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天後 第六章
醉沈姐姐說得沒錯,上官界身中禍水咒,並且禍水咒已在他身上發作過,這情況她心知肚明,所以要是乘隙再施予情蠱術的話,他必然承受不住得乖乖受制于她。
將上官界掌握在手心中玩弄,讓他成為裙下臣——多美好的遠景呀,那她還在遲疑什麼,躊躇什麼?
要明白原先是她興致勃勃的請纓對付上官界,但如今卻狠不下心腸對付他,更無法想象自己對主上的忠心竟然已在動搖,兩方勢力一拉一扯,著實困惑著她——
不知不覺下,練後走到松竹樓前,呆望樓台殿閣,竟發起呆來。
一早就進書齋整理書冊的淨兒走了出來,遠遠地便瞧見練後杵在樓前不知在瞧些什麼。
他輕步走下階梯,不懷好意地繞到她背後用力一拍。
「小魔女,你杵在這里發什麼愣?」淨兒決定嚇嚇她好扳回一城,誰叫每次都被她佔得便宜,不料——
沒驚叫!也沒反應地不為所動。
「小魔女?」此刻嚇到的反倒是淨兒。「你沒听見我在喊你?」
「作啥?」她死氣沉沉地回答,頭也沒回。
淨兒大失所望踱到她面前,打算再撩撥她。
「呀,你、你怎麼啦?臉色好差,病著了嗎?」瞧她臉色憔悴!淨兒立刻失去玩心。
蚌地練後抓住他的手臂拚命搖蔽。「淨兒你說,我是不是很惹人嫌惡?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很不得人緣?」
「小魔女!你又想玩什麼把戲了?」對于她失常的表現,淨兒一臉戒備。
淨兒的戒心讓她一怔。
「我該有自知之明的——」非我族類,就得誅之,醉沈所言甚是,她是無法再等待下去,七月七日轉眼即到,她必須完成當初的抱負,她是為了毀滅上官界而來,是為了殺他才現身的。
「淨兒幫幫我。」手抓得更緊,一股深沉的悶氣不斷從體內涌出,原本明燦燦的水眸氤氳上一層霧氣。
「幫你,幫你什麼?」手臂被她抓得好痛,她是個女孩兒,手勁怎麼這麼大。「你松手,痛——痛痛——」他堂堂一個男子漢喊疼會不會很丟臉哪。
她卻不松開。「快幫我找件衣裳。」
「找衣裳?」
「快點!」
「你想做什麼?」
「你別多問,快!」
淨兒被她嚇到了。「好、好。」,這麼凶,就看看她想做廾麼好了。
他帶她上女紅坊讓她選擇繡娘們織就好的衣衫,練後挑了半天卻沒一件滿意的,最後選擇一套紫顏色的衫裙,卻又拉著繡娘要她修改樣式,折騰了好一會兒,練後才跑去換裝,待她重新打扮出現,瞪凸了所有人的眼珠兒。
「這——這是?你這是?」淨兒口吃到無法成言。
紫紗的曳地長裙讓她顯得飄逸,這無疑問;但改成像肚兜似的上衣包圍住她胸脯曲線,赤果果的露出滑膩頸項與細白女敕美的雪肩,這可不像話了。
「小魔女,你這身打扮是想當青樓女嗎,還是——呃!」視線落至她皙白頸項後怔住,練後脖子佩戴的綠色項鏈拉去淨兒所有的言語,好熟悉的項鏈,全由米粒般大小的綠色奇石所結串而成,天上人間僅有一條,那是——
「你竟然竊取爺的護身寶鏈!」淨兒怒不可遏的嚷道,不敢相信小魔女竟然膽大妄為到連爺的貼身寶物都敢偷。
「護身寶鏈?」循著他的視線,她勾起項鏈瞧著。「你指的是它?」
「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當起賊兒來,你怎麼敢,」他恨聱斥罵,果然是內賊難防。
「小女圭女圭,事情尚未厘清前,你最好別胡亂指責,什麼竊取,這是上官界送給我的。」對淨兒的聲聲指控,她不以為然,尤其她現在心情正紊亂著。
「爺送你的?」他尖聲道。「這種謊言你也敢編,笑話,八卦寶鏈是爺的護身符,他怎麼可能會送給你。」
這條八卦項鏈是上官界的護身寶物?!
聞言,腦子有須臾的暈眩,一縷接一縷的暖流正由綠石滲出,滲進她體內,而後隨著五髒運行,可很快地暈眩不再,她也不再像先前那樣的難受。
「你說這條寶鏈是爺的護身物?」她急急追問令她吃驚的答案。
「它儼然是爺的性命啊。」淨兒強調道。「這條八卦寶鏈是舉世無雙的寶物!它不僅是爺的護身符,一直以來也協助爺抵擋外界的魔氣,它對爺意義重大,自小佩掛就從不離身,我不相信他會把這麼重要的寶物送給你。」
隨著淨兒的解釋,不斷流瀉出的暖流將剩餘的陰幽夢魘全推了開去,上官界明知自己身中咒術,卻是將最寶貴的護身符送給她佩戴,並且一句話也沒說。
「他是送給了我呀——」她呢喃著,莫名情愫竄進心間,心窩顫得好癘害。
瞧她模樣挺委屈的,可是淨兒無法接受這個笞案。「爺不可能把它送給你的!」
「他確實是送給了我。」
淨兒的質問益發無力,見她坦蕩蕩地面對質問,完全不心虛的模樣,那麼是真的嘍,真是爺送給她的。
「不懂不懂,爺為什麼對你特別好?」簡直是豁出性命在護衛她。
「我也不懂。」上官界為何不告知真相,為何要隱瞞?「找他問問不就可以真相大白哩。」想到便做,她提起裙擺疾步奔往松竹樓。
「你先等一下——」爺不在啊,她卻一溜煙的不見蹤影,淨兒忙追。
「爺。」她想見他,好想好想見到他,問個明白,問他為何要把這麼重要的寶鏈送給她,為什麼?
一道白色身影驀然閃至她跟前。
「呀,你。」疾奔的步伐硬生生頓住,一見來人,練後瞬時一臉慘白。
他怎麼來了?那名一心撲殺她的男子又出現了。
「北藏少爺。」隨後趕至的淨兒也嚇一跳,慘了,北藏少爺怎麼選在這時候冒出來!爺不在別業里啊,「小魔女你還不快溜,忘了上回地差點淹死你。」
「我是想逃啊!」可是她身子軟綿綿,好不容易得以移動一步,眼一花,北藏碩壯的身軀又擋在眼前。
「哪里逃——」粗獷臉孔冷森陰狠,字字毒殘。「總算等到你落單,領死吧!」猿臂伸向她。
「你作啥?欺負弱女子。」一聲媚嗓更快的斥出,迅捷一閃,擋在練後面前,阻止北藏抓人。
「你又是誰?」北藏睨她,狐媚味如此之重,絕非正派人士。
「醉沈姊姊!救我——」練後心驚膽戰的,這回誰能護她?誰能?
淨兒乘勢跳前一步,抱住北藏粗厚的腰干,央求道「北藏少爺,求你行行好,千萬別沖動,否則爺返家看見她的尸首,咱們也跟著完蛋。」
「淨兒怎麼連你都護起這名女子來,她分明有問題。」炯炯雙眼淨是殺機。
「爺的命令更重要啊!」呀,他也不明白怎麼會跟魔女站在同一陣線上,會是潛移默化之後的結果嗎?一點一滴地感受到爺對練後的種種「照顧」,近而也護衛起她來。
「等我鏟除她,自會向師兄領罪。」他施展氣功,震開淨兒,淨兒跌坐在地哇哇叫。
「疼——啊,你還不快逃!」淨兒齜牙咧嘴的警告。
「救命哪——」練後飛也似的逃進花園子里,北藏縱身立追。
「魯夫,想傷人,先過我這一關。」醉沈可不能讓練後有一丁點閃失。
「你們都給我讓開。」北藏武功極高,三兩下再度震退糾纏不休的醉沈與淨兒,足下一點,直接飛撲向狂奔的練後。
「不許傷人!」淨兒與醉沈再度追上去,踢打摔拿全都使上了。
「別抓我,別呀!」練後的裙擺被踩住直挺挺地摔了一大跌,眼見北藏厚實的掌心朝她額首擊過來,命將休矣——
一條細鏈由半空中竄墜而不,比北藏掌心更快的勾旋住棉絮般的嬌軀,將她拉出殺氣外,落入一堵懷抱中。
「師兄。」
「爺。」
「上官——爺。」
三人全都住了手,氣喘如牛地望著突然現身的上官界。
「你、你來了。莘好你來了,否則的話,我——我這次必死無疑了。」軟綿綿的身于癱靠在他胸膛,驚懼地倚偎他,再度從鬼門關前繞一圈回來,她嚇壞了。
氣息一平順,北藏立即趨前拱手一揖道。
「師兄,再次得罪,請見諒,不過此姝不除天下無法安恙,即便你不諒解,我都一樣要誅殺她。」北藏道得直接,牛眼一瞪,擺明了不放棄。
「不要臉,只會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羸弱女子,你算什麼男子漢。」醉沈強行出頭,並且唾棄他的行徑。
「住口,你也非善類。」北藏瞅著她瞧。
醉沈掩嘴呵呵笑道︰「是不是身為女人就入不了你的法眼,就屬十惡不赦的罪犯?」
「我不跟你辯駁。」北藏不死心地回首再瞪向練後。「師兄,不能因為她是女兒身就不殺她,她是妖女就當誅殺,這絕非濫殺無辜。」
「我何罪之有,讓你非得殺我不可?」練後咬牙切齒地反問。
「你還想偽裝。」北藏冷冷一哼。「要知道真相其真非常容易,只要你接受測心術的催喚,真相立刻大白。」
「測心術?這又是什麼玩意兒?」她暗驚,當然明白測心術的功能,中術老會把自己的一切秘密坦言道出。「爺,你要讓我被他折磨嗎?」練後顛了下,緊緊倚偎在他懷里尋求保護,此刻唯有他能救命。
「你害怕?是心虛了?」
「爺?」練後的水眸轉向上官界求救,可他不發一語,看不出在思索些什麼。
「可悲可嘆哪——」醉沈又上前哀怨泣訴。「女人天生命賤,活該被男人瞧不起,我們都已經為婢為奴了,還要遭受這些侮辱。」
「你說夠沒有!」北藏警告道。「否則下一個便是你。」
「奴婢命底不好,倘若大爺您要找我麻煩,我也無法抗拒啊!」豆大淚珠眼看就要掉下來了。
淨兒拉了拉北藏的衣袖。「北藏少爺,你就讓爺自個處理吧,別再插手了。」
「淨兒,你年幼不懂。」他咆哮。
「冷嗎?」一直緘默不語的上官界總算開了口,月兌去身上的披風蓋在她肩頭上,將她的身子包覆起來。
她握住披風,並未意識到冷冷的氣息也隨之而來,就要抱怨。「他這人為何總是會,呀——」上官界眼底的不贊同盡露無遺,練後滿月復疑問硬生生被打斷。
「你在生氣?是因為我不讓北藏殺我?」不僅僅是不滿,他深邃的眼神還有些——指控?
「這身打扮不怕受寒?」上官界眯起厲眸。
「我——」她垂首,對于他的指責無言以對。
「師兄?」北藏這才發現上官界壓根兒沒听進他的建議,他們三人是徹底地被忽視了,師兄整個心都懸在練後身上。「師兄——」
「夠了。」
「師兄——」
「等你們吵出結果再來跟我稟報。」他拂袖簇擁練後離去,徒留他們三人在園內相覷。
真不明白所為何來?打鬧了半天,累死三人,結果事主兒卻像是沒事人自顧自的享受兩人世界。
這到底是怎番地景況?
亂了——
練後僵硬地端坐在桌前不敢妄動,只是一口一口慢吞吞地飲著茶水壓驚。思緒仍陷入無章的混亂中,他不開口,她也不敢多置一詞。
就任由時光流逝,直到他嚴厲的質問傳出——
「為什麼這一身打扮?」上官界冷言冷調質問的竟是她,至于北藏方才的追殺,他無意交代。
練後困難地吞下茶水,狡獪地欲轉移話題。「你該在乎的是北藏他——」
「回答我的問題。」他截話。「你在想什麼?」
「我——」
「說!」
練後抿了抿唇,自己這身打扮的確大膽得不妥,但若問所為何來,原因就為他呀!
「其實我這身打扮只是想——只是想——」練後小瞼嫣紅一片,支吾了半晌,就是說不出個完整字句,怎麼解釋哩?難道坦言預備對他下情蠱術,想害死他。
臉蛋忽地被掬起,她望進了他眼眶中的不尺。
「難不成你打算誘惑男人入甕?那麼請問你的對象是誰?北藏?」他眸光一沉,唇角冷揚。
天大誤會哪!
「我、我並不知道北藏會突然闖進別業里來,況且我特意做這身打扮可不是為他呀!」她亂了芳心,月兌口解釋道。天哪,他的心胸何時變得如此狹窄?!
拇指在她下顎摩娑著。「不是他那究竟為誰?」
「嘎!」她無顏答,只能不斷咬著唇。「沒為誰,是我自個兒覺得好玩。」
「後兒別敷衍我。」
她重重一震,想再解釋,卻發現他神色更為黯沉。
不是外表上的委靡,而是一種精神上的耗損,好似魂魄正被惡鬼一步步給拘提了去,就剩一具空殼了。
這又提點了她。
「你先別管我這身打扮所為何來?相反的我還要感謝自己神來一筆的心思呢,否則我怎麼可能從淨兒嘴里听見一件重要秘密——」她拿下脖子上的八卦項鏈,遞交給他。「還你,你快拿回去,淨兒說這條項鏈是你的護身寶物,對你非常重要,快拿回去。」
他蹙眉。「淨兒都跟你說了。」
她點頭。「你拿回去。」
「這麼急著還我,怎麼,你不喜歡它?」他反問,灼灼目光鎖住她的表情。
她狼狽的別開臉。「不是不喜歡!而是你根本不必把自己最重要的護身寶物送我,這沒道理的。」她又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當然有道理。」
「啥?」
「寶鏈贈你是為了救你。」
「救我?」她瞪大眼。
「你的體內一直藏蘊著魔氣,這股魔氣會亂你心神,這十七年來,難道你一無所覺?」他原先優閑神態忽地轉為凌厲。
「我體內有股魔氣?」她訥訥道,強烈的恐懼沖擊著她,胸口疼到幾乎要爆裂開來。
她駭怕了,上官界知道了嗎?他知道她與南宮魁之間的牽系了?!
「胡說八道,什麼魔氣。我不明白。」她繼續裝傻,要自己定下心來別自亂陣腳,也許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故意設計陷阱引誘她。
「我在等你開口告知,你卻反問我。」她允諾過多次絕不背叛,然而她卻從不吐露真言。「後兒,你到底要讓我等待多久?」
聞言,氣血又大力翻騰,沖擊著身與心,練後腦子又疼又暈。「我不明白你的說法。我不懂,不懂——」她迭聲不止。
上官界倏地把她拉進懷中,替她戴回項鏈,奇妙地紊亂的思緒果然平緩許多。
「我暫時不逼你。」八卦項鏈對她有著除魔效果,慢慢地會讓她回復清朗,他會傾其所能防止南宮魁再度介入迷惑她。
「爺?」她微弱地喃道。
「在你體內魔氣尚未全數褪去前,讓八卦項鏈助你穩定心神。」要救她就得讓她完全月兌離南宮魁的掌控。
「那你呢?」練後反問道。禍水咒對他的損害並未除去,他卻把救命寶物送給了她。
「你在擔心我?」上官界笑了,出自真心的笑了開來,伸手撫平地皺起的眉心,心情極佳。
「畢竟寶鏈屬于你,它守護的對象該是你,不論我身上是否帶有魔氣,你該重視的是自己的性命才對。」波光流轉出淡不可見的自責。
「後兒,我喜歡看見你擔憂我的表情。」他快意地輕笑著。
「你——你有病!」都什麼時候了!他竟還能這麼優閑。
「害羞了。」濃眉斜翹地調侃她。
他的輕狂令她不禁羞紅了瞼。「你、你又再調戲我了。」
「你不也喜歡得緊。」
他這麼說她好似她是個魔。「上官界,你別淨會欺負我。」
「欺負?我可還沒真正欺負過你。」
「這還不算?」
「當然不算,真正的欺負該是這樣子——」他倏地一動,宛如撲獵的猛豹沒讓她來得及防範!就已經將她鎖覆在圓桌上。
練後驚呼一聲,小嘴旋即被他的唇堵住,並且肆無忌憚。
「唔——嗯——」小嘴逸出了申吟,他貪婪日暴烈地竊取她的櫻唇,剽悍地強行鎮住她,遺忘了禮教束縛,只想狂熱的與她的口舌糾纏不休。
他的力量是無與倫比的,練後無力阻止,只能住由小臉從愣然轉為赧紅,直到他滿意為止,熱吻才暫為停歇。
他輕喘道︰「明白沒,若論何為欺負,這還只是第一個步驟。」上官界的磁嗓低啞到不像話。
她同樣嬌瑞咻咻,雙眸迷蒙望著他,但見上官界又綻放一抹掠奪人心的笑容,心不由得一驚。
「你還想做什麼?」原想大聲質問,可逸出的嗓調虛軟得像是嬌嗔。
「繼續落實對你的欺負。」他埋首,對準她半敞開來的酥胸,火熱唇片蝕骨銷魂地梭巡著一寸又一寸的肌膚,且漸漸向下滑去。她顫抖著,突然間害怕起來。
「不要!」她伸手要抵擋他,卻讓他攫住她的小手,十指扣住十指被制于輳首兩側,無力得像是待宰的獵物。
「不喜歡男歡女愛的滋味?」他低低輕喃掌心摩挲她的雪膚。
「我——我——」腦袋里眩不清,體內有把烈火在狂燃,唆使她迎向他。
「回答我?」
「不。」好不容易抑住體內騷動!她強硬道。
「哦,不?不要我,為什麼?我令你失望?」大手直接從襟口探進去,褻衣內的柔女敕橋膚,加深對她的折騰。
一波接一波的酥麻感讓她心慌意亂,她呼吸緊繃,口乾舌燥,無法克制身子的抖顫,驚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別再折磨我了。」她快支持不住了,扭動身子想逃離卻避不開他的放肆。
「可以,只要你告訴我實情,我要听你真正的心意。」他更張狂地一寸一寸折磨她。
練後驚喘,這回她逃不了了嗎?她的理智就快被感情控制了一切,這時外頭忽然傳來激烈的嘈雜聲。
「北藏少爺!你就忍耐下去吧,爺自有道理,一旦有所決定,毋需你開口,他也會請你協助。」淨兒氣急敗壞的叫嚷,大到震耳。
「魯夫!你若敢再作怪!小心我對你不客氣。」醉沈也繼續與北藏糾纏。
「你們全都給我讓開,我要見師兄。」
「不許進去。」接著又是拳聲嘯嘯,衣袂飄飄,打斗的聲響清淅可聞。
「你听外頭又打起來了,你若不理會,會死人的。」拋到九霄雲外去的理智終于回歸,練後可憐兮兮地提醒道,脹紅著臉阻止上官界再對她——下手。
他挑情撫模的手終于停了下來,霎時房里只餘兩人的低喘聲。
在練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上官界卻又附在她耳旁警告道——
「別放心得太早,你終究還得面對我,而且下一次,我不會再留餘地。」一會兒後,他才不舍地起身然後,扶起虛軟無力的練後,替她整理凌亂衣衫又拿了件外袍替她披上。
門扇咿啞打開。
纏斗的三人又傻了眼。
練後貶著杏眼望看他們凌瞪她的奇異表情。
「呀!」她很快就意識到了她的服飾雖然整理過,然而紅崴的雙頰、紅腫的嘴唇依然透露出她剛才跟上官界關起房門來做些什麼事。
羞死人了,練後掩著臉兒窘迫地奔回寢居去。
醉沈一瞼得意洋洋,而北藏卻鐵青著瞼。
上官界掃視他們一眼只是清冷地吩咐。「淨兒,帶北藏少爺到客居去,晚膳送進我房里不許再打擾。」
「是。」淨兒領令道。
上官界關上門,無意理會外頭的種種臆測。
報廳內,北藏魁梧的身軀形成大片陰影,現下的景況逼得他幾乎發狂。
「難道沒有我可以置喙的餘地?」北藏踱來踱去、踱來踱去,嘴巴喋喋不休地傾訴著他的種種不滿,他試圖要改變日前狀況。
上官界雙手負于身後,悠然立于窗邊觀看天象,並不在意北藏的呶呶不休。
「師兄!我自思不解!難道你沒有感應到?不,這不可能,你的修為比我高深十層,沒道理你會不知。」他不斷打破沈肅氣氛,不斷斟酌要如何讓師兄領悟,可他——
沒吭聲,一聲也不吭。
「師兄!你倒是說句話。」他牙快咬碎了。
上官界回過身看著暴跳如雷的他。「就算我說出真相,你又能怎樣?」
「我——」一句話堵死他。「至少讓我知道你是怎麼盤算的吧?」至少要死也要死得清楚明白。
「好吧。」上官界點頭。「我可以告知你詳情,不過你卻得听從我的決定,否則你立刻回去紫薇山。」
他瞄他半晌後,決定讓一步。「好!我同意你的條件。」
上官界也同意道出原委。「其實練後是南宮魁的掌上寶,她的女後命格正是輔助南宮魁稱帝的最重要關鍵,而她接近我的目的是為了殺死我。」
「什麼?!」北藏張大嘴糊涂了,也嚇傻了,練後的背景比他想象中的更恐怖,那他怎麼會留下她?
「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
北藏的汗一滴滴落下,發呆了半天後,隨即又想到另一個疑問。「師兄是什麼時候知道練後的秘密?」
「從見面之初。」
「打從見面之始你就全部知曉。」這回他已無力大叫,只是嘆了口幽長的氣。「我糊涂了,我甚至不得不懷疑練後是否對你下了咒術。」
「是有。」
北藏瞼色鐵青,他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豈料——「不會吧——」
上官界仍舊不疾不徐地道︰「禍水咒。」
「禍水咒?」這下北藏不只臉色由青轉白,還全身發抖,最殘最毒並且無解的咒術竟然施在師兄身上,而師兄竟全然承受,-甚至還——
「還——還處處護衛著地。」他虛弱的嘆道,已然理解是男女情愛讓師兄下不了手。
「北藏,你無須將練後當成魔怪,要體諒她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南宮魁掌控在手中,她由他帶大,自然會听命于南宮魁。」
「這成為你饒恕她的理由?」
「也是你不能動她的理由。」
「師兄——」
他揮手制止。「北藏以前種種就此作罷,從此刻起你得遵從條件不、準、動、她!」
「這是縱容妖女。」
「放心,至少在我死前,練後不會有任何興風作浪的機會。」上官界緩緩低下眼簾,覆蓋掉深沈的心思。
北藏眼皮重重一跳,憶及自己曾經為師兄佔卜過,那個結論儼然得到印證。
「我還是不敢相信,練後對你的影響如此深遠,她憑什麼?憑什麼?」他無法承受這結果,沒有道理。
「練後是我的劫難,也是我制裁南宮魁所必須付比的代價。」
他不以為然地反駁。「你偏心于她,自然不斷地替她找尋不該死的籍口,那麼容我反問你一句,回報呢?你對她的縱容,她可知曉?她可願意與你站在同一陣線,背叛南宮魁?」
「這是我的問題。」他漸無表惰。
「你卻以性命當賭注,倘若賭輸了——」
「那就輸了。」
「師兄?」師兄竟是無謂,竟是連命丟了都無所謂。
「北藏!想幫我就別違背我。」
事情已至此!他再氣再惱亦無用了。「好!我就把雙眼擦亮,看你如何收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