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魅影 第一章
她發誓!她絕對不是他口中所謂的災星,也絕對不是他所指的瘟神,各位看倌一定要相信她,她絕對絕對不是、肯定肯定不是、百分之百不是、千分之千不是、萬分之萬不是……呼!她真的不是!
那……那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自認自己除了不拘小節了點、無所謂了點、大而化之了點、再加上被人批評少了根筋了點之外,其余的,她自認自己已經挑不出其它嚴重缺點來才是呀!
但……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子吼她?朝她猛噴口水?這……這完全是不合理的事嘛,也太沒道理了!想來,她應該可以冠冕堂皇地給此人冠上一記無理取鬧的大罪名了。
「沉魅影──」《財官田經濟雜志》的發行人兼緦編輯胡小蝦,不!正確名字是胡大俠先生。他正扯開著他尖銳無比的大嗓門咬牙切齒地對她吼道︰「我說了半天,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吼完,還不忘用手帕擦了擦余留在嘴角旁的口水,按著再猛灌一口茶潤潤干澀的喉嚨。
「當然有!」這位小蝦先生也未免不可思議了點,淨問她一些奇怪的問題,他從嘴巴吼出來的音量驚逃詔地的,她怎麼可能會沒听見。「我的耳朵又沒聾。」
「那好!非常地好!既然你全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你快告訴我,你想怎麼解決這件事。」胡大俠眯起小眼楮威脅地橫視她。
「總編,我想你弄錯了吧!我不認為這件事應該由我去處理,按照道理說,須要為此事負責任的人,正是這件事的男主角。」她的縴縴食指毫不客氣地指著雜志封面上的兩顆大人頭。
「你這是哪門子的狗屁話!」听完之後,他又氣呼呼地狂吼︰「難不成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干了什麼「好事」出來?!」
「我當然知道自己的確是干了件好事。」她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說︰「我們把晨興財閥的負責人跟政府高官勾結的舞弊案一五一十地報導出來,讓社會大眾明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進而可以杜絕這股歪風、導正社會風氣,這當然是件好事,也是我們從業記者跟雜志社的宗旨及所應負的社會責任。」
「我知道,可是……可是……」胡大俠被她這番義正辭嚴的搶白攻得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這個小迷糊蛋,平日看她什麼事都不予計較,甚至可以不當一回事,老用輕輕松松的態度過日子,但為什麼獨獨對這件弊案她就是不肯退讓?這篇官商勾結的報導早在排版前他就決定把它刷下,為的就是不想讓雜志社惹上大麻煩,沒想到這個小迷糊居然發揮鍥而不舍的本領,硬是背著他跑到印刷廠去,又把這篇文章
傍排上。
哇!這下可好!雖然他的財經雜志社規模不是挺大,但印出去的書起碼也會有人看,結果這一期的銷售量在盡實地報導出官田商與政府官員勾結的內幕消息之後,果真攀了個新高,雜志賣了個滿堂采,二十年來他每天求神拜佛所期望的盛況,終于給他求來了。
天啊!面對這股賺錢熱潮,他本是該大聲她笑、開心地放鞭炮慶祝;然而他卻笑不出來、也開心不起來。一如所料,直追而來的壓力如排山倒海般澎湃涌來,他每天得對百來位關切者打躬作揖近百次,請他們高抬貴手,讓雜志社得以繼續生存。
所幸在這幾天的斡旋之後,對方終于給了他一條生路──只要撰文者承擔此次的責任,一切好商量。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得教沉魅影親自撰寫道歉聲明,要她承認一切資料全是她捏雜邙來的。
又所以,煩躁的胡小蝦正緊張得直搓手,外加無膽地威脅利誘道︰「沉魅影,你給我仔仔細細听好,不管如何,就當是我求你、拜你、跪你,反正什麼都行,只要你向晨興財團和那位高官道歉,並且撰文說明你的報導完全是些沒根據的猜測,一切就好辦了。」
「不!」她毫不考慮地一口回絕。雖然她的個性不拘小節,有些問題可以不當一回事,但對于這件事實、證據俱在的案件,她絕不可能選擇退縮的。「小蝦先生,你應該很明白,我絕對不是因為想出風頭或者嘩眾取寵才將這篇報導印出來,我的目的只是想讓社會大眾省思官商勾結的嚴重性。」
「我知道、也明了,但我承受不起啊!你曉不曉得,他們要告我們雜志社毀謗。」
他哭喪著一張臉。
「放心!他們告不動的,我相信法律公理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她拍著他狂顫亂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
「好!懊!懊!就算他們明的告不動又奈何不了我們,但萬一他們來個暗箭傷人呢?沉魅影,要是被他們的惡勢力這麼一鬧,我的雜志社還開不開呀?」
她的秀眉一聳,說︰「他們若是膽敢威脅我們,那就上法院再告上他們一記。」
「沉魅影!」胡小蝦快崩潰,也快瘋了,更不知該怎麼說才好。氣得滿臉通紅外加口齒不清的他只能不斷重復呢喃道︰「你……你……你……」
「我怎麼了?」沉魅影憂心忡忡地望著他。「總編,有話慢慢講,別發這麼大火,小心中風。」
「你居然還詛咒我?!」他眼楮前方已經有很多星星在轉圈圈了。
「我怎麼會詛咒你,我只不過是提醒你,你本來就有高血壓,是不能發這麼大脾氣的,你要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這個人不單是非不分,甚至連好話或壞話都搞不清楚,沉魅影不禁為他嘆息!
「你……你……你……」胡小蝦一口氣提不上來,兩眼頹喪無神地跌坐在回轉椅上,他究竟是招誰惹誰呢?
奇怪?他什麼時候又染上口吃的毛病?沉魅影好心地問︰「總編,你沒事吧?」
「沒事!」他的腦袋無力地垂在桌面上。
「沒事就好,那我出去做事了。」
「等一下!」他忽然又仰起臉說︰「我看你出去整理、整理吧!」
「又要派我出差采訪?」她興奮地問。
「不是!」他虛弱地道︰「回去整理好私人物件之後,你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總編,你的意思是……」她不確定地再問。
「是!我的意思的確是,你──沉魅影,被解雇了。」
平地一聲雷!沉魅影眼前「轟」地一響!
***
「真搞不懂,你那個老板到底是吃什麼東西長大的?膽子居然小成那種模樣,難怪人家會在背後批評他是個無膽小蝦。」沉魅影的母親沈周玉琴一邊編織著冬天用的圍巾,一邊不以為然地直搖頭。
「算了!堡作去了就去了,再找一個便是,沒什麼好計較的。」沉魅影坐在椅子上,不厭其煩地翻閱她的得意之作。
「可是那個家伙無緣無故解聘你,應該付你遣散費的。」沈姑娘青梅竹馬的好朋友程驊先生也跳出來為她爭取最起碼的權益。
「無所謂!反正了不起也是幾萬塊錢,就當是送給他,讓他去處理接下來的後續問題好了。」她不在乎地道。
「小影的作法我也贊成,人家雖然對你不仁,但犯不著要對他無義,我們就當做善事,幫助他好了,雖然我們沈家不怎麼富有,但是少個幾萬塊錢也餓不死我們母女的。」
得過且過一向是這封母女不成文的處世原則,雖然沈父早逝,而唯一能窩身的地方就是這間二十坪大的小鮑寓;然而放眼望去,日常生活該具備的用品全都齊全,生活雖然過得有些個拮據,但不計較的天性卻也讓母女倆和樂融融。或許,她們是比不上大戶人家多采多姿的優渥生活;但可以肯定的,比起那些性喜斤斤計較的富有人家可要快活多了。
既然正主兒都願意放小蝦先生一馬,那他也不好意思繼續鼓吹爭取勞工權益,二十年來的相處了解,對于這封母女的生活態度,程驊早就習慣了。
「小影、程驊,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焦味?」正在編織圍巾的沈母突然間上這麼一句。
程驊吸了吸鼻子。
「有耶!伯母廚房有煮東西啊?」他隨口問問,專心看電視的眼楮卻舍不得移開一下。
「好像沒有!貶不會是隔壁傳過來的?」沈母遲疑應道。
「不會吧!這焦味好像愈來愈濃了。」沉魅影合上雜志,不經意地探向廚房。
「媽──」她駭極大叫。
「什麼?你鬼叫什麼?啊!怎麼會這樣?全是煙啊!著火了、著火了!」母女倆同時驚慌得跳起來,六神無主地團團轉。「哇!我想起來了,我剛才在廚房煮魚湯,完了!完了!魚湯一定沒得喝了。」沈母急得直跳腳。
「別哀悼魚湯了,救火要緊啊!」程驊幸好不姓沈,所以腦子還算正常,機警的他立即跑去關掉瓦斯總開關,又拿起滅火器直往火源噴,搶救得宜,總算有驚無險地平安度過這一關。
不過杯盤狼藉的糟糕亂樣也夠令人頭痛萬分的了。
「媽,拜托你以後煮東西小心一點,否則公寓要是燒了,往後的日子我們得去睡大馬路了。」沉魅影一邊收拾殘局,一邊告誡著她的天才老媽。
「我保證沒有以後了!」驚魂甫定的沈母哪敢再這麼不小心?!
看著這對母女的程驊不禁啼笑皆非!他想,她們倆能平安順利活到今天,大概是上蒼想印證一句名言──傻人有傻福吧!
***
「小影,請你千萬、千萬得記住我的交代,待會兒若是順利采訪到冷夜的話,一定要幫我拿到他的親筆簽名,OK?」專校時候的死黨兼介紹她到明星雜志社工作的好友呂若梅,千交代、萬拜托地重復說著這段話,簡直是把沉魅影看作成是個健忘癥患者。
「若梅,你已經交代了不下五百次,我的耳朵都快生繭了。」沉魅影不以為然地說。都二十二歲的成年人了,還迷明星。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嘛!失去了多可惜,更何況要再等到他的經紀人吃錯藥,大發慈悲允許記者們訪問冷夜,不知又得等到何年何月了!」
呂若梅的牢騷恰巧也點出了沉魅影的疑惑,雖然她剛走馬上任,才接受了明星雜志社的采訪記者工作;不過為了盡早進入狀況,她可是先用功了一個晚上,鑽研著她從未接觸過的各類知名影、歌星的資料。以她目前的初淺了解,冷夜這個人算是最奇怪的人物,他接受采訪的次數寥寥可數,但知名度卻是與日俱增且聲勢駭人,在支持者不斷要求多了解他之下,得不到消息的記者們只好平空杜撰,真不知是何道理?
「若悔,我正要問問你,按照道理來講,不管是演藝界或者模特兒界,理當是最喜歡上報、上電視、上雜志增加曝光機率才對,那為什麼冷夜的經紀人卻反其道而行?」不恥下問正是沉魅影的工作態度之一。
聳聳肩,呂若梅也不甚了解。「大概是為了保持神秘感吧!冷夜的經紀人可是個厲害角色,而事實也證明他這一招的確有效,才二十五歲的冷夜這一年來的聲勢一路扶搖直上,不管是模特兒界或影視界,甚至連唱片界的龍頭大公司都競相網羅找他簽約。」
「那他不是累慘了?」很難想像一個人可以同時做這麼多工作。
「他以前曾親口說過,擔任模特兒及演員是他的最大興趣,所以再累、再苦都覺得值得。」
「真是這樣嗎?我倒覺得他極可能是愛錢愛瘋了。」這個叫冷夜的男人似乎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好像一刻也不得清閑,哪有人會這麼喜歡虐待自己?除非他有問題。
沉魅影一副正經樣地推論著,隨即腦袋被敲了一下。
「小影,別這麼批評他,小心我翻臉!」果然,換上晚娘面孔的呂若梅臉色難看死了。「記住!你既然換了個跟財脛雜志性質完全不同的工作,就要學習熟悉這套游戲規則,否則要是被他的影迷們知道你對他們最喜愛的明星有偏見,到時候被人K,我可不管你。」呂若梅滔滔不絕地訓示她。
「知道了,受教了!」沉魅影對她擺擺手,大聲地道︰「那我出發去學習愛護你的冷夜先生了。」
「記住!簽名照片。」她又交代一次。
***
棒行如隔山,這句話真是條真理!
雖說職稱同為記者之名,但采訪的對象及主題上的差異,就讓沉魅影覺得一切似乎都得重頭來過,環境更是必須再重新適應。
以往,由于訪問的對象不是企業大亨就是商場精英,是故,只要先撥了通預約電話,約定好采訪時間,就可以悠悠哉哉地坐在冷氣辦公室里,輕輕松松閑聊、做訪問,好生愜意。但是如今呢……頭頂上是一顆烈焰焚燒的高陽,四周左右擠滿著黑壓壓的人群,此時的溫度起碼超過五十度,身處此情此景,沉魅影已經開始覺得手腳冰涼,更遑論待會兒她得要過關斬將,穿越過擋在前方的層層影迷,這才有可能接近大明星──冷夜先生的身旁……不過別以為接近了他就可以順利完成工作,以她一夜惡補之後的結論,她相當懷疑這位冷大公子和那位難纏的傅大經紀人會不會理睬她這個無足輕重的小雜志社的小牌記者?
「冷夜、冷夜、冷夜……」主角尚未正式登場,四周瘋狂的迷哥迷姊們已經在飯店的大門口放聲嘶吼偶像之各,震耳欲聾的尖銳呼叫聲,大概連防空警報的嗚鳴響聲都蓋得過。
拜托!希望共軍的飛機不要選在此時來襲。
「冷夜、冷夜,我愛你,冷夜我愛你……」蜂擁的人潮將聲音愈凝愈大,更可怕的是聲波正形成一股駭人的壓力,已放人群淹沒的沉魅影簡直快要窒息了。天啊!
她不可以在此刻昏倒,她身負重任啊!
庇著汗!她盡忠職守地往前沖,拼命地推擠著影迷們的身體、踐踏著他們的腳丫子,現在的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擊敗這群快失去理智的人群。
「冷夜出來了,他出來了!」這幾個字仿佛魔咒般,霎時嘈雜的聲浪在一秒鐘以內全部消散,萬籟俱寂的這一刻,只听見眾人此起彼落的興奮喘息聲及低低的贊嘆聲。大伙似乎全著了魔一般。
哇!這家伙未免太神了吧!
沉魅影總算結結實實領教到當紅炸子雞的魅力。
她緩慢地抬起頭,望向這名可以榮膺鎮暴部隊長的人物,頭一回面對面見到真真實實的冷大公子,初次見面的感想是──他當真……當真……連自認向來不好男色的沉魅影都不得不承認他的俊美,更無法克制自己的跟珠子不去駐守流連在他身上。
飛揚的濃眉、挺直的鼻梁,深邃閃亮的黑眸正閃爍著令人痴迷、神魂顫動的光芒,優人一等的體魄、高人一等的修長腿形,不愧是男人嫉妒的對象、女人愛慕的偶像;而現在,他那抹惑魅人心的微笑正慢慢綻露出……被媒體推崇的「冷夜之笑」,沉魅影總算見識到了。
這個冷夜此刻是不發一語地靜靜站著,但從他身上所自然射放出的奪目光采的確讓人不由得高聲喝采!也難怪……難怪他有走紅演藝圈的本錢。
但,話又說回來,以另一種角度來看,這位渾身散發致命吸引力的男人,確實也有成為公子的條件!謗據某些雜志的報導冷夜換女人的次數直追換衣服的速度。
「冷夜,看這邊、這邊!」原本如痴如醉的影迷又開始恢復瘋狂、聒噪、尖叫、嘶吼的本事,相機更是對準著最愛,「咋嚓!咋嚓!」按個不停;而埋伏已久的各式雜志、電視、報紙等娛樂新聞的記者們,更全體沖出,看準目標直搗黃龍。面對這一團混亂,沉魅影焉能擠輸入呢?!使盡吃女乃的力氣,她逐漸往冷夜的所在一步一步推進。
「冷夜,听說巴黎的知名設計師米塔亞先生找你參加九六年在巴黎所舉行的春夏男裝展示會,是不是有這回事?」先達陣的記者迫不及待地發問。「听說你也是唯一的東方男性模特兒?」
冷夜淡淡一笑,用性感的嗓音回答著︰「我的工作全由我的經紀人決定接受與否。」
「但听說對方開出周薪十萬塊的……」
「對不起!屬于商業機密性的問題,冷夜是不會回答的。」王牌經紀人傅鑫面無表情地阻止記者的窮追不舍。
王牌經紀人說不回答就肯定不會回答。算了!那就換另一個題目。
「那冷夜先生和青春玉女偶像思靈小姐的感情似乎很融洽,冷夜對此項消息有沒有解釋?」又是竺道尖銳的難題。
「冷夜有交女朋友的權利,但目前並沒有這樣的打算,一切子虛烏有的報導全是你們臆測杜撰來的。」王牌經紀人不單回話總用模稜兩可的方式進行,甚至對那些不負責任的記者也來個狠狠的回馬槍。
終于沖到最佳位置的沉魅影不禁大皺其眉,莫非這被訪問的冷夜是個傀儡啊?
怎麼回話的都是那位經紀人?不禁令人懷疑,這個男人究竟有沒有自己的思想?
「冷夜先生,打從你出道之後這一年來,對于任何形式的疑問,你回覆記者的答案幾乎用盡了模稜兩可的搪塞之詞,請問你老是用這種遮掩的態度避開別人的探究,是否意味著你本身有著一些不能公開的內幕?或者是見不得光的隱情?請你馬上回答我。」沉魅影老實不客氣地提出難題,又踮起腳尖,將長方形黑色的錄音機遞到他嘴巴前,這下有錄音為證,就算他事後想賴也賴不掉。
暗鑫的臉色迅速地寒了下來,一雙銳跟瞪視著這名乳臭未干的小記者。
冷夜則用不置可否的表情淺笑回望她,四周人牆更因她這一針見血的問題而顯得面面相覷,卻也同時升起一股期待。
「請快回答是或不是!」沉魅影可不打算讓他用沉默逃過這一關。
「臭女人,你怎麼可以欺負我的冷夜!」不知哪兒冒出來的死忠影迷,听不得沉魅影的刁難題目,不單生氣地用嘴巴大罵抗議,還動起手來自她背後狠狠推了她一把……「啊!」猝不及防下,沉魅影的兩條腿一時無法定住站好,收勢不住的結果竟是演變成以泰山壓頂之姿向前栽倒;而佇立在沉魅影正前方的冷夜則立刻成了間接受害者,不單他的額頭被沉魅影高舉的錄音機不偏不倚地敲個正著,還為了救她免于摔成鼻青臉腫、四腳著地的可憐下場,暫時忍住了額際上傳來的疼痛,正面接住了迎面撲來的嬌軀……猛烈的沖擊力竟教兩人步伐不穩、跟跟蹌蹌地在打滑的大理石上大跳「滑」爾滋之後,按著應聲摔倒于地。
哇!電光火石間,又因事出突然,結果誰都來不及應變救援,幾百對銅鈴般大的眼楮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跌成男下女上的曖昧姿勢,傻掉的人群幾乎連呼吸都給忘掉了。
兩人的身軀該是天生契合的吧!竟然密密地疊合在一塊,互相接觸的面積甚至連空氣都無法穿透。
扒!懊個軟玉溫香抱滿懷!冷夜對這種突如其來的飛來艷福深感好玩,不過也進而發現橫陳在上方的嬌軀軟軟香香的。哇,看不出這位外表看起來縴巧苗條的女記者竟有著令人不可小覷的內涵。
饒是沉魅影的個性再怎麼漫不經心和不拘小節,面對此種尷尬情況,一張俏臉不免也烙上一層重重的紅彤;她急忙試圖掙扎撐起身子,卻……自己的下半身似乎踫到了他下半身那不該踫的──東西。
完了!愈是緊張尷尬,腦子就愈呈混亂狀態,四肢仿佛失去了動力,呆呆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糟了!慘了!剩下的清明理智只能教導她去向被她壓住的冷夜求救,但……但是,當她求助的眸光射去,回覆她的居然是一抹與他平日優雅形象完全不符的調皮眸光。
哦!不會吧?!她不會是眼花看錯了吧?可是,他的的確確是這樣看著她的;
不!不一樣了!他的眼神現在又加上一道訊息──他現在非常滿意兩人目前的姿勢,也覺得挺舒服的,所以他一點都不想移動。
他被壓上癮了!
不禁有些惱怒,這個冷夜果然如她先前所猜測的一般,是個標準的公子。
「夜,你玩夠了沒有?」王牌經紀人終于看不下去,趕忙跟著蹲下去,悄悄聲地對著躺在石噬系睦湟咕告道。
但沉魅影卻直覺地知道,這個總愛用死人表情對待人的傅鑫哪是在為冷夜的聲譽著想?!他根本是在嫉妒冷夜此刻的遭遇,他似乎恨不得跟冷夜交換位置。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她這一摔竟摔出了意料不到的情況來?!
「夜,你還想玩多久?你的支持者已經用眼楮在殺人了。」完全是吃不到葡萄的酸葡萄心態,傅鑫分明是在搞破壞,他決計不讓冷夜繼續享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溫暖滋味。
沉魅影偷偷地環顧四周,哇!嚇死人了,數百道利芒正朝她刺來,渾身的雞皮疙瘩霎時一粒一粒地豎立起來。
慘了!她發現自己會遭到被圍毆的命運。
冷夜總-玩夠了,俐落地抽起身子,再紳士地扶起了她,然而他額頭上的瘀血卻又引起支持者的一片不舍與討伐聲──「都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她竟敢把冷夜打傷了。」立刻影迷們的妒意齊上心頭,口不擇言地指責沉魅影大聲謾罵道。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委屈極了,這根本不是她的錯。
「還敢狡賴,你欠揍!」暴動者竟然全卷起衣袖,揮拳朝她逼來,這一大群冷夜的擁戴者,迷偶像已經迷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她得想個能安全月兌身的法子,沉魅影才正計畫著……「快跟我來!」下一瞬間,她的手已經被一只厚實溫暖的大掌給握住,還拉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百米速度沖入飯店內,朝後門方向逃逸出,再迅速跳上早已等在飯店後門口的白色轎車內。
「冷夜……」待影迷及記者們回過神後追趕而至時,白色轎車早已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馬路上只剩下車後的排煙管廢氣在天空中飛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