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惑 第三章
吁!
祈末兒疲憊地喟嘆一聲,食指不斷揉按兩鬢,在回家的路上,她一直被不舒服的感覺侵蝕著,甚至于後來連身子都開始抑不住的長冷起來。
頭愈來愈昏沉,身體好難受,本來好些的感冒病毒似乎趁她忙碌之際又開始在她體內作怪,而且比上一回還要來得更囂張。
她剛才實在不應該拒絕男同事載她回家的提議。
不過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雙腿發軟的祈末兒終于支撐不住地跌坐在人行道上的椅子里,休息一下吧,試試待會兒會不會舒坦些。可惜地,在體內囂張的熱度一波比一波更加高漲,教她難受得幾乎快昏厥。
懊難過……
「停車!」符日帝突來的一道命令,讓司機連忙將車子靠向人行道旁,停下來。
坐在身邊的董勒愣了下,不解問道︰「還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有資料沒帶離飯店?」他連忙檢查公事包裹的文件資料,今晚順利處理完與美國公司的並購案之後,旋即退房,離開凱欣飯店,也讓忙碌了整整半年時間的特別小組有十天的假期可休。車子才彎過馬路,準備返回位于內湖的別墅。
符日帝沒多做解釋,只是徑自開門下車,在董勒詫異的注視下,步上人行道。
咦,那是什麼?蜷縮成一團的白色人影好像是個女孩子。
「那是誰?」心生警惕的董勒趕忙跟下去,追隨的視線隨著符日帝突如其來的動作而乍然瞠大。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但見符日帝半蹲子,扶住那團幾乎要跌下椅子的小人球,最讓董勒震撼的,是他臉上那股憐惜的表情。
符日帝也會憐惜女人?董勒從來沒見過這種情形。
「喂!祈末兒。」符日帝拍拍她,原本是想過兩天再來會會這個可愛的「玩具」,哪知現在就能再度相逢,而且她還像個小笨蛋一樣,也不管會不會遭遇到危險,膽子忒大地在這種深夜時刻坐在這地方「休息」?
「唔……」有抹好听的磁嗓在耳畔叫喚她,不斷地呼喚著。祈末兒吃力地撐開眼瞼,朦朧里似乎瞧見了一張帥得過火的臉龐,那張臉長得好像——符日帝。
辮沉沉的腦袋剎那間閃過一道清明,但仍抵擋不住一波又一波椎心刺骨的痛楚……
「你、你離我遠一點……我……」話還沒講完,氣力全失,身子跌下椅子,倒進符日帝的雙臂中。
符日帝低低笑了起來。「要我離你遠一點,自己卻又主動投懷送抱。」他發覺她的身體有著異常的熱度,劍眉擰起,怎麼,是不舒服嗎?
「你別……別靠近我……咳……咳咳……」她痛苦得幾乎要昏厥,一波波接踵而來的熱度攪得她好無力,祈末兒只顧打顫,已沒力氣去分辨眼前的男人究竟有何企圖?更確定不了他真正的身份。
「我……咳……咳咳咳……」她驚逃詔地的放聲大咳。
她的呼吸好沉重。「看樣子你病得不輕。」他的大掌探模她領頭,好燙。
觸上她額際的大掌冰冰涼涼的,好舒服,可是——「別踫我……別……會傳染給你……咳咳咳……」
符日帝突然打橫抱起她。
董勒下巴差點兒掉下來,驚嚇過度的臉色顯得非常可笑。
「少爺,你這是——」他支吾半天,最後還是豁出去。「這女孩是誰呀?」一個陌生女子。雖然看起來病懨懨的,不過,他還是要密切防範是否對主人有所企圖。
「她是凱欣飯店的員工。」瞧她顫抖的柔軀一直往他懷里縮,汲取溫暖,可見這熱度有多難受。
「她是飯店員工?」有沒有听錯?董勒傻呼呼的,沒辦法,誰教眼前的一切可以用詭異兩字來形容。符日帝,一向視女人如無物的他,何曾關心過別人,就連符家的長輩,符老夫人,也沒有資格享受孫子的關照。
「咳……你……不要抱我,放……放開……」恍惚里,感覺有人抱起她,祈末兒狐疑地撐開沉重的眼皮,奇怪耶?怎麼還是那張俊美到不似人間物的立體輪廓,而且還這麼接近她。「你……咳咳……怎麼還是你,放開我……呆子……會傳染給你的,你不知道嗎……呆子……」
「呆子?」符日帝驚奇地品嘗她所贈與的頭餃。呆子,生平第一次被人這樣形容。
「少爺,把她交給我吧。」董勒硬是吞下驚奇,走上前打算接過她,他自然是听見那女孩的話,呆子?唔,多「有趣」的形容,這是損還是褒呀?這女孩的膽子簡直是銅鈴做的,最麻煩的是榮膺「呆子」頭餃的少爺此時表情無怒亦無喜,不知在想些什麼?
「少爺,讓我來吧。」為預防她被捏死,還是先救她一命。
符日帝拒絕董勒的建議。「這妮子輕得像根羽毛,我還抱得動,走吧。」
「走?走去哪?」董勒一時無法會意。
符日帝怪異地瞥他。「你忘了要回別墅。」
董勒的下巴再掉一次!
「少爺要帶這個陌生女孩回符園?」不會吧,這所私人住處是少爺的聖殿,一向不容許外人闖進。
「我是要帶她回符園。」
「這樣、這樣好嗎?」沒有先例的,就算纏了少爺三年的湯若蘭,也不曾涉足過符園一步。
符日帝眯起眼。「你今晚的意見特別多?」
「我……」董勒聲音噎住,隨即搖搖頭,他是失了些許的冷靜與傲然,不過還不是被主子給嚇出來的。「沒辦法,請您原諒我的失態,實在是今晚情況,太……太不可思議了。」
「唔……好冷……」陷入半昏迷狀態的祈末兒逸出痛苦的嚶嚀,懷里的嬌軀似在忍耐極大的痛苦,符日帝不再回話,抱著她鑽進車內,指示司機開車,董勒也隨即跟上。
「少爺,這樣會被傳染的。」董勒愈看愈不對勁,他哪時候對人這麼好過。
他橫他一眼。「別自己編故事,這女孩不過是個很有意思的玩具,除了玩具這個身份以外,沒有其他意義。」他看透他心中所想。
「玩具?」這樣嗎?不太相信,相處多年,他自認模索得出他的脾氣。符日帝,他喜歡征服沒錯,不過他所征服的目標是敵人,玩弄的是殘酷的商場戰爭;至于女人,向來不用他主動,自動上門的就已經不計其數,這些年來,可沒見過他會對特定女孩如此注意,並且還有玩耍的興致。
「我有多久不曾休息過了?」望著懷中臉色蒼白的小人兒,符日帝忽又一問。
「不記得時間了。」董幼小心探問︰「少爺,你想放個假?」這女孩會是他選擇的伴游女郎?
「用不著放假,有她在我身邊調劑,效果一樣。」
什麼話?這女孩真的這麼有趣?
「她的確非常有意思。」符日帝看穿他的心思。
董勒轉而望看埋在符日帝懷中的精致小臉。她雖然臉色蒼白,冷汗直冒,不過眉宇間流露出的訊息,是放心與舒服的感受,不僅如此,他也注意到符日帝跟以往不同的關注力。
「是吧。」他點頭承認啦,不過不敢明講,事實上不僅只這女孩有意思,連他所熟知的主人也跟以往大大不同。「是有好戲可看了。」他小小聲地說給自己听。
祈末兒睜開眼楮,怔忡地撐起身子,吃驚地呆望眼前的景況好半天後,還是遲疑地猛揉眼楮,她就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天哪,她現在是置身在什麼地方啊?
這里的空間足足有表叔家的兩倍大,而且這個大房間鋪著象牙白色調的長毛地毯,感覺好柔美,把整間臥室烘托的潔白又舒服;祈末兒還發現在床頭右側邊擺了只精雕細琢的小癟子,在櫃子上方的花瓶里插有一束香水百合,盈盈清香彌漫了整間房;而且除了這些雅致的設計以外,這間相當豪華的房間還配置一套粉紅色的沙發,還有還有……
有一道落地窗,她從窗戶望出去,還可以看見外頭一片翠綠顏色的庭園景觀,經過設計的庭園,揉合了絢麗與優雅的氣息,透露出一股靜溢的美態。
這里究竟是什麼地方哪?
祈末兒忍不住移下床,果足踱向落地窗旁,痴迷地眺看這片天地。為貪更多,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推開窗戶,外頭翠甜的空氣當下迎面吹進來。
「好舒服喲!」她舒暢的贊嘆出聲。「好舒服,真的好舒服。」這是哪兒?好雅致的天地,問題是她怎麼跑到這兒來的?
記得她因為感冒復發而癱倒在路上,緊接著神智整個迷糊起來,恍惚中,似乎曾經看見一張熟悉,卻也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俊容,不過,她以為那只是夢,難不成是真的?
「不是夢……那不是夢嗎?」好心情陡地消失,莫名的不安取而代之。而且她頭也不再暈,身體也不再熱,一夜之間,病情完全緩和下來。「我的感冒似乎痊愈了耶。」
這份功勞也該屬于他?
真的是他嗎?
「祈小姐。」猝不及防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喚。
「呀……是!」她一驚,反射性的回頭,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女士站在門口,用著冷冽的目光打量她。
那位女士的臉上帶著一副斜邊眼鏡,頭發綰成髻,瘦高身材穿著的是經過特別設計的衣服,顯示她在此處有某種地位,不過她給人的感覺相當陰沉,打量她的視線比針劍還要銳利。
若要再形容的具體一點,這位太太的形象其實和童話故事里頭拿著掃帚的老巫婆很類似,不過太多的前車之鑒警告她千萬不能笑出來,否則一定惹禍上身。
祈末兒拼了命地忍著笑蟲傾泄而出,不過對方仍然沒有好臉色給她。
「您好。」身為客人,決定給人一個好印象,祈末兒主動打招呼。
中年女士頷首,算是回應,隨即指示身後另一名女子將手上的餐盤放在茶幾上,待她置好後,又揮手叫她離開。
必上門,中年女士走向祈末兒。
「祈小姐,這是你的早餐,用完早餐後請你也把感冒藥給服下。」她客套地說,但字句里頭摻雜不合宜的命令。
祈末兒是听出來,但她忍著,露齒一笑。「謝謝您,呃,請問我該怎麼稱呼您比較好?」
「我姓宋,你可以喊我宋姨。」
「宋姨,請問這地方是哪里呀?」就跟變魔術一樣,她掉進了一個虛幻的空間,即使心里有個名字,不過還是確定比較好。
宋姨細眉微蹙。「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怎麼會這樣?昨晚少爺將這只像小貓似的女孩帶進符園時,她還以為這女孩跟少爺有著非凡的關系,否則哪有資格踏進符園。
她搖頭,老實承認。「我那個時候腦袋昏昏沉沉的,人都迷糊了,印象中好像是看見了、看見了符日帝,但,是他嗎?真是他嗎?」疑惑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是陌生人,而且依他的身份,怎麼會理睬她這個小員工。
之前跟他有過的交集,不過是源自于一種戲弄。
「就是少爺親自帶你進入符園的。」
「真的?」她就是忍不住想驚叫!
「祈小姐,你不會是在裝蒜吧。」裝糊涂,這是最新的伎倆,想入符家門的女人什麼花樣都耍得出來。
「我沒有裝蒜,問您的原因是我不敢確定他真會出手救我。」
宋姨眼神陡地一沉。「是嗎?可是少爺對人、對事一向有最嚴格的審核標準,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有他的道理,不可能會無緣無故救人。」她懷疑的是這女孩和少爺已經進展到某種程度,否則少爺不可能允許她踏進符園,問題是,少爺是何時認識這女孩的,為何她會一無所覺。「你究竟是誰?」這其中是否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她必須好好查一查。
她被她突如其來的嚴厲聲音嚇到。「我叫祈末兒啊。」
印象中沒有姓祈的大戶人家。
「請問令尊是哪一位?」宋姨咄咄逼人做著身家調查,好確定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疏漏。
「我父親……去世了。」
「你母親呢?」
「也是。」
「那麼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千金小姐?」她的嘴張得足以塞下雞蛋,理解她的話意後,驚嚇得跳起來!
「我……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
「你不是!」宋姨的口吻轉眼間變得異常惱怒。「那麼你是怎麼認識我家少爺的?」
糟糕,這是個完全意料外的答案,萬一老夫人怪罪下來,她怎麼擔待得起。
這個宋姨對她的態度比剛才更惡劣。
「我是、是凱欣飯店的員工,我昨天才認識符先生的。」明知實話實說會招來白眼,但她也不想胡掰自己真正的出身。
「你是凱欣飯店的——員工。」這是什麼樣的職稱啊?小員工,小職員,沒有任何身家背景的小丫頭,路上隨便一指就一大把的女孩,這樣的人居然有本事讓符日帝親自領進符園,不會吧,還是這小丫頭用了奇怪手法迷惑了少爺的眼楮,她非得問清楚不可。
「你真的凱欣飯店的員工?」而且她說昨天才跟少爺認識。
「是……是啊。」怎麼了?她的眼神好奇怪。
「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卑微的小女工。」宋姨不客氣地確定。
祈末兒很不舒服,這宋姨的每一個表情都充斥著徹底的鄙視。
「沒錯,我是。」除了忍耐外又能如何?豪門原本就不是她可以觸及的世界。
宋姨端起架子,冷淡下令。
「你趕快把藥吃下,吃完後立刻離開符園。」大概是少爺一時糊涂,才會容許這樣的女人踏進符園,要知道符家的生活圈里,除了佣人以外,不會出現身份不搭的人士。
符家是經濟圈的帝王,是人人崇仰的對象,匹配少爺的人,自然也要非凡。
「好,我馬上離開這里。」顧不得吃藥,她倉皇地找包包,找鞋子,這地方本來就不是她能留下的世界,她也不留戀啊。
「還有,你最好不要再找借口接近我家少爺,他不是你能高攀的對象。」宋姨決定給她個下馬威,好讓她不敢再有痴心妄想。「記住,別再讓少爺看見你——」
「為什麼不能看見我?我哪個時候給了你代我發號施令的權利?我怎麼毫無印象?」
劈進的森寒教宋姨當場愣住!斃遭雷擊的她臉色迅速轉白,比變臉還快。
「少……少爺?」宋姨倒抽一口涼氣,顫巍巍的回頭,紊亂的心跳告訴自己慘了。
符日帝踱了進來,瞧見呆呆傻傻的祈末兒只佇在那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臉色忽青忽紅的。
他的聲音降得更冷冽。
「宋太太,打從什麼時候開始,你一個小小的管家可以把管事的權利延伸到我身上的?」他不喜歡搞不清楚狀況的人。
「對……對不起。」宋姨心驚地直道歉。「請少爺原諒我的冒失,不過,我這麼做也是在為少爺您著想啊。」像祈末兒這種低下的女人,沒資格跟在少爺身邊。
「我要你來為我著想?」他冷冷一笑。
「不……不是,我意思是說……說……」宋姨膽戰心驚。「其實我只是遵照老夫人的交代,才不得不過濾您身邊的人。」她聰明的把責任推出去。
「你真有本事。」
「少……少爺……」
他挪揄的低語。「原來我要人,還得先要經過你的審核、答應。」
「少……少爺。」她似乎愈解釋愈糟糕,但她的確是受到符老夫人的指示啊,她交代要密切注意任何靠近少爺的女人。
「你可以滾了。」
「啥——」宋姨愣了愣,旋即歡天喜地的道謝。「謝謝少爺,謝謝你原諒我。」大概是抬出老夫人這一招生了效,否則哪能過得了這一關。
宋姨才安下心地要出去,哪知符日帝的聲音再度傳來。
「听清楚,我是要你滾出符園,滾出符家,從現在起我不要再見到你這只狐假虎威的管事。」意思是她被革職。
「少爺……您……您……」宋姨哭喪著臉。「請您原諒我呀,我也是出于一片忠心才對祈末兒下逐客令,我是為您著想呀,而且我是老夫人的手下,我是……」
「還不走。」
「少爺?」
「要我用轎子抬你出去?」
「不……少爺,請您原諒我吧。」
「你別這麼狠心嘛。」看著宋姨幾乎崩潰的臉孔,默然不語的祈末兒忍不住替她說話。「你革她職,那她以後怎麼辦?也許她有兒子女兒要養家糊口呢。」
「你在替她求情?」有意思,他在替她出氣,她反倒覺得無理,這妮子的做法簡直教人生氣。
非關求情什麼的,只因她能理解宋姨看高不看低的心態。「事實上根本沒有發生什麼事,她的做法也沒有不對,你對她的處罰的確太嚴重了點。」富貴人家嘛,誰不是這樣。
「你出去!」符日帝轉而對驚呆的宋姨下令,如獲大赦的她連忙沖出房。幸好、幸好,那個祈末兒懂得分寸,知道自已被趕出符園是天經地義的。
現在沒有第三人,是可以好好談談了。
「你是個呆子。」他一出口就是對祈末兒的調侃。
「呆子?你罵我?」她皺起小臉,生氣了。
「你才是真正的大呆子。」符日帝不管她听懂听不懂,硬把這頭餃還給她。「傻瓜,那只狐狸不會感激你的。」在符園工作的佣僕,除了擁有固定薪水,有些懂得巴結扯後腿的小人,還會有額外的收入。事實上這座符園就等于是小小的戰場,身處其中的佣僕都是在為求本身利益而奮斗。
她明白的,卻不以為意。「管宋姨會不會感激我,我沒想這麼多,我只求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還是這麼天真?」符日帝非常滿意得到這個答案,他就喜歡看她這副天真的蠢樣,這樣他才有著力點可以重重打擊她,讓她明白這世界的生存之道。
弱肉強食的世界,不吃人就等著被反噬,從他懂事開始,已明白強者生存、弱者淘汰的定律。
祈末兒胸口一動,眼前的男人總是想盡辦法要摧毀她的信念,只是,她喜歡不計較的生活與他何干,符日帝又何必老想打擊她。
「我想……我該告辭了,謝謝你的幫助。」快點離開才是上策。
「等等。」他擋住她。
「你……還有事嗎?」她戒慎恐懼的跳開,上回不讓她離開還有偷吻她的情景,又迸回她的腦子。
「你怕什麼?」她的表情好有趣。
「我沒怕什麼?」她強自鎮定,壓抑忐忑的心跳。
「你現在才緊張未免嫌太晚?」他既邪魅又惡意地挑釁道。
呀,經他這麼一提醒祈末兒才驚覺,在她病得不省人事的這段時間他有沒有又對她……她……
「現在擔心也來不及了吧。」符日帝非常享受她惴惴不安的模樣,嘲弄的口吻非得要逼她臉紅心跳不可。「我記得,你昨夜還很放心、很主動的往我懷抱里鑽,拼命想汲取我懷里的溫暖。」
她臉熱得差點兒炸開!
「可能是因為、因為我生病,才會有這種不合宜的舉動。」他怎麼可以這樣調侃她,像在譏笑一個欲求不滿的大花痴。
「是嗎?是生病的緣故?」他不同意她的說法。「你那時候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你少胡扯,我不可能主動對你示好。」這家伙是什麼人物,她再笨也知道沾不得。
「你明明有。」他偏偏要跟她作對。
「沒有。」她回嘴。
「這麼急于否認,怎麼,你有男朋友啦,擔心失了名節不能跟他交代。」他隨口一問,先前壓根兒忘了這種可能性。
「亂講。」
「一定是這樣的。」他故意逗弄。「依你這種浪漫性子,一定會努力保持處子之身,好在洞房花燭夜那天獻給最親愛的丈夫。」
她一時氣結,惱了半晌才又回嘴。「你說夠了沒有,我沒這麼八股呢。」
他瞅住她。「呀,沒想到你這麼開放。」
「什麼呀……」他又扭曲她的話,什麼處女情結,她才不會特意去保留,不曾獻出的原因,是因為沒找到一個真心喜愛的男人,她追求的——是兩情相悅。
算了,不必費心多做解釋,她也不期待人家能了解她,做自己比較重要。
深吸一口氣,她這次一定要逃出這里,離開符日帝那雙惡魔的羽翼。「符先生,我要回家,我一個晚上沒回去,家人會擔心的。」她編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這樣可以放她走了吧。
他嗤之以鼻。「你也想得太美了,誰會擔心你。」
此話一出,祈末兒臉色大變。「為什麼沒有人會擔心我……我是有……」
「有什麼?有親戚,一個表了三千里的親戚,那種人,那樣的地方。」他都在替她不屑,瞧她還一副很寶貝的模樣。
「你調查過我的背景。」她不敢相信地眨眼楮。
「我總要知道自己看上的玩具是何來歷吧。」
不舒服的感覺愈來愈重,第一,她可不希望當什麼玩具;第二,她不要人家介入她的生活;那種被窺視、赤果果的呈現,會覺得很難堪。
「你日子過得很悲慘嘛。」那個什麼表嬸、表姊的,以欺負她為樂,不可思議的是她從來不加以反抗。
人善被人欺的戲碼,活生生在她身上上演。
「悲慘?」第一次听到這麼聳動的字眼,祈末兒驚詫至極。
「虧你受得住。」大概因為是白痴,才會任人欺負。
「是你……你想的太嚴重了啦。」這男人的想像力比她還豐富。
「怎麼,比起留在莊家,不如留在這里。」他放下餌,誘她上勾。
「留在這里?」她嚇一跳!狽顧這處美麗的仙境,立刻搖搖頭。「我喜歡自己的世界。」待在這地方一定比留在莊家還慘,而且她要以什麼身份留下?
符日帝眉間打了個招,沒想到會被拒絕。
他正欲開口,祈末兒竟搶先一步,異常堅決地告訴他。「你別再說了,我是有家可回的人,我絕不會留在這里的,謝謝你的好意。告辭。」不再听下任何話,她抓起包包,奔到門口穿鞋後就跑。
是嗎?你有家可回?所以不願留在這里?那要是無家可歸呢?
符日帝含著深意地抿唇而笑。
被他看上的目標,從來沒有被逃掉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