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著魔了 第五章
「你……你你……木柵動物園?你所謂的驚喜就是帶我來木柵動物園參觀?」一路跟隨樓寂滅來到木柵動物園大門口的米小綠,錯愕地張大了嘴。
沒錯,是驚喜,大大的一個驚喜!驚得她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開心吧?」樓寂滅拿著票,不理會她的痴愣,瀟灑自若地挽著她走進園內。
「這……這也太夸張了……」嬌脆的嗓音變了調。以樓寂滅自詡為神的個性,怎麼會願意放段,帶她到公眾場跋來游玩?
他到底是何居心?
樓寂滅拉著她走進動物園,還一路朝著非洲區方向而去。
「很感動吧?我可是很用心地在替你尋找樂子。」
「你究竟想干什麼?」一頭霧水的她被一路拖著前進,怎樣也無法從紊亂中抽出理智來。她就是無法相信,他會替她找樂子。
樓寂滅失笑。「帶你來玩玩,有這麼恐怖嗎?瞧你像見了鬼似的。」
「恐怖,當然恐怖!完全不符合你的「調性」。」米小綠突然用力咬了下嘴唇,會痛,現下所經歷的場景是真實的。
「看樣子你只好試著習慣我的「改變」,以免嚇出病來。」他投以一笑,當場又看-了米小綠。
那抹笑親切和藹,不再冷厲逼人。是什麼原因造就他的轉變?米小綠百思不得其解。
到達觀賞區之後,樓寂滅拍拍她的粉頰,瞧她一臉痴呆樣。「綠,別淨盯著我看,瞧瞧那邊。」他指向柵欄內。
一頭獵豹慵懶地趴臥在草上,淡褐色毛皮散布著密密麻麻的圓形黑點,一對圓形瞳孔忽眯忽張,一副快睡過去的模樣。
是獵豹沒錯,但她就是不明白,樓寂滅意欲為何?
「為什麼?」現在不弄個清楚,她一定會發昏到日落。
他揚眉。「你不是常常叨念著獵豹這玩意兒,我猜,遠從非洲來到台灣的你,必定會思念家鄉景物,所以我好心地帶你來聞聞家鄉味。」
「你是為了撫慰我的思鄉情而帶我來動物園?」心髒陡地重跳了幾拍,一股暖流蔓進心窩,她居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需要這麼感動嗎?」她的情緒變化的真明顯。然而,在她泫然欲泣的神情下,他的心房也跟著蠢勁——一種溫馨的喜悅波動。
「太神奇了嘛!」她吸了吸鼻,抑止淚水飆出來。
「神奇?」他探向她的粉頰,替她攏好被風吹亂的發絲。「帶你游玩就叫神奇?那麼請問你跟你的朋友都是怎麼約會的?」那個蹦蹦的身分該好好調查一下。
「約會?好奇怪的形容詞。我跟朋友們通常是興起時,就開車到草原四處玩耍,我們的日子一向過得很隨興。」在「-夜之星」里,族人都像一家人般地互相照應,互相關懷,其樂融融得很。「換我問你,你會跟朋友一塊兒出游嗎?」
「不會。」
她一點兒也下訝異。「想也知道,我無法想像你這種人會放段,跟朋友出門去玩耍。也之所以,你帶我來到動物園,我才會覺得不可思議。」
「偶爾換我嚇嚇你不也有趣?」他笑了,笑容十分的俊美且單純。
這張笑臉是她見過最漂亮的一抹笑了。
「嘿,原來你也有很多面貌嘛!以前怎麼不肯展現出來呢?」她開心地道。看他卸下心房,她就是覺得很快樂。「走,我們換個地方逛逛。」
「不看你最愛的獵豹了?」
「不要,我不喜歡看到被束縛在牢籠里的動物,沒有自由,我會心疼。」這次換她挽著他離開。
「要不——等到天黑動物園關門,我們就偷偷把動物給放出牢籠,還它們自由,你看如何?」他轉而摟住她的縴腰,臉俯近,湊在她耳畔提議道。
「你是當真的?」他的口氣不像在開玩笑。
「只要你高興我就行動。」他挑起濃眉。
「不要。」她急急否決,瞪著他瞧。「你是不是又想作怪了?我知道你不是出于善意。」從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毀滅的因子又在蠢蠢欲動,他就喜歡把平靜日子給攪得天翻地覆才開心。
「你不敢?」他挑釁問她。
「我不喜歡沒有理性的作法。」她才不像他這麼瘋狂。
「膽小表。」他點了點她的俏鼻,嘲笑她的怕事。
「我才不是膽小表!我是救世天使,專門阻止你干壞事。」嘻,她每逃詡在幻想馴服他之後的感覺,而且似乎正漸漸往成功邁進。
「這麼說來,我該謝謝你的用心。」
「不必跟我道謝,你只要多听听我的建言,就算是報答我了。」她快樂地往前跑,跳躍在綠樹蔭下」心情好不暢快。
她第一次在樓寂滅面前放松情緒,不再戰戰兢兢地與他過招;第一次覺得來到台灣的辛苦是有代價的。
她像只羚羊般蹦蹦跳跳,愈跑愈起勁,快樂地轉圈圈,全然沈浸在一股愉悅的好心情中,並沒瞧見後方突然冒出一名年輕人,且正朝她沖過來,速度飛快地撞到她。
「唉呀!」她閃避不及,被撞個正著。
「對不起,對不起。」年輕人踉踉蹌蹌地停下腳步,立刻低頭道歉。不過,他一邊道歉、一邊驚慌地四處張望,仿佛被人追殺似的。
「你怎麼了?」米小綠好奇地問,忘了對方剛才的粗魯撞人。
「沒、沒什麼事。」年輕人仍然不斷點頭道歉,只是緊握的拳頭忽然一張——
「綠!」數公尺外的樓寂滅出聲警告,但來不及了。
「呀!」米小綠叫一聲,動作俐落地一退。在瞧見一道銀色閃光朝她刺過來時,反射神經超好的她便閃過,只不過藕臂仍被刀刃劃到,幸好只是輕輕一道傷痕。
年輕人見刺殺不成,立刻轉身跑掉。
事情發生的速度快得驚人,而且犯人逃得飛快。米小綠忍住臂上的痛感,阻止要沖上前預備逮人的樓寂滅。
「別追!那個人很奇怪,可能會有陷阱。」她緊緊拉住要追上去的樓寂滅,一張苦瓜似的臉蛋拚命搖著。
樓寂滅不敢相信這種事情竟然在他眼前上演!怒火乍起,血液里所流動的全是殺人的。
「別追去。」米小綠仍然緊緊拽住他。
要追也來不及了,那人早就逃得無影無蹤。樓寂滅拿出手帕拭掉她臂上的血漬,雖然只是一道小小的傷痕,他卻一臉鐵青。
「為什麼不讓我追?」聲冷如寒冰。
「有危險的。」她道。「我知道你容不得人家在你面前作怪,可是,對方肯定是有預謀的,你只身一人追過去,會出事的。」她怎樣也不肯讓他輕率去冒險。
從來沒有過的溫暖情緒又在發酵了,樓寂滅渾身暖烘烘的。她的關心,令他冷厲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
「痛就喊出來。」他轉而照顧她的傷勢,溫柔地替她拭去血漬。反正傷人的混帳已經不見蹤影,先看顧她的情況要緊。
「不是很痛,其實還好啦!」米小綠咬著下唇,緩緩說道。
「我並不喜歡被騙。」他擺明不相信她的說法。
「我沒有騙你,真的還好啦!倒是,我干麼一定要跟你報告我的想法?」米小綠愈想愈不對勁,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因為你是我的女人。」樓寂滅回道。
「你的女人?」啐,又來了,這種笑話他打算說幾次?「那好,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剛剛被刺死了,你會不會為我掉眼淚?」
他一怔。
「會不會?」她逼問,瞧他剛才那麼關心她,對她的「心意」一定作了某些轉變吧?!
樓寂滅卻回下視線,不再正視她的眼。「我也好奇。」他道。
盤旋心中的喜悅在听完他的回答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板起臉,指控道︰「你想說不會吧?!我根本沒有分量影響你的情緒,還敢說我是你的女人!」她愈想愈惱怒,忍不住掄起粉拳用力槌打他的胸膛。「你真是鐵石心腸!鐵石心腸……」
他由得她出氣,不動不移。
她氣炸了,開始捏他的手臂,狠狠地一扭。「你是冷血動物嗎?你當真沒有感情?我不信!我一定要看你掉眼淚,我一定要看你動了情緒,我一定要……就算你的心是空洞的,也應該會有知覺,你又不是木頭,一定會有感覺的!」她使勁地掐他的肉。
樓寂滅仍是不動不移,任由她放肆地又掐又捏。
發現他無動于衷,米小綠更是氣惱。「你就由得我捏你?」
「我當然會反擊。」他終于開了口。
米小綠立刻向後一彈,杏眸盯住他,表情是絕對的防備。
她的抗拒與排斥令他非常、非常不舒服。
「過來!」輕柔的勾引聲極為魅惑。
「你、你想干什麼……」她緊張兮兮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別怕,我反擊的方式就是把你迷得神魂顛倒,就如此而已,你也會喜歡的。」他輕聲喃語,俊臉再度掛上柔如春陽的笑容,這抹笑容也頓時讓四周空氣跟著浮現溫柔氛圍,暖暖的,飄忽忽的……
心,怦然驟動……心弦被他的強悍勾起,心思跟著晃蕩起來,遺忘了先前的劍拔弩張。
樓寂滅掬起她的下顎,慢慢將臉傾近。
米小綠被蠱惑了,腦子完全無法思考,也就讓他緩緩地將唇片貼上她的唇瓣,摩挲著、挑弄著、烙印氣味。
心髒愈跳愈快……他溫柔的吮吻讓她昏眩,米小綠被他催眠,唇片交纏愈烈,漸漸吻深……
直到她舒服地輕吟一聲,睜開水眸,眼角余光瞥見有十數張陌生面孔正在盯著她瞧……十多張「觀眾」的臉孔?!
「嗄!」她赫然驚醒,想起自己現在身處公眾場所中,想起剛剛跟他做了的事——
「帥哦!」觀眾群大聲-采,還飆出口哨聲,似乎是看得不亦樂乎。
「天哪!好丟臉……」米小綠期期艾艾地道,七手八腳地掙離樓寂滅的懷抱,整個人羞窘到幾乎要炸開來。
「再表演一次。」觀眾群繼續傳來「鼓勵聲」。
什麼再表演一次?
「好丟臉,太丟臉了啦……」米小綠沒臉見人,拔腿就跑。羞死人了,瞧瞧她干了什麼蠢事,竟然跟他當眾親吻。
樓寂滅跟著追去,臉上的愉悅笑容藏不住。
離開動物園,沖到停車場後,米小綠才停下腳步來,氣喘吁吁地靠在車旁等他開車門。
「快一點啦,我要回去。」她催促道。「無顏」在這地方待太久,丟臉到家了。
「急什麼?時間還早,我們繞到別的地方逛一逛。」他倒是悠閑得很。
「我要回去。」她堅持道。她必須回去,她必須好好想一想,為什麼剛剛被他親吻時竟然沒有反抗?這不是她該有的個性。
樓寂滅臉色沉黯了些。「怎麼,原來你比我更怕沾惹愛情?」
她嚇了一大跳!
「你說什麼?沾惹愛情?我會對誰沾惹情愛?你?」她仿佛听見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般愣在當場。
「也只能是我。」樓寂滅陰沉道。
「什麼話!」她緊張的手足無措。「你是不是弄錯了?你應該對愛情游戲完全不感興趣才對。而我,更是深切明白你是什麼樣的人。倘若你以為我會因為你吻了我就迷糊了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是嗎?我就不能讓你動心?」她總是一副很了解他的篤定模樣。
「你是個喜新厭舊的人。」
「哦?」
「要不然呢?」她反問他。「你捫心自問,你願意跟我糾纏一輩子嗎?你願意嗎?」雖是疑問句,但米小綠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一輩子的承諾、一輩子的愛,是不可能從樓寂滅身上獲得的。
他跟獵豹一樣,是絕對的花心,沒有責任感的。
樓寂滅不開心地反駁道︰「倘若我說會——」
「我會一路狂笑走回非洲去!」她打斷他的話,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樓寂滅先生,拜托你不要說出違心之論好嗎?我非常非常了解你,知道你此刻不過是被我勾引出了好奇心,才會對我好。等過一陣子,你膩了,就不會再把我放在眼底了。」
她過分瀟灑且不在乎的說法刺激了他。
「你不是個有情人,在愛情路上你是不會專一的,所以別老說你喜歡我。」她教訓似地道。
他不語,凝視她。
「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米小綠很慎重地再次重申。
樓寂滅嗤笑了。荒謬的演變,事情的發展再一次跳月兌他的邏輯外,面對米小綠堅毅的言論,儼然將他看透的篤定,他居然無言可反駁。
他嘆了一口氣,道︰「很有趣,你之前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就在我願意「回應」你的這一刻,你卻拚命拒絕。」
「我所說的喜歡跟你想像的不一樣。」喜愛寵物與跟男人談情說愛可是差多了!
看她答得理直氣壯,他呢喃道︰「原來你從來不把我當作正常男人看待。」
「啥?你說什麼?」米小綠听不清楚他細如蚊蚋的聲音,不知他說了些什麼。
「我說——」性感的唇片一張一合,依然沒有傳出聲音來。
「什麼?我听不見。」她惱問。
「你就拭目以待吧!」這是唯一讓她听清楚的宣言——
「心軟了?」話筒那端的聲音低沉且難以捉模,不過仍听得出來他是帶著不以為然。
「不行?」樓寂滅不疾不徐地回答道,不被對方調侃的語調所影響。
「你生氣了?」對方溫和地問,然而樓寂滅清楚,對方不滿的情緒正在醞釀中。那,又如何?即便話筒那端的男人本事通天,一樣也奈何不了他。
「我沒有心軟,亦沒有生氣,你該清楚我的個性。」樓寂滅冷冷說道。他的情緒本就顯少波動,會有明顯的起伏也是肇始于近期,就從米小綠出現的那一刻開始。
對方輕嗤了聲。「這一次你多花一天時間才把國際特城給收購下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有一瞬間,我甚至以為你醉臥美人鄉,忘了此事。」
「我做事不用你來指使。」樓寂滅口氣硬了些。
「我豈敢指使你,我只是擔心你忘了。」
「忘?我怎麼會忘,掠奪是我與生俱來的本性,不用特意記住便會自動執行。」
「希望如此。」話筒那方傳來的語氣開始變得冷厲。「對了,前哨站布局已經完成,接下來的「綠野開發案」可以動工了吧?」
米小綠的天堂故鄉即將被毀滅。
「遲疑了?怎麼,你舍不得?」冷冷聲音在樓寂滅沉默的同時傳了過來。
「舍不得?我的字典何時多出這三個字來?」他七情不動地回道。
「我也在觀察米小綠的本事有多高竿。」
「很高興我娛樂了你。」
「不客氣,確實很有意思。」
樓寂滅不再回話,掛上電話,起身搭乘專屬電梯,直上頂樓。
滅世大樓的頂樓是一座空中花園,設計得極為美觀舒適,人工所栽培的花草疏落有致、芳香撲鼻。每個空間都經過精心設計,有意讓蒞臨者擁抱舒服的氛圍。
漫步在雅致的空間,心情是會放松許多。
這一處空中花園儼然是滅世大樓唯一彌漫「生氣」的地方。
樓寂滅折下一朵花,輕嗅了下,接著捻碎。
駐足一會兒後,他躺上躺椅,讓花香味漫身,讓溫煦陽光暖暖籠罩住他冰冷的身軀。
樓寂滅望著湛藍天空,放空意識,讓腦中漫無想法,享受著「無」的快意。
焙緩閉上雙眼,正想入睡,然,腦海乍現一張臉孔,故意作對似地鑽進他的意識里,這是一張熟悉卻也是噩夢來源的絕麗容顏。
「情?什麼足情?愛情?親情?哈,不管是哪一種,全都足沒用的垃圾!看看你父親,他欺騙我的感情,他辜負我,丟下我回去享受少爺生活。我跟你父親曾經愛得那麼深刻,我們海誓山盟過,我們超過多少次的毒誓。要求天地見證我們永不離棄的愛情。但,那又怎樣?發下毒誓、說了再多的保證又如何?轉個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要出現誘惑就可以拋棄過去的,你明白嗎?你是他的兒子,但他可曾照顧過你?你享受過父愛嗎?沒有對吧!所以,一輩子都不必去理會那個人,哪怕他找上門來,你只需把他當成陌生人。寂滅,听著,什麼天長地久的愛情,什麼義無反顧的親情,嘴巴說得再好听,一旦翻臉,全是垃圾!別去信啊……」
指控的容顏忽隱-現,冶冽的語調亦下斷在耳膜中回蕩……
「寂滅,別付出你的感情啊!千萬別去在乎任何人,就算是我,就算我是你的母親,你也不必在乎我,不必的……」她不僅要兒子謹記她的命令,並且自己也徹底執行絕狠的意念。
母親多年前便住進療養院,但所花費的金錢並非他這個為人子的在給付、照顧,她甚至不願給人探望。自她「大徹大悟」的那日起,後半輩子便全部計劃好要怎麼度過。
她以恨、以絕、以冷,來度過余生。
整整听了十五年訓條的他,將母親的遭遇以及訓示深深烙印在心中,並且徹底執行。
他倏地睜眼。
眼前空白一片。
他最喜歡的空白。
空白的思緒、空白的人生、空白的未來,沒有顏色的日子才最美麗。
放空一切的度日。
樓寂滅從躺椅上起身,邁步走到欄桿前,腰桿倚住欄桿,俯下首,痴望腳底下的世界。
車來人往的都市,熱鬧的氣息,在他眼中卻都顯得虛假,不值得他去珍惜,亦不值得他參與其中。
這世界很無趣……
滯凝的死寂感不斷從樓寂滅身上散發出來,尤其當夕陽余暉灑落在他頹靡的身形時,一股無生命的陰森感嚇到了後方的來者。
「樓寂滅,你不會想跳樓尋死吧?」米小綠的吼叫聲打破了死寂,她一上樓便感受到一股絕望的空氣在飄動,而倚在欄桿前的樓寂滅更給她一種懸掛崖邊的墜落感覺,讓她看得驚心膽戰。
樓寂滅驚醒似地抬頭。
「你想跳樓?」她驚駭再問,小臉蒼白到無一絲血色。
原本渙散的眼神在看見她驚慌的神色時,漸漸凝起交聚。瞧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突然有種得到救贖的快樂。
他微笑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公司大廈的保全設備似乎對她沒有用處,瞧她來去自如,且沒有人攔得住她。
米小綠急急走向前,將他拉往中庭一些才安心。
「喂,你該不會真想跳樓吧?」她小心翼翼地質問道。剛剛的氣氛嚇死人了。
「跳樓?」他覺得有趣極了。「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你一副了無生趣的慘樣,感覺好可怕。要不是我恰巧上樓,你是不是準備要住下跳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縹緲感很令人心驚,仿佛人生是毫無意義的。況且,他不在乎生命的態度簡直就像是一種習慣。第一次跟他過招時,他不就用驚心動魄的車禍方式來表達他的不在乎?!
「我還沒打算尋死。」就在他覺得人生旅程開始乏味的同時,卻出現一個有趣的精靈。她總能適時適地的現身,提振他的精神。「況且,我還沒有得到你,又怎麼舍得跟這個世界道別呢!」
「什麼嘛……」米小綠不以為然。
樓寂滅大笑起來。她靈動的表情是他快樂的泉源,他真的、真的很喜歡看見米小綠千變萬化的表情。
「你真令人窩心哪!」他再道。
靶覺上,樓寂滅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而且,還是一項與她有切身關系的決定。
她突然打了個哆嗦。
偷偷覷他。樓寂滅就站在前方,神態自若,但米小綠卻覺得快被他的氣勢給壓扁掉。
樓寂滅驀地攬住她的縴腰,深情款款的面容直視她。「以前都是你大喊喜歡我,現在換我來跟你告白。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你,喜歡到想跟你上床,我們現在就直接來吧!」俊臉湊近就準備親吻她——
「哇!」米小綠迅速搗住他湊近的唇,驚駭地瞠大眼。「上床?我哪個時候同意要跟你……跟你……上床?」她嚷道。
「身為野獸,並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他拉下她的小手,另一只手臂迅速箝緊她的柔腰,米小綠驚呼了聲,下一秒她便被騰空抱起,放在躺椅上,而他堅硬的身軀也覆蓋住她,緊緊鎖住。
「什麼?什麼?你在說什麼?」她語無倫次,顫栗竄過全身。對于疊在她身上的身軀,她不僅推不開,反倒被奇異的波潮不斷反噬心弦。
「是你自己說的,我是野獸,既然是頭難馴的野獸,那麼我粗魯、無知、暴力也合情合理。」她常嚷著要馴服他。
杏眸突然亮出燦光。「你終于承認自己是一頭野獸了!」
「這麼高興?」她的反應也太奇特了。
她笑,有種跨過障礙的成就感。「因為你已經有自知之明了嘛!」嬌軀俐落一閃,她從他身下掙月兌而出,還跨坐在他小骯上,揪著他的衣領道。「只要你有自知之明,接下來就好談。」
「哦?」她的爆發力挺驚人的,一下子就能反客為主,爬到他身上來。
「說!你剛剛是哪根筋不對勁?」一副了無生趣的頹靡模樣很嚇人的。
「沒。」很可愛,這麼曖昧的姿勢他覺得挺不錯。
「明明就有!哼哼,有心事要跟我說哦,我是你的主人,我命令你,把你的秘密告訴我!」
「我沒有秘密。」他閑散地享受她的威脅。這就是關心嗎?他從未享受過的關懷滋味就是這種樣子?
「想瞞我?門兒都沒有!」愈相處愈能看透他的心思。表面上他狂妄囂張,實際上卻很脆弱。
樓寂滅沉吟了一會兒,忽然扯出一抹壞壞的笑容。「你真的想知道?」
「沒錯。」小臉湊得極近,兩人氣息交融,情絲交纏。
「那好,我就坦白告訴你。」
「說。」
「我剛剛發呆是在幻想,你衣服底下的肌膚有多麼柔軟滑女敕……」
「嗄?」她傻眼。
「我還在想,跟你在一起會出現什麼樂趣?」燦亮的眼珠綻放邪惡的情火。
「你——一她想要跳開,但,更快地,他將她的小臉壓向自己的胸膛。來不及防備的米小綠整個貼在他身上,正要掙扎,他磁性的嗓音宛如魔咒般揚起,鎮鎖住她。「綠,就讓我嘗一次被愛的滋味吧!讓我感受一下什麼叫情?我想試試看,看看被愛纏身之後,我將會變成什麼模樣?我很想知道呀……」
她僵住,眼眶突然有些濕濕的。不再反抗,靜臥在他懷抱中。
「你好像又在耍賭徒性格了。」聆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體溫,在恍惚中承受著強烈的情感騷動,卻覺得舒服。
「我是在賭啊!」他沒否認。圈住她的嬌軀,聞著她的馨香,甘甜的感覺如泉水般緩緩滑過心中,那是他從未享受過的踏實感受。「就讓我賭一回吧……而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對手?」
願不願意?要是承諾了,就得跟他談戀愛。
她從未預期過事情會演變成這種狀況。要跟樓寂滅談戀愛?她想都沒想過。而且,這是多麼冒險的一件事啊!
然而……若拒絕,她是不是再也不能享受此刻的溫暖滋味?
「好!我答應。」沖動地,像是害怕會失去他一樣,米小綠月兌口同意了他的提議。
樓寂滅聞言,立即收緊手臂,將她牢牢鎖在懷抱中。
體香相纏,漫放的柔情不斷困鎖兩顆相貼的心,激蕩出感情的旋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