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生女佣 第四章
唐少珩再次出現，是在周末全家團聚的宴會上。
簡迷離好幾次想找他單獨談話，卻都沒有尋到合適的時機。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等到晚上直接去敲他的房門。
「有事嗎？」唐少珩淡淡的問她時，簡迷離忽然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她似乎太大驚小敝了，若真是不得了的事，唐少珩應該會找她的。
「老夫人要我當管家。」簡迷離將她心中的擔憂告訴了他。
「我听說了。」唐少珩朝她溫和的笑了笑，舉起手中的咖啡放至唇邊微啜。
「那麼，還要照劇本演嗎？」她疑惑的盯著他看。
「為什麼不演？」好像她說了奇怪的話，他挑了挑眉。「女僕與管家同屬一宗，沒什麼差別。」
「我知道了。」她轉身準備離開，手指剛踫上門把，他的聲音又冒出來。
「就只是說這個？沒別的了？」
簡迷離半轉身，疑惑的看向他，除了這個，還有什麼需要說的嗎？
「听說是大哥跟女乃女乃推薦你的，而且是極度贊賞。」唐少珩示意她走近一些，表情看上去雖與平日無異，但她總覺得有些異樣。
「看來大哥真的很喜歡你。」說這句話時，他的聲音很沉穩，沒有看向她，而是偏頭注視著手上的咖啡。
當咖啡杯的底座「咯嚏」一聲被放在玻璃桌上時，清脆的聲音驚顫了簡迷離的神經。
她敏感的察覺，此時唐少珩的心情很不好，隱藏在溫文的笑容底下，不知是怎樣的洶涌澎湃。
「而你卻沒有拒絕？理由是什麼？」唐少珩強勢的望進她的雙眸。
「那個時候拒絕，老夫人會責難，況且，我當初也沒有答應。」因為嗅到危險的味道，簡迷離因而小心翼翼的回答他的問話。
唐少珩雙手交叉抵在下頷，思索了一下，才緩緩的「嗯」了一聲。
她暗自松了一口氣，還沒落定又听見他道︰「不過，還是讓人心情不悅。」
「我應該沒有做出讓你不高興的事。」簡迷離不確定的說著。
「你經常做出讓我無奈的事，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他一邊說一邊月兌掉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V領針織衫。
簡迷離還在納悶他的說詞之際，竟被他無預警的抱入懷中，瞬間，他傾身吻住了她的唇。
這回可不是蜻蜓點水的禮貌性親吻，吸吮的力度可說是罕見的強勁，而唐少爺的雙手也沒閑著。
一手抱住她的腰，另一手則迅速的解開她襯衫的鈕扣。
「你干什麼？」簡迷離的手腳也很敏捷，一巴掌揮向他的側臉，使得他不得不停止親吻這個動作。
另一手則像小貓的爪子，在他侵犯的手背上抓出三條鮮明的紅痕！
唐少珩後退了一小步，抬起右手放到唇邊，吸乾上面冒出的血痕，眼神卻始終放在她身上。
簡迷離看呆了，他的性情突然變得如此激狂，簡直判若兩人。
「我在生氣，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簡迷離還來不及開口，便有只手箝住她的胳膊，同時狠狠的將她拋到床上。
唐少珩幾乎是在她眨眼的瞬間，便傾身壓在她身上，毫不遲疑的繼續方才未完的動作。
既不溫柔也不算粗魯，卻快得犀利，風馳電掣般席卷她的一切。
在襯衫的最後一顆鈕扣失守前，簡迷離終于從他的身下抽出兩只手。
「你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抓傷你！」她氣喘吁吁，衣衫不整。
「為什麼大哥對你有所表示，你卻沒有明確的拒絕？」
簡迷離忽而一愣，他的問題可以稱為問題嗎？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才有如此反常的行為？
「現在你知道我是真的很生氣？」唐少珩身形未動，始終壓在她身上保持親密無間的狀態，但也沒有再進一步。
「我已經盡量避開他了……」
「在這屋子里，還能避多遠？如果你只是單純避開，卻不拒絕的話，他也不會明白。」
簡迷離目不轉晴的看著那張曾宛如天使般的面容，竟然將臉埋向她的頸窩，呼出的氣息順著頸部線條溜進她的襯衫中。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將全身的重量給了她，但她並沒有感到呼吸不順，即使這樣的貼合，她也沒有感到難受。
因為，似乎沒人這麼靠近過她、抱過她……
「現在女乃女乃也知道了，真佩服他的先下手為強。」唐少珩發出短促的暗笑聲。「不過那也沒用。」
他忽然睜開眼，看著她的側臉。「簡，你懂我的意思嗎？」
「似懂非懂。」她答，立刻又開口。「我想問……」
「不用問，這是你應該為我做的。」唐少珩逕自打斷她的話。
她也沒有反駁，重新將臉轉向天花板，一會後才說︰「自從那次舞會後，我沒有看過他一眼，也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因為沒有接觸，所以也沒有拒絕的機會。」
「真的？」他挺起上身，饒富興味的俯視著她。
「是。」簡迷離溫婉的應答。
唐少珩沉吟的打量了她一會兒，像在衡量她的決心。忽然溢出笑容，漸而撤去對她身體的箝制，從床上起身。
簡迷離卻沒有太大的動作，雖然迅速的扣上了襯衫鈕扣，人卻還躺在他的床上，兩條手臂更是打橫放著。
「另外，這是警告你，不要單獨到男人的房間。」對她放肆的行為，他報以縱容的微笑，同時將自己「掛彩」的手背在她眼前晃了晃。
「是你先進攻的。」形容得真好！進攻？
「我對你做這種事，合情合理。」唐少珩意有所指的話，讓她不禁想起前次，他也是這樣理所當然，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是她已經忘記的？
見她又是一臉茫然的無知表情，他戳了戳她的腦袋。
「好好用你這顆空白的腦袋想一想，從現在開始你要明白，就算全世界都毀滅，你的這里、這里、都要有我。」
指了指她的頭，又瞄了瞄她的心口。
「那天你遇到我，將我帶離那里，是撿到小貓小狽的心情？還是說，是為了劇本需要？」簡迷離將視線從天花板轉移到他身上。
唐少珩微感詫異的揚眉看她，會開口問這些問題，證明她開竅了？
「將來你自然會知道。」不給她正面的答案，他從床邊徹底離開，走到一旁坐下。
「你剛剛怎麼不繼續了？」
唐少爺這回真的被嚇到，有時候他實在不太清楚，這位十九歲的小姐腦中到底在想什麼。
「你還小。」
她還小？簡迷離皺眉，目光不自覺朝自己的胸口瞄去，他在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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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跟唐少珩到南投的那半年，兩人之間的關系看似听風品雨，淡然卻不間斷的維系著，幾乎沒有過熱絡的交談。
清晰離開後，他便是她最熟悉的人。
直到他給了她那個劇本，出現在她身邊的次數也變得頻繁，那年耶誕節還帶她到……
簡迷離的眸光一閃，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像是被什麼事情驚動，而後眉心一緊，又重新坐了回去。
在澳門發生過的事……仔細想來，似乎有許多奇怪的地方，只是她記性不好，不！應該是沒有用心記，況且，他也沒再提醒。
教堂、賭場，她應該沒有在不經意間簽下把自己賣掉的契約吧……
簡迷離腦袋中想著過往，腳下卻邁開步子朝唐老夫人的房間走去。
敲開老夫人的房門，看清里面的人時，簡迷離愣了下，發現老夫人並不在，里頭坐的是老夫人最疼愛的大孫唐剛。
「我待會兒再過來。」她立刻轉身要退出去。
「等等！」唐剛急忙喚住她。「女乃女乃一會兒就回來，你進來吧。」
「不用了。」簡迷離一點也不妥協。
「管家小姐，請你進來。」唐剛的聲音忽然變得強硬，並帶有命令的口吻。
她低眉斂眼走了進去，不卑不亢的道︰「有何吩咐，大少爺。」
「迷離，你一定要這樣嗎？」唐剛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女孩在躲他，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被她吸引，自己也控制不了。
「大少爺，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她轉身，卻突然被抓住手臂。
「你不喜歡我？」唐剛盯著她，臉部的線條更顯剛毅了。
唐少珩曾說，如果不明確的拒絕，他大哥是不會放手的，他說對了！
「大少爺，我不喜歡你，請你放手。」簡迷離平靜的說道。
「可是我喜歡你，女乃女乃也清楚，她並沒有反對。」唐剛放開她。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感謝你們不計較我的身分卑微嗎？」
「不要誤會我的意思，迷離。」
唐剛認真的表情讓她困惑，就算他親切的叫著她的名字，她還是感覺他像陌生人，他對她的感情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靶情……多麼深奧的東西，其實她不太懂，也不想搞懂。
她的親生父母沒有讓她領會過感情的滋味，親情都如此淺薄，當初實在不該將她生下來。
「迷離？迷離？」唐剛叫了她許久，才見她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這個奇特的女孩，有著冷漠而獨立的氣息，暗藏著敏銳的神經，他欣賞她這種特質。
「你父母都已經去世，如今你在唐家，若能在這里找到好的歸宿，去世的父母也會很高興。」
「是嗎？」她的表情有著細微的浮動。「我父母活著時，都不在意我了，更何況如今已經死了……」
她的聲音听上去並沒有變化，傳進耳中卻讓人心里泛出冷意。
「沒听說遠親是這樣的人。」
簡迷離怔了一怔，回過神來，立在一旁不再開口。她提醒自己，這里是舞台，她必須照著劇本演戲，不能顯露出真正的自己。
「讓我照顧你好嗎？」唐剛還是不放棄。
「不用。」她立刻回絕，瞄了他一眼又說道︰「需要的話，也不會是你。」
「那少珩呢？」唐剛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直直的刺在她身上。
「關二少爺什麼事？」他突然提起唐少珩，讓簡迷離心生警覺。
「剛，你又在為難我的管家了。」
唐剛質問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老邁卻威嚴的聲音打斷，唐老夫人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滿是笑意的打量房間里的兩個人。
從她的聲音中可一點也听不出笑意。
「女乃女乃。」唐剛過去攙扶唐老夫人，走過簡迷離身邊時深沉的望了她一眼。
「老夫人，今天的下午茶您有特別的交代嗎？」
「照常好了。」
「是，那我先下去了。」簡迷離問完便轉身離開。
「對女孩不能操之過急。」老夫人勸告著，在她身影尚未完全消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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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爺！」簡迷離有些咬牙切齒的開了口。
她在後面追，他在前面跑，還健步如飛害她追都追不上。明明就知道她在找他，他一定是故意的！
「簡，有事嗎？」
「你明明看見我在找你，還跑這麼快？」簡迷離沒好氣的說道。
「簡……」他無奈的指了指自己的樣子。「我剛從泰國回來，立刻就趕到大屋這邊，要跟女乃女乃稟報一些事情。」
「你又出差了？去泰國？」
「嗯，采購新物資。」
「好像很累的樣子。」簡迷離半睨著他，若有所思。
「你以為我是去玩嗎？」新的合作夥伴很喜歡人妖，自己欣賞也就算了，還一定要賓主盡倍。
他會這麼累，除了談判所消耗的精力，還有一半都花在解決那些熱情的人妖身上。
說起來人妖確實挺艷美的，可惜他對這種「人造美女」不感興趣。
「我是要問……」簡迷離遲疑了一會，逕自問道︰「去年耶誕節，在澳門教堂簽的那個東西，你有副本嗎？我想看一下。」
去年耶誕節？澳門教堂？唐少珩的眸光閃了閃，垂首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她怎麼會突然想問這個？
「沒有，怎麼了？」
「你說只是為了記錄捐助人的姓名，所以才簽的。」
「我有這麼說嗎？」唐少珩狀似迷惑的想了想，而後笑看她。「不記得了。」
「不記得？」她使勁的甩了下頭發，有遷怒的嫌疑。「難道是有其他用途的東西？」
「當然不……」唐少珩才說一豐就見她微松口氣，思緒一轉，他有些狡猾的將臉湊到她眼前，繼續道︰「當然不是沒有用的東西。」
簡迷離一驚，立刻抓住他的手臂，笨蛋也瞧得出她的臉色十分難看。
「那是什麼？」
「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他輕拉下她的手。「簡，我現在要去跟女乃女乃稟報工作內容。」
「老夫人那邊有大少爺在。」簡迷離接話接得很快，似乎意有所指。
他欲往前行的身形一頓，看著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探詢，她想說什麼？
「簡，你想告訴我什麼？」
「唐家你最忙，再怎麼辛苦，得到的也不見得會比別人多。」她忽然冒出的這句話，讓人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
「你在為我抱不平？」唐少珩似笑非笑，眼中卻有一抹看穿一切的犀利。
「我就事論事。」簡迷離仰了仰下巴，抬眼看天。
他霍然出手握住她的下巴，逕自扳過她的臉，使她可以直視自己。
「什麼意思？」
「老夫人前天跟大少爺說，希望他能接下公司。」簡迷離以平靜的語調描述著不尋常的事。
唐少珩松開手，看不出有什麼異樣反應，繼而問道︰「你親耳听見？急著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知道這個消息？」簡迷離會主動找他，代表是很急切的事情。
難怪女乃女乃要將他支配到泰國去……
「你給我的這個劇本角色，不就是這個目的嗎？唐導。」她瞥了他一眼，語氣平穩，沒有埋怨的意思。
「可見你的心還是向著我的。」唐少珩不承認也不否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禁不住伸手模了模她的頭。
簡迷離想反駁卻又找不到理由，听到這個消息時，自己的第一反應確實是想要知會他。
「還有別人知道嗎？」
「大少爺沒有答應，老夫人還在勸說中。」
「為什麼不答應？」
「大少爺說，這件事要等你回來再商議。」簡迷離有問必答。
「女乃女乃是不是還跟大哥說︰「少珩的影響力太大，以後你要想辦法讓他好好協助你」。」
唐少珩開玩笑的說著，卻見她為之一怔，似乎很驚訝，只因他說得太正確了。
「我要去見女乃女乃，這件事你就當作沒听過。」唐少珩朝她揮了揮手便向前走去。
簡迷離疑惑的皺了皺眉，難道她猜錯了？對于這件事，他好像一點也不關心？那麼，他把自己卷進唐家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