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之約 第九章
嬰兒猝死癥!
一種連醫生都無法解釋成因的猝死癥,悲劇性的降臨在美心的身上,奪走了美心的生命;美心是在睡夢中被死神召去的,卻留給活著的人永遠都可能克服不了的驚懼和無法磨滅的遺憾。
于家現在不是用「愁雲慘霧」四個字就能形容的。三個姊弟妹陷入了一種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地步。
相信看過《亂世佳人》這部電影的人都不會忘記劇中男主角白瑞德因愛女墜馬死去的強烈悲哀反應。
于彩虹的情形比白瑞德還嚴重。
于向虹和于偉童當然也很難過,向虹哭得眼楮腫了,嗓子啞了,偉童雖然沒有呼天搶地,但是他自始至終都是紅著眼楮,默默的安排著美心的後事。
真正叫人擔心的是于彩虹。
一開始她拒絕接受美心的死,即使醫生已經放棄急救,宣告美心已死,她還是對美心進行人工呼吸,搖著美心、叫著美心,對著美心說話、唱歌,甚至跪下來求醫生,不管家人怎麼勸,她就是不肯將美心交給院方去處理,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已經瘋了。
她對任何想從她手中抱走美心的人大吼大叫,又踢又咬,醫院不得已只好派了幾個孔武有力的醫生將她制服,替她打了兩針的鎮靜劑。
醒來後的于彩虹,情形更是不樂觀。因為見不到美心,她是真的陷入了瘋狂的地步,她像個瘋子一般的砸著急診室里的一些醫療設備,狂呼著美心的名字,四處找著美心,一雙眼楮看來可怕且布滿血絲,她抓著向虹和偉童,要他們交出美心。
「把美心還給我!」她哀求道︰「不要把美心藏起來,美心吃女乃的時間到了,她會餓肚子,把美心帶來,她喜歡一邊吃女乃一邊听我說故事。」
「姊——」向虹泣不成聲。「姊——美心已經——走了,她到另一世界去了,姊——你不要這樣,你要面對事實。」
于彩虹生氣的瞪著向虹,接著目標馬上轉向她弟弟。
「偉童!你一向最听姊姊的話,你是美心的舅舅,去把她帶來給我,吃完女乃我要帶她去散步,昨天我看到一雙小鞋好可愛,美心穿起來一定很漂亮,一會我帶美心去買下來,順便再挑一套搭配鞋子的衣服。」
「姊!美心已經死了。」于偉童哽咽、沉痛的說︰「我也無法相信,我也無法接受,但事實就是事實,美心不會再回來了。」
于彩虹的眼神漸漸的黯淡、失去光采。「你們為什麼要說這種話呢?」
「姊——」向虹顫抖的手搭在她姊姊的肩上。
「美心不會走路,她能走去哪里?」彩虹對自己說︰「他們瘋了。」
在一邊觀看的醫生和護士也不禁都露出同情神色,有些護士甚至也跟著掉淚,「嬰兒猝死癥」是每一對做父母的夢魘、恐懼,不發生便罷,一旦發生,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那種傷痛。
「姊!你不要這樣!」向虹哭喊。「你不能崩潰!你不能瘋,美心絕對不希望你為她這樣,你愛她,她知道,為了美心你不能瘋!」
于彩虹有些茫然的看向虹。
「姊!振作點。」偉童吸了吸鼻子。
「美心在哪里?」于彩虹問,堅決的看著她的弟妹,「如果你們不告訴我.我就要把這家醫院翻過來找,我一定要找到美心。」
「她死了。」向虹終于用了「死」這個字眼,她必須讓她姊姊看清事實。「美心死了,是死于‘嬰兒猝死癥’,你一定看過這個名詞,它奪走了美心的生命,你找不到美心,美心也不會再回來。」
血色從于彩虹的臉上消失,別人看出來了,但于彩虹同時也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和脈搏愈來愈弱,她覺得呼吸愈來愈不順暢。
「嬰兒猝死癥」?
美心死了?
她再也看不到美心?再也模不到美心?再也看不到美心的笑、听不到她的哭聲?
美心離她而去了?
于彩虹漸漸的理出了個頭緒,她終于知道了。
一件可怕的事實——
美心死了!
傲無預警的,于彩虹整個人往後倒,眼前一片黑暗,她漸漸的陷入一種無意識的境地,一個冰冷的世界,美心是不是也在那里?美心是不是在等她?
她最後的知覺是美心那張無邪、可愛的小臉蛋,美心的小臉浮現在她眼前。
于彩虹因心神耗弱在醫院住了下來。
美心的喪事在偉童回部隊前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向虹則負責照顧彩虹,怕她會一時想不開去尋短見,所有的人都知道于彩虹對美心的感情太深、太強烈,所以她承受不了美心死去的事實。
鄧婷來看過彩虹,但自從彩虹接受了美心死去的事實後,她就不再開口說話,她不吃也不睡,整天躺在病床上等死似的,醫生也無法叫她開口。
鄧婷只能拍拍向虹,然後看著彩虹那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黯然離去。
向虹設法通知了耿漢,剛巧他在南部訪友,消息傳到他耳中,他再搭飛機趕回來時,看到的彩虹已經是一副死了一半的樣子。
「耿大哥——」向虹看到耿漢時已未語淚先流。
雹漢安慰性質的摟了摟向虹,無言的點點頭,他的視線則定在病床上,看著對一切狀況都視若無睹似的于彩虹,他的心不住的抽痛、糾結在一塊。他的彩虹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
「姊姊不肯說話!」向虹哀怨的說。
「她肯吃東西嗎?」
「不吃,醫生要幫她吊點滴,她也不肯,她不要任何人接近她,她就那樣絕望的躺在那里。耿大哥!死的是我女兒!」向虹啜泣。「是我女兒——」
他拍著向虹的肩。
「耿大哥!你有沒有辦法救救姊姊?」
「除非我能讓美心復活。」他苦笑。
「美心不會再活過來了!」
「我知道!」他一個凝重的嘆氣。「我們都知道,問題是,彩虹知道嗎?她已經把自己放逐到另一個世界,那里沒有美心的死,她似乎拒絕回到會讓她痛苦,而且沒有美心的世界。」
「怎麼辦?」她著急的問。
「我自己也六神無主。」耿漢並不喜歡這種無助、束手無策而且毫無頭緒的感覺。「你姊姊並沒有瘋,她只是不讓自己接受美心已經被上帝帶走的事實,現在的難題是怎麼喚醒她!」
向虹想了好半天。「我向醫院借一個小阿子來,一個和美心差不多大的小阿來,你想會不會有用?」
「你姊姊不是瘋了,也不是神智不清,她只是把整個世界排拒在外。」
「不能這麼下去,她這樣不吃不喝的……」
「你讓我和你姊姊單獨的相處一下。」
向虹點頭,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耿漢身上,于是她轉身悄悄的走出房間。
雹漢拉了張椅子,坐在于彩虹的病床旁邊,他知道用軟的現在對她不會起什麼作用。他的態度一變,他要反其道而行,將雙腳交疊的用力往她的病床上一放,和她的大腿接觸著,她似乎震動了一下,但是還是沒有出聲,他的手支撐著下巴,開口時的語氣頗輕佻。
「你要裝到什麼時候?」他有些不耐煩。
病床上的于彩虹連吭都沒吭一聲。
「我想你真正難過的不是美心的死,而是她一死,你的偽裝就消失了,你不能再扮一個慈母,不能再用美心來掩飾你是一個感情失敗者,兩個男人都先後的離你而去,所以你只有拿美心逃避現實。」
于彩虹動了一下,憤怒回到她瞼上,但是她緊閉著雙唇,有點顫抖。
「你擔心的是你以後要拿什麼當借口?你根本就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
她的手指動了一下。
「替你自己辯白啊!其實你的心靈深處知道我說的全都是真的!」他繼續攻擊她,很滿意她的反應。
于彩虹並沒有喪失听覺,他的每一句話她都听見了,她想反駁,想告訴他事實不是如此,但是她卻說不出—句話,她想狂叫出來。
他說的全是謊言。
「你怕失敗,你承受不了打擊,你有一顆比玻璃易碎的心,美心是個小娃兒,只有她才不會看清你的本質,你只是和她在一起時才覺得安全,你只有欺騙一個小阿子的本事!」
她的視線緩緩的轉向了他。
「說話啊!你故意弄出這副模樣引起別人的同情,不吃不睡,一副你已經是半瘋的樣子,想讓美心成為罪人,如果你這個二媽有什麼三長兩短,所有的人都會怪美心,轉而同情你,你真工于心計啊?」
不是!
絕不是這樣!
于彩虹實在是渾身無力,否則她會起身給他幾個耳光,她的心絕不是如他所說的,美心是她這輩子最愛的人,她絕不會害美心陷于不義的地步。
「所以我只得到一個結論。」他懶洋洋的說,其實心里很緊張,他下一句話的殺傷力頗大。「你根本就不愛美心。」
于彩虹整個人坐了起來,雖然還是沒有開口發出聲音,但是她的眼神已經足夠使撒哈拉沙漠變成如同北極般的寒冷。
「我覺得在你的潛意識里,你甚至恨美心,因為向虹未婚懷孕,你又必須擔負起更多的責任,美心的死使你的負擔全失,你只是偽裝出來你的悲傷而已,你……」
于彩虹不顧一切,瘋狂般的要撲向耿漢,但是耿漢已有心理準備會是這種反應,雙手也抓著她的手,將它們壓在她頭的兩側。
「果然被我識破你的偽裝了!」
她搖著頭掙扎,她拚了命的要掙扎,但她使不上力,她只要無助的躺著,眼中含著淚水。
「替你自己辯駁啊!除非我都說中了,你恨美心!你一直都恨著美心!」
「我沒有!我愛美心!」她終于拚了全身僅剩的一丁點力氣的吼了出來。「我用我整個生命在愛美心!我愛她甚于一切!我愛美心——」
他放開了鉗制著她的手,擁著她側躺,她縮在他的懷中,終于扯開喉嚨的痛哭起來。「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這麼說,你明知道我愛美心,你明知道她比我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她捶著他,又哭又叫的。「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不這麼說你會開口嗎?」
「你可惡!你——」
「彩虹!我知道什麼叫‘傷心欲絕’,我也了解什麼是‘痛不欲生’,在我不知道我的妻子紅杏出牆前,她的飛機失事也會帶給我這些我不願再經歷一次的感覺,直到知道她的真面目,我的哀傷才平復。」他說出自己塵封的痛楚。
「美心和你的太太不一樣!」
「對!美心是個天使,但是上帝既然選擇用這種方式帶走美心,我們只能接受,起碼美心不會受到未來成長過程及做人的種種苦,她在另一個祥和、充滿了愛的天堂,她比我們快樂。」
于彩虹依舊哭泣著,她知道耿漢的出發點是為她好,是希望她能早日克服傷痛;但是她深信這傷痛永遠都不會有被她遺忘的一天。
「振作點!你還有向虹和偉童,他們都擔心的要命,你是他們的支柱,你不能倒。」
「他們都大了。」她幽幽的說。
「他們需要你!」
「他們不需要我!」她怒喊。「我不要他們需要我,我要的是美心,只有美心可以讓我全心全意的付出,她不會背叛我,不會傷我的心,只會讓我快樂,讓我覺得人生還有意義,我不要他們的需要!我不要!」
「你會有自己的小阿的,彩虹!」
「我不要自己的小阿,我要美心!」她固執的說,「美心才是我的小阿!」
「你可以有我的小阿,我們可以生一個,如果一個不夠,我們再多生幾個!」
她看著他,忽然的笑了出來。「耿漢!你以為每件事都能照著你的安排去進行嗎?」
「我們可以現在就開始。」他摟著她的腰,將她帶向他自己,他們的身體緊貼。「你要小阿,你要美心復活,我們可以馬上做!」
于彩虹推開了他,逃命似的下了病床,她背貼著牆壁,雙腳有些虛軟的在抖著。「你給我滾出去!」
「你現在已經有力氣了?」他也下了床,表面若無其事,心中卻和自己的掙扎。
「出去!」
「我去請醫生來幫你看看,吊吊點滴。」
「不需要!我要出院!」她冷冷的說。
「你認為你可以出院嗎?」
「我不會突然的‘猝死’。」她惡意的一笑。「我想老天不會這麼善待我,如果老天有眼、有知,我希望他能回應我的要求,也讓我猝死,我要和美心在一起!」
「就算老天有這種打算,也要先問過我!」耿漢陰沉的說︰「即使是老天也不能從我身邊奪走你,彩虹!你是我的,這一年我不該離開,但是我必須弄通很多事,我必須確定,請你諒解。」
「對不起!我要休息了。」她緩緩的走回病床坐下,床上依舊有耿漢的味道。「請你出去,我現在不想听這些。」
「我去和醫生談談,一會過來。」
「我要休息。」她固執的回他。
「我一定會回來。」他也同樣的固執。
她將頭轉開。他一走出這個病房,她頭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離開這家醫院。
鄧婷接到于彩虹的電話,匆匆的把一些還在花店里挑花的顧客趕走,忙著關店門;在回她家的途中,她順便買了一大堆平日彩虹愛吃的東西,听彩虹那種有氣無力的聲音,她真怕彩虹撐不到她回家。
但是向虹的意志力畢竟過人。
她手忙腳亂的打開大門,彩虹則虛弱的跟在她的後面,她將懷中的東西一放。「你在沙發上坐一下,我去把這些你愛吃的東西弄好。」
「我不餓!」彩虹疲倦的說。
「我不信你可以不食人間煙火。」
于彩虹一個不在乎的笑。「我需要的不是食物,是美心,如果我吃下這些東西,美心能夠回來的話,那你弄給我吃好了!」
「彩虹!我是美心的三媽,我可能愛的沒有你深,但是我還是很愛她,不過人死不能復生,沒有人可以改變這個事實,你必須接受!」
「我不接受!」
「那你要怎麼樣?」
「我——」于彩虹的眼淚又來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可以結婚,向虹告訴我說耿漢回來了。」鄧婷拿了盒牛女乃給她。「他絕不是回來觀光,而且我知道你對耿漢的感情,嫁給他吧!」
「我不嫁他!」
「難道你要嫁曾文光?」
「我誰也不嫁!」于彩虹冷冷的說︰「曾文光以為只要他開口,我會眼楮眨也不眨一下的立刻點頭,他們都那麼的自信,一個博土,一個有錢的大企業家,而我只是一個平凡的老師,所以我會感激涕零?」
「他們不會這麼想的!」
「我恨他們。」
「但是你的確是愛耿漢的!」鄧婷非常肯定的說︰「他剛回歐洲的那一陣子,要不是有美心,我真懷疑你要怎麼撐下來!」
「所以我更恨他!」
「他會補償你的。」
「用他的錢?對!他可以帶我到歐洲住,他有很多漂亮的房子,用不完的錢。」于彩虹的怒氣支撐著她,使她還能大聲的說話。「我可以穿歐洲的名牌服飾,名設計家設計的衣服,天天吃法國大餐、牛排,各種世界美味,那又如何?」
鄧婷終于了解物質上的豐盛並不能彌補一個人在心靈上所受到的打擊和創傷。
「我並沒有原諒他的離去。」
「他可能有他的苦衷。」
「鄧婷!我可以原諒曾文光。」于彩虹出乎人意料的說︰「他當初走是為了念書、為了理想,他肩上有他家對他的期許和指望在,他還年輕,我可以了解他不得不去美國的決定,他走的沒錯。」
「而耿漢錯了?」
「他根本是在逃避他自己,逃避我們之間的一切,他不可原諒!」于彩虹對鄧婷苦笑了下。「如果我已經嫁別人了呢?如果我心灰意冷的結了婚,他現在回來又能怎麼樣?逼我離婚,還是殺了我丈夫?」
鄧婷點點頭。「不過你所說的情形都沒有發生,過去的事為什麼不能算了呢?他錯了,但是他還是回來了,浪子回頭金不換——」
「拜托!」于彩虹痛苦的一聲申吟。「你居然說得出這麼老掉牙的話,他不是浪子,我也沒有在等他回頭,曾文光我不抱希望,對耿漢亦是,我決定誰也不嫁了。」
「他會讓你嫁他的!」鄧婷深信如此。「我和向虹都認為他做得到!」
「你們居然幫著外人?」
「我們要你幸福!」
「你們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你自己就知道?」她分析的說︰「彩虹!你當局者迷,我們看的比你清楚!」
「鄧婷!我們不要再談那些事。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熱水澡和好好的睡一覺,我不要再听到有關耿漢的事,你不知道他在醫院里對我說了什麼!」
「挑逗你?時機不對啊!」
于彩虹很想將那盒牛女乃砸向鄧婷。「等我有力氣時再跟你斗。」
「他們知道你在我這里嗎?」
「不知道,也不要告訴他們!」
「他們猜得到的!」
「你不要接電話,或者干脆把電話拿起來不就結了?」她嘲弄的一笑。「他們只知道你花店的地址,並不知道你住哪里,讓他們去找好了,我先警告你,如果你通知他們的話,那以後咱們連朋友都不要做了。」
「這麼狠?」
于彩虹一不做二不休的拿起電話筒擱在一邊。「一勞永逸。」
「如果有我的重要電話呢?」
「為朋友犧牲一下。」于彩虹開始月兌身上的衣服。「借一下你的睡袍。」
「行!我的就是你的!」鄧婷大方的說︰「如果你的也是我的就好,正常的女人很難不對耿漢動心,更何況是拒絕他,想想歐洲的生活。彩虹!我真的要替你扼腕了,你要他怎麼做才會回心轉意呢?你這個傻瓜……」
雹漢和于偉童、于向虹全都聚在于家,他們都在為于彩虹的下落著急;他們一起去過鄧婷的花店,但是店門關著,向虹在彩虹的記事簿里找到鄧婷家里的電話,但是電話始終打不進去。
「我想姊姊一定是和鄧婷在一起。」向虹說,看看其他的兩個人。「姊姊除了去找她,不可能找別人的。」
「萬一沒有呢?」偉童問。
「不然姊姊會去哪里?」向虹愈想愈害怕,她的聲音里盡是恐懼。「你的意思是姊姊會去——」
雹漢立刻阻止了大家這種想法。「你們的姊姊不是這種意志薄弱、經不起打擊的人,當初你們父母過世,她是怎麼拉拔你們大的,她絕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你們不要老往壞的地方想。」
「但是美心——」
「她會克服美心已死的這個悲劇。」耿漢肯定的說︰「她只是需要一點自己獨處的時間,讓她自己一個人好好的想想也好,我們無法治療她心上的那道傷,只有她自己能幫她自己。」
于偉童嘆口氣,同意的點點頭。
向虹也無言的接受了耿漢的說法。
這時門鈴的聲音在寂靜的客廳中劃過。
向虹和偉童還沒有站起身,耿漢早已沖到了門邊,他不肯定是不是彩虹,但他希望是;門一開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經過向虹的介紹,耿漢終于見到了曾文光廬山真面目,而敏感的曾文光也意識到耿漢可能就是他的對手,所以這兩個男人從一握手開始就對對方充滿了敵意。
「彩虹在不在?」曾文光詢問向虹。
「姊姊不在。」
曾文光再遲鈍也不會感覺不出這個家里所散發出的異樣氣氛。「發生了什麼事嗎?」
家人皆靜默無言。濃厚的哀傷味道籠罩在這個家,曾文光看看偉童,得不到回答又再看看向虹,向虹只是無言的流著淚,不得已,曾文光只好望著耿漢,或許他可能會知道。
「向虹的女兒美心死了。」耿漢說。
「老天!」曾文光低喊。「前一陣子還好好的,也不過多久的工夫……」
「是嬰兒猝死癥。」
「彩虹一定很傷心。」曾文光可想而知,他知道那個小女孩對彩虹的意義,雖然他對這個小女孩沒有感情,但畢竟是一條小生命。
「曾先生,我們可以到外面談談嗎?」耿漢要求道,態度不卑不亢。「關于彩虹。」
曾文光點點頭,朝向虹和偉童略表了一下他的哀悼之意後,他跟著耿漢起身,兩人一起走出于家。而于偉童和于向虹則互視著彼此,他們並不擔心什麼,耿漢和曾文光是真正成熟的人了。
「我想耿漢比較適合當我們的姊夫。」于偉童是站在耿漢這邊。
「我也這麼認為。」
「不過最重要的是我們大姊怎麼認為了。」
站在于家的大門外,兩個男人顯得有些不自然,耿漢掏出了包煙,他將煙朝曾文光晃了下,詢問他是否需要抽一支。曾文光搖頭,耿漢為自己點了根煙,他一個深呼吸,非常冷靜又理性的打量著曾文光。
「我打算當向虹和偉童的姊夫。」耿漢潤了潤唇。「不知道你有沒有意見?」
「當然有。」曾文光不甘示弱。「我正好也有同樣的打算。」
「你覺得你有多少的勝算?」
「你呢?你又覺得自己的勝算是多少?」
雹漢一個非常自信的笑。他知道彩虹現在需要的是復原的時間,她縮在自己的殼里,她不會躲一輩子,一旦她接受美心的死並決定要重新開始生活時,他會是她的唯一的選擇。耿漢了解她、愛她,經過這一年的離別,他更知道要怎麼珍惜她、補償她,她會投入他的懷抱的!
「曾先生,不要做無謂的努力!」
「你和彩虹來往很久了嗎?」曾文光才不會戰爭未開打就豎白旗,他或許沒這個叫耿漢的帥、有魅力,但是好歹他條件並不差,彩虹是念舊的,她不會狠心又輕易的把他們的感情一筆勾消。
「時間是不久,但感覺卻像是一輩子了。」
曾文光不太友善的笑笑。「這是你浪漫的說法,你知不知道我是彩虹的初戀情人?」
「初戀通常都不會有結果。」耿漢平實的說︰「我並不是想和你爭什麼或搶什麼,我只是覺得彩虹嫁給我會好一點而已,我只是比你多一點把握會好好的呵護她、照頤她、珍愛她。」
「而你認為我做不到?」
「彩虹跟我提過有關你的事,她對你沒有半句惡言,但是她對你也不可能再有感情。」耿漢將抽了一半的煙捺熄,他態度從容不迫,也沒有挑撥或捏造的樣子,他的表情即使是曾文光都要信服。「你和彩虹的感情早就結束了,而且我知道你們的感情甚至還未發展到男女關系。」
曾文光無法夸大事實。
因為事實上他和于彩虹是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
「所以可不可以麻煩你不要給彩虹增添困擾?」耿漢真誠的請求。
「你確定你不會給她困擾?」曾文光還是不服。
「請你相信我!你絕體會不出彩虹現在正在經歷一份怎樣的煎熬,我可以陪她度過這一切傷痛,她需要我,如果能得到你的祝福,對她來說會更好一點。」
「你的條件有那麼好?」
雹漢簡短的說了下自己在歐洲的事業;他一點也不夸大,甚至還有一些保留。
曾文光在心里已知道自己一定是要吃敗仗的,但是他不可能在耿漢的面前認輸,他一定要當面的問過彩虹,除非彩虹親口對他說,否則他不退出。
「曾先生!我知道你也是一個理想又頗有實力的結婚好對象,既然你已經錯過一次機會,沒有好好的把握住彩虹,我想你在面對失去彩虹時,或許就不會那麼難過。因為這四、五年的時間,她可能早就有新對象或是已經結婚了。」
雹漢知道自己有些強詞奪理,他也離開了一年,彩虹可能就像他剛剛說的那種情形。「而我不能失去彩虹,即使是要我的命,我都要設法保住她。」
「你這麼愛她?」
「我從來沒有如此的確定過,在我這一輩子里。」
曾文光的心不是憂郁兩個字能形容的,他的心情簡直跌到了谷底里,和耿漢似乎已經無話可說,大家的立場都表示得很清楚了。
「如果你還沒有其他更驚人的話,我想我要走了。」曾文光有禮但冷淡的說。
「那彩虹……」
「至少讓我和她談過。」
「別傷害她。」
「如果那個死去的小女孩對她有那麼深的意義,我懷疑現在還有什麼傷得了她。」
「先謝謝你了。」耿漢再一次伸出手。這次是出自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