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誘惑 第七章
音樂劇「寂寞的夜」,首演當晚的票大概賣了九成。其中有許多是同業來觀摩。
全劇進行到高潮時。舞台突然一片漆黑。起初,大家以為這是什麼特殊的舞台效果,沒有驚慌,也沒有逃跑。
「快逃命!這里被人放置了炸彈,三分鐘後引爆。」
又來了!歌刻院的慘事又要重演了。
因為這個事件完全是在沒有預警的情況下發生,所以沒有任何人能有效地安撫現場亂成一團的觀眾。
雨果劇團的演員們,在後台漆黑的空間里恐懼、尖叫著,求救之聲不絕于耳。有人沖向觀眾席,因為觀眾席有微弱的照明;有人干脆放棄逃走,靜坐在地上禱告。
雷弦歌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似的不知所措,黑暗之中的她只能借著一位團員的打火機,隱約地看見自己身上華麗的戲服。
罷了,能夠死在劇院也不枉此生了。
但是有人不同意她的瀟灑。突然,一個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縴細的手,風也似地趕忙往逃生口沖。
就在他們踏出劇院的同時,爆炸聲響起。在一陣沉默之後,南諾天仍緊抓著雷弦歌的手臂,兩人的眼里仍閃著恐懼。
「看在老天爺的份上,請你在危急時懂得逃命。盱嗎?「他將她用力地摟進懷里。「你嚇壞我了。」
孽警歌喘著氣,半晌,才由驚恐中回過神來。他扶她鑽進他的保時捷,將劇院外的消防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遠拋在後。他看著她仍然發抖的身子,心疼極了。他執起她手,放在他的手心輕撫著。「沒事了!」
「謝謝你。」她感激的說。
「今晚回南園住吧!」
「曉佩現在應該也在南園了,我請莉莉帶她到南園。今晚,我原本就打算首演後帶你去吃消夜,然後回南園,所以曉佩我早已安排好了。」由于曉佩明天早上還要上學,所以並沒有參加今晚首演,算是逃過了一劫,不然今晚的爆炸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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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雷弦歌用冰冷的水,洗了臉、刷了牙,試圖想讓自己平靜些。經過昨晚的折騰,她輾轉反側了一夜,終于在凌晨三點左右入睡。
她緩緩地走進早餐室,發現南諾天、羅莉莉和奧利佛正圍著早餐桌翻閱著今日的報紙。
她想,昨晚的爆炸案一定成了報紙的頭條新聞。
「這些記者真他媽的混蛋,穿鑿附會到了夸張的地步。」奧利佛實在太氣憤了,忍不住咒罵。
「是啊!恐怖份子和弦歌也能劃上等號。他們也太天才了吧!想像力這麼豐富,以後編劇干脆換他們做好了,或許還可以大賣呢。真是低級透頂。」羅莉莉也加入大罵著。
南諾天則是眉頭深鎖地翻著報紙。
「完了,弦歌這下會被歸類為票房毒藥,而且是劇毒!諾天,你得想想辦法替弦歌解套。」奧利佛嘆著氣。
羅莉莉先見到弦歌站在早餐室外,尷尬地咳了幾聲,提醒在座男士立刻噤口。
雷弦歌一語一發地走過來,拿起桌上的報紙想看,卻被南諾天一把搶走。
「你們不可能瞞我一輩子的,讓我看。」她冷靜地道。
羅莉莉默默遞上她正在閱讀的那一份。
雷弦歌快速地瞄了全版。關于她的部分,全是負面的消息;因為實在太巧了,兩次的爆炸案里的所有演員名單,只有她是重復的。
她是禍水紅顏。
沒有人敢請她演戲了;沒有人敢買票看她的戲了。
「到底是誰?」南諾天憤怒地拍了下桌子。
此刻雷弦歌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決堤是宣泄情緒的唯一方式。
「不要這樣。」見到她的眼淚,他就心疼。
「是啊!事情或許並沒有那麼糟,觀眾都是健忘的。一段時間後,等這個話題冷卻了,媒體也懶得再寫了,你的問題自然就會迎刃而解。」羅莉莉安慰道。
雷弦歌沒有答腔。她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她听見諾天追趕上來的腳步聲,她開始用跑的,但在進入房間門口時,讓他給追上了。他與她一起進入房內。他鎖上房門,靠在門板上靜靜地看著她。
「我會為你擺平這件事。」他保證。
「不用了。」她冷冷地道。
「弦歌!」他急了。
「你不可能保護我一輩子的。」
「我會保護你一輩子。」他發誓。
她搖搖頭。「我必須靠自己走出自己的路。我知道有人不準備讓我站在舞台,因此處處跟我作對。這次的爆炸案,死了十個人,三十個人輕重傷。下次呢?又有誰會因我而死?我是個不祥的人。」
「胡說,不要鑽牛角尖。」他吼道。
「我沒有鑽牛角尖。我不能再演戲了,只要有我的地方就會再有爆炸案!」她開始變得歇斯底里。
「冷靜點!」他命令道。
「也許我死了,才能平息所有的悲劇。」她低子,將頭埋在雙手里。
他蹲在她的面前,用溫暖的大手包圍著她。「這次的爆炸案,只不過是巧合罷了,與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我應該要死的,沒有死,讓那麼多人因我而死!」她叫嚷著,完全不听他的安慰。
「看著我。」他溫柔地道。
雷弦歌依言看著他。這個男人——她深愛的男人、她無法親口承認愛他的男人、今生無緣共結連理的男人,正柔情似水的看著她。
他突然捧著她的臉,狠狠地吻她,她則毫不猶豫的回吻他,回以同樣的熱情。
良久,她抬起頭來,不確定地看著他。「觀眾全部都不喜歡我了,我再也不可能站在舞台上了。」
「不是全部。有部分的觀眾情緒反應激烈是正常的,但不是全部。事情有許多面,一定也會有一些支持你的觀眾跳出來替你說話。民意有的時候也是一種雙向的制衡,有好惡、有喜怒,才會有舞台。」他的聲音像鎮定劑一樣,讓她平靜了許多。
「真的嗎?」她看著他。
南諾天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在這個圈子里很多年了,看見許多的起起伏矢,你要習慣它,好的壞的都要接受,現在你正好經歷它最壞的部分。」
「可是,我很害怕。」
「我會陪你一起度過。」
「諾天,你猜是誰想讓我萬劫不復?」她遲疑了一下後,問道。
「我比較傾向于認為它是一個巧合,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你素來與人無怨,怎會有人要讓你萬劫不復?」
說得也是,她唯不是八面玲瓏,可也處處與人為善,她並不曾刻意得罪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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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案過去了一周,警力也派人來問過雷弦歌,一些問題,但截至目前為止,並沒有任何證據顯示兩件爆炸案與雷弦歌有任何關系。
「我最喜歡在玫瑰園喝下午茶了。氣氛一流,茶和甜點都好得沒話說。」羅莉莉一臉的滿足。
「真羨慕你的無憂無慮。」雷弦歌淡淡一笑。
「誰說的!我也有煩惱啊。」她倒了一花果茶遞給雷弦歌。「我只是常常忽略它的存在罷了o」
「你整天不是打球就是收集植物作標本,我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太大的煩惱。」雷弦歌喝了一口花茶。
「我的煩惱沒有寫在臉上,刻在心里。」羅莉莉握住弦歌的手。「也許我們歐洲人比較看得開吧!常常將煩惱拋于腦後,不像你們東方人,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雷弦歌望向遠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站上舞台。」她無法忘情自己的夢想。
「要有耐心,諾天正在為你努力。」
「我是個大麻煩,或許應該乖乖找個人嫁了,在家相夫教子。」
「弦歌,我們是女人,不是母豬,為自己的理想奮斗不是錯誤,你只是運氣不好,踫上了兩件悲劇,我們都不希望你讓這樣的不幸給擊垮了。尤其是在諾天為你辛苦奔波的情況下,你更要振作才行。」
「我會盡力而為的!莉莉。」
「你一定能做得很好的,我對你有信心。」
「你呢?你和奧莉佛什麼時候結婚?」雷弦歌換了個較輕松的話題。
羅莉莉訝異地睜大眼楮。「剛才說的,我的心事全刻在心里,沒想到還是讓你看穿了。」她笑了笑,顧左右而言它,「喝茶,喝茶。」
「不是我看穿了你,而是奧利佛和我聊起過你們的事。」
「哦?那呆子和你說了什麼?」
「他向我願不願意做你們的女儐相。」
「哇!婚都還沒求,就先找女儐相,等會兒我得問問他才行。」羅莉莉此刻的心里甜得不得了。
雷弦歌微微一笑。「奧利佛告訴我,他喜歡你很多年了。本來他以為只是單戀,得不到回應,沒想到一切比他想像的更美好。」
「男人有的時候就是太驕傲了,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他們必須再教育,不然個個全都趾高氣昂、自以為是,老是想主宰別人,連諾天也不例外。」羅莉莉談話興頭一開,滔滔不絕說了起來。
「諾天?」
「是啊!就拿對你的感情來說,他明明眼里只有你,卻不願承認。」
「莉莉,那是因為你在熱戀中,所以滿腦子都是浪漫思想,諾天只當我是好朋友罷了。」
羅莉莉啜了一口茶,再次笑了笑。「你被真騙得團團轉。」
「我倒覺得唐小姐她才是諾天合適的對象。」
「若真是如此。諾天犯不著大費周章的與曼菲解除婚約,他老早娶她了。」
說到這里,她欲言又止的開口︰「莉莉,我想問你一件事。」
「問啊!南家大大小小的事,我大都知一二。」
「諾天當年是為了唐小姐而放棄舞台表演的嗎?」
「非也!你听到什麼傳言了?」
「有人說,諾天是為了捧紅唐小姐才把心力放在幕後的工作上,並因此不再踏上幕前表演。」
「哈哈!這不是真的。曼菲確實很有演戲天分,但她還沒那麼大的影響力。」她從不高估唐曼菲。
「那是為了什麼?」
「原因很單純。諾天認為幕後工作和經營歌劇院比較符合他的興趣,所以他放棄了幕前的輝煌成就。只是外界將這件事渲染得太夸張了,媒體都是這樣。」羅莉莉聳聳肩,狀似無奈地說。
「唐小姐……不如最近好不好?」
「你不用為她操心。她是九命怪貓,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也許過一陣子,你就會在某個媒體上看到她又有新歡的消息了。」
是的,她秘書都自身難保了,唐曼菲的前途又豈是她可以影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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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曼菲的心情真是惡劣到谷底了。
她恨南諾天,恨雷弦歌,他們讓她成為社交圈的笑柄。社交圈里的那些巫婆,雖然當著她的面什麼都不說;但背著她,則是什麼難听的話都有。
她在英國被甩的事,米蘭媒體也不放過她。任何人都不該這樣傷害她的。
「炸彈是你放的嗎?」奧利佛問她。
「哼!我沒那麼無聊。」他約她見面,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我看你的成份很大。」奧利佛受諾天之托。前來一探究竟。
「你們最好別亂破壞我的名譽,我要報復不會那麼沒品味。」真討厭,一個人走霉運時,什麼狗屁罪名都與她有關。
「不是你最好,我也想過你沒那麼狠。」
「不是沒那麼狠,而是我有我的水平和格調。」
「我和莉莉要結婚了。」正事問完了,奧利佛順
「啊!你娶那個巫婆?」唐曼菲與羅莉莉一向犯沖,水火不容。
「莉莉不是巫婆,莉莉是我心愛的女人。」
惡心!唐曼菲撇撇嘴,很想好好吐一場。怎麼天下的男人眼楮都有問題了嗎?她這個公認的大美女,竟然都不知道要追求。
「好吧!祝福你。希望今後你夜里睡覺可不要惡夢連連。」她是會笑破肚皮的。
「去!這是什麼祝福!」奧利佛啐了她一句。「改天到南園坐坐嘛!」
「南園已經不再歡迎我了,我才不要自取其辱呢!」她有自知之明。
「沒有那麼嚴重。夫妻做不成,還可以做朋友嘛!」
「你回去問問諾天,看他願不願意和我做朋友。」
奧利佛點點頭,他當然會去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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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是一個奇謀。但到底是誰?
奧利佛與唐曼菲分手後,立刻來到南園的書房,與南諾天說明同曼菲相談的經過。「不是曼菲,她的表情不像在說謊。」
「我很高興此事與她無關。」
「她好像還沒從你給她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她只是自尊受了傷罷了!我讓她很沒面子,她一直是個死愛面子的人。」
諾天將新的歌劇院的建築草圖攤在書桌上。
奧利佛湊了過去。
「誰設計的?」
「諾奇的作品。」
奧利佛就借著燈光,仔細看著草圖。「諾奇真是個天才,新的歌劇院比舊的更有歷史和藝術價值。」
「他不方便回來施工,介紹了另一位建築師來執行,下個星期應該可以動工了。」
「誰?你們見過面了嗎?」
「下午會到南園來,到時你陪我一起見她。」
「她?是女的?」奧利佛沒猜到這一點。
「是女的啊!怎麼?你有性別歧視嗎?」他開玩笑地道。
「不是性別歧視,只是南園已經是陰盛陽衰的地方了,她再住進來……她要住進來吧?」見諾天點頭後,奧利佛繼續道︰「那你豈不住在女生宿舍了嗎?」
「管家、保安,都是男的啊!怎麼會陰盛陽衰
「你的小仙女、曉佩、莉莉,再加上她,不是女人宿舍,是什麼?」
「不然,你也搬來南園住嘛!」
自從爆炸事件之後,雷弦歌和雷曉佩已搬回南園住了。據說是方便照顧。
「搬來南園?我養了四只可卡狗。南園也歡迎嗎?」奧利佛愛狗成痴,不會任意離棄它們。
「0K!狗不是問題。」
「還有我的六只小烏龜、三只小白兔也可以一起來南園嗎?」
「若你想把南園開闢為動物園,我也不反對。」
「你不怕南園住了那麼多人,會妨礙你和你小仙女親熱嗎?」奧利佛眨眨眼楮,暖昧地道。
這種有色的問題,南天並不想回答。閨房里的事,他一向不想昭告天下。
「你管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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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和雷弦歌已好久不曾溫存了。
她的情緒還很脆弱,並不適合唐突佳人。他希望她心甘情願,而他願意配合她的意願。她已成為他生命的重心,在不知不覺里。
外頭又下雨了,倫敦總是雨霏霏。
「雷小姐到哪里去了?」南諾天問管家。
「不清楚,雷小姐沒有交代。」
他尋遍南園,不見她的蹤影。頭一次,他覺得南園太大了。
「曉佩,你知道姊姊到哪兒去了嗎?」南諾天問了正在背英文片語的雷曉佩。
雷曉佩搖搖頭。「不知道耶!姊姊沒有說。」
「諾天,客人來了!奧利佛已經在書房等你了。」羅莉莉跑來通知他。
兩人走在通往書房的路上,莉莉問道︰「怎麼了?心事重重的?」
「弦歌不知到哪里去了。」他說出他的擔憂。
「哎呀!才一會兒不見,不會有事的。她總是有些朋友要見的嘛!出去一下也沒什麼。」
羅莉莉笑他小題大作。「放心吧!她不會不告而別的。」
「看來我不象你那麼有信心。」
「你忘了曉佩還在這里?」羅莉莉提醒他。
「哦!我沒想到。來吧!我介紹諾奇推薦的建築師給你認識。」
「我已經認識了,剛才是我帶她進來的。她長得蠻漂亮的,見了她,可不許變心哦!」她調侃他。話中有話o
「什麼話,我不會的。」
推開書房的門,房里的年輕女子正好轉身。
「嗨!諾天。」
「嗨!」南諾天朝她友善一笑。
「你果然像諾奇形容的那般氣宇不凡。」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南諾天吃驚地看著她。
「我叫雀西•摩爾,是道道地地的美國人,很高
興有機會為你的歌劇院服務。」
雀西.摩爾,金發、碧眼、身材窈窕,是典型的
美國佳麗,她美麗的外表,簡直可以參選美國小姐。
「諾奇的構想,需要靠你的執行來讓它完成。」
南諾天邊說、邊用手拉開窗簾,觀看外頭的雨勢。
他的人在這里,心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沒問題。在英國,我有我的班底,我老爸正好
在倫敦有個建設公司。」
原來是個富家女。
「何時動工?」羅莉莉問。
「歌劇院原址昨天已經夷為平地了,不要的東西
差不多也快清理干淨了。」奧利佛剛才從工地回來。
「哦!這幾天一直下雨,我想找個晴逃詔工,你
們覺得如何?」雀西問道。
「在倫敦要踫上大晴天,恐怕不是太容易的事,尤其是在倫敦的冬天。」羅莉莉雙手交叉于胸前,不太樂觀的開口。
「好吧!這事待會兒再研究。諾天,你在等人嗎?」顯然有另外一件事更讓雀西小姐好奇。
「不是!奧利佛,你們招待一下雀西小姐吧!我出去一下。」
南諾天說完後,便匆匆離去。
「他去哪里?」雀西問。
「去找他的小仙女去了。」羅莉莉回答。
「什麼小仙女?」
「晚上吃飯時,諾天會介紹你們認識。」莉莉簡單地回答。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美國來的雀西,很不得她的緣,看來以後可有的吵了。
稍後,羅莉莉與奧利佛獨處時,奧利佛忍不住問起他的疑慮。「你好像不太喜歡雀西?」
「知道就好。」羅莉莉啷噥道。
「為什麼?」
「你不覺得她好像一只孔雀似的想吸引諾天的注意嗎?看了就令人作嘔!」羅莉莉立刻作狀干嘔了一聲。
「你太敏感了。」
「但願是我敏感了,我可是替弦歌出頭!」
「你應該多花些心思在你未來的丈夫身上。」奧利佛意有所指地道。
「誰?誰是我未來的丈夫?」莉莉東張西望,一副尋人的模樣。
奧利佛一臉無奈,無語問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