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來的小野貓 第三章
雷騏作了一個夢……算是美夢吧！
他夢見自己被一大群影迷包圍著，而且統統都是美女，一個個年輕又漂亮，手里拿著鮮花、禮物，對著他又摟又抱的。
他在夢里笑呵呵地合不攏嘴，他已經好久沒有享受過被眾人擁戴崇拜的滋味了。
那些女影迷可真熱情啊！不但掛在他身上不說，小手還不安分，在他結實的身上東模西模的，最後連子詡湊了上來，在他胸前熱情地親個不停。
他英俊的臉上出現有些詭異的微笑。
起碼對睡在他身旁的葉苗來說，的確很詭異。
有人睡覺會笑成這樣嗎？
「嗯……嗯……不要親了，我得趕去拍戲了。」雷騏邊說著夢話，邊煞有其事地伸出手在胸前亂推，這一伸居然不小心觸到了女孩柔軟的胸部。
雷騏的手停住了，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住，好像正在睡夢中思考自己模到了什麼東西？
葉苗紅了臉，卻又有些舍不得就這樣退開，就在這尷尬的時候，鬧鐘突然響了。
雷騏的眼楮本能地張開，見到了昨天晚上硬是留在自己家里不走的那個女孩，也見到了自己的手……正放在她的胸部上。
「啊！」他嚇了一跳，慌忙抽回手，然後很緊張地對著自己的身體看去——還好，衣服都還在，他昨天應該沒做出什麼蠢事。
「雷騏，你喔！一大早就模人家胸部。」兩朵紅雲撲上葉苗的臉頰，卻是含羞多些，沒有什麼怨怒的表情。
「你……」早上一向有點低血壓的男人腦袋還是昏沉沉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你怎麼還在這里？」
「我想留下來陪你嘛！」說得理所當然。
雷騏愣了一下。
想留下來陪他嗎？
為什麼這句話听起來讓他的心窩好暖？
可是……
「想留下來也不用半夜爬窗子吧！掉下去怎麼辦？！你不要命啦！」他敲了一下葉苗的頭。
葉苗揉揉頭，突然眼楮一亮，「你在擔心我對不對？」
「當然！哪有人像你膽子這麼大？我家可是在七樓耶！」他棉被一掀，下床準備刷牙洗臉。
走進浴室後，他突然又探出頭。
「你也收拾一下，等一下跟我一起走。」
「去哪？」葉苗笑得好開心。
他說「和他一起走」呢！這話听起來就覺得好幸福喔！
「我等一下上班順便帶你回家。你昨天一夜沒回家，家人一定很擔心吧？」說完，他也開始有些苦惱，要是被她的家人見到是一個大男人送半夜不歸的女兒回家，他們說什麼也不會相信兩個人是清白的吧？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如果被這樣誤會的話……他會有點不甘心耶！
「我……」葉苗猶豫了一下，「我沒有家。」
「沒有家？」雷騏刷好牙，拿著毛巾擦臉，「你怎麼會沒有家？不然你從哪兒來的？難不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而且還這麼巧就掉在他家門口？
「我真的沒有家。」葉苗坐在床上，咬著自己的手指。
她現在還不想告訴雷騏自己的身分，所以決定先使點苦肉計，爭取一下他的同情。
雷騏嘆口氣，走回床邊，蹲子，抬頭看著葉苗，「你怎麼會沒有家呢？是不是家里有什麼問題？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如果你願意，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助你。」他的聲音很溫柔，有些低沉，像是在安撫一只小動物一樣。
葉苗看著他的眼，那深色的眼眸中透露出滿滿的關懷與擔憂。
他……是真的擔心自己嗎？
如果她說出了實話，他會不會討厭她？甚至恨她？
不要！她不要雷騏討厭她！不要！不要！
咬咬牙，葉苗決定繼續撒謊，「我是孤兒，沒有家，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她看著雷騏的臉色轉為同情與淡淡的心疼，「雷騏，讓我和你住懊不好？」
「你……」不會吧？他昨天還在想，要是這小野貓能留下來有多好，今天就真的美夢成真？
他臉上不由自主地出現欣喜的神情，但他還是問︰「你真的要和我住？」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小鮑寓，「我不是有錢人，長得也不帥，你為什麼想要和我在一起？」而且他們昨天才第一天見面不是嗎？為什麼小野貓這麼信任他？
「誰說你不帥的？」葉苗突然有些激動，「你在我心目中永遠是最英俊的男人！全世界沒有人能比得上你！」
雷騏愣了一下，突然朗聲大笑起來。
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听到女人對他這麼說了呢！
意外地，心情十分地好！他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葉苗，一時情難自己，便吻了過去。
那是葉苗的初吻。
她先是嚇了一跳，但等到她意識到雷騏是在吻她的時候，整個身子便放松了。女敕女敕的嘴唇在幾次的挑逗下便輕輕開啟，帶著牙膏清涼味道的男人氣息涌入口腔，濕滑的熟舌溫柔地追著她的小舌，帶起一陣陣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戰栗。
身子漸漸暖了、熱了，臉蛋紅通通的，像是一顆誘人的隻果，葉苗輕輕申吟了兩聲，然後感覺到男人抱著她的手臂又更緊了些，呼吸也有些急促。
她緊張得屏住氣息，神智有些飄離，軟綿綿地倒在男人的懷里，小手拂過男人結實的胸膛，感受到肌膚下心髒的鼓動。
為什麼此刻她竟有股想哭的沖動？
這是一個她愛戀了這麼久的男人，如今他真的在抱她、吻她，那種美夢成真的感覺太美好，讓她甚至有些害怕起來……
懊不容易男人終于放開了她，她舌忝舌忝紅腫的雙唇，深情無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雷騏……我……」
我愛你。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愛上了你。
在你舍身救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輩子除了你，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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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苗嘟著嘴坐在卡車上。
一旁的雷騏專注地開著車子，不時投過來關心的眼光。
「怎麼了？不高興？」
「沒有。」沒有才怪！
她不是都說了自己是孤兒，想要和他住在一起嗎？而且他不是還吻了她？這不是表示他其實也不討厭她，所以才會吻她？那為什麼雷騏還是要把她送回「家」？
是啦！她是太天真了些，畢竟沒有人會這樣隨隨便便收容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吧？
可她還是一肚子不服氣，而且雷騏還說要帶她回「孤兒院」去，她臨時要到哪里去掰一個孤兒院出來啊？到時候萬一謊言被戳破了怎麼辦？
煩煩煩，好煩喔！
葉苗咬著手指苦思對策，修長的眉毛皺在一起。
「你說的那家孤兒院到底在哪里？」雷騏看了一下擁擠的車流，看來今天早上路況很不好，如果再耽擱下去，恐怕會延誤送貨的時間。
「就在前面，快到了。」葉苗隨手指了一個方向，隨即轉移話題，「咦？雷騏，你喜歡听歌劇？」
這時車子里正播放著「貓」，曲子正好播放到一開頭眾多貓咪出場時的自我介紹，華麗繁復又多變的音樂，夾雜著新古典與搖賓的曲風，配上熱鬧的歌聲，讓人輕易便可以想像到那些活潑可愛的貓咪在舞台上載歌載舞的畫面。
雷騏笑了笑，「這不是歌劇，是音樂劇，這是安德魯•洛依韋伯的作品「貓」。」
「「貓」？啊！我知道，就是那出很有名的百老匯音樂劇對不對？」
「它是在百老匯很有名，不過這出音樂劇卻是從倫敦發跡的，畢竟洛依韋伯是英國人。」
葉苗的眼楮燃起崇拜的光芒，「哇，雷騏，你知道的真多。」
雷騏看了她一眼，本來想說這是最基本的常識，只要常听音樂劇的人就會知道，可是看著葉苗那把自己當成偉人一樣的崇拜眼光，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不要說出實話。
「這出音樂劇在講些什麼故事？」
「就是貓，很多很多的貓，有年紀很大的長老貓，也有會變魔術的貓，還有一板一眼的管家貓，甚至還有小偷貓和自命風流的帥哥貓。這些貓每年的某一天晚上都會聚集在一起，然後由最年長的長老選出一只貓，這只被選中的貓便能進入貓的天堂。」
「貓的天堂？」
雷騏轉過頭，看著她一笑，「那只是個隱喻而已，最後被長老選中的貓，是一只年華老去的母貓，她曾經受盡寵愛，卻在年老時流落街頭，還常被其他年輕的貓欺負。她最後被選中進入貓的天堂，是因為她領悟了真正的幸福在于未來，而不是過去已經褪色的回憶。」
「听起來很好玩呢！」葉苗一面听著他的解說，一面開始注意听著音樂。
「是啊！不過當初「貓」要上映的時候，可是很多人擔心呢！因為洛依韋伯是將英國詩人T•S•艾略特的詩集「OldPossum-bookofPracticalCats」改編成音樂劇，題材太狹隘，似乎沒有什麼好發揮的地方，很多劇評甚至斷言這出音樂劇上演個兩、三季就會下檔了。」
「結果呢？結果呢？」葉苗急著問。
「結果「貓」成為舉世公認的八○年代三大名劇，不但在倫敦不斷演出，去年才下檔做巡回表演，更跨海來到百老匯，足足演出十八年。」
「哇！懊厲害！」被雷騏這麼一說，她也好想去看看「貓」喔！
咦？等等，不對，她現在怎麼還有心思想這些？
眼看卡車就要到達她剛剛亂指的地方了！她再不想辦法圓謊，等一下就要倒大楣了。
「啊！等等，就讓我在這兒下車吧！」
「可是……你到家了嗎？」
「還沒，可是你不是忙著送貨嗎？今天車子這麼塞，前面又很容易塞車，你送我到這里就好了，我自己走過去比較快。」
「真的嗎？」他看見葉苗迫不及待地想要開門下車，「真的不用我送你？」
「不用、不用。」葉苗趕緊揮揮手，然後一溜煙地跳下車，「我走路就可以了。對了，雷騏，我以後可以再去找你嗎？」
本來看見葉苗這麼急著離開，他心里有些失落，但听見她又這麼一問，他臉上露出笑容，「當然可以，反正你不早知道我住哪兒了？小野貓。」
听見他親熱地喊她小野貓，葉苗的臉突然熱了起來。
她咬咬手又爬回卡車上，飛快在雷騏唇上點了一下，然後匆忙跳下車，轉眼就跑進一條巷子里，不見人影了。
雷騏有些怔愣地看著她輕巧離去的背影，左手情不自禁地撫模著剛剛女孩吻過的地方……
直到後頭的車子不耐煩地按著喇叭，他才突然回過神來，連忙把車子開走。
這只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小野貓，好像把他的心給叼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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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苗見卡車駛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後，才松了一口氣，從躲著的角落走出來，然後往反方向走去。
一回到「家」，才打開門，就听見一聲暴吼——
「葉苗！你昨天晚上居然沒有回家！你想讓我擔心死嗎？我都差點要報警了！你這死苗苗，看我不好好修理你！」一夜擔心得無法睡覺的童昕滿臉胡碴、雙眼滿是血絲，怒氣沖沖地對著葉苗大罵。
「舅舅……」她揉揉發疼的嚇朵。
舅舅起人的大嗓門和阿姨真是不相上下，果然是一家人。
「說！你去哪里了？！」
「我去……」葉苗眼珠飛快地—轉著，正在思量要不要說出實話的時候，童昕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耳朵。「啊啊啊！懊痛！舅舅，放手！」
「你又在想什麼鬼主意？看你眼珠轉來轉去，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好痛！懊痛！舅舅，你放于！我說實話就是了！」
于是葉苗一五一十地把昨天所發生的事情經過都說了出來。
童昕听完後又賞了她好幾個爆栗子，口氣是忍不住的憤怒，「你這笨蛋！就這樣跑去一個男人家里住一個晚上？萬一人家把你吃了怎麼辦？萬一你懷孕了怎麼辦？拜托！你高中都還沒畢業呢！傍我安分一點好不好？要是被姊姊知道了，我一定被她的大嗓門給罵死！」
葉苗偷偷想，舅舅，你的嗓門也不輸阿姨啊……
「總之，你……沒事吧？」出完了氣，童昕這才開始問起外甥女的狀況，「那個什麼雷什麼的，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雷騏！他叫雷騏！他很紅的！舅舅，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知道？我在英國待了十年，去年才回到台灣的，怎麼知道誰紅不紅？」
葉苗突然低下頭，肩膀也垮了下去。
「怎麼了？」剛剛還興高采烈地講著那個男人，怎麼一下子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舅舅……你想他會不會討厭我？」
「討厭你？」
「因為……都是我害他變成這樣的……」
童昕若有所思地看著眼前的外甥女，當年那件意外他曾經听姊姊提過，也約略知道葉苗從那時候起，心里就一直惦記著那個男人，每年寒暑假回來台灣的時候，也常常打听那個男人的下落。
雷騏為什麼會去開卡車？個中原因他當然不清楚，不過他也知道，就算當年沒有那件意外發生，只靠一張臉蛋吃飯的藝人也絕不可能撐到現在，除非他有其他的才能。
「你想那麼多做什麼？如果他真的討厭你，昨天晚上不早就把你趕出來了？」他拍拍葉苗的肩膀。
「可是……那是因為我沒告訴他實話，我騙他說我是孤兒，無家可歸……」
童昕睜大了眼，隨即又是一陣怒罵——
「你居然對他說謊？！苗苗！你還說自己是孤兒？！要是被姊姊知道了，她絕對會讓你變成「真正的」孤兒！」
「舅舅……一葉苗嘴一扁，像是要哭了出來，「我真的不敢說實話嘛！我好怕他萬一討厭我怎麼辦？我那麼想見他、那麼想待在他身邊、那麼想他能喜歡我、疼我——」
「苗苗……你是真的喜歡他？或者只是一時的崇拜？」畢竟很多少女都有嚴重的偶像情結，總會盲目地去愛上一個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
「我真的喜歡他。」葉苗很肯定地回答，「昨天重新遇見他之後，我更確定自己喜歡他。舅舅，你知道這種心情嗎？一直一直想著那個人，見到他之後心里滿滿都是他，再也容不下別人，即使要我說謊、即使要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都願意！」小小的身子卻吐出堅定的言語，葉苗的眸子閃著堅毅的光芒。
那是為了愛情不惜犧牲一切的堅決。
也許有些魯莽，也許有些愚昧，但那種為了愛情而勇往直前的信心，卻是什麼都無法取代的。
曾是過來人的童昕又怎麼會不明白葉苗的心情？
因為長年留學英國，他對于男女交往的事情一向采取開放的態度，從不會刻意去限制葉苗。
小女孩總是要長大的，而戀愛正是讓女人成長的最佳良方。
他不知道雷騏的出現對葉苗到底是好是壞，但他知道，葉苗會因為雷騏而成長。
葉苗是個好女孩，父母離異讓她的思考模式比同年齡的女孩來得成熟，她獨立、自主，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盡量不給人添麻煩，雖然有時候這樣過度的體貼會讓她自己受苦，但她從來不抱怨。
「苗苗，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他，舅舅不會阻止你的。」
「真的？」
「嗯。但是有條件。」
「什麼條件？」
「以後不準在外面過夜而不告訴我一聲！知不知道我昨天為你白了多少根頭發？」
「好！沒問題，謝謝舅舅！」葉苗高興得眼楮都眯在一塊兒了。
「還有，自己保護措施要做好，不要哪天哭著回來找我說你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
「舅舅！」葉苗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就算舅舅從小在英國留學，對男女交往看得很開，但這種事情也不要說得那麼明顯嘛！她……她都還沒想到那方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