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獸 第三章
一個月後
「我已經登報聲明,正式和劉靜玲解除婚約了。」
正低頭打點衣物,準備出院的喬亦綰吃了一驚。
她雙手停頓了一下,頭也沒抬。皺緊眉頭不太快樂地說︰「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關我什麼事?」
拔以牧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確實不關你的事,只是我想告訴你一聲。」
他將一疊照片和一袋厚厚的資料寄到劉靜玲父親的手里。
這些照片是訂婚後,劉靜玲請私家偵探跟蹤監視他拍攝的,二十四小時不問斷,
讓他完全沒有私人空間,連洗澡上廁所都拍下來。
這是何以牧大費周章地從那名偵探手中,威脅利誘加重金買到的底片,那偵探也自知侵犯人權隱私,早就逃到國外去了。
拔以牧看到這些照片時,除了震驚憤怒到無以復加,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這種女人根本就是無可救藥的瘋子,越容忍她,她就越變本加厲。
而那疊資料則更加五花八門,有用鮮血寫的威脅信,有調查別人私生活的報告書,而無一例外的是,資料里的主角都是年輕的女孩子。
劉靜玲不僮影響了他的生活,還嚴重干擾了他所有認識的女性朋友的生活,已經觸犯法律。
劉靜玲的父親原本還堅決認為他是無情無義的負心漢,看到這些照片和資料時也沉默了,隨後便強迫把劉靜玲送到了國外。
這樣一個瀕臨瘋狂的疑心病女人,沒有任何男人能忍受得了,更別說天之驕子,不曾受過任何委屈的何氏財團唯一的繼承人何以牧。
以前選擇低調分手,何以牧是賣劉家一點面子,他不想做的這麼絕。
但劉靜鈴實在太過分,這一個月里經常來騷擾喬亦綰,並惡言相向,最要命的是,她甚至想買通醫生對喬亦綰下毒。
這個女人越來越無法無天,已經到了令人忍無可忍的地步。
喬亦綰冷笑了一聲,「我還真想知道,你的未婚妻會有什麼下場。」
男人沉默了片刻。
劉靜玲的行為已經構成公訴罪,就算喬亦綰不提出控告,她也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但劉家畢竟財大勢大,那個女人的父親在事情還沒鬧到不可收拾之前,連忙把她送到了國外,但她從此大概再也無法回到台灣了。
「綰綰,我和她已經沒任何關系了。」
拔以牧的心情復雜,懊惱、後悔、無奈、疼惜都交纏在一起。
他真的後悔為什麼當初輕易就答應了父母隨隨便便訂婚的要求,而今卻是害人害己,悔不當初。
「嘖嘖,真無情,剛分手就立即撇清。」喬亦綰撇撇嘴。
「是,有些關系必須撤清。綰綰,我必須重建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你的形象已經毀了,不用努力了。」
「小魔女,你才無情。」男人輕捏她的小鼻子,有點無奈地說︰「綰綰,我真希望時間重來,讓我在和你一樣純潔青春的時候遇到你。」
喬亦綰一把打掉他的狼爪,氣得臉蛋通紅。
「你少作美夢了,我還不想認識你呢,遇到你就沒發生過一件好事,而且你二十歲的時候我才八歲,你戀童啊?還有,我警告你喔,少再踫我,否則下次就告你性騷擾。」
「好,你告吧,只要你開心就好。」
「變態。」喬亦綰懶得理他,專心收拾行李。
只是她連內衣都是住院期間由何以牧替她買的,現在身上穿的也是何以牧買的最新款流行夏裝,她收拾了一會兒就開始覺得郁悶。
吃他的,用他的,穿他的,花他的,就像被他包養了一般。
這一個月來,她實在太依賴這個男人了,讓她現在無法和他徹底翻臉。
她本來是可以早點出院的,但何以牧堅持她一定要徹底痊愈,連傷疤都消除得快看不見蹤影,才肯答應讓她出院,所以她就這樣住了一個月的醫院。
反正不是花她的錢。
躺在床上就有人奉吃奉暍,幫忙洗衣擦澡,除了他的目光越來越火熱,越來越危險之外,她過得還算挺享受的。
不知道何以牧是不是真的很有錢,有錢到不用去工作也沒關系,反正這一個月里,他很少離開病房,就算離開也不過半天時間,然後就會帶著一大堆美食匆匆返回。
大部分的時間,何以牧都會在病房里陪著她.靠著一薹筆記型電腦和外界聯絡,手機也被他調成了震動,有電話來時,他都會特意躲到廁所接,不會影響到她。
喬亦綰感到奇怪,就算他覺得對不起她,也用不著如此盡心伺候她吧?
他簡直就是二十四孝老公的最新版本。
唔,也許說二十四孝情夫更合適點?
呸呸呸!什麼情夫!
她才不要再跟他有任何關系。
出了這家醫院的大門。她就和他這個大衰神說再見,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喬亦綰說到做到,拒絕了何以牧開車送她回家,直接叫了輛計程車。
即使何以牧的BMW轎車在計程車後面緩緩跟著,她也假裝沒看到。
但是回到租賃的房子後,她卻發現鑰匙根本打不開門。
她狐疑地打量著門牌號碼,是這兒沒錯啊!
「啊!喬小姐,那間房子已經租給別人啦,我還以為你不住了呢。還有喔,你的東西都收在我家里了,你快點拿走吧。」住在樓下的房東太太,對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
「錢太太,雖然我人不在,可我的房租已經提前預付了的,怎麼可以不告訴我一聲就租給別人?」喬亦綰又氣又急。
「朋友的兒子上來台北念書,我不能不照顧他一下啊,而且我打過很多次電話給你,你的手機都一直關機,現在又來怪我?」房東太太瞼色也有點不耐煩了。
喬亦綰這才想起,為了怕哥哥在她住院期間問東問西,她在手機沒電之後就一直沒充電。.
「反正就是這樣了,你還是快點另找住處吧,大不了房租退你。」房東太太搖頭,嘖嘖嘆息,回到家里把喬亦綰的行李丟出來,便關上了門。
只有一台電腦,和一些衣裳。
喬亦綰看著這些東西發呆。
她茫然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哥哥應該度完蜜月回來了。
她轉身下樓又叫了計程車,在司機的幫忙下,把東西全搬到車子上,直接去哥哥家。
喬亦遠的家位于一處新式花園社區的電梯大廈里,是他貸款買的,還有三十年的貸款要還。
喬亦綰請司機把行李搬到喬亦遠居住的十二樓,才總算松了口氣。
她擦了擦鬢角的汗珠,這才伸手按下門鈴。
但鈴聲響了許久,也沒有人回應。
現在還是白天,也許哥哥和嫂子都在上班吧。
喬亦綰渾身乏力,背靠著大門滑坐到地上。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色昏暗下來。
她依然維持著坐在地上的姿勢,雙手抱膝,下巴枕在膝蓋上,眼楮沒有焦距地注視前方。
喬亦遠雖然是她的哥哥,在她家長大,但和她沒有血緣關系。
確切地說,喬亦遠是她女乃女乃抱回家的孤兒。
在喬亦綰之前,她母親連生了三個女兒,雖然喬家並沒有嚴重的重男輕女觀念,但確實盼望家里有個男孩的爺爺女乃女乃,有天听說有個被人拋棄的男嬰,就把他抱回家領養。
喬亦遠到她家三年後,她才出生,依然是個女兒,她母親失望惱怒之極,據女乃女乃說,母親差點想把她悶死。
不想再看到「賠錢貨」的母親拒絕喂她母女乃,于是女乃女乃便把她抱回老家撫養,所以她從小就和喬亦遠一起長大。
在她之後,母親又連生了兩個兒子,大喜所望,也就忘了她的存在,只是把喬亦遠當作眼中釘。
加上喬亦遠,他們家一共有七個小阿,三個姊姊和兩個弟弟跟著父母住,她和喬亦遠跟著爺爺女乃女乃住。
因為母親說喬亦遠將來要謀奪喬家的財產,是壞人,所以姊姊弟弟們也跟著說她是壞人,從小就討厭她。
喬家也算是台南的望族,爺爺靠賣汽車起家,現在已經發展成了汽車銷售集團的規模,頗有凶一家底。
母親看著家產眼紅,一直擔心爺爺把家族繼承權給喬亦遠。
心高氣傲的喬亦遠大學畢業後就留在台北,為了避免母親的疑心病,再沒有回去過。
母親又罵他忘恩負義,翅膀硬了就不回家.
反正這樣也錯,那樣也錯,話都是她說了算。
案親對母親一直唯唯諾諾,爺爺中風住院也不照顧,匆匆去醫院看了一趟就算
完事,只忙著搶奪爺爺手里的財產。
喬亦綰對這樣的父母失望透頂,在爺爺因病去世之後,終于和父母大吵一架,也跑到了台北。
她母親依然罵她賠錢貨,只知道心生外向,被喬亦遠這個外人迷了心竅。
姊姊弟弟一向和她沒什麼手足情,其實他們巴不得少一個人分財產。
隨後女乃女乃也病倒了,父母依然不盡孝。喬亦綰和喬亦遠在醫院送女乃女乃離開人世之後,憤然和喬家劃清了界限。
她的親人只剩下喬亦遠。
她喜歡喬亦遠,可是喬亦遠喜歡上了別人。
喬亦遠比她大四歲,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他的小妹妹。
天色越來越暗了,走廊里的燈亮起來,隔壁一對中年夫婦回家,看到喬亦綰,好心地告訴她,「小姐,他們夫妻去度蜜月,還沒有回來喔。」
「謝謝。」喬亦綰禮貌地回他們一個微笑。
她以為喬亦遠這個工作狂早該回家了,沒想到他和妻子感情這麼好,都一個月了,還沒度完蜜月。
那對中年夫婦進家門後,走廊又安靜下來。
喬亦綰餓得肚子咕咕響,可她一點也不想動。
她把下巴重新放到膝蓋上,淚水不知不覺地流下來。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她的光。
她抬起了眼眸,何以牧正目光沉沉地望著她,眼里是滿滿的疼惜。
扮哥也疼她,但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柔情,也從來沒有這樣專注地看過她。
她皺皺眉頭,撤撇嘴,眼淚滾得越發洶涌。
不知為什麼就感到萬般委屆。
拔以牧蹲下,伸出雙臂,攔腰把她抱起來。
「跟我回家吧。」
他的聲音低沉好听,有一種令人心安的感覺。
喬亦綰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怯怯地伸出手臂,抱住了他的頸子。
她回頭望望自己的行李,在燈光下顯得異常孤單。
「不用擔心,我派人過來拿走。」何以牧溫柔地說。
她嗯了一聲,便把頭埋進他肩窩里,乖巧得像只溫馴的小貓。
斑級轎車坐起來自然比計程車舒適,自動調溫系統讓喬亦綰覺得很舒服。
拔以牧像變戲法一樣,拿出熱騰騰的披薩和一懷鮮果汁。
「我記得你一直很喜歡這家店的披薩,我今天也在那里吃過,真的很好吃。」
喬亦綰歪著頭看他一眼,然後接過披薩和果汁,先一口氣暍掉大半杯果汁,才慢吞吞吃起了披薩。
在餓極的時候,吃什麼都覺得是美味。
拔以枚帶她到的房子也是棟電梯大廈,不過要比喬亦遠的家更高級奢華。
他的房子就佔據了頂樓的整整一層。
推門進去是寬敞無比的大廳,足以開場舞會,一面大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台北的夜景,喬亦綰光著酈跑過去,舉起雙手,整個人像壁虎一樣貼在窗子上,著迷地看著下面的萬家燈火。
難怪人都喜歡往高處走,站在高處看風景確實美麗。
房間里開著冷氣,大理石地板涼涼況的,很舒服。
拔以牧走過來把她抱起來,她掙扎了一下。
「這樣會著涼。」
「我喜歡光著腳。」她小聲嘟囔。
「看來以後要鋪上地毯才行。」
喬亦綰假裝沒听見,眼楮像只忙碌的小松鼠一樣左看右看。
「你未婚妻……哦,不,應該說是前未婚妻,知道你有這間房子嗎?」
這間房子雖然大,但設計簡約,線條硬朗,充滿了男性氣質,沒有半分女性溫柔的特質。
「不。」
劉靜玲請的偵探曾查到了這里,但他那時已經發覺了她的意圖,反收買了那位偵探,讓他只提供給劉靜玲他願意讓她知道的消息。
比起一個為嫉妒瘋狂的女人,何以牧更有錢有勢,當然也更加得罪不起,偵探是很識時務的。
「我就知道。」喬亦綰吃吃笑了起來,「男人都這樣,狡兔三窟,方便養情」
拔以牧深深看著她,低下頭,鼻尖觸到她的鼻尖。
「小魔女,別把我想那麼壞那麼花,這只是我的私人領域。」
「喔?」她才不信。
「我工作很累,不幸的生活讓人疲憊,我總要找個能一個人好好休息的地方。」
「誰知道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喬亦綰滿不在乎地對他做個鬼臉,從他懷里跳下來,「我要去洗澡。」
在醫院里,他總是以防止傷口發炎為由,不讓她洗澡,每次都是他替她擦洗,乘機把她全身看光光。
「要不要一起洗?。」男人在她背後大聲問。
「不,要!」
「你敢進來,我就打斷你的腿。」她回頭大喊,然後「砰」一聲關Z上了浴室的門。
外面傳來男人爽朗的大笑聲。
嘖,瞎開心什麼?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何以牧面前越來越能夠放得開,比起在喬亦遠面前的拘束要好很多。
也許因為女人總是能夠本能地發現誰對她好,然後就會在真正寵愛她的人面前肆無忌憚吧?
所以說紅顏禍水一定不是紅顏的錯,是男人把她們寵壞了。
可以躺兩個人的自動按摩浴白看起來很舒服,喬亦綰在里面泡了很久,就在她快昏睡過去的時候,外面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她懶洋洋地坐起來。
「我沒有被淹死,放心。不過你不要乘機闖進來喔。」
拔以枚笑了起來。
原來不是很嚴肅端正的男人嗎?怎麼現在動不動就笑?
站到蓮蓬頭下沖去滿身的泡泡時,喬亦綰才忽然想起自己沒拿任何換洗衣物。
「何以牧,幫我拿睡衣過來。」
浴室的門被推開,手里拿著粉紅色睡衣的男人走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遞給我就好了。」她瞪大眼楮。急忙用雙手遮掩著身體。
男人踏進來後,目光就沒有從她的身體上移開,那幽深而隱隱有簇火苗的黑眸,不客氣地將她從頭看到腳。
「出去!你給我出去啦!」她慌亂地叫著,在水花下有些緊張。
男人的目光好像變成了野獸,而她就是野獸面前最美味可口的肉。
男人忽然大步走過來,一把拽過了她摟在自己懷里,力道太大,還勒痛了她的縴腰。
「喂!你這個壞蛋,唔……」
她的嘴被堵住了,男人激烈而狂亂地吻著她,咬住她的舌頭狠狠吸吮不放,讓她的女敕舌發麻又發痛……
男人依然伏在她的身上,胸膛劇烈起伏著,額頭和肩背上滿是晶瑩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