺得悲慘萬分。
剩下來的時間,對夏天來說簡直是折磨。在修女嬤嬤們面前,他們都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甚至,在晚餐時丁戟還能風趣他說著笑話,逗得蕭氏姐妹笑語如珠。
但每每在夏天不經意抬頭時,都可以捕捉到兩道冰冷的目光。看得她心慌意亂,但又挪不開自己眼神,像被催眠般地隨著他的身影飄忽。
他……是什麼意思?看他修長手指辦開橘子,姿態優雅地為蕭氏姐妹布菜,加酒,夏天緊張地舌忝舌忝唇。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不發一言一語,但卻在她周遭投下一層密密麻麻的網,將她網在他令人無所遁形的壓力中。
「所以,你會跟我們一起去參加旅館的PARTY吧?」揚揚手中的邀請函,被紅酒燻紅雙頰的秀菁,嫵媚地將頭靠在丁戟肩膀上。
「你喝醉了,最好早點休息。旅館最近有一連串的周年慶活動,天逃詡會有party可以參加。我看嬤嬤們也很累了,我讓司機送你們回旅館吧!」將秀菁的頭扶正,丁戟仍然和顏悅色得像個大哥哥。
「可是……我喜歡坐你的車."尖尖十指攀上丁戟領口,秀菁眨眨眼說道。
「好啊,那我就送你們一程。」不著邊際地將她的手指扳開,丁戟立即起身,領著她們往外走。
「啊……阿戟,如果你很累的話,我可以送秀菁她們回旅館,真的."被他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夏天突發奇想地站起來。
「喔,不行。‘桑瑪’小姐,我相信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在我回來之前,請在你的房間等我。」快步來到夏天身後,他雙手加重力道、使夏天無法離開座位。
「我……我不覺得還有什麼好談的,而且,我跟嬤嬤和修女們已經很久不見了,所以……」理智一直響著有危險的信號,夏天不死心地努力著。
「所以,我會再幫你找時間,好好和她們聚聚。不過,在那之前,我堅持我們必須先談談。」手指深入她濃密如雲的發絲間,他很有節奏地為她按摩著僵硬的頸椎。
「談什麼呢?"接收到秀青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夏天急得沒時間去理會她。
「那就要等到我們有時間可以坐下來談的時候,才能知道了,不是嗎?」
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熾熱的氣息讓夏天全身的感覺,像箭在弦上般繃得緊緊的,但在她肩膀上的勁道,又使她無法忽視。
「等著我。」
掠下簡短指令後,丁戟在秀菁不耐煩的催促聲中,帶著她們一起出門。
甭立在空洞餐廳中的夏天,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緒,在胸間滾動翻騰。
「如果,他以為我是那種會乖乖听話的女人,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攀在窗台上,夏天遠眺著在昏黑夜幕中越發不真確的景物,一面喃喃自語。
坐在房間里,夏天越想越不對勁。從來她就不是所謂的乖乖牌,更何況在外面流浪的那些年,將她血液里的叛逆因子,全都發揮得淋灕盡致後。她,可不認為自己會是個好商量的人。
但是一到丁戟面前、別說什麼叛逆、反骨都不見了,連她最引以為傲的獨立,幾乎都要消失殆盡。只想賴在他身邊,這是讓她驚心動魄的體認,隨著時間演變,她發現自己總喜歡望著時鐘數時間,算算還要多久才能見到他。
這……在那個只身遠赴他鄉的夏天;獨自橫越大洋,到古老的歐洲大陸當采摘葡萄女工、或是釀香水的采花女工的夏天;還是住在古堡,采摘隻果打工的夏天;更是在音萃紐約的夜晚,在舞台上輕捻慢歌的夏天,所不能理解的。
「這太可怕了……」拿起床頭櫃上的照片,她自言自語著。
「爸爸、媽媽,夏天是個勇敢的孩子,夏天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忍受所有的勞累和痛苦。但是,那種讓我想笑、又想哭,想要歌唱、跳舞,卻又如此膽戰的感覺,究竟是十麼?"
抬頭看看天際一閃一閃的飛機尾翼,她跑到衣櫥邊拿,出小旅行袋,很快地將她所有衣物裝進去。
「夏天是勇敢的,夏天……必須勇敢。」收拾著行李,她一面輕聲告訴自己。
"你以為逃避現實,就可以解決一切?」背後傳來的聲音,讓偷偷潛入車子的夏天為之一怔。
憊來不及反應,她可以感覺自己已經被推到隔壁位子。丁戟迅速鑽進駕駛座,電光一閃,引擎發出高速怒吼聲,平穩地滑出車道,奔馳在漆黑道路上。
「你……我並沒有看到你。」
夏天暗暗叫苦,明明已觀察半天了,為什麼在她打定主意後,他才突然出現?
「因為你忙著要逃跑,忙著從樓上攀床單到樓下,忙著避開里里外外的下人們,忙著試每把鑰匙。」不慍不火說著,他仍沒有看她一眼。
「嘎?那……你豈不是從一開始就看到我……」尷尬得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夏天結結巴巴他說。
「嗯哼,我很好奇的是,夏天小姐怎麼會變成’桑瑪’?在她將所有人都要得團團轉之際,是不是曾經有過良心不安?」緩緩說著,丁戟臉上看不出什麼波動。
「我……我真希望自己能夠解釋……阿戟,我不是故意要戲弄你們,我……」舉起手,搖蔽幾個動作,夏天還是氣餒地放下。
「然後呢?」
車子轉彎後,朝著黑漆漆的山路馳去,對陌生的道途,夏天並不感到害怕,反倒是身旁令她捉模不定的丁戟,更讓她不安幾分。
「然後?」順嘴月兌口而出,夏天壓根無法平靜自己的情緒,總覺得像漂流海面的小舟,完全沒了主張。
沒有說話的開著車,丁戟只偶爾對夏天投以復雜一瞥。音響倏間被開啟,微敞的天窗灑下串串銀色月紗,沙啞低沉的嗓音,立即環繞在靜溢的郊外。
「大江東去!這是瑪麗蓮夢露的歌……」興奮得坐正身子,夏天側耳听著熟悉的曲調。「你知道嗎?這也是我最拿手的一首歌……不曉得為什麼,我就是特別喜歡唱這首歌。」閉上眼楮懷想在PUB演唱的日子,夏天嘴角逸出一抹幾乎看不見的辛酸。
「我知道,‘游戲人生PUB的台柱一一一SUMMER小姐。」將一張海報扔給夏天,丁戟臉上還是平靜得看不出端倪。
展開海報,倚在鋼琴畔唱歌的女子,不就是她嗎?那是她和爵士鋼琴好手路易的拿手秀,想想已經因愛滋而辭世的路易,夏天感慨地搖搖頭。
「想不到你還弄得到這張海報,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多遙遠呢?夏天已經不敢去想了。
生命之于她,就像是往前奔跑的火車,上上下下、來來去去,那些在她生命歷程的過客,總留給她無限悵然。
車子在平穩中前進,越過那個滿是竹林的彎道,眼前展開一輪明月,不、是兩輪月華。天上銀盤般的月娘,映照著廣大水塘內的月,上下交相輝映。
停好車,逞自下車幫夏天拉開車門後,丁戟自顧自地往池塘那個方向走去。
不明就里的隨地散步在些微濕潤的草地上,夏天故意落後他幾步,好好的打量這個印象中挺拔的守護天使。
他比以往更寬闊的肩膀,曾經被其它人所棲息嗎?而他總是幽默的言談,可曾只為某人而喂喂私語?
心里掛疑著一連串困惑,使夏天沒有留神他的舉動,一頭就往他身上撞過去,痛得她眼冒金星。
「有沒有受傷?」眼明手快地將她摟進懷里,丁戟下顎抵在她頭頂心。激動得幾乎將她捏碎。
「沒有。阿戟……你還在生我的氣?"抬起頭,看到他的關切溢于言表,夏天緊繃的心,總算有點松動。
「不,我不生你的氣,我氣的是我自己."拉著夏天來到池塘邊,他凝視著遠處忽明忽滅的燈光。
、我順著你的足跡,在每個你停留過的點停留,把你的足跡串連成線、成面,勾勒出你過去七年的軌跡。」
「那些都過去了,我恨幸運,一路上踫到的都是好人。」將頭靠在他胸前,對那滿是酸、甜、苦、辣的過往,夏天只是報以淡淡一笑。
「不,是你堅強的意志力,克服了那些困難。連那些曾經欺負過你的人,你都還能在他們遇到困難時,伸出援手。」扳起夏天下頷,丁戟說著,臉色越來越凝重。
「你……看來你資料收集得很仔細。人總會有軟弱的時候,即使是我,也會有軟弱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想到無依無靠的孤女生涯,夏天嘆了口氣。
「正因為如此,我越發不能忍受自己所做的行為。我不該騙你,利用你對我的信任,把你獨自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捧著夏天雙頰,丁戟的唇滑過她噙滿珠淚的雙眸。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阿戟,那些年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你要送我走?其實,即使不是你,爺爺也會讓其它人把我送出去。所以,阿戟,我並不怨你。」
,‘但是,我卻無法原諒自己。看看這些年來你所受的委屈,我總是告訴自己,在遙遠他鄉的你,一定會受到最好的照顧,沒想到………
「阿戟,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嗎?」雙手平鋪在他胸前,看著自己縴細的手指,在他胸瞠上變得如此渺小。夏天詫異極了。
「嗯,幸好你平安回來了。前些日子,老爺子才跟我提過你的未來……」厚暖雙掌包住她的雙手,丁戟遲疑許久,才說出那個令他如梗喉間的原因。
「未來?」將他雙手貼放在臉頰上,夏天輕輕地搖著頭。「不要!阿戟,今天不要跟我說大多事情,只要見到你,我就很快樂了。我常常想,如果太快樂,會不會遭天嫉妒?」
「傻瓜,沒有人能奪走別人的快樂的。」
「不,不要!阿戟,我可能不習慣有大多的快樂,今晚,我只想和你一起度過,你知道嗎?今天月亮特別亮、特別圓呢!」雙手伸向他,夏天嘴角帶著甜蜜的微笑。
「我知道,為了與你一起’曬月亮’,所以,我披星戴月趕回來."
「你還記得……‘曬月亮’的事……」貼近他胸口,听著沉穩的心跳,夏天突然惡作劇地朝他手臂咬了一口。
「當然記得,你為了跟老爺子賭氣,一個人躲在院子里不進門,我問你在于什麼?你說你要‘曬月亮’."連眉頭也不皺一下,他籠愛地將她拉進懷里。
「是啊,然後你陪著我一起‘曬’到天亮?滿臉被蚊子叮成河詮冰。阿戟,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抬起頭,夏天認真地搜尋著他臉上的表情。
「不為什麼,因為你是老爺子最寶貝的孫女,也是臨月齋的公主啊!」模模她的頭,了戟不記得自己有如此輕松的心情,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就這樣?」看著他如蒙上一層銀漆的臉,夏天有點失望地追問。
那麼,在你心目中呢?阿戟,夏天在你心里又有什麼意義呢?
「是啊,還不滿足啊?」托起她微翹的小巧下顎,丁戟徐徐地任唇刷過她耳際。心里卻也下定決心,該向老爺子稟報了,不然,他將無法措置自己的心了。
「滿足、粉滿足,阿戟,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攬著他的腰,夏天嬌笑他說道。
「嗯,十足的網絡族口吻!讓我看看你在這七年里,到底長成什麼樣的小敝物了!」雙手突襲地穿人她衣衫內,順著滑膩肌膚漫游,丁戟立即感受到生理召喚。
「看看你對我做了什麼?」抱起夏天,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引領她去發現自己的蓬勃欲念,丁戟舌尖勾過她的鎖骨,沿著起伏的高峰而下。
「天啊,我哪有對你做什麼?你這樣子會讓我無法呼吸。無法思考、無法……」她的話未說完,已經被兩片厚熱的唇給堵住,遮蔽了其余的話語。
「你在想什麼呢?」靈巧手指所經之處,鈕扣和拉煉都在無聲式息間開啟,在晚風陣陣掠過之際,衣物也層層件件滑落腳畔。
「不想……阿戟,我只想為你燃燒……阿戟,我要為你」燃燒……」冷風掃過肌膚,激起連串微漪。
頭往後仰,讓發絲被風揚起成一道黑瀑,將彼此籠罩在。親密的空間內,夏天露出慧黠笑靨,緩緩湊近他,在紅唇接觸到他之前,很快地大動作拉開彼此的距離。
「告訴我,阿戟,你喜歡你所看到的嗎?」
手指輕盈地解著他的扣子,夏天不時停下動作,-著眼等他的答復。
「我很喜歡,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永遠都是我記憶里最了不起的「小敝物」。」
雙手鎖緊了她的腰肢、丁戟的聲音變得更沙啞,低沉得如不經意撥動的琴弦,挑動人心底最敏感的那一點。
"是啊,老怪物的孫女,不是小敝物是什麼?"望著他雙眸中的火花,夏天緩緩貼近他,讓彼此的肌膚緊緊相依偎。「告訴我,阿戟,告訴我!"
「我會的,我的夏天,你會知道的……」抱著她回到車里,夏天正失望于他的嘎然而止。
然而,將夏天放在椅子上後,他並沒有離去,在夏天因為椅背下降而驚呼出聲時,他溫柔地以吻封緘。
「阿戟,你該不會……在這里?」
超棒的音響,正一遍遍播放著瑪麗蓮夢露所唱的「大江東去」,性感嗓音讓人為之著迷。
「嘖嘖,桑瑪小姐,依照我所得到的消息來看,狂野、愛冒險如你,應該不會懼怕這小小的車子吧,」食指沿著夏天的額頭,一路畫到微峨的唇瓣,他的唇和靈巧如蛇信的舌,也亦步亦趨地來到她縴柔得我見猶憐的鎖骨。
「懼怕……我從十二歲起就不知道什麼叫恐懼了。因為我知道,只要朝著你的方向而去,我就無所懼、無所怕。」感覺自己全身肌膚在他撫模下,恍如重獲新生般蘇醒過來,夏天張開眼楮,定定地望著他。
「我愛你,阿戟,早在我什麼都還搞不清楚狀況前,就已經愛上你了。」親吻著他的胸膛,夏天為自己一路走來的執著,感動得想哭.
「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將車門關上,在漆黑一片的皮革氣息中,他-開了所有的束縛,只想好好與她共享這人間歡喜緣。
「我愛你,阿戟,我好愛、好愛你。」激烈喘息間,夏天將自己完全放在他的掌心,任他帶領著忽如御雲急馳,時而遽潛萬里,只有她的喃喃低語,回蕩在夢露的「大江東去」之間。
參星趕月,即使萬般不願意,還是得面對現實。
在丁戟熱吻中清醒,夏天一瞄見外頭白花花的陽光,懊惱地申吟幾聲,又將頭埋進丁戟胸膛。
「不要,阿戟,叫太陽不要出來!"喃喃說著,可以感覺丁戟手指正沿著她玲瓏腰身,一路引發連串火花。
「你又想耍賴了……我記得以前你上學時,總要賴到最後五分鐘才起床,急匆勿的要我騎腳踏車送你上學."他的指尖喚起一簇簇昨夜激情記憶,讓夏天所有細胞都處在最亢舊的中.
「嗯,因為人家想讓你送嘛!」嬌憨地半轉身子,夏天想看清楚他的表情,但他堅持讓她的背貼著自己胸口,一面在她身上制造出讓人戰僳的電流。
「我知道,好幾次我都想把司機打昏,這樣我才能陪你去上學。」臉頰在她耳後廝磨,丁戟帶著濃濃笑意。
「嘎?你真壞……阿戟,我們這樣又算什麼呢?"雙手往後圈在他頸子上,夏天凝視著遠處的湖面,群群燕鳥低翔,看似一片祥和寧靜,此刻,她卻總覺得心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很明白,這是我許久以來的夢境。終于實現的一天。夏天,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了。」一一含吻著夏天手指,他視而不見他說著。
「我不會離開的你的,阿戟,絕對不會!"轉過身來面對他,夏天盈盈笑著許下諾言。可憐的阿戟,在他母親三番兩次的欺騙下,無怪他對于承諾如此重視!
「好,我相信你,夏天,讓我相信你。」
將夏天緊緊擁人壞里,丁戟沒有發覺自己是如此用力,用力得幾乎讓彼此無法呼吸了。
生平第一次有了歸屬感,夏天心滿意足地任他將自己包圍,感覺上從沒有如此的滿足,望著遠處邀游的鳥兒,她忍不住要開始幻想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