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美人魚 第一章

台北市中心的高級大飯店——

斑樓上，一個微小的身影在建築物外的遮陽台上。樓下，路上圍觀的民眾議論紛紛，大家都拍起頭向上看去。

消防車正緊急將氣墊灌滿，高樓救火專用的雲梯車，升起了長長梯子準備開始救人。

窗台上的男子，正無助地向消防隊員揮手，冀望他們加快腳步。

消防隊長拿起擴音器對著男子大叫︰「不要亂動!我們馬上來救你。」

一旁的回報人員，對著隊長報備︰「報告隊長!這樓層太高，我們的雲梯車上不去。」

「啊?那怎麼辦?那個人鬼叫著說他有懼高癥。」

「是!我知道十分危急！」

「你呼叫蜘蛛人中隊了嗎?」

「報告隊長!蜘蛛人中隊跑去送瓦斯了。」

「啊?那夜魔俠小隊呢?」

「隊長……夜魔俠隊長昨天晚上喝醉酒，還沒禮。」

「那……蝙蝠俠呢?他總有空吧?」

必報人員附在隊長的耳畔竊竊低語︰「報告隊長!他說您欠他的麻將錢還沒有還，他不願意來……」

「啐!那……通知超人吧!」

「報告隊長!超人說他內褲臨時找不到，又不知道台灣哪里才有電話亭，所以他沒有辦法來。」

「啊咧……天啊!，這下還能找誰?」

「隊長，不然我們請大樓女英豪，那位神勇的仲小姐幫忙好了。」

「仲小姐?她在這兒嗎?」

「是的!」

「好!趕緊請仲小姐過來協助。」

只見一旁的隊員拿起對講機，呼叫正在高空作業的仲夏艷。

「好的，我馬上去!」接獲通知的仲夏艷，早在清潔台車上待命，她上好固定架，把輸出動力開到最大，直奔受委托的目標……

「咦……是你?」她定楮一瞧，嘩——「雄偉企業」的大帥哥?!

「我……我……」大帥哥顫抖的嗓音，透露出他的恐懼。

「好，別緊張!放輕松，我來救你了。」仲夏艷豪情萬丈地拍著胸脯。

「我……我……我好……怕……」

「別緊張，有我在，你听我的，包你沒事!」她真是女英雄哪!

「我有懼高癥。」

「沒關系!別往下看。」

「好……好……」

仲夏艷一手抓著害怕的男人，一手攀牢清洗台的邊緣。「听我命令喔!我數到三，你就往我這里跳，一、二、三、跳!」

但是，非常驚險!男人一個不小心，跳到屋檐上的遮雨棚……

「小心!」仲夏艷大喝。

「救命啊!」他沒命地疾呼，似乎快要哭出來了。

「沒關系!我抓到你了，你試著爬上來。」

「好……好。」只見男人不小心又一個手滑，爬不進台車，只能雙手緊緊攀抓著，掛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

「啊——怎麼辦?怎麼辦?」

「沒關系!別緊張……听……我的。」仲夏艷一面吃力地說話，一面還要用力拉住他。

右手一個使勁——她把他硬生生地位了上來，甩進台車里。

「呼……好險!」她癱下去，抹去額上的汗珠。

「仲小姐，真謝謝你!讓我請你跳一支舞吧!」

場景迅速轉換到高級飯店的華麗舞池——

一旁的樂隊，正演奏著仲夏艷最喜歡的圓舞曲。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裝扮——黑色的小洋裝，服帖在她身上，將她修長而均勻的身材，襯托得更為縴細可人；腳上的高跟鞋穿起來一點也不吃力，她的步履十分優雅；胸前掛著一串炫目的寶石項鏈，那鑽石墜子，在燈光投射下，發出令人窒息的奪目光芒。

「仲小姐，我能請你跳支舞嗎?」大帥哥風度翩翩地向她邀約。

「我……我不會跳!」她羞澀地回答。

「沒關系!我教你……」

說完，男人輕輕牽起仲夏艷的縴縴小手，步履輕移，把她帶進舞池中。

「跟著我的腳步……慢慢來。」

說也奇怪，從沒學過跳舞的仲夏艷，卻能跟著他踩著輕快的舞步，伴隨那優美的旋律，舞出曼妙的舞姿……

「仲小姐，你跳得真好!」

「我……還好啦!呵呵!」平常瀟灑的仲夏艷，不禁害羞了起來。「奇怪……為什麼沒有其他的人0阿?」

「我不想有外人來打擾我們，所以把整間餐廳都給包下來了。這個夜晚，只屬于你和我。」他吐著低柔而醉人的話語。

「這……很貴吧?」

「為了你，再貴也值得。」他深情的眼楮望進她靈魂深處。

「我……」

「噓……別說話，讓我們好好享受這美好的夜晚吧!」

她環顧舞池的四周，柔美的燈光，芬芳的花香，加上令人陶醉的音樂……抬頭看向舞伴俊秀的臉孔，仲夏艷的心情，有如微醺般迷醉得無法自拔

「咦?怎麼下起雨來了?」她驚問。

「沒關系，我們繼續跳……」

「不對，這雨……怪怪的……」

「沒關……」帥哥的話還沒說完。

鈴……鈴……鈴……鈴……

仲夏艷一個轉身，想看看是什麼怪聲音——

「啊?!」她倏地瞪圓了眼，再揉揉惺忪的眼楮……是鬧鐘!

仲夏艷翻身一躍，跳離溫暖的被窩。

「噢……原來是夢……」她已經從夢境中回魂。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夏艷覺得好笑!亂七八糟的頭發，一臉痴呆渙散的樣子。臉頰上，還留有口水的濡濕痕跡。

原來不是下雨，是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淹沒啦!只差枕頭沒有濕透了。

抬頭往牆上的時鐘望了眼——

「糟了!睡過頭。」她大叫一聲，這會兒，真的完全清醒了。

以手背抹去嘴角的口水，夏艷沖進浴室盥洗。

一天的工作要開始了……

艷陽天，金色陽光映在大樓的玻璃帷幕上，折射成燦爛而刺眼的光線。

「喂!快一點，太晚上工啦!再拖就不好做事了。」

褪色及補釘過的破舊牛仔褲，裹著一雙修長的腿，褲子上幾攤汗漬，顯示出這條褲子滄桑的勞碌歷史。

「慢吞吞的……真不知道在拖些什麼?」

仲夏艷滿嘴咕噥，低頭看著自己腳下該是干淨的淺色布鞋。

「呼——今天回去又得好好洗鞋子了，每次做完都變這麼髒。唉……」她輕輕嘆了一口氣。

方才她催促的人，這會兒才搔著頭皮趕上她的腳步——

「仲小姐，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天上班，這工作我沒做過，還不太熟，諸多指教!」

「什麼?!你沒做過這工作?沒經驗你敢來啊?」仲夏艷聞言月兌口大叫，一雙圓亮的眼楮瞪得老大。

「嗯!職業介紹公司介紹我來的。這不是清潔工作嗎?人人都會的!還需要經驗?」新伙伴納悶地抓抓頭皮，不解地問她。

「天啊!我真倒霉!」夏艷哭喪著臉，埋怨了句。

「仲小姐，你怎麼了?」

「我告訴你，我們做的可不是一般的清潔工作，而是高空清潔!高、空、清、潔，你懂吧?」她雙手叉腰，沒好氣地嚷著。

「高空清潔?有什麼差別嗎?」二愣子新手搖搖頭。「跟高空彈跳有什麼關系嗎?」

「我的媽啊!還高空彈跳咧！」夏艷兩眼一翻。「連這都不知道，你要怎麼上班啊?」

她一邊說著，一邊利落地整理手邊工具，邁開腳步往電梯前進。

「仲小姐，仲小姐……你等我一下。」還在狀況外的新手在她背後嚷著，趕緊追上她。

斑空清潔——仲夏艷的工作。她是大樓的清潔師。

以台北目前的空氣品質，要是沒有像仲夏艷這種高空清潔人員辛勤工作，一棟美侖美奐的大樓，不出半年，就會顯得老舊異常、布滿塵污。

她的工作沒有外人想象的輕松，有時候在高空作業，要是一陣強風突然吹來，可是會讓人膽戰心驚。

所以，這工作一般人都做不久。就拿這個月來說，到現在，幾乎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是仲夏艷獨立作業。沒有人幫忙，工作變得比平常忙碌吃力，手邊忙著清洗外牆之余，還要操縱台車，異常危險。

兩人準備就工作定位——

「我跟你說，你等一下只要操縱台車的上下，其他的事都不要管。」夏艷對著新手吩咐。「還有，別怪我沒跟你說，等一下，千、萬、別、往、下、看。」

她逐字強調，就怕這傻子等會兒嚇到腳軟。

「嗯!好！」傻伙伴頻頻點頭，十分配合。

夏艷提起了工具，走近牆邊，眼楮望著前方的天空，心中評估著。

「嗯……今天風勢不太大，應該不會把我的新伙伴嚇死才對。」

只見她熟練地試了試安全吊繩，檢查勾夾和一些安全工具。

低頭朝大摟底下望去，只見街道上的景物都變得好渺小，馬路上的車子如同螞蟻行進著，好像玩具般不真實。

居高俯瞰，會有種錯覺，像是置身宇宙看著渺小而神奇的地球。這樣的景色，只有少數人才能享受到。

不知道誰說的，如果在紐約的帝國大廈頂樓，朝下吐一口口水，口水不會掉到地上，而是會被風朝上吹，一不小心還會被吹回自己臉上……

扒!她輕笑，甩甩頭，別想這麼多，上工-!

拉拉帽緣，她將棒球帽戴緊，也掩去了她美好的眉與眼，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小子鄔漾開了微笑，精神得很。

「來!你坐到那一邊，听我的口令，我們一起往台車上跳，這樣才會平衡，比較安全。」她指示工作伙伴。

「仲……仲小姐，你說……往哪兒跳啊?」那人傻眼地杵在一旁。

「台車啊!不然你以為往哪兒跳啊?」唇角謔笑微勾，她斜睨著他。

「你……該不會是開玩笑吧?這麼高，萬一掉下去怎麼辦?」那大男生正猶豫著要不要雙腳抹油開溜。

「不會啦!你這膽小表！」夏艷翻了翻白眼。「我一個女孩子都不怕了，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跳」

「喔……」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句。

不知道是男性自尊作祟，還是因為恐懼而忘了思考，她的新伙伴乖乖挨著牆邊坐了過去，就了定位、做好配合的架式。

兩人各據一端。

「听好喔!一、二、三，跳!」她一個利落魚躍，輕輕的落在台車上，隨著夏艷的引導，新伙伴也路走在她旁邊的位置。

她松了口氣!呼——算他識相配合、有點慧根。現在可以準備工作了。

「比你想象中容易吧?」她笑。「你只要听我命令動作，不要做其他的事、不要分心。還有，我們的工作雖然看起來很危險，但事實上卻很安全。0K!把你的安全吊繩扣好，要開始-!」

夏艷交代完應該注意的事項之後，開始了一天辛勤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