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妻 第五章
一縷光線透過明淨的窗戶,恰巧落在她的手背上。
龍盷兒躺在沙發上,把手舉高高,而移動的陽光則照射在無名指上的鑽戒,頓時晶瑩的鑽石不斷閃爍出光芒來。
龍盷兒再度端詳這只婚戒,價格不是很昂貴,但卻是很別致,樊恣的品味不僅高超,臨時找來演戲的婚戒戒圍也是剛好,一套就套進她的無名指上,眼光還真是厲害。
陽光驀然消失。
龍盷兒側首看向窗外,原本湛藍的晴空莫名地被烏雲給遮蓋住,連帶她揚起的心也跟著一沉。
「我剛剛在高興個什麼勁呀?這只婚戒只是拿來騙人用的,並沒有任何涵義,結婚也只是個詭計,怎麼可以傻呼呼地去當真?」回歸現實面後,龍盷兒從沙發上坐起,不許自己幻想太多、太過深入,以免分開時候失落感會更重。
只是,思緒還是又移到樊恣身上。
樊老爺子現在應該像頭噴火龍似地對著樊恣猛噴火吧?不知道他老人家會不會在盛怒之下把樊恣的脖子給扭斷?
「糟糕,樊恣會不會有危險呀?」她愈想愈緊張,忙找手機打電話去詢問他狀況。
電話卻不通。
「還在談判嗎?現在到底談得怎麼樣?沒消沒息的,真想去探听一下……不,不行,我再介入只會造成更大的風波,我要相信樊恣有能力解決,我只要靜靜地等待消息就好了。對,就等等看,他會聯絡我的,會的吧……」她自言自語、自問自答,對樊恣的關注已超過任何人,只是樊恣在此事過後會再和她聯絡嗎?
雖然他說過,會保護她的安全。
但,如果他跟老爺子協調好,她不再有危險,那他也不必再出現在她身邊了。
反之,樊恣若還是得要保護她,那他當「侍衛」的時間也是有限,不可能會是一輩子的。
「好煩哪……」總而言之,兩人就是不會一直在一起啦!
「哇!」一道比龍盷兒更大聲的暴吼突然從廚房傳了出來,但見一個穿圍裙的中年男子拿著鍋鏟沖到客廳來。
「什麼事?發生什麼事了?失火了嗎?火在哪兒?在哪兒?」龍盷兒跳起來,被老爸的動作嚇到忘了樊恣的事。她東聞西聞,只聞到煎蛋的味道,沒有燒焦昧。
「怎麼回事?你干麼突然大叫啦?」龍盷兒問道。
媽咪因為家里出事,本就嬌弱的身體更加虛弱,唯恐出事,爹地先送她回到南投山間老家休養,不讓她過問家中事情。
而在結婚消息曝光後,樊恣要先回到樊家跟樊老爺子攤牌,她則回來跟爹地同住,先避個難,向來疼她的爹地也依照往例,會幫她準備早餐。
「我大叫是因為廣播說、廣播說……」龍玉井驚駭地猛喘大氣。
「廣播說什麼了?」爹地有听廣播的習慣,因為他一直擔心龍家被騙的事情會上社會新聞,幸好至今沒有被太多人知道,不過看他嚇成這樣,難不成龍家破產的事情宣揚開來了?
「廣播說你要結婚了!」龍玉井拿著鍋鏟指著她的鼻子。
「呃!」原來是這件事啊……「什麼呃?那真的是你?廣播說的龍盷兒就是你?」
「對啦,是我。」龍盷兒低聲地應著,也該被父親知道了,畢竟都刊登在報紙頭條上頭了。
「你結婚了?」
「也、也不是結婚啦,我……我只是跟人家訂了婚約而已。」結婚一事茲事體大,她卻拿來當作「氣人」的武器,這種臨時起意的點子她怎麼敢在事前告訴父親?所以她早就決定來個先斬後奏,接著再來個見招拆招。
龍玉並不敢相信地瞪大眼楮,斥道︰「你怎麼會跟人家訂下婚約?而且我這做老爸的居然是听到廣播才知道寶貝女兒突然要結婚的消息!你是哪時候認識樊恣的?這是怎麼一回事?哇!」
他又大叫,手中的鍋鏟掉在地上,他看見桌上報紙的標題大大地寫著「樊恣與龍盷兒秘密結婚」,還有照片為證。「連照片都有了,真的是你!我的天哪……天哪、天哪……」他快暈了。
「你別這麼激動啦……」龍盷兒雖然想要見招拆招,但終究還是嚇到父親了。
因為這個結婚訊息是假造出來的,又因為怕爹地橫生枝節,所以她不敢把跟樊老爺子的沖突說得太仔細。
最重要的是,一旦樊恣順利月兌離樊老爺子的控制,他與她的婚約就會中止,不會再有下文,所以說太多也沒用處。
因此,現在被爹地臭罵也是她活該。她只能使用拖字訣,先拖過這段混亂時間再說了。
龍父無力地續道︰「老爸為了土地被騙的事情煩得焦頭爛額,沒辦法多關心你,你說要幫忙解決,爹地好高興,就算知道你一個學生是不可能幫上什麼忙的,可是你卻讓爹地得到了意外的驚喜,沒想到,你居然有辦法籌到三百萬來解決銀行的利息問題,避免銀行上法庭誣指我們存心賴帳,我這兩天心情也比較放輕松了點,只是,怎麼轉個眼就突然冒出你要結婚的消息?」
「我結婚只是……只是……」她咬住下唇,靜靜地听老爹發泄,只要挨過這一刻,就能把乍听時的沖擊降到最低了。
「只是什麼?」
「就只是個新聞嘛……」
龍玉並沒去細想女兒話中的涵義,只是非常懊惱會發生這種狀況。「你老爸我因為老實,所以葉世桐抬出「樊氏集團」,天花亂墜地騙我時,我就相信了他的說法,也不管他的證件是不是真的,就當他是「樊氏集團」的高階主管,還傻傻地跟他合伙,結果誤信葉世桐可以用「樊氏集團」來讓我龍家的土地價值翻上好幾倍,掉進他設下的騙局里,讓龍家一夕間玩完了。」
他愈說愈哀嘆,眼淚都快噴出來了。「沒想到,我生的女兒跟我一樣笨,糊里糊涂就變成人家的妻子,對于為什麼要嫁給樊恣居然還一副搞不清楚的態度,這不是擺明了會吃大虧嗎?你比我還糟糕耶!」
「嫁給他沒什麼不好的啦!」她先安撫父親,等結婚一事的風頭過了,再來慢慢收拾。「你放心,樊恣不是壞人,他對我也沒有企圖。龍家都走到這步田地了,他還能貪圖我什麼?」
龍玉井一震,想了想之後,說道︰「也對啦,龍家都走到這步田地了,他是沒有東西可以貪圖了。」
「還有,協助我拿到三百萬還利息的就是樊恣,是他幫忙解決這燃眉之急的。」她希望父親當樊恣是好人。
「原來是他啊!」龍玉井這才終于想起要問問細節。就在上法庭前,靠著女兒籌措到的三百萬現金還給銀行,避免了「美滿銀行」逼迫龍家放棄財產的惡行得逞,而他因為太高興,只忙著準備上法庭的資料,也以為她是得到朋友的協助,沒想到居然是樊恣幫的忙。
「就是樊恣借給我們的錢。」希望告訴他,樊恣是恩人後,爹地便不會對樊恣反感,也不會一直逼問結婚的事了。
聞言,龍玉井對樊恣的好感急速竄升。「雖然樊家是制造我惡夢的始作俑者,不過也真的不關樊家的事。你現在要跟樊家的子弟結婚,算是嫁進豪門耶!」
「停!等等,我要先聲明,樊恣往後可是要自行創業的,他不會依靠樊家的財勢過日子,他是要自己奮斗,你可不要以為我可以從樊家撈到好處喔!」她連忙斷他念頭,不願讓父親也充滿美麗的幻想,畢竟這只是假結婚的手段。
「這樣啊……」龍玉井失望了。
「還有,我跟樊恣雖然是訂了婚約,但還沒有正式辦婚禮,也就是說,我們還不是真正的夫妻,你可不要表現出貪圖樊家財產的模樣來,這樣咱們龍家會很丟臉的。」
「也對,總不能讓樊恣以為龍家貪心,那我就先安靜地等待婚禮正式到來,在這之前,我不多嘴。」
「對對對,咱們龍家要低調,一定要低調到底,也不要被外面的媒體發現我們的行蹤,免得惹來不必要的是非,讓婚事生變。」
「好,我知道了。」本來以為依靠樊家可以解決官司事件,又或者撈到好處,但似乎沒這麼簡單。「其實男人肯月兌離家族羽翼是很好的,這代表有志氣,也讓人欣賞,只是他終究是樊家的子孫,樊老爺子還是會在背後支持他,對吧?」
龍父仍有期待。
才不會。「還是不要妄想樊家比較實在啦!」
她潑冷水。
「好啦,我不再妄想了,只要你高興就好。」
龍玉井衡量後也決定尊重女兒的決定。
「謝謝爹地。」這麼快就被說服?算了,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結婚一事能騙多久是多久。
「不過我還是想見他,你總可以安排時間吧?」龍玉井突然提出要求。「我想問問他,怎麼會想娶你?你那麼天真,又傻勁十足,有時候還迷迷糊糊的,堂堂樊家公子見多識廣,怎麼會看中你咧?」
「爹地!」居然損起自己的女兒來?忽地,她吸了吸鼻子,嗅嗅嗅。「什麼味道?好像是……燒焦的味道?有東西燒焦了嗎?……哇,廚房!」
「對!我的湯,我煮的玉米濃湯焦了啦!」
他大吼,轉身沖進廚房關火。
「怎麼搞的?」她無奈地看著爹地沖進廚房的背影,嘆道︰「怎麼老是糊里糊涂的呢?真是的。」回身,瞥見報紙,心一緊,又拿起手機再撥打樊恣的電話。
仍然不通。
樊恣是不是不想跟外界聯絡了?
她呆望著手機。
看來所謂的結婚,真的只是一場貪心的夢。
樊恣還會不會回來找她都還是未知數呢!
她不能妄想太多,尤其不能以為會弄假成真,否則萬一嘗到失望的滋味時,她會承受不住的。
五日後。
早上七點半,樊恣出現在龍盷兒就讀的鎮華大學,他查出她八點就有課,再加上一早前往龍父的住處時,並無人在家,所以他猜測她應該是回學校上課了。
樊恣將車停在校門口旁的停車格,下車後,走進校園。
鎮華大學幅員遼闊,位處在山邊,蒼翠幽雅的良好環境是許多學子向往的學校,愈往山腰方向走去,宜人的綠地就愈多、愈美,置身其中,教人心曠神怡。
「優美單純的環境也會孕育出天真的學生來吧?」他只要想起龍盷兒美麗的臉孔,就覺得愉悅舒暢。
雖然這幾天沒有和她聯絡,但知道她「藏身」
在父親家里,也斷絕與外界的連系,因此記者們找不到龍家人做訪問。
樊恣則是利用這幾天先去處理「自立門戶」
的事宜,以及尋找新房子,因為接下來的挑戰將會更多更大,他若沒有盡快將工作室的產品妥當處理,一旦被爺爺抓到小辮子,多年的努力將會功虧一簣,到時將難以翻身。
他在樊家的日子一向過得不開心,但他卻沒有走人。
除了母親從他小時就不斷唆使他要搶奪「樊氏集團」外,另外就是要抵擋大房攆走他們母子的各式惡劣使倆,且為了反撲,他特意留下也是要讓大房惶惶不可終日。
至于爺爺要他為「樊氏集團」賣命,他就利用這個機會為自立門戶預做準備。
樊恣從高中開始就秘密地規劃自己的未來,而且要成功,資金最重要,于是他利用在「樊氏集團」工作的機會鑽到一些金錢,接著又秘密設立工作室,尋覓到十位最頂尖的高手,以研發最先進的芯片系統為主要目的,而工作室的低調作業方式也成功地避過了爺爺監視的眼線。
在花費數年時間研發後,高速傳輸芯片已幾近完成。待一切確定,取得專利權,推出後就會轟動全世界。
樊恣就是要一擊必中的效果,這樣才能阻止爺爺找到機會破壞。
原本照整個程序來看,要一年後才會正式完成。
他也打算讓工作室的計劃在一年後才曝光。
然而,龍盷兒的出現攪亂了一切,因此他要求人員讓實驗提早完成,而他也要開始進行專利的取得,以及運用先前暗中布下的人脈,在短期問內成功登上霸主之位。
樊恣的腳步突然一頓!
前面校舍的轉角處似乎起了一陣騷動。
「不要追我!不要追來,不要追過來,不要啦!」
遠遠地,他見到龍盷兒從後山的方向狂奔而來,而身後則跟著一群人。
敗好笑的畫面,有人扛著攝影機、有人拿著麥克風,這些應該是記者,還有一些學生似乎在幫忙龍盷兒月兌困,想替她開路甩開記者的追逐。
樊恣遠遠地就看見這一群人朝著學校的大門口沖來。
想她天真又帶點迷糊的個性,肯定沒有料到結婚的新聞話題會延續這麼久,而且掀起的風浪又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跑跑跑……龍盷兒拚命地奔跑,校園里其它路過的學生見狀,有的傻眼,有的則跳進混亂里摻一腳。
數十個人推擠追擋的畫面實在太爆笑了。
「盷兒,這里!」樊恣忍住笑意,朝著遠方的龍盷兒招手。她太可愛、太逗趣了,讓他無法遺棄她。
「樊恣?是樊恣嗎?」龍盷兒腳步停下,揉了揉眼楮,她有沒有看錯?
「你還不跑?」樊恣放聲警告她,她快被後面的人群追上了。
「樊恣!」她雀躍地喊了聲,欣喜若狂地沖向他。他出現了,終于出現了!本來以為沒機會再見面了,結果卻在學校看見他。
「走。」樊恣拉住她的手。
「好。」她唇畔的笑意褪不掉,一邊跑一邊覦了眼被牽握住的手。他掌心的溫度傳進她的手心,接著溫暖又鑽進他的心房里。好棒呀,她與他又在一起了!
兩人往校門口的方向狂奔。
「快上車!」嗶一聲,樊恣的汽車遙控器將車門的門鎖解開,並且發動等候。
「好。」龍盷兒一溜煙地鑽進副駕駛座。
逃跑的動作一氣呵成,引擎聲隆地響起,車子飛馳而去。
「跑掉了!」記者們大喊,匆忙地準備追去。
「沒想到這兩人居然真的在一起……」在人行道上的大樹後面,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自語著,他對于樊恣竟會與龍盷兒成為一對的過程感到不可思議。
「快追!快點,樊恣跟龍盷兒逃掉了,快點追!快上車,快!」記者們沒注意到大樹旁的男人,只急著跳上自己的車,追逐龍盷兒與樊恣。
男人是葉世桐,他從相識的記者口中探听到龍盷兒回到學校上課,所以親自來查探龍盷兒與樊恣的關系,結果還真的看見樊恣出現在校園里,也證實了這兩人關系匪淺。
上回他派人去「美滿銀行」搶奪龍盷兒的證件,想要造成龍家上法院時沒有證據證明清白,讓法官更有理由判決龍家敗訴,豈料他的計劃卻莫名遭到一個陌生男人的破壞。
「看來阿鐘並沒有認錯人,在銀行協助龍盷兒且打他的男人真是樊恣。」因為報紙上的照片,阿鐘指認出了樊恣。葉世桐也因此大吃一驚,怎樣也料想不到樊家人還真的介入了此事。
當時他決定去詐騙龍玉井時,就決定使用「樊氏集團」的名義。因為龍玉並對「樊氏集團」
有著莫名的崇拜與信任,而他的決定也果真讓他順利地展開詐騙計劃。
葉世桐本來就不是「樊氏集團」的員工,所以就算龍玉井最後找上「樊氏集團」,也只有被驅趕的分。他真正的來歷,其實是鳳家「工R集團」的主管。
他會知道龍家有大筆土地,正是半年多前從「工R集團」的鳳家老爺口中听到的。鳳老爺無意問提到,有一位甚少聯絡的遠親龍玉井是個土財主,擁有大筆精華區土地,卻不懂得利用賺錢,而且龍玉井為人天真胡涂,不夠精明,是很好誘騙的對象。鳳老爺原本是想找龍玉井合作的,只是被其它事情耽擱了,因此就這樣給了他可乘之機。
再加上他背後有龐大的詐騙集團合作,制作偽造的證件,要騙取龍玉井的信任就更為容易了。
雖然龍玉並在關鍵時刻還是凍住了所有資產與金錢,讓他無法變賣土地以及完成洗錢,但在進行官司的法官亦是他們的成員,所以要判他勝訴是輕而易舉的。
葉世桐只在等待判決時間到來,他就可以把所有的金錢挪移出台灣。
只是,突然冒出了個樊恣,會不會對官司造成無法預期的改變?
即便同屬詐騙集團的法官,也不能偏頗得太明顯,否則若被發現全是串通,那麼前面的設局就全成了白忙一場啊!
跑車順利地離開鎮華大學,樊恣精湛的開車技術成功地甩開了尾隨的記者。
龍盷兒直到確定沒人跟蹤後,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終于月兌困了!懊恐怖,嚇死我了!記者還真是無孔不入,我六點半就從後山偷偷進入學校,還以為沒人知道,可以安心地正常上課了,沒想到時間愈晚,記者愈多,最後還直接包圍我,逼問我結婚的事情。我當然不會給任何說法,所以只好逃之天天了。」她累到腿軟。
「你沒有想過會被記者盯上嗎?居然還跑去上課。」樊恣對于她的迷糊不知該生氣還是要大笑,畢竟結婚消息曝光才短短幾天時間,熱度不會消失得這麼快,她就這麼大剌刺的跑去學校,是會被記者逮住的。
她噘唇,道︰「是沒想那麼多嘛!這幾天我一直躲在爹地家里,並沒有記者找上門,也沒有遇上麻煩,所以想說風頭應該是過了呀,哪里知道他們會模到學校來。」幸好龍家在台北有兩間房子,但記者們只往她學校附近的房子搜查,並不清楚爹地掛名在「宏大貿易公司」的房子也是屬于龍玉井的資產,雖然一樣把抵押的錢拿去因應運一次的官司,但幸運的是沒被記者查到,所以也無法循線追上她。
「記者哪里會輕易放過這條新聞。」她果然不懂得善後處理。
「我不認為自己還有新聞價值。」她無奈地靠著椅背,幽幽道︰「我是沒想到這麼遠。這幾天我一直聯絡不上你,無法取得你的意見,想說一切應該落幕了,可以回到原本的生活步調,才想回去學校上課的。」她以為不會再見到他了。
他放緩車速,停下來等紅燈。「抱歉,我這幾天特意關機,斷絕與外界的聯絡,所有的人都聯絡不上我。」
他離開樊家後先前往工作室,請托工作人員加快腳步做芯片程序的最後修正與確認,而工作室里里外外都充滿著防護系統,隔絕與外面的連系,為的就是要防止被人發現他的計劃,尤其是防範爺爺。在不滿之下,爺爺怕是會監听跟蹤調查他的去向。
而忙碌讓他暫時切斷了跟龍盷兒聯絡,對于她暫時躲在父親家里的決定也很放心,因為那間房子掛名在一問公司下,一時間不容易被查出來。
「是全部的人都找不到你,而非只有我?」
她還以為被拋棄了。
「當然不是只有你。」他也惦記著她的情況,但當務之急得先把工作室的運作搞定,否則一無所有的他難以和爺爺對抗。
「那你還知道來學校找我?」她的心情已經舒坦了些。
「我早上打你手機不通,去了令尊家也沒人在,我猜你有可能回到學校了。」
「還真巧,我手機就剛好沒電。」爹地離開台北回南投去跟媽咪說明她結婚的事,而她昨晚決定上學後,也沒注意手機的電力,哪里知道他會這麼巧合地找上她。
龍盷兒驀地轉頭,開始審視他的俊臉,想到他這幾天面對可怕的樊老爺子,不知道有沒有遭受到可怕的教訓?
「你在看什麼?」他問。「看你有沒有被打、被描的痕跡啊!」她的目光不斷地梭巡著他的臉孔、他的脖子,以及他的手臂。
「你擔心爺爺殺了我啊?」他笑問道。
「也不是殺你,我是怕他一怒之下對你動手,畢竟長輩打你的話,你也只能認了。」
「我沒事。」樊恣踩下油門,慢慢往前開。
「一切如你所期待的,爺爺在盛怒之下直接把我趕出樊家了。」
她閉上眼,再大大吐出口氣來。「太好了,我還很怕白忙一場呢!幸好我們的結婚計劃得到完美的成果,沒有做白工,你終于掙月兌掉了束縛,不再被樊老爺子給控制住。」
「但事情還沒了結,你不要這麼快就卸下心防,得要防範爺爺的反撲。」雖然他被工作室的問題弄得疲憊不堪,但為了她的安全,從現在起他必須把地帶在身邊,以防突發狀況。
龍盷兒聞言,反倒安慰他。「樊老爺子雖然很生氣,不過等一段時間過後就會沒事了,再怎麼說,你都是他的孫子,你們有著血緣關系,你只要暫時避過這風頭,之後再低調復出,他應該不會再為難你。」
「不,我不敢這麼樂觀,這段時間我們絕對要小心防範他。」
「難不成他會報復我們嗎?」
「當然。」
她張大嘴,真難想象他們的親情竟會淡薄到這種程度,祖孫之間還會動用到報復的字眼。
「不管爺爺要怎麼做,我只知道唯有讓爺爺明白無法再動你我,他才會真正放手。」這也是他急著處理工作室的原因。
她忽然沉下臉,不說話。
「怎麼了?」
「我突然覺得我的結婚主意是不是惹出大麻煩來了?」她愈想愈不安,也開始覺得自己太沖動。
雖然媒體刊登了他們結婚的消息,問題是他們並沒有正式結婚,而以樊老爺子的精明卻沒去注意到這個環節,可見得他有多生氣。
她雖然認為樊恣離開樊家比較好,但並不想看見血緣親人變成仇人呀!
「不要愁眉苦臉,結婚這主意是我自己贊成的計劃,況且已經成功幫助我月兌離爺爺的制約了,現在只是小心他扯後腿而已。」
他安慰著她,明知她的主意總會惹禍上身,但他就是想陪她玩。他在意她的想法,也願意為她的瘋狂點子而沖動,甚至還把她往重要的位置移擺。隨著認識的時間愈長,相處的時間愈長,他發現自己的愛情路也愈是往她所在的位置延伸過去。
「你不怪我?」
「當然不怪,不過你跟我可能要綁在一起過日子了。」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綁在起過日子?」
她對他的說法感到無比詫異。
樊恣笑了笑,把座車開進一棟新穎且保全系統完善的住宅大樓的地下停車場。下車後,他帶著她直達十八樓,開門進屋。
這是新蓋好的大樓,戶數不多,只有二十戶,而每層樓都是獨立門戶,空間極廣,一推開門就能見著明淨的大落地窗,房子擁有極好的視野景觀,屋內的設備也很完整齊全。
「你租的嗎?」她疑惑地問。
「跟朋友借來的,我們一起暫時借住在這里。」樊恣淡淡地帶過。
「我們?你要我跟你一起住?綁在一起就是這個意思?這可是……同居耶!」她瞪大杏眸,腦子在意的只有「一起暫住」這幾個字。
「你要說同居也行。」
「哇!怎麼可以?」她驚嚷。
「為什麼不可以?全世界的人都認為我們是夫妻了。」
「但事實上我們並不是夫妻啊!你知,我知,這只是個氣人的點子罷了,你很清楚的!」她說著,口吻里卻有著濃濃的惆悵。
「但我就是要跟你住。」他毅然道。先前因為得把工作室搞定,而他所派出去觀察爺爺動靜的人員也回報爺爺沒有太大的動作,所以五天平安度過了。接下來,他得把她綁在身邊,可不能讓她傻呼呼地曝光亂走,爺爺一旦獲悉她現身,就必然會有動作的。
「一定要?」她對這情況也傻了,半個小時前她才以為再也見不著他,沒想到半個小時後兩人就要同居。
「是,一定要!」他樂意再重復一次。
「那好……好吧。」被在乎的感覺讓她心喜,唇角也不斷往上勾揚。
「就這麼決定了。」爺爺一定會有動作的,而這段時間內,他除了要把工作室的計劃提前完成外,就是得要讓爺爺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請他得要收斂點。
失去了,才會知道重要性。
樊振興明明被這情緒給困住,但好面子卻讓他怎樣也不肯承認他對樊恣就是這種感覺。
樊恣本來就沒有資格拿到「樊氏集團」的繼承權,他能讓他在「樊氏集團」受歷練已經是對他的恩賜,他該感謝他這個做祖父的,並且听從他的命令,把他吩咐的事情都一件一件地做好才對。
但,他現在卻擺明了要跟他唱反調,非要跟龍盷兒糾糾纏纏不可!
「可惡!」樊振興對著打不進去的手機憤恨著。國際電話回放再回放,他急電樊隱,要他立刻回來台灣,但幾天過去了,卻一直沒有得到樊隱的任何響應。
「你有沒有找到人?」樊振興轉而找上樊隱的母親馮香,問她兒子的狀況。
樊隱到底要不要回來接班?
馮香也一樣急得焦頭爛額,回報著公公。
「我有找到樊隱,但他人在希臘,說今年不回台灣。」她對兒子完全沒轍。
「希臘∼他還在希臘尋芳作樂,不管公司出了大事?」
「樊隱說有您在主持大業,沒什麼好擔心的。」如果真擔心,那就交給樊恣。
綁面那句話,馮香打死都不會跟公公報告。
為了不讓繼承權旁落,為了不讓樊恣的重要性超越樊隱,她處心積慮地打壓樊恣,如今樊恣自己犯下大錯,去跟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女人鬧結婚,果然把公公給氣炸了,她正想利用這機會把「樊氏集團」的繼承權全部收到樊隱手上,然而兒子卻是跟她唱反調。
「樊隱真是不長進!氣死我了!」樊振興又氣又急,但又不能硬抓他回來管公司,就怕樊隱會直接把公司給弄倒。
「爸,請您再忍耐一下,我會盡快說服樊隱回家學習接班事宜的。」馮香道。
喀!
樊振興切斷電話,思前想後,想不到解決辦法,覺得頭痛欲裂。「氣死我了!都是龍盷兒那蠢丫頭在作怪,竟然讓我變成里外不是人!」
樊隱不回來,樊恣無法再為他所用,這通通都是龍盷兒造成的,他不會放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