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奴嬌 第五章
‘苗袈姐姐,術裟听外頭的小兵說,將軍回來了。’一名容貌艷麗逼人的女人,不經通報,掀起布帳,慌張地步入帳內。
‘這事可真實?’那名坐在銅鏡前、喚為苗袈的女子倏地轉過身來,直盯著術裟的雙眼。
看著術裟難得的慌亂,她心里頭明白,她並沒有誆她。
將軍真是回來了!
自從三個月前,夯夷大將命他前往中土,斷絕明軍的後糧;這前前後後的三個月間,她可說是夜夜以淚洗面,日日擔憂他的安危,以致日不食嚥、夜不成眠。
現在他總算是回來了,這代表著他已經完成夯夷大將交代他的使命;這下子,她可得要好好地侍奉他,讓他洗去這幾些日子來的風塵。
‘術裟,你來替我綰發吧!’
術裟同她皆是將軍最喜愛的兩個寢女,可這術裟卻同她一見得緣,硬要自己收她為妹子,誓言絕不為將軍而爭風吃醋,丑態百出。
‘姐姐,你瞧這般可好?’術裟的手極巧,三兩下便在苗袈的發上造出撩人的豐采。
苗袈向鏡里頭瞧了瞧,雙手不住地往兩邊的發絲撥弄;這可是闊別三月,要同將軍見面的第一次,她自然該將自己盛裝得更美。
‘術裟,將櫃子中將軍賞給咱姐妹倆的搔頭拿出。’
‘好的。’
術裟的動作奇快,轉身一會兒便將苗袈所說的搔頭拿出;這是一對純金打造的搔頭,上頭各綴著一只蝴蝶兒,下頭更以金子拉成流蘇狀,散綴其下。簪子插在發上時,隨意走個小碎步,便顯姿麗飄逸、搖曳生姿。
這可是將軍特地令人打造的,只為討她倆姐妹歡心。
術裟將這金搔頭插在苗袈的淡褐發上,苗袈也將另一只別在術裟的發絲上,兩姐妹一對看,不覺相視一笑。
三個月了,想必將軍亦是同她們想念他一般的想念她們吧。
‘苗袈姐姐,咱們走吧!’生性好動、急性子的術裟挽著苗袈的藕臂,直拖著她往帳外走。
‘不了,才過晌午,將軍可能才用過午膳正在休憩,咱們得讓將軍好好地休息一番,洗掉那沙塵之累,咱們再等將軍的寵召。’個性沉著深歛的苗袈適時的勸阻術裟。
‘那咱們現下要作啥呢?’好不容易把將軍給盼回來,這下子卻又不能去見他、吵他。
她可是好無聊哪!
‘不如咱們好好的妝點一番,好讓今晚將軍一瞧見咱姐妹,便讓咱姐妹迷得暈頭轉向,你說,可好?’瞧見術裟百般無聊的面容,苗袈更是捺下性子,勸解她一番。
不等術裟同意,苗袈已將她押坐在她原先坐的位子上,拿出將軍賜給她的胭脂水粉,往術裟的臉上抹。
‘好吧,咱們便在這里等候將軍的傳喚吧!’瞧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術裟小阿子氣地回答著。
她也想讓將軍好好地休息呀,祇是她更想早一點看到將軍呀。
‘這下子,你可能無法回杭州了。’帳內傳來兀荊韃好不得意的聲音,一點也听不出字面上的惋惜。
這一趟路走來可真是千辛萬苦,不過,身邊有玉瑾瑜這般玉色佳人陪伴,再辛苦都值得。
‘是啊,這一陣子可能都得麻煩公子了。’玉瑾瑜坐在炕邊的小凳子上,看著橫躺在炕上的兀荊韃。
其實,若她真是要走,倒也是有辦法可以逃開這班邊境的官兵,只是她放不下為她負傷的兀荊韃罷了。現下,若她真是走了的話,她可能會夜夜噩夢,受不住良心的苛責。
他身上的那一道血紅色的傷口直教她走不開呢!
而她若是再不走,姐妹可要擔憂不已了;獨自出門在外這麼長的時間,她還真是第一遭,然而姐妹們大概也要發狂了。
這景況的發展真是讓她料想未及,真糟!
‘不如,你也別回中土了,留在這兒陪我吧!’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兀荊韃不禁心神不安,真怕她離開了自己。
不過,他不會如此簡單的放人,他還想要把她留在身邊一世不離呢。
托前幾日市集中所受的傷的福氣,讓他不用再想著荒誕不經的理由,便能將她留下。
現在,最好能多受一點傷,好讓他不用再找藉口,便能留她一生一世。
‘不成,我不能在這里待得過久;而且,這兒是關外,天氣冷颼颼的,我是鐵定受不住這般天氣的。’玉瑾瑜瞅了他一眼,停頓了會兒又說︰‘待你的傷較好,我便得走了。’
哎呀!才說完話,怎地猛然不舒服,心疼得像是萬箭穿心般的刺麻,又像是萬蟻鑽心般的辣楚,疼得她不得轉開視線,不再看他那一雙希冀的眼。
真不懂是怎地一回事?她不曾如此的。以往,身子再如何不適,也不曾像現下這般的痛楚難忍呀!
是不想離開他嗎?
她怎能不離開?
他是個胡人,習慣奔行在雪花紛飛之中;可她不是,她是個漢人,習慣漫步在杏花飛舞之中,怎能長久待在此?
況且,現下正是戰雲密布,兩國短兵相交之時,以她的身分,她極不適宜再停留在此地,越早走越是好。
‘我不讓你走!’
兀荊韃的雙眼如鷹,緊抿著唇,桀驁不馴地看著近俯在身邊的小臉;他不允,絕不允許她離開!
‘公子是在強人所難。’玉瑾瑜的雙眼帶著聰慧的光芒,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因傷而削瘦的臉頰,心中好生不忍。
也許是自小身子骨較別人差,玉瑾瑜算是較同輩之人閑熟,除了身子骨外,從不願再讓他人擔憂;而且她早已替自己擬好人生,早已將這短短的人生做好打算,能茍活便茍活,她想走遍五峰、游遍七洋。
盡避時日不多,她也不願畫框自縛,她要憑著自己的意志,過著自己所崇敬的生活,才不枉此生。
她不能為了他,放棄她所想要過的日子;不是身分的差異,更不是種族的相異,而是她還有更宏大的志願,等著她去完成。
‘要你別走,是在強人所難?’兀荊韃原本暴怒的脾氣說來便來,顧不得尚未結痂的傷口,硬是坐起身,將玉瑾瑜納入懷里。,我已要了你的身子,你不可能再嫁與他人了。,
‘瑾瑜從未想過與人婚嫁。’這是實話,她確實沒想過與他人婚配,如此的病體,只怕誤人一生。
再說,她這樣的身子已拖垮文氏一族,更是拖累姐妹們,玉瑾瑜何德何能再拖欠更多的情債?
‘若我要你留下來當我的妾,你也不願?’兀荊韃仗著一身蠻力,直將玉瑾瑜往懷里拽。
‘公子,你別這樣,傷口會裂開的。’突見兀荊韃如此佔有又霸道的舉動,不禁讓她閃了心神,直想讓自己待在他懷里一輩子不分離。然而當他身上腥紅的血滲過布條,滲透他藏青色的布衫時,驚得她正視著他的沖動。
兀荊韃藍綠的眼眸盛著一泓柔情,眼中所藏匿的皆是說不出口的濃情蜜意,猝不及防地,他硬是將玉瑾瑜還要說出口的關切,封回她的口中,藉著她的驚慌,硬是狂肆地將舌鑽進她甜蜜柔滑的口中,與之纏綿火熱。
‘公子……兀荊……’
面對這般意亂情迷的陣仗,玉瑾瑜不免又是羞又是氣;羞這大白天里,他竟這樣對她;氣他又不顧自己的身子。
兀荊韃听不見她嬌柔的低喚聲,挑逗的舌淨是舌忝弄著她的舌,企圖挑起她那一日的熱情,所以和那日如出一轍的行為——管他鮮血直流,他就是要定她了!
‘唔……’唉!玉瑾瑜嘆口氣拉也拉不動,也不敢使勁地推他,怕又牽動他的傷口,莫非真要任他為所欲為!?
她並不討厭這種事情,可現下是光天化日之下,帳外亦有站崗的哨兵,要她如何能夠從容以對?
不行,若真是同他一道翻雲覆雨相見,她鐵是無臉再見他人了,盡避只是帳外的哨兵。
正當玉瑾瑜絞盡腦汁,想著推托之法時,驀地背後傳來一聲咳聲。
‘兀荊,你可得要先顧好自己的身子呀。’
這半笑謔的聲音猛地傳進兀荊韃的耳里,他陡然將玉瑾瑜拉進他懷里,硬是不讓來者瞧見她的臉。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他口氣不悅地低吼。正想雲雨翻覆時,有誰愛讓人打擾?這小子可真是不識時務!
‘剛剛而已,你別擔心,我什麼都沒瞧見。’
看著他一臉的嘻皮笑臉,兀荊韃可真想剝下他的皮。
‘你找我什麼事?’他輕巧地將玉瑾瑜的身子抬上炕上,旋即用厚重的毯子將她包緊,壓根兒不露一點發絲在外。
‘嗟!這話是啥意思的?你打從中土回來,竟沒先向我通報一聲,倒是溫暖的倒在美人窩里,我還沒同你治罪呢?’這人笑嘻嘻地直瞧進兀荊韃不悅的眸子,瞧見他不加掩飾的怒意,更是讓他笑得更狂。
‘是我尚未通報,夯夷。’面臨這樣的指證歷歷,兀荊韃也只能就此乖乖地認罪。
‘無妨,倒是我對這位美人兒好奇多了。’剛剛稍稍瞥見一眼,看她那頭烏黑如瀑的雲發,細白滑膩的香頸,他不用問,也知曉她是個漢人。
兀荊韃是他同族同親的好兄弟,多年前,一同投靠在瓦刺大將軍髦下;靠著一身所向披靡的蠻力,在兵多將廣之中,兀荊韃殺出了驍勇善戰的聲望,連升數級,就連他這個文官,也以他這個好兄弟為榮呢!所以,現下他才會在瓦刺大將軍前美言他幾句,好讓他淨挑些事易功大的事情做;像這一次派他前往中土,斷絕大明後糧供給,好讓大明在人瘦馬弱的情況之下,殺得大明伏首投降;怎地,他帶回了個大明女子?
在這兵荒馬亂之際,在陣營里頭混了個大明女子……豈不是有點古怪?
‘兀荊,你可別怪我丑話說在先;我可不愛有外族女子混在這個先鋒營里,若是惹出什麼是非,你我可是難逃其咎。’
盎夷走至炕邊,笑顏盡歛,兩只碧綠的眼眸淨是寫滿了警告。
‘若她救了我一命,我也不該帶她回來?’看不慣他眼中的不悅,兀荊韃自是滿腔怒濤。
‘哦?’
餅了半晌,待兀荊韃將這一趟任務所發生的緣由說清楚,夯夷才驀地明白。
‘這麼說來,她現下是回不去了?’
‘是的,于是我便帶她回來了。’
‘你打算將她留在這里?’看見他眼中濃厚的佔有欲,傻瓜都看得出他是愛上這嬌柔的可人兒。
卑是說得可真瀟灑,實則是他離不開她吧!
‘若是允許的話。’兀荊韃藍綠色的雙眸定定地看著,像是期待夯夷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
‘她可以相信嗎?’不是他多疑,而是這戰場之上,沒有什麼事是可以讓人猜得準的,誰又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一個奸細?
‘可以。’
‘有何可證?’
盎夷慵懶地在帳內踱著閑步,一副神定氣閑的模樣。
‘兀荊願以項上人頭保證!‘
兀荊韃倏地自炕上起身,武壯的身軀直挺挺地立在他面前。
‘那我姑且將你的人頭先暫寄在你那兒吧!’言下之意,他是勉強接受。
‘多謝。’
‘不用謝我,我會答應自是有我的分寸。’夯夷瞥了一眼炕上的玉瑾瑜,驚嘆她的杏眼桃腮、柳眉櫻唇。‘我自要她拿出一些東西,好讓我能夠信服!’
‘啥意思?’兀荊韃不解地看著他。
‘她既是個大夫,我便要她替咱們一族治病。’
他轉過了眼,雙眸對上兀荊韃。
‘我不想她拋頭露面。’
‘軍有軍紀,就算是你,我也不允你破壞這綱紀;否則,將來我將以什麼治理這千軍萬騎?’
‘可……’
‘別可是了,現下可還輪不到你作主。’拋下不容置疑的強橫決定,夯夷隨即走出帳內。
玉瑾瑜怯怯地自毯子上坐起身,滿臉的紅暈看在兀荊韃的眼里,更是刺激著他心中熊熊大火。
猝不及防,他將剛起身的玉瑾瑜再壓回炕上,溫潤的舌自動地尋找著熟悉的溫暖,急躁的雙手也情不自,地在她身上,。
‘兀荊……’微微的張開口卻全納入他的口中,想說出的話語也在他霸道的佔有下,變成模糊囈語。
他的雙手充滿著不容置喙的侵佔,扯掉她厚重的裘衣,一把撕裂她的襦衣,讓她略微瘦弱的身軀,在他的面前一覽無遺。
‘兀荊……’這突來的舉動驚得玉瑾瑜不知所措。
她伸出縴細小手,使力地推拒著兀荊韃如銅壁般的身軀,雙腿也不住地踢著他的身側。她已經管不著是不是會扯裂他了。
‘別拒絕我。’近乎命令般的口吻,有著一絲繾綣柔情,更有著說不出口的愛意糾葛。
‘你……你的傷口……’唉!她怎麼老是在擔心他的身子,而他怎麼老是不在乎自己的身子呢?
她一點兒都不排斥同他做這件事,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心甘情願的;只是,她不想再瞧見他的傷口同上次那般的惡化。
‘傷口?’結束了這個挑情的熱吻,兀荊韃略抬起身子,將玉瑾瑜散落的發絲攏入耳後,好讓他可以將她嫣紅的臉蛋瞧得更仔細。‘你不知道鮮血更可以喚起一個人的沖動嗎?‘
他徐緩地俯下頭,在玉瑾瑜白皙的頸項輕輕地留下一個個的吻,帶點逗弄的心態,慢慢滑下她早已的胸,放肆地舌忝舐她粉色的蓓蕾,狂傲咨意地咬吻、啃囓著。
粗糙的大掌在她滑膩的肌膚來回搓揉著,溫熱的舌頭貪婪地摩挲著她敏感的蓓蕾,留下一道濕儒的痕跡。
‘兀荊,我不適合待在這里,你不可以老是這樣待我。’隨著兀荊韃刻意的熱情索求,玉瑾瑜不自覺地也沉淪在情潮中翻騰。
但她的心中還是清楚的,她知曉方才那個人話中的意思;她一點也不適合再待在這里,再待下去,她可能會惹禍上身。于是,她下了決定,她一定得走;這兒不是她的家,她不能再放任自己。
身為大夫的責任,她相信她已經做到盡善盡美,甚至該說,已經超出她的責任範圍;畢竟,不是每一個女大夫都會如此賠上自己的清白的。
唉!與其說是賠,不如說她自願的吧!
‘我要你待在這里,你就得待在這里。’聚集在小骯的欲火,像是一場無明火,迅速地往上竄燒,穿上胸膛,直逼腦門,再听著玉瑾瑜這番溫吞模糊的柔語,更是惹得他幾近崩潰。
兀荊韃懶得再說些無用的話,告知她他的心意後,他急躁地扯下她內層的褻褲,將她幾欲出口的申吟,狠狠地吞沒入兩人緊合的口中。
,唔……,天!又是這股欲將她殘酷撕裂的痛楚,帶著烙印般的燒燬,無情地在她的體內剜出一個又一個慘不忍睹的傷口。
玉瑾瑜伸出無助的雙手,緊緊地環住兀荊韃寬闊結實的背,像是要止住那無法言喻的疼痛,又像是要深刻體驗那痛楚之後的歡愉。
‘我不準你走,絕不許你走!’兀荊韃將她的身子抱直,落在他盤起的兩腿之間,再將她深深地壓入他的泉源。
不舍,天曉得他到底有多不舍,不只是因為她救了他,而是在瞥見她的第一眼,便被她這一雙解語的瞳眸所吸引,那一雙眼和他相仿,帶點寂寞的色彩,安靜地鋪在眼底。
他多不舍,他多想拭去她眼中的孤寂。
不曾如此對一個女人這般用心,不曾對一個女人這般低聲下氣;他要她留下,盡避要他開口求她也無妨,只求有她相伴。
‘兀荊……’
玉瑾瑜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于是她便又乖乖地閉上嘴,任憑上的歡愉將她帶至另一個天地。
唉!相處不過數十日,她便輕易地懂了他,懂他戀她的心,懂他為了她而傻、而瘋的情;若要強說自己不懂,那可真是虛偽了。
她不是不想與他一起,而是在這個紛踏的時代里,不是隨意的三言兩語便能改變的,不是說她想同他一起便能一起,這之間仍摻雜了太多、太多誰都無法預測的變數。
這一切……真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