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快上「床」 第二章
一覺睡醒,徐阿瑛立即察覺不對勁,快狠準的往那不知死活膽敢爬上她姑女乃女乃床的宵小踢了過去。
悲慘的叫聲幾乎要掀了屋頂!「徐阿瑛,你做什麼?想謀殺親夫呀你!」
親夫?好半晌,徐阿瑛總算完全清醒,腦袋瓜一恢復運作,立刻驚呼一聲,轉身對上一雙充滿埋怨及痛楚的黑眸。
她展露出尷尬的歉意,干笑著,「嘿嘿……真是抱歉,我一時忘了有個男人和我躺在一起,以為是那些不怕死的小表偷模進來,真是……抱歉哪……」
陸逃隈狠狠的瞪她一眼,想親手揉揉慘遭飛踢的臀,可惜他不能——因為他的雙手仍被綁著,他到底是倒了什麼楣,要接二連三受到這種上的罪。
「我真的、真的很……抱歉呀!」自知方才那一腳她踢得不輕,這家伙一定痛死了,「喂,你還好吧?」
必答她的是一個因為痛、無奈、認命,疲憊,而閉上眼不願開口說話的人。
「喂,你別直閉著眼下哼聲呀!喂喂,疼不疼好歹吭個氣呀!」她拍拍他的臉,這次她知道要拿好力道,不敢再弄疼他。
他仍像條死魚般不理會她,這下徐阿瑛不得下擔心起來——不會才找來個相公,就弱不禁風被她一腳給踢掛了吧?
「喂喂!」她索性整個人趴靠著他,秀眉緊緊蹙起,「真有那麼痛,讓你連話都說不了嗎?」
一點小疼都受不了,這男人待在寨里可有苦頭吃了。
懊吧、好吧!既是她的錯,她就該負責到底,就不知鐵頭和小雹子娶來的押寨夫人是不是也這般嬌弱和麻煩?
「好好,你痛、你不想說話,那我替你揉揉腿可好?」
擺眸猛地一睜,瞪著那雙正準備探入他褲頭里的手。「等一下!」好像從昨天開始,這三個字就不停從他的嘴里喊出,陸天深吸一口氣,「我叫陸天,不叫喂;還有,我已經沒那麼痛了,你可以收回不必要的動作。」
若讓她這麼一「揉」,他又不知要受多少罪!
「你終于張眼了!」听見他的聲音,她猛地把臉一抬,正好對上他那雙深邃的黑眸,她不覺一怔。
懊漂亮的一雙眼呀!
昨夜天色過暗,她沒看得很仔細;方才這家伙一直藏起他的眼楮,不肯看她一眼,這會兒清楚見著,她不禁對著那雙既深邃又透著晶亮黑光的眸子贊嘆。「你的雙眼很迷人。」
「呃……」她這樣沒頭沒尾進出一句,倒是讓他一時接不上話。
「我說的是真的,你的雙眼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一雙眼,比寨子里任何一個家伙的眼楮都要好看,我好喜歡你這雙眼楮。」她是一個誠實的人,喜歡就是喜歡。
「呃……謝謝。」語畢,陸天覺得自己的回答很可笑。
想不到上一刻還像只母老虎,狠狠踹他一腳的女人,這瞬間卻像只溫馴的貓兒一樣,趴在他的胸前目不轉楮望著他。
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對這樣一個人真正生氣。怪了,他才是被欺負的那一個,卻無法對眼前的她動怒。
不過一直這樣被看下去,他也有點不好意思,咳了咳引起她的注意,陸天帶絲苦笑搖了搖手腕上的鐵鏈。「請問,這玩意兒可以取下嗎?」
她回過神,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不可以,要是取下你逃了怎麼辦?」
陸天的笑容驀然一僵,「可是我得上茅房呀!」
總不能連這事也讓人來幫他吧!
喀啦、喀啦……
唉!
喀啦、喀啦、喀啦……
鐵鏈因在地上拖拉,發出清脆的聲響,男人臉上的表情實在說不上什麼好看,身上穿著不知哪來的袍子,寬大得還得用腰帶緊緊綁著,模樣更是狼狽。
「為什麼非得給我銬上腳鏈?」他不免埋怨著。
走在前方,已經換上一身簡單衣裝的徐阿瑛,淡淡回答,「沒辦法,是你自己說想要下床走走,萬一你中途溜走,我沒了夫婿怎麼辦?」只有這個辦法——把他的腳拴住,這下他想逃也逃不了!
「敢問這腳鏈是要綁到什麼時候?」
「等你心甘情願留在寨里,做我的夫婿為止。」她回頭瞥了他一眼。
陸天繃緊臉,這下他成了貨真價實的「禁臠」,專供身前那大步走的女子狎玩用,唉!
繼續領著他往前走,徐阿瑛好心道︰「你放心,我說過,只要你乖乖听話,我就不會虧待你。」
放心,這是要他怎麼放心?
「不過若是你敢逃走……」帶有胎記的那一邊臉蛋突然猙獰起來,她恐嚇著,「我說過我可不會輕饒你,想知道我會用什麼酷刑來懲罰你嗎?」說完,她還故意冷笑幾聲,讓他自己想像。
成功讓他臉上露出一絲慘白顏色,她這才滿意的把頭轉回來。
但她不知道的是,陸天臉上的慘白來自于昨夜那渾身搔癢不得的折磨記憶,要是再來一次,這女人在他身上又啃又咬,他還被剝個精光……
臉上出現了一抹瑰紅,他真的會瘋掉!
罷了!認命了,他會試著乖乖听話,不讓逃走的念頭出現在他心里︰認清現實後,陸天反倒開始有空注意起一路走來的環境。
這個寨子說大不大,說小嘛!這前前後後瞄去,也有不少的茅草小屋,門前淨是些婦孺子輩的人在忙著——有的忙洗菜,有的忙曬衣打被,也有的正忙著教訓不听話的孩子……
他怎麼看怎麼不習慣—哪有山賊寨里還過得這麼舒服愜意?認真算起來,似乎住了十幾戶人家,整個山寨少說也有過半百的人居住。
就在這時——
「快一點,小安,被娘逮著,我們就完蛋了!」
「我……我也想快呀!可我就跑得慢嘛!」
「少說廢話,跑快一點就是……哎呀!」回頭喊叫的男孩突然撞到一堵肉牆,整個人彈到地上,手上的提籃也跟著摔落。
「大安,你怎麼了?」另一名男孩慌亂極了。
被喚作大安的男孩甩甩頭,瞪著一地摔毀的雞蛋,可惡!是誰擋在他面前……
這一抬眼,可令他傻眼了——糟糕,是大當家!
當下,兩個男孩在一張怒容的審視下,乖乖的低下頭來。
「你們兩個還想跑到哪里去!」
這聲大吼出自于隨後追來的婦人,聲音了亮,使得眾人放下手中工作,視線全轉了過來。
這名婦人大家熟得很,一旁大當家也是,兩個小阿就更不用說了;倒是陌生的陸天被當成奇景,人人都盯著他看,當然,最受矚目的是他的雙腳。
「真是不好意思,大當家,我這兩個孩子跑來給你添麻煩了。」逮著孩子的婦人,臉上除了歉意也有畏生,她仔細打量陸天,她從沒見過這男人,但他又跟隨在大當家身後,那是不是……「啊!這位就是姑爺吧?」
徐阿瑛思了一聲,算是默認。
頓時,婦人臉上的畏懼散去,繼而露出一抹友好微笑,「姑爺,你好,我是陳阿嬸,這是我兩個兒子大安、小安。」
陳阿嬸朝後頭也在打量陸天的同伴們吼著︰「你們一個個杵在那里當木頭嗎?還不快向姑爺問好。」
眾人齊聲喊著,「大當家好!泵爺好!」
陸天顯得有點意外,原本預期這群女人就如同徐阿瑛,擺高架子對他這個被綁來的男人不屑一顧,結果大家熱情的歡迎卻讓他不知該如何應對,他有些尷尬的朝大家點點頭——真沒想到他還挺受歡迎的耶!
「陳阿嬸,這兩個小家伙又做了什麼壞事,讓你氣成這樣?」徐阿瑛開口。
「都怪孩子的爹寵壞他們,居然偷了好幾個雞蛋要帶出去玩,被我發現還騙我說是隔壁李家小子教唆他們做的,不用說我當然氣得想把他們抓起來打一頓。」
徐阿瑛點點頭,彎直視那兩名小小雞蛋賊,臉色嚴厲道︰「大安、小安,你們忘了大當家教過你們什麼?在這山寨里,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不可以偷家人的東西,也不可以說謊話騙人。」
陸天想挖挖耳朵—他有沒有听錯?又偷又騙才是山賊的本性呀!這女人居然教人向善,真是可笑極了。
徐阿瑛白了一眼身後的男人,她不是沒注意到那聲悶哼以及他不以為意的表情。
「我、我們沒忘。」兩個小阿怯怯回答。
「那為什麼還要偷雞蛋?」
「因為虎寨主的佷子說,只要我們給他一籃雞蛋,他就會給我們漂亮的綢緞布。」
「怎麼?你們衣服不夠嗎?要布做什麼?」
兩個孩子支支吾吾起來,最後是年紀較小的小安開口,「因為、因為娘的生辰就快到了,哥哥想送娘禮物嘛!綢緞布挺漂亮的,我們想要娘有新衣服穿,所以才……答應偷點雞蛋給人家……」
知道原委的陳大嬸,抓著小阿的手勁漸漸松了,徐阿瑛也注意到她臉上的變化——是感動及不舍。
「大安、小安,只要你們乖乖听話,就是你們的娘得到的最棒禮物了。」徐阿瑛這麼說。
「是嗎?可是……」大安、小安偷偷覷了一後娘親一眼,「我們偷了東西,還撒了謊,娘一定很生氣。」
「大當家教過你們什麼?男子漢就要勇于認錯。」
徐阿瑛的話奏效了,只見兩個孩子連忙向陳大嬸道歉︰而陳大嬸也揮去先前的潑辣相,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慈眉善目道︰「以後不許再這樣偷東西了。」
「知道了。」
「大安、小安,」徐阿瑛嘴角露出淡淡的笑痕,這一刻,她臉上的丑陋胎記似乎沒那麼明顯了,「晚點你們去跟二當家拿塊好的灰狐皮,回頭幫你們的娘親做件保暖御寒的冬衣當賀禮。」
那是前陣子獵到的灰狐,難得一見的均勻毛色顯示那是塊上等毛皮,「就當作是我送給你們娘親的禮物,也是你們勇于認錯的獎勵。」
「謝謝大當家。」此時,孩子們終于注意到「姑爺」的存在,兩雙眸子露出不解,「大當家,為什麼他的雙腳被銬了起來?」
徐阿瑛故意露出白牙,笑得很壞,「當然是因為這個人很壞,不听話呀!你們兩個若不想像他一樣被鐵鏈鎖住腳,以後就給我皮繃緊點,誰再敢偷自家人的東西,我第一個就用鐵鏈懲罰他!」
兩個孩子果真被嚇得小臉發白,只能害怕的點頭。
敗好,徐阿瑛很滿意。「我們定吧!兄弟們都在等我們呢!」沒走幾步,她扭過頭,盯著那站在原地的男人,故意摩拳擦掌,「戲看完了沒?還不快點跟上,是想被我教訓一下嗎?」
陸天甩甩頭,方才那一幕一定是他眼花了,不然他怎會以為自己見到一個心腸好的賊婆在勸人向善?更教人吃驚的是,她怎會流露出那樣溫柔的笑容?
他定上前,卻是滿月復疑問——不就是個偷拐搶騙的賊人,應該教導子孫如何成為更厲害的山賊,怎會是教人向善?
像是看出他的疑問,她淡淡落下幾句,「自家人就該保護自家人,怎麼可以互相偷竊和欺負?我們是粗人,沒什麼學識,但不代表要讓下一輩像我們這樣;從小的教育是很重要的,我可不想養出一個不孝、不義的人。」
帶著訝異神采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她。
「你記好了,左邊這個眼歪一邊的,你叫他一哥;旁邊那個,叫二哥就可以了;那個肚子最大是三哥,後頭的是四哥……」
這寨子里的人取稱呼還真是有趣,竟然是按照高矮來取,完全不看年紀大小,長得愈高數字就愈前面。
「那是五哥,還有……咦?人呢?」徐阿瑛眼角瞄見一道剛踏進廳來的身影,「現在定進來的,你見過,是二當家。」
陸天一見來人,不禁攢起眉——他昨夜沒眼花,那男人看來真是一副快要死透透的模樣,尤其他還有一條腿是瘸的!
徐阿瑛介紹完,大伙一致你瞪我、我瞪你。
「在下陸天。」沒人開口,只好他自己來了。
報完名,四周仍是靜悄悄的。
「你們幾個怎麼都傻呼呼的?又沒人罰你們站著!」徐阿瑛繞過那幾根人柱,手指朝陸天勾了勾,要他跟著過來坐下。
不吃早飯,愣在那里干嘛?
「有沒有搞錯?這家伙身上沒幾兩肉,能熬得過我們這種苦日子嗎?」挺著個大肚子的三哥,口氣有些吃驚和……鄙夷!
這點斤兩的家伙,夠格當他們的姑爺嗎?
「你說得有道哩,瞧他一副細皮女敕肉……」眼神打量「姑爺」那寬大不合身的衣服,撇嘴道︰「要身材沒身材,到底是哪個白痴挑了這樣的貨色回來?」
「他女乃女乃的,這人不是你和二哥抓來的嗎?怎麼講得一副你現在才知道他是這副鳥德行!」
「廢話,昨兒個大當家一聲令下,我和二哥就沖出去擄人;你以為要擄個人這麼容易嗎?也不知足倒了什麼楣,窩在外頭一個下午都沒見到半條人影,外頭有多曬你不知道嗎?等到眼都花了才有個人出現,還是個男的,我和二哥當然立即打暈他,放到布袋里扛回來,誰還去管他長得是啥樣!」
意思是,只要是男的,這些人都願意濫竿充數羅?陸天心里頭有些不暢快,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饅頭,他從徐阿瑛的手中接過,默默吃了起來,黑眸卻始終放在狼吞虎咽的徐阿瑛身上,方才的話在他心里發酵著——這女人只要是男人,就來者不拒嗎?
「難道沒人知道我們擄了個白臉小相公回來嗎?都沒人制止一下,這種貨色要來干嘛?」
「我把人擄來,就照二當家的意思,把布袋扔到大當家的房里,接下來的事是二當家接手了。」所以真正見過「新郎」,換裝測量過「新郎」不合格身形的,只有二當家。
陸天的身邊突然有人坐下,一看,正是那群人口中的二當家。
對方臉上帶著微笑,看來似乎挺親切,還跟他點了頭,只是他注意到,當二當家瞄見他因袖口過大而露出來的臂膀時,眼神有了些變化,而那並不是開心的神情。
下意識的,陸天用袖口隱藏住手臂,不想讓人瞧見那上頭親密的齒痕。
二當家安靜的用起早餐,當那群七嘴八舌的大聲公是無物。
「早知道就老子出馬,也好過你們隨隨便便抓來這樣一個貨色,比咱們寨子里的女人還不如!」
陸天一張臉實在是哭笑不得——可不可以別在當事人面前這樣把他徹頭徹尾的討論?
是,他看起來真的是那種沒什麼用的人,但也不必把他批評得一點價值都沒有吧?
「夠了沒?吃頓飯就听你們一直在那邊喳呼喳呼的,真是影響我一天的好心情。」徐阿瑛皺起眉來。
這群男人就愛學三姑六婆在那邊碎嘴,听了惹人煩,怎麼都沒人說她的男人有雙黑的透澈,讓人著迷不已的眼楮呢?
「大當家,咱們是為你不值呀!這種軟腳蝦的姑爺,我可一點都不想要。」
徐阿瑛瞪著眼前的兄弟,不容置喙的開口,「拜托你們,親都成了,也洞了房,生米煮成熟飯,他已經是你們大當家我的人了,這是事實!」
「已經是我的人」幾個字一出,所有男人不禁聯想到昨夜激烈又纏綿的聲響,各個臉上浮現微微羞紅,眼神古怪又曖昧的盯著陸天。
反倒是陸天,差點被自己嘴里那口饅頭給噎死——他直勾勾的望著一臉正經的徐阿瑛,看她那副認真的模樣不像是在作假,可陸天的表情卻愈來愈古怪。
所以說,這女人根本不懂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生米煮成熟飯」是嗎?也許……
他的貞操還可以保得住!
他松口氣,此時,徐阿瑛突然投了一個視線過來,男人臉上的紅光讓她倍覺有趣——她的男人竟然在害羞呀!
必過神,她清清喉嚨,繼續向大家宣布,「總之,不該做的我都做了,就要負責到底,從現在起,他就是你們的姑爺,是自家人,別讓我再听見一句貶損他的話。」
卑鋒一轉,她突然又開口,「對了,那兩座山頭有什麼動靜嗎?」
「今晨我們又讓小順溜去和他的好朋友打采了一下,听說兩位寨主正忙著打點成親該準備的事項呢!」
聞言,她的嘴角露出大大的微笑。「太好了!」猛地起身,像陣旋風沖了出去,「我得快想想該怎麼去炫耀一下,喂喂喂,你們幾個吃飽的就快跟我過來,下午我要去拜訪他們。」給鐵頭和小雹子一個大驚喜。
五名漢子模模鼻子跟著瘧出去,雖然不甚滿意這個姑爺,可大當家都這麼說了,二當家好像也不在意,那他們也無話可說,只是他們還是很-不-喜-歡-他!
人全跑了,整個廳堂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和一旁默不出聲的二當家。
似乎有點太安靜了!
才這麼想,身旁的人卻突然開口,「我勸你放棄從這里逃走的念頭!」
耶?陸天驚訝的抬臉,這人是在對他說話嗎?
「一旦你成為大當家的夫婿,兄弟們是不會放你走的,要是敢有想逃走的念頭,就準備成為死尸吧!」
「等等!」阻止對方繼續說下去,陸天扯出一抹奇怪的表情,「我沒說我想逃走呀!」
二當家挑了眉,眼底擺明了不信。「怎麼?你不想離開這里?」
陸天從容不追道︰「怎麼不想?可我都已經被抓來了,就順其自然,這里有吃有住,留下也沒什麼不好。」
腳上有鐵鏈鎖著,他自然逃不到哪里去;反正帶出來的貨品沒送到接收人手上,自然會有人發現他失蹤,也就自然有人會出來找他。
所以說,他何必花費那些心思去想怎麼逃咧!
「你要告訴我,你心甘情願留在山寨里當姑爺?」二當家眼底閃過一抹不知名的光芒,警戒起來,「你的表現讓我很訝異,尋常人遭遇山賊擄走,還要強迫娶一名賊子當妻子,早就嚇得哭天喊地或是罵得頭破血流,可你卻這麼快就適應,你若不是想逃走,就是有異心!」
陸天搖頭,「沒辦法,我就是這種隨遇而安的個性,不然怎會只身在林間午睡,被你們抓來咧!」
二當家仍是一臉不信任。
陸天也不想辯駁,倒是有個問題很想問︰「二當家,為什麼你們要費這麼大勁去擄個人回來給大當家當丈夫?明明我看這寨子里男人多得很,挑一個熟識的不好嗎?」
「他們不敢!」
陸天攬眉,這句話有點怪怪的。
「大當家是前任當家的義女,從小苞我們一起長大,他們對大當家只有多年來培養出來的手足敬愛,沒人想打破這種關系,也沒人有那種念頭。」
陸天終于察覺出二當家話里的不對勁,他月兌口而出,「他們是這樣,那你呢?」
二當家比比自己的腿,眼神黯然,「憑我這條腿,我就不可以有那種念頭,我配不上她!」
所以眼前這個喚作二當家的男人,是對徐阿瑛,咳咳,他的妻子,有點意思羅?陸天猶豫了一會兒又問︰「你怎知她會介意?」
二當家繼續把手上剩下的饅頭啃完,淡淡道︰「我這副破爛身子,就算想活過三十,恐怕也很難。」
呃,這也是事實啦!看這二當家的氣色真的是很差,身子更是削瘦到好似風一吹便倒,就不知二當家找大夫看過沒……而陸天的思緒很快就被打斷。
「提醒你,要在山寨里過安穩的日子,你就必須對寨子有所貢獻。」二當家的口氣微冷。
「有所貢獻?」陸天不解。
「女人要懂得織布收成,男人要懂得打獵劫搶;像我,雖然無法跟大家外出,但我負責分配處理他們打劫回來的財物及獵殺回來的獵物;總之,你要對寨子做些有價值的事,別當個廢物讓我們瞧不起。」
啥?陸天傻眼——他既不會縫衣織布,也不會打獵劫搶,能貢獻個什麼出來呢?看來那群漢子說得真沒錯,他真是一無是處的廢物呀!
幾匹馬馳騁在樹林間,為首束起長發的女子,臉上有著迫不及待的神情——就快見到那兩個家伙下巴掉到地上的表情了,她的心情是愈想愈快樂。
苞在她身後的是寨里的弟兄們,當然,還有徐阿瑛急于展示的「相公」,但礙于雙腳被箝制住,那個小丈夫只能像個姑娘家側坐在名叫四哥的漢子身前。
「你身上是有跳蚤呀?一直扭來扭去,害老子連路都快見不到。」
陸天的臉色也很苦,「抱歉,可是這樣坐,實在很不舒服呀!」股問傳來一陣陣不舒服——馬兒每蹬一下,他的也疼一下,害得他只能不停挪動身體,好讓自己別那麼難受!
愈來愈懷疑坊間情愛小冊子都是亂寫的,什麼嬌俏姑娘側坐馬上,眸光深情瞅著身後心愛的男人,身子一軟窩入男人胸膛里……全是唬人的,這樣坐怎麼會舒服!
徐阿瑛注意到這頭馬上的人的小爭吵,她停下來,掉轉馬頭過來。「四哥,你們在後頭吵什麼?」
惡人的確先告狀,「還不是這家伙,老是妨礙著我駕馬!」
兩粒眼珠子立即瞥向她的夫婿,「你就不能安分一點嗎?」
「我坐著不舒服,當然要動啦!如果你讓我自己騎匹馬,或許會好一點。」陸天建議。
「不行!你會逃走。」徐阿瑛想也不想便拒絕。
「那起碼把我腳鏈打開,讓我可以好好坐在馬背上。」
「不行!解了你的腳鏈,要是你不見了,我拿什麼‘相公’去給那兩個家伙看?」
這女人還真是個跋扈的賊婆子!
「就剩下一點路程,你就給我忍一忍,要是再吵鬧,回頭就等我修理你!」她惡聲惡氣警告完,掉轉馬頭,繼續上路,卻突然又出聲,「四哥,前頭的路多小石,我想我們最好騎慢一點,免得馬匹的鞍上嵌入小石子,到時候會不好走。」
「有嗎?前頭的路我們走了這麼多年,平坦得很,什麼時候多了小石子我都不知道。」四哥模不著頭緒。
「我說有就是有!」徐阿瑛的聲音在前面響起,又提醒一句,「記得騎慢一點。」
「哦!」四哥乖乖應了。
陸天不動聲色的挑了眉,有些意外那女人故意放慢速度,是為了減輕他的不舒服嗎?
驀地,前方的她比了個手勢,要大家靜音。
隱約中,他們听見了呼叫聲,這聲音似乎是在討救命,從東邊傳來!
冰于山賊本性,徐阿瑛跳下馬,將馬牽到近處的枯木旁拴住;其他人見狀,也紛紛跳下馬;除了陸天,他是被人推下馬的!
只是哎喲聲還沒發出,便被一張手掌給捂住嘴!一看,手掌主人正是他的妻子。
安靜!自她的眸于里傳來這樣的訊息。
自然,陸天點點頭表示明白。
然後一行人緩緩朝東邊那灌木叢林靠近——
「嗚、嗚、救……救……命……嗚嗚……救命呀!」盡避嘴里塞著布條,他還是死命想喊出聲來。
編木叢的另一方,兩個看來年紀大概十歲上下的少年被人手腳捆綁著,嘴中都塞了布條,發不出多大的聲音。
幾把大刀就在他們面前閃呀閃,兩兄弟嚇得屁滾尿流,就怕下一刻自己的腦袋搬家。
「有本事就叫呀!這里荒山野嶺的,我看你們能叫出個什麼東西來!」臉上爬滿疤痕的綁匪,正凶神惡煞的恐嚇著。
「老大,我們勒索來的這些銀于,可夠我們吃上大半輩子了。」其中之一的綁匪,指了指馬背上沉甸甸的麻布袋,露出黃黃的幾粒牙,笑得好不得意。
「這不夠。」男人貪得無厭道︰「既然他們肯出一千兩,再要個一萬兩也是小意思。」
「可是老大,那些人好歹也是厲害角色,我們綁了他們的人,就等于在跟他們作對,要是被抓到……」其中有人擔心起來。
「放心好了,誰會查出我們把人藏在這鳥下生蛋的偏僻地方。」
「不,老大,我的意思是,這兩個肉票已經見著我們的模樣,要是放走他們,我們不就危險了?」那人在脖子上比了比。
意思很明顯,干掉肉票先!
「說得有道理。」為首的綁匪眼楮一亮,附和著。
「既然決定,那就別等下去,先解決他們,再挑件他們身上的信物送去給他們家人看就可以了。」
「就這麼辦。」
兩個肉票就在嗚嗚聲中被決定了要滅口!
就在刀口朝那兩個準備升天的肉票脖子抹去時,一道叱喝聲突然傳來——
「敢在姑女乃女乃的地盤上鬧事,你們幾個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綁匪一驚,火速轉身。
「誰!」為首的綁匪眼一眯,嘖!是哪來的野女人,還是個丑女!
徐阿瑛冷冷一笑,手上不知打哪來的一把刀,指著這猖狂家伙的腦袋,「你們這幾個家伙竟敢在這里干起綁架勒索之事,也不打听打听我徐阿瑛的規炬,殺人勒索便是犯了我的大忌,你可知要付出什麼代價?」
「你講的那是什麼話?什麼規矩下規矩,我听不懂;我告訴你……喂,別拉我……」頭子回頭狠狠一瞪,卻見到手下一個個膽戰心驚的表情,「干嘛啦?不過是個娘們,你們一個個那是什麼德行?怕什麼?」
「不、不是呀!老大,你還記得方才我們在鎮上喝酒時听到的嗎?掌櫃的說他們這兒山頭可有個青面獠牙的山賊,帶頭的是個臉上帶著丑陋印記的母夜叉,要咱們上路時小心一點,結果你不信,還砸了店家好幾壇酒……」
似乎有這麼一回事……等等!賊頭子猛回頭,就見那丑女人身後冒出一個個持刀的彪形大漢,他吞了吞口水,聲勢漸消。「就算你們是山賊,又、又怎樣?本大爺在這里做自己的生意,難道還要跟你這賊婆娘報備嗎?」
徐阿瑛臉上的笑容未減,「我只知道此處是你姑女乃女乃我所有,你們想在這山頭上做什麼生意就是歸我管!」
察覺到她的視線就落在那袋沉甸甸的銀兩上,賊老大急喊,「想都別想!」
別想是嗎?山賊們一個個磨刀霍霍,就等頭兒一聲令下,他們就要展現平時強悍的風格——直接搶啦!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嘛就交出值錢的東西,然後滾出我的地盤;不然嘛……」徐阿瑛冷笑著,意思相當明白。
「我、我說過,想都別想我會給你任何東西!」沒關系,他這頭還有十幾個人,不見得會輸對方的六人。
「那就……」唇一掀,「兄弟們,咱們搶吧!」
卑一出,徐阿瑛身後的幾名大個兒如急箭般殺了過去。
這頭的綁匪雖然嚇破膽,卻仍在老大的命令下,硬著頭皮上——能不硬著頭皮嗎?踫上山賊,不搏一搏就只能等死了!
一下子黃沙飛舞,一群人就這樣打了起來,兩方人馬都是些草莽逞猛之輩,看誰的氣勢強、膽子大、體力好、揮刀快,誰就贏!
不過令陸天訝異的是,徐阿瑛帶領的山賊似乎還有些功夫底子,瞧那甩刀甩劍可是有模有樣。
可惜這種手腳對付些小兵、小賊是可以,但若是遇上真正的武林高手,這群山賊也就玩完啦!
站在打斗圈外,陸天倒是很自動的閃到一邊去。
不過,不是他想閃開,這團打斗就不會扯到他;有個被踢出圈外的綁匪取超手中的劍,眼見陸天這里沒人招呼,干脆直接砍了過來。
眼前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那把劍就要往他的頸上抹去時,陸天意外見到一抹身影竄到他身前,用把小刀,狠狠將取人命的長劍揮開。
但小刀的勁道畢竟比不過劍的戾氣,持著小刀的手臂還是狠狠被劃了一下,滲出血的袖口令陸天直皺起眉。
看也下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徐阿瑛只是望著陸天的雙眼,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人傷害到你!」
昨晚她就說了——一旦成了她的人,她絕不會讓她的「所有物」受到傷害!
陸天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那抹帶傷的身影撂下話後,繼續揮著小刀沖入那團打斗里。
其實在這個空檔時間,陸天是可以偷偷溜走的,可不知怎麼著,那頭不顧傷的女人卻令他煞住腳,心里一直困惑,她為何要替他這個陌生人白白挨一刀?
這頭是不畏死的山賊,那邊是膽小畏懼的小綁匪,很快勝負便分出——負了傷的綁匪為了保命,最後自然是舍棄銀兩,逃之夭夭。
山賊們互相吆喝著,恭喜大伙又打了一次漂亮的仗——雖然他們身上也都有些刀傷,不過當山賊嘛!無時無刻不在受傷,大家早習慣了;況且平時打獵遇到凶猛野獸時,那受的傷才大咧!這也是為什麼沒人在意徐阿瑛手臂上的那抹傷口。
「大當家,這袋銀兩這麼沉,咱們寨里今年的過年一定過得很豐盛!」二哥很是得意,搶了錢,還搶了對方的馬,不開心也不行。
「大當家,你說該拿那兩個家伙怎麼辦?」手一比,那頭是奮力爬了一段路,雙手雙腳全磨破了皮,最後體力殆盡辮倒的兩兄弟。
徐阿瑛沒多想,「把他們帶回寨子里,醒來後,給他們點吃的喝的,到時候再說吧!」天色已暗,這里又有不少豺狼猛獸出現,放他們在此很下妥。
她不知道當她說完話後,有個人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深深凝望著她—有詫異也有激賞。
「多養兩張嘴巴是不成問題,可我們又不知他們是打哪里來的,這樣好嗎?」
「四哥說得對,誰知道這兩個家伙是什麼來路,就這樣把他們帶回去,萬一出了什麼事……」
被大家扔在一旁的陸天此時開了口,「放心吧!這兩個家伙還是孩子,不會有什麼危害,更何況他們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南宮家的人。」
「嘖!你又知道了!」四哥一臉不信。
「那小蚌子身上系的玉佩不就寫著‘南宮’兩個字嗎?可想而知,這兩個家伙必定是南宮家的人;而在中原,會這樣把南宮兩字大搖大擺掛在身上,也只有江南武林之首的南宮府。」
倏地,他發現所有人的目光全停在他身上,那瞪大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給吃了一樣,害他不由自主緊張起來——怎樣?他是說錯了什麼話?
眾人的目光從先前的驚訝、錯愕,緩緩轉變為崇拜……喜悅!
徐阿瑛緊緊抓著他的手臂,不可思議的開口,「你、你識字?」
他戰戰兢兢的點了頭。
一陣掀頂的歡呼聲,差點把他的魂魄都給嚇飛了,瞪著這群手舞足蹈的人,他茫然不懂,再瞧瞧那緊抓著他手臂的徐阿瑛一臉痴迷的樣子,他更是迷糊了。
不可思議的事接續發生,所有男人一改先前的態度,一個個面帶親切和藹的笑容,姑爺長、姑爺短的恭敬喊著他,甚至還有人忘了他腳上有鐵鏈,竟然讓出一匹馬來讓他獨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瞬間,他從原本讓人不屑一顧的無用家伙,變成身懷絕技的天神,每個人看待他的眼神都變了,那是帶著崇拜的眼神。
彬許他還不算是一無是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