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花 第八章
她……究竟是醒著還是在做夢?!
為何她眼前出現好多景象,一幕一幕自她眼前晃過去——
懊多穿著簡陋皮毛遮蔽身體又長得奇怪的人,面對著一棵老樹不停地膜拜。
然後,有很多人身著華服,嘴里念念有詞,對著一池泉水畢恭畢敬的下跪。
之後,依然有很多很多穿著簡單衣服的人一同朝著一個透明的珠子磕頭。
最後還是有更多更多的人對著一塊不起眼的石頭痛哭流涕,甚至還獻出自己的鮮血。
這是在做什麼?
青絲起初不懂他們究竟在做什麼,後來听懂他們說的話才明白他們都在祈求,希望他們所信仰的東西能完成他們的心願。
可是她不懂,老樹、泉水、珠子甚至是石頭,怎有可能替人達成心願,又不是神明更非有能力的妖魔,她真的不明白這些東西究竟有什麼力量讓那些人如此深信不疑。
不過說也奇怪,讓凡人祈求的物品竟然慢慢浮現銀白色的光芒,那個光芒十分柔和,連她也不禁被吸引了,痴痴地朝著光芒走過去,就在她伸手觸踫光芒之時,竟被光芒整個吸入,瞬間跌入一處黑暗地方,伸手不見五指,分不清東南西北。
擺暗仿佛一張網,牢牢網住她,讓她難以逃月兌,她想喊救命也喊不出口,耳邊听見的盡是一堆祈求的話語——
靈水池,求求你快給我一個兒子吧,要不然我丈夫便要休了我!
青曜玉,拜托拜托!這次一定要讓我賺大錢,這樣我才不會成天被人看不起!
石大神,小佑跟你祈求,希望你能讓娘的身體早日康復。
求求你了……拜托你……千萬必定要……要不然的話……
她的耳朵听見的全是這些希望能達成的心願,亂且雜,似乎有成千成萬的人在她耳邊不停喃喃,完全不在乎她能不能听清楚,都快要碎了她的心神。
懊痛苦……好難受……
突然,黑暗消失了,銀白色的光芒逐漸凝聚,最後成形,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等青絲看清楚的那瞬間,整個人開始下墜、下墜……
這究竟是醒著還是做夢?
不,她應該是死了吧?
為了趙織玉而死。
她也想不到自己會這麼做,不過做都做了也沒辦法後悔,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只是死前沒能看見他露出傷心,她還真難過。
懊歹她都為他死了,他難道真沒一點情感?唉,傷心。
痛……好痛、好痛,她都死了,為什麼還會有痛覺?
是誰如此殘忍還在捏著她的臉蛋?會痛耶。
「小包精,醒了嗎?」
小包精?那聲音不是……青絲眨了眨眼楮,終于緩緩睜開,看見趙織玉。
「趙、趙織玉,你是……神?!」
夢里,那道銀白色的光芒最後凝聚的形體便是趙織玉。
他笑了笑,看來是他的半靈讓她看見了不應該看的東西,只是……「你怎麼會說我是神?」
「你受凡人祈求,身上並無妖魔之氣,這不是神應有的行為嗎?」她直覺的回答。
他捏捏她的鼻子。「我身上也沒有仙氣。」
「對喔,你身上也沒有仙氣,那你究竟是什麼?」
「我是靈。創造我的就是凡人的貪念,強大貪念的力量造就了我,無論我听或不听,他們只會不停說出心底的貪婪,卻又想不勞而獲,所以我跟他們玩著游戲,看著他們一一陷入我設下的局,而我便以他們的七情六欲為食。」毋須他推波助瀾,那些凡人往往咎由自取,什麼都得不到還賠上一條命。
貪婪啊,真是凡人最要不得的一種情,卻也是他最喜歡的食物。
「有人祈求希望讓自己的娘快點康復,這樣也算是貪婪?」
「奢求不該屬于自己的便是貪婪。他們毋須求我,因為一切自有定數,該是你的跑不了,不該屬于你的,即使強求了,最後不但會失去,更要付出代價。」
「你恨凡人嗎?」在夢里,她感覺那股黑黑的東西似乎代表趙織玉的厭惡。
「不,說來我也得感謝他們,若沒有這些貪婪,我又怎可能成靈。」幾千年來,他看盡所有的人,永遠只在他們的臉上看見「貪」這個字。
他並不厭惡凡人,只是也未曾喜歡,他拿他們來當作打發時間的樂趣。要凡人舍棄貪念難如登天,他並非神,只是凡人的貪念所創,因此他在承受不了之後走上所謂的魔路。
設下條件,引誘凡人,食了他們的七情六欲,然後毀了他們的希翼。
「可是你很寂寞,對吧?」他的聲音騙人、他的神情騙人,他的眼神卻騙不過她,因為她也曾有過相同的眼神。
「我不可能寂寞,你可以省去對我說教的時間。」
「我沒要對你說教,真要說教應該也是你對我說吧,你活得可久了,這樣算起來少說也有四千多年,真可怕。」青絲兜了一圈終于兜回正題,問︰「我不是死了嗎?」
「我救了你。」他簡單解釋。
「為什麼要救我?」她以為自己的死對他無關痛癢。
「……舍不得你死。」
「我死的時候你不是不傷心嗎?」他不傷心,連一點假意也不願施舍給她,讓她在死前除了傷口痛,心也好痛。
趙織玉伸手輕撫她無暇的臉蛋,笑得異常冷冽,青絲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小包精,莫非你真要我說一些肉麻的甜言蜜語是嗎?」
他能做到的已是極限——用了半條性命救她。
這是他不曾做過的決定,只為她。
「不,不用了。」她頓了一下,再問︰「不過應該有一些些的喜歡吧?」至少有吧,要不然怎會救她?
「嗯。」他淡淡回應。
青絲听了好感動,原來他真的對她有一絲絲的情意,這樣她死也瞑目了。
「那你呢?你的喜歡是將我和徐府的人一視同仁嗎?」
她搖搖頭,「你和他們是不同的。」若是一樣,她也用不著這麼難受。「我對你的喜歡不一樣,我願意為你死。」听,夠偉大了吧?能讓她心甘情願而死的沒幾個。
「你也願意為徐府的人死。」他一句話就戳破她的喜歡有點廉價。
青絲伸出手指晃了晃,正經地解釋道︰「那是不同的,看見他們死,我會難過,畢竟他們已經如同我的親人一般了,可是看見你死的話,我的心很痛,因為……好難解釋兩者之間的不同,總之,就是我願意為了你犧牲一切,甚至連性命也不顧。」她對他的情意那麼深,他肯定比不上。
我願意為了你犧牲一切,甚至連性命也不顧。
曾經也有人這麼對他說過,結果呢?
不過青絲不同,他相信她是不同。
「小包精,我信你便是。」
「呼,那就好。」如果還要逼她繼續說明不同處,她可能會很想死,反正她自己清楚哪里不同就好了。
「小包精,歡迎回來。」他上前擁抱她。
「趙織玉,既然你那麼寂寞,我會永遠陪著你。」他不說沒關系,反正她清楚他怕寂寞就好。
背里的溫度讓他內心一陣嘆息
原來他並非沒有七情六欲,只是埋得太深,青絲的死卻勾起了他的情感,讓他第一次嘗到原來失去有多麼痛。
再也看不見、听不到是那樣的……寂寞。
他討厭獨自的寂寞,往後多了一只狐精陪伴提供他樂趣,未嘗不可。
綁來,青絲才曉得在她「死去」的這段時間,趙織玉已經幫她處理好一切,讓徐天義收她為干女兒,因為她曾用真面目沖入火海救出洛兒,加上趙織玉不知說了什麼,徐府一家子開開心心歡迎她。
這讓她愈來愈喜歡趙織玉了。
本以為趙織玉對她的死無動于衷,沒想到他最後竟然救了她,真的讓她好感動喔,連做夢也會笑。
「小包精,你在笑什麼?」
貶喊她小包精的只有趙織玉,然而這聲音卻不是他,而是——徐莫生。
「生兒,你怎麼會這麼……」青絲不解地望著眼前的徐莫生,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徐莫生的身上怎帶著魔氣,莫非……「你不是生兒!」
「既然我不是生兒,要不要猜猜我是誰?」他坐在她身邊,好整以暇地問。
徐莫生散發的魔氣讓她覺得似曾相識,難道是——「夢鴆?!」她記得趙織玉是這麼喊的。
「小包精真聰明。」夢鴆立刻伸手逮住要逃跑的膽小青絲。「小包精,為何一看見我就要逃,這樣太傷我的心了。」
「你不只殺了我還想殺趙織玉,看見你當然要逃。」可惡!這個夢鴆竟然趁著趙織玉外出覓食,分明就是要對付她,趙織玉好不容易救了她,她不能再隨便死去,無論如何都要拖著半條命等他回來。
「好歹我也是織玉的朋友,這種待客之道未免太糟糕了吧,小包精?」夢鴆非常「熱情」地扣住青絲的肩膀,笑眯眯地問。
「你是趙織玉的朋友?」
「當然了,害羞如他大概也只有我這麼一個朋友,我可是他唯一的朋友呢。」夢鴆大言不慚地道。
「那上回你為什麼要攻擊他?」
「那是我們約定好的,五百年相見一次,見了面當然就是過過招玩一些小游戲,哪里知道你會傻到自己沖進來,這就是你不對了,害我還得收拾一堆麻煩。」
一切都是她的錯?明明她才是受害人。
「又沒人跟我說明。」
「誰教你沖那麼快!」還是她的錯。
「那是你們的對話太奇怪了,哪有朋友是這樣說話的,任誰都會猜你們是仇人。」
「呵呵,這是我們的樂趣啊。小包精,你才活了幾百年,怎可能體會活了幾千年的我們有多無聊……」無聊到四處閑晃,偶爾欺負一些小妖魔打發時間。
青絲截斷他的話,「我有名字,我叫做青絲,不要一直喊我小包精。」
「織玉不是這麼喊你的嗎?」他還以為她就叫做小包精。
「那、那也只有他能喊,其他人不行。」青絲突然想到什麼,瞪著夢鴆。「你怎麼可以進入生兒的身體里,快出來!」
「我是魔,有形無體,借用凡人的軀體是最方便了,放心,我保證你的生兒不會有事情。」
「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無聊啊,所以來找你聊聊。」真的是閑著太無聊。
「你認識趙織玉多久了?」既然要聊,當然要聊她感興趣的話題。
「不多不少剛好一千五百年。不過我們不太熟,想從我這里打听他的事情很難,可是去問他想得到解答更難,所以你有任何疑難雜癥還是問我可能還有一點點機會,來,問吧!」他已經豎起耳朵準備好了。
听完夢鴆一長串的話,青絲忽然笑出來。「夢鴆,其實你還挺有趣的。」
「這是當然,活了那麼久,若不懂得自尋樂子早晚悶死,我才不像織玉那麼無聊只留在人間,我喜歡亂逛亂闖才能得到不同的樂趣。哎呀,聊了那麼久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夢鴆,最擅長的是無聲無息闖入別人的夢境,也很會偷夢,如果你想看織玉的夢,我可以偷來給你看,不過前提是要先讓他入睡。他啊,根本不睡,認識他這麼久,我只有見他睡過一次。」
「你看過他的夢?」
「有,那是因為有勾月在他身邊,他才會疏于防範。」
「勾月……是誰?」她記得這個名字,在夢里;她已經許久不做夢了。
夢鴆假裝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連忙緊張地說︰「哎呀,這是他的私事,我不能說的,你也別問了。」
不知何故,自從死而復生以後,她經常能感受心底有一個小小的灰影存在,那種異樣她很難形容,不過就是會有一種痛的感受,而且夜晚入夢以後,她好幾次看見一個縴細的人影,每當她想追上去看清楚是誰,她便清醒了,但是她記得夢里听見有人喊「勾月」這個名字。
「我想知道……勾月是不是趙織玉喜歡的人?」她大膽猜測。
「你真的很聰明,莫怪織玉對你如此特別,甚至還將自己的半靈給了你……」啊,糟糕,這下真的是不小心講出不該講的事情了,織玉肯定會宰了他。「青絲妹妹,乖,剛剛我講的話要統統當作沒听見喔。」千萬別害他。
晚了,她听得一清二楚,賊賊地笑道︰「勾月是誰?半靈有時什麼?你如果不說,我就去問趙織玉。」
包狸果然有狡詐的天性,他居然小覷了她,可惱。夢鴆沒好氣地橫睨她一眼。
「瞪我也沒用,是你自己說的。」
他總不能瞪自己吧?即使想瞪也瞪不到。
「好啦,算我倒霉!可是你要發誓不許去問織玉,要不然我會要了你的命。小包精,和我談條件,若沒有遵守是真的會丟了小命,記住了。」
「好。」
「勾月是織玉的情人,她是一只妖,織玉十分寵愛她,若要比喻的話,他就像是人間帝王甘願傾盡所有博得美人一笑。不過那只妖最後卻背叛了他,她在得到他的‘翠蟲蝕心’後便返回妖界了。你說織玉是不是很笨?我就曾告誡過他要提防那個女人,哪知他最後還是人財兩空。」笨哪!
原來趙織玉騙了她,他有喜歡過其他人。
不知怎地,听見這件事,她的心竟然有一股疼痛……夢鴆說他為了愛勾月,甚至願意傾盡所有,肯定曾經愛得很深很深……
「後來,他心死了,都已承諾絕不會再去愛誰,沒想到又遇上你這只小包精,他還真是倒霉,因為他這次更慘了,為了救你,他甚至連最重要的半靈也貢獻出來,那可是他的本命靈體啊。」夢鴆搖頭嘆息。
「少了一半會如何?」
「一旦你體內的半靈毀去,他也會受到影響,最嚴重的大概會死。」
趙織玉……會死?!
為了她,值得嗎?
她以為趙織玉只是略施一個小法術便救回她的命,畢竟他的能力如此強大,她以為這根本沒什麼。
你的本命被我完全擊碎,連一點也不剩,即便去彼岸追回你的魂魄也無法使你重生,因此織玉便用他的半靈來延續你的命。本命可是他最重要的一切,他竟然給了你一半,真蠢是不?
是了,為什麼呢?
她值得趙織玉犧牲自己一半的靈體來續命嗎?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趙織玉對她的付出一點也不少于自己,讓她好想、好想哭,除了娘以外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麼好,她竟還誤以為他無情。
青絲獨坐在屋檐上,晚風輕拂,捎來入冬的氣息,她抬頭凝望掛在山巔的弦月,心底沒來由又泛起一陣苦澀。
她始終看不見夢里的勾月,她長得什麼樣?又是如何的個性?為何趙織玉對她如此掛念,若真心死,絕不可能心底仍然保留了一個位子。
他一定曾經很愛勾月。
「小包精,在想什麼?」
听見身後的叫喚,青絲轉身便撲入他懷里。
「怎麼了?」
她猛搖頭,只是一逕埋在他懷里。
趙織玉察覺到她身上有不該有的魔氣。「夢鴆來找你了是不?他對你說了什麼?」
「沒啊,他只是無聊來找我閑聊,他有什麼應該對我說的嗎?」她反問。
他稍微愣了一下,才突然領悟青絲是拐彎在探問。「他當然沒有什麼事情要跟你說,以後離他遠一點,他不是個好東西。」看來重生之後的小包精居然精明不少。
「他說他是你的朋友。」
「點頭之交。」
「你們不是認識很久了?」
「依然是點頭之交。」他從不跟任何人深交,會認識夢鴆,也是他自己纏上來。
「我能喊你織玉嗎?‘趙’應該不是你的姓氏吧?」
「那只是我在人間使用的,你當然可以喊我的名。」名字之于他只是一個代稱,有無姓氏皆可,因為他留在人間,便習慣以這三個字代替自己。
織玉、織玉、織玉……青絲在心底不停呢喃他的名,似是想借由這個動作得到踏實感,畢竟她對織玉的所知太少太少了。
「你究竟活了多久?」
「五千多年了。」有貪念的最初便有了他。
「可曾愛過其他人?」
「不曾。」他的答復沒有一絲疑惑。
他不想說,但是她想知道,她想弄清楚他有多愛勾月?是否舍不得……忘?
「那……勾月呢?你還記著她,對嗎?」
「你怎麼知道勾月,夢鴆告訴你是不是?」
「不是,是你告訴我的。我最近都在做夢,夢里有你也有一名陌生女子,你喊她‘勾月’……你愛她對嗎?」為了套他的話,她說謊。
原來是自己的半靈影響了她,趙織玉只得坦承。「沒錯,我曾和她在一起,不過最後他背叛了我。」
即使遭到背叛,他依然沒有遺忘她,心底的那個淡淡的哀傷之情便是證明。
「那些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七百多年了,我早忘了,大概是救你的時候,沒注意到讓我的情緒流入你心底。」他伸手欲取走她的記憶卻被她擋住。
「別拿走……那些不礙事,我也不是計較什麼,畢竟你活了那麼久,若有喜歡的人也是應該,我只是想問清楚罷了。」她淡淡地說。
其實,她亦有私心亦有貪婪,她想獨佔他、想要得到他的全部,一旦得到只會想要更多,她的貪心,一點也不少啊。
他們是否是既定的天命,她毋須祈求也能得到他的專注?
她能得到他永生的情愛嗎?
懊怪,為何她竟然也開始貪婪了,這樣不好,萬一被趙織玉發現,他說不定也會厭惡她,不成,她得將這份貪念深深埋藏,不讓任何人察覺。
趙織玉失去了半靈,需要覓食以補足失去的部分,最近也就不常待在徐府內。
他覓食的方式有他的樂趣,她不樂見,因此他遠離,不曾想要為她改變。
結果,窮極無聊的夢鴆反倒成為徐府的常客。
「夢鴆,你別再來了,織玉不喜歡你來。」
「我們是朋友,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你應該好好招待我。」
「如何招待?」
「給我你的夢。」
「我不做夢。」若非受織玉半靈所影響,她在成精之後,夢已經離她很遠了,她甚至再也夢不到娘了。
「愈是如此,你的夢肯定愈有趣,我們來交換吧。」
「做夢有何樂趣?」
夢鴆呵呵笑著,解釋自己的不同凡響。「當然不同了,我的夢是很特別的,除了能讓你看見其他人的夢之外,還能夢回過去,看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包括織玉和勾月相處的情形,那是唯一一次我自織玉那里偷來的,非常珍貴。」他以誘惑的口吻引誘著青絲。
「你有他的夢?」織玉和勾月相處的點滴是嗎?
「呵呵。」听出青絲心動了,夢鴆攤開掌心,一個浮夢飄在他掌心上。「你給我你的夢,我給你織玉和勾月相處的情形,如何?」
眼眸映著紫色的浮夢,青絲看得入了迷,卻也沒忘記問︰「為何你要我的夢?」
「因為你能讓織玉犧牲自己半個靈體肯定有特別之處。」
「我僅剩下成精之前的夢,這樣也好?」
夢鴆拼命點頭。「當然好啊。」成精之前的夢便是他想要的。
「那……交換吧。」她想一窺趙織玉的夢。
「好。」夢鴆話剛說完,浮夢立刻沒入青絲的腦海之中,而她則昏厥在地上。
夢鴆走近,掌心貼于她的額際,沒一會兒他找到他要的浮夢,一個彈指,她的浮夢入了他的收藏之中。
「小包精,你真是太單純了。」
青絲緩緩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她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只能朝著前方光亮的地方走。
不知走了多久,終于,光亮的地方愈來愈大,前頭是一個小剝。
剝面漣漪陣陣,湖畔有人坐在那里,她往前走近一點,看見是兩個人,再往前,她听見熟悉的聲音,是織玉。她迫不及待跑到他們面前,終于看見勾月的容貌。
她長得很美,氣質冷冽,似不太愛笑。
炳哈哈……
她听見織玉的笑聲,受他吸引,目光轉而凝視他,這才注意到夢里的他跟自己所認識的有些不同,面對勾月,他竟能笑得那樣毫無防備,眼底看到的全是她,神情而執著。
從織玉的笑聲、目光、神情,她看得清清楚楚、透透徹徹,那樣的柔情是她未曾見過,也是她不曾獲得的注視。
他愛勾月。
她願意為了織玉,不顧一切,而他則是願意為了勾月不顧一切。
風吹動湖面,吹散了勾月的發絲,斜躺在她面前的織玉伸手撥著散在她臉頰旁的發絲,每一個觸模、一抹笑容皆深深刺痛她的心。
縱使遭受背叛,他依然愛她如昔。
如果這個夢能早一點讓她看見該有多好,至少她能試著管住自己的心別去喜歡上他,如今也就不會這麼痛了。
唉,心真的好疼。
太難受,青絲提早自夢中醒來,眼眸眨了眨,淚水順勢淌下。
夢鴆見狀,連忙為她拭淚。「哎呀,你怎麼哭了?要是讓織玉看見,肯定會以為我欺負你,青絲妹子,你就別再哭了。」
「夢鴆,勾月呢?」
「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回到妖界後便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可能因為‘翠蟲蝕心’獲得妖皇的禮遇吧,你知道‘翠蟲蝕心’是什麼嗎?它能控制一個人的心,這跟我們施法術有極大不同,施法會有破解的一日,而‘翠蟲蝕心’卻能完完全全控制心智。」
「我看見織玉很愛勾月。」她淡淡陳述自己發現的一件事實。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背叛織玉,他是絕不可能原諒她。」
不可能原諒?
真的嗎?那為何她的心底仍有勾月的影子,一觸踫便會痛?他的半靈在她體內,所以她能感受到他曾經試圖隱藏的情緒,如同水面一般清晰。
「反正他現在是跟你在一起,他又把半靈給了你,我敢肯定你在他心底的地位更加特別,所以就別再去想勾月的事了。」
是啊,織玉已經將他最重要的半靈給了她。
她也不停告訴自己沒什麼好想的,畢竟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勾月背叛了織玉,他是不可能原來她,如今他又在她身旁,又有什麼好想的?
她應該試著遺忘,別自尋煩惱。
「織玉若知道我把他的夢給你看,一定會動怒,所以你可千萬別害我。」
「嗯。」她深深吸口氣,「我知道了。」她會努力忘卻,不再受影響。
夢鴆拍拍她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這樣才對。」
「夢鴆,你在做什麼?」趙織玉回來便看見夢鴆親昵地擁著青絲,這讓他十分不悅。
夢鴆連忙收回手,解釋道︰「呵呵,你不在,我當然是在替你保護青絲,既然你回來了,我也改功成身退,青絲妹子,告辭了。」他一離開徐莫生的身軀,徐莫生隨即倒在地上。
趙織玉走近青絲,見她雙眼濕潤泛紅,盡避她什麼都不說,他大概也猜出夢鴆必定又說了不該說的話,這讓他有些後悔前幾日怎沒取走她的記憶。
他喜歡她的笑容,不忍見她流淚。
「哭什麼?」
「不知為何就是很想哭。」
「乖,沒什麼好哭的。」趙織玉不再猶豫,掌心貼上她的額際,直接取走她有關勾月的記憶,青絲昏厥在他懷里,然後他警告仍在附近徘徊的夢鴆,「別再靠近她,否則休怪我對你動手!」
扒呵,看來你對這只小包精還真是情深意重,可你真相信她不會背叛你嗎?
「不關你的事,你少插手!」
織玉,你應該清楚我很想得到你的靈體,你的半靈擺在她體內,若遇上能力強大的妖魔勢必會連累你,與其浪費在她身上不如送我。
擁有織玉的半靈勢必能增強他不少能力,他還真有點想要。
「夢鴆,若你動她,我一定會讓你體會何謂生不如死。」
扒呵,我們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