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鳳盟 第八章
「你到底想做什麼?」有感于自個兒的力道絕對贏不了他,安之鳳也只能壓下音量,壓抑那詭異的不安。「倘若我真是冒犯你了,那麼我會同你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明明受害的人是他,他卻得要如此卑微地低聲下氣……唉,他的力道恁地驚人,倘若他真要殺他的話,怕抵不過他一拳……嗚,早知道有這麼一天,他就該听爹的話,勤練武學,今兒個就不會受人欺凌了。
唉,老天根本是在玩人嘛,那麼勾心攝魂的一張臉,竟會是男兒身,而且還給了他一身的蠻力欺負他……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宇文迅羽沉聲道,妖詭的魅眸直睇著他松落的檀發。
修長的指沿著安之鳳的背不疾不徐地往下移動著,仿若他已是到手的獵物,只能等待他如何對待。
「喂、你!」
安之鳳突地掙開他,感覺到股間流過一股詭異的暖流,不禁令他漲紅了俊臉,微顫著的迷人唇瓣卻說不出一句話。這、這是他昨晚……
天啊!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樣的心情,這種古怪又不合理的令他不知所措……他是想扁眼前這個人一頓,但是他太清楚自個兒的實力,實在不想挨打,可是卻又……
怎會有人如他這般惡劣?盡避他真的把他錯認為女人,他也用不著用這種方式報復他吧?他又不是故意的,而是當情愫萌生那一刻,要他如何能夠抗拒?
靶情的事很難說,不過既然知道他是個男人,他以後絕對不可能再跟在他身後跑,絕對不會!
「怎麼?」宇文迅羽挑起眉,慵懶地笑著,勾起一抹吊詭的氣息。
「我……」不行,他得趕緊離開,要不然的話……安之鳳忍住鄙間的痛,驀地站起身,大手撈起外袍,直想往外跑,壓根不管自個兒不著寸縷,更管不了門外的冷風有多麼寒冽。
然而就當他快要到達門邊時,身後一股力道在他模上門栓之前,強將他往後一帶,而後他使又回到躺了一夜的床榻上。
安之鳳驚懼地睇著他,發覺他的臉色猙獰得宛若厲鬼,而他仍不懂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非要他這樣地對待。
「我想……已經天亮了,倘若再不起身的話,會趕不上到講堂的時間。」
什麼藉口都好,反正他現下只想趕緊離開這里。
「我說你不用去便不用去,橫豎你也不是挺愛念書的,是不?」宇文迅羽走向床榻,隨即將他困在雙臂之中。
「可、可是……」天,怎麼他不愛念書連他也知道?
「留下吧,你的身子既然不舒服,何不在這里休息一會兒?」
「但是伯堂和繼群都知道我上小舍來,倘若我今兒個不去講堂,說不準他們會胡亂揣測……」而更可惡的是,那些胡亂揣測都已經實現了。
「隨他們去想。」宇文迅羽不悅地斂下眼眸,突地吻上他敏感的頸項,繼而滑至微突的鎖骨,再霸氣地含住他硬立的蓓實,放肆地吸吮卻又不失溫柔地輕嚙著,逐步點燃焚身的火焰。
「你、你該不會又想要……」安之鳳直瞅著他掛在唇角邊詭異的笑,不禁瞪大了眼。「喂,你別太過分了,我不過是把你錯認成女人,你沒有權利對我予取予求!」
懊死,老虎不發威,他真把他當病貓不成!
可他真是病貓耶……可不可以放過他?倘若要銀兩的話,他可以寫信告知老爹,請他寄筆銀兩過來;他是家中的獨子,相信老爹很願意幫他這個忙,要不然他若是不能替安府傳宗接代的話,那可就是爹的錯了。
「誰說我只是為了那些小事?」他驀地往下撫過他覺醒的,勾唇邪笑著。「我可是為了你所說的鸞鳳盟哩,山伯。」
「啊……」他不覺申吟出口,俊臉羞得透紅,直想要咬舌自盡,以免受盡羞辱,偏他又沒勇氣。他怎會如此膽小?眼看著自個兒的男性尊嚴即將不保,他卻無法有所反抗……唉,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個兒是恁地怯懦。
可又有什麼辦法?他就是喜歡他那一張臉。爹說的對,倘若他風流的性子不改。總有一天會害死自己,他現下總算嘗到滋味了,可偏又管不了這顆為他著迷的心……唉,他為什麼是男的?而他為什麼要擁抱他?這感覺……
「其實你也覺得挺舒服的,是不?」宇文迅羽訕笑著。
他已經決定了,他要定他了,盡避他想逃,他一樣會把他捉回來!
「才不,呃……」
安之鳳悶哼了一聲,忍受不住他以舌舌忝著他,以齒列露骨地摩挲著他,像是要震碎他靈魂般地蹂躪他,像是要粉碎他意志般地欺凌著他,令他瘋狂……
羞辱感在他放肆地含吮之中瓦解,罪惡感在他恣意地舌忝舐之下崩坍,他逃不過原始本能的呼喚,逐步沉浮在欲海之中。
「是嗎?」
宇文迅羽突地抬高他的雙腿,早已昂首待發的狂熱地探入他,感受他窒人的包圍。
「住手!」安之鳳悶哼了一聲,大手推拒著他,卻發覺他攫住了他麻栗不已的,體內竄升難以承載的熱流,夾帶著錐心的刺痛和迷亂的快意,瘋狂地吞噬著他的意志……
「之鳳……」
宇文迅羽輕舌忝著他柔軟的耳廓,盡其所能地挑誘著他。
安之鳳不斷地輕喘著,說不出這樣吊詭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倘若是昨晚,他還可以解釋成他以為他是女的,故被他吸引亦呈自然,但今兒個呢?他要如何解釋自個兒因他挑誘而勃發的?
難不成他真是個沒有操守氣節的人?
但光是看著他的俊臉,他便會感覺到自個兒激昂的……不成,他怎麼可以感覺到迷醉!之前以為他是個女人,迷戀他沒話說,為何現下已知道他身為男兒,為何他還感到難遏的情不自禁?
倘若沒有感情,可以解釋為肉欲的罪孽,倘若擁有感情,便是天誅地滅!
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絕對不能讓如此恐怖的事惰發生,他還有故鄉的紅粉知己,還有爹所說的黃金屋和顏如玉,他豈能再如此混亂了自己?
他要逃,一定得逃,否則再這樣下去,他會愈來愈不像自己……
「你確定你今天一定要上講堂?」
坐在床榻邊,宇文迅羽心憐地睨著他蒼白的臉,感覺他猶如被移植到不適宜的地方因而失水的花朵,他迅速凋萎得教他心驚。
才幾天的光景他已是如此憔悴。
「你該不會到現下還不準我離開這里吧?」安之鳳有點動氣地吼著,擺出他一貫的大少爺姿態。
彬許是在這里待久了,或許是已經模清楚了宇文迅羽的性子,更明白了宇文迅羽對他的異常寵愛,所以對他的畏懼,不知不覺中也少了幾分,也因此,他養尊處優的紈褲脾性又發作了。
他怎能再待在這里?
已經四、五天沒上講堂了,居然沒有半個人來找他,尤其是那兩個該死的損友,居然不聞不問,而最該死的人是宇文迅羽,竟然將他囚在這里。
天天窩在房里,他感到自個兒的意志力隨著時間消逝崩裂得快速,令他愈是待在這里愈是心驚,更何況那兩個損友不知會對他的事如何揣測,他不想默默承受。
反正只要先離開這里,往後的事再打算,其他的都不重要。
唉,他真的是累慘了,他覺得自己像是快要被榨干似地痛苦,再不動點腦筋,難不成真要待在這里當他的男妾?
「你逃不了的。」宇文迅羽仿佛是猜透了他的想法,大手輕撫著他的發,溫柔地為他綰上發髻。「即使你可以逃離書院,我一樣可以找到你,你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安之鳳不發一語,逕自讓他溫柔的指尖在他的發絲上,放肆的劃出令他心神迷醉的波動,心不禁又漏跳了一柏。
懊死,他居然為了他的誓言感到窩心……他是不是病了?太久未沾,讓他變了?他向來愛美人,性好在女人堆中打滾,但他卻沒想到有一天他亦會對一個男人有心動的感覺。
不對、不對,他才不是對他心動,他是對之前的「英台」心動,而現下不過是尚未調適過來罷了。
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從未想過要沾染男色,以前不曾有過,往後更不可能會有,現下不過是他一時的迷惘罷了,只要讓他踏出這里,他相信他會改變這樣的想法。
可是……
「走吧。」
宇文迅羽貼心地攙起他,卻被他無情地撥開。
「我自個兒會走,用不著你扶我。」安之鳳有些微惱怒地吼著。
這算什麼?他想要扶他?笑話,倘若真讓他扶他一路到講堂去,可真是夠驚逃詔地了,他犯得著這樣自我虐待嗎?
他安之鳳要的是女人,不是要一個男人跟在一旁,這只會令他感到手足無措,令他慌亂不已。可惡,老天分明是在玩他,讓他的命運如此乖舛,讓他搞不清自個兒的心緒。
什麼梁山伯與祝英台!
斑,分明只是在欺騙他的感情罷了,不是每一個姑娘家都會女扮男裝上學堂,而他卻瞎眼蒙中了一個男人……他的命真差,老天居然如此的捉弄人,倘若他把持不住自己,墮入那萬劫不復的地獄,這全都是老天的錯。
「唉呀!」
走上講堂的斜坡,腳步一時沒踏穩,差點再次將身體獻給這片泥濘的坡道,幸好背後有那雙有力的臂膀。
「不是跟你說了,要好好地走路嗎?」宇文迅羽勾唇笑著,看得枕在他肩上的安之鳳都不禁傻眼……對,就是這樣,他就是用這般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蠱惑他,要不然他怎會把他錯看為「英台」?
唉,老天真是愁煞人了……
「我自個兒會走!」他微惱地吼著,對自己仍對他心悸不已的情緒感到惱怒。
「那就好好地走。」他笑著,心情仿佛很好。
安之鳳走在他的身旁,忿恨地瞪視著他,突覺以男人的眼光看來,他倒也算是頂不錯的男人,唯獨只差了他一點點,然而為什麼他不要女人,反而要男人哩?男人的身體硬邦邦的,一點都不像女孩子的柔軟,那樣似水凝脂般的肌膚才是真正教人心醉神馳。
「喂,宇文迅羽,你為什麼不愛女孩子?既然不要女孩子,你何必帶著兩個婢女上書院?」
原本是不想提的,但一見到他的笑容,他便吞不下一口氣;哪一口氣?天知道!反正他就是很不舒坦就對了。
「天曉得我為什麼不要女孩子,」宇文迅羽突地正經的睇著他。「我問你,你為什麼非要女孩子?」
「咦?」他怎會這麼問?這不是很天經地義的嗎?安之鳳清了清喉嚨,準備對他曉以大義,「拜托。姑娘家的身體又白又細、又女敕又軟,光是抱著就想要咬上一口,若是摟得緊一點,那腦袋就作不了主,全憑身體作主嘍。」末了,還呵呵兩聲地傻笑。
「在我眼里的你就像個女孩子。」宇文迅羽淡笑著。
「嗄?」他驀地瞪大雙眼,惡狠狠地欺近他。「喂,我告訴你,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听到有人說我像個女孩子。」
開什麼玩笑?真正長得像女孩子的人是他!長得一副騙人的驚人美貌,偏月兌去衣袍之後,竟又是一副陽剛到令人自卑的身軀……他才是真正扮豬吃老虎的人。
「我是說當我看到你,就像你看到女孩子一般情不自禁。」宇文迅羽瞧他湊近臉,不由分說地在他的頰上偷了一個香吻。
「你、你、你……」安之鳳連忙倒退數步,俊臉一片緋紅。
真是不知恥的人,他以往和花娘們調情也沒這麼露骨過,而他居然說得神色自若,真是……下流!
「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他在他的耳邊低喃著,刻意呼出一陣微溫的氣息。
「誰、誰懂啊!」安之鳳惱怒地吼了一聲,加快腳步地往前走去,眼看著講堂就快要到了,而他還是如此地放肆,實在是……對了,還有一個問題。「既然你比較喜歡……那你為什麼還帶著婢女上書院?」
唉,還真是有點難以啟齒哩。
「那是我爹期望我能否讓那兩個精挑細選的婢女大著肚子回去。」宇文迅羽不甚在意地道。「不過,他看來要失望了。」
「是嗎?」
他真是不懂,再怎麼樣還是女孩子的身體較香較暖,他怎會不喜歡?不過他的懷抱似乎不差,讓他抱著也挺暖的……
咦,他在想什麼?他的懷抱有多暖又不關他的事,他干嘛想那麼多?
真是的,一定是待在他那里,待到腦袋都糊了;他才不在意他擁抱過幾個男人……
噢,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安之鳳忍不住暗罵自己,但是又拂不開那股在意的感覺……
「哎喲,兩個人的感情好到可以一起休假又一起上學堂啊。」才踏進門,便听到古伯堂的大嗓門,不禁令安之鳳困窘地抬眼瞪視著他。
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該不會是指他和宇文迅羽之間有什麼曖昧關系吧?
「喂,你為了向宇文迅羽賠罪,到底帶他到什麼好地方去了?」祝繼群一把勾住他的肩頭,湊在它的耳邊低問。
「是啊,沒找我們一道去,可真是人沒良心了。」古柏堂也跟著湊上來,勾住另一邊。
安之鳳听著他倆一來一往的對話,高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原來……
「走開!」
宇文迅羽一頭沖進他們之間,僅是輕輕一堆,便將兩人推到踫觸不到安之鳳的邊緣地帶去。
登時數十雙眼眸隨即盯著他倆看,而安之鳳則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怎麼,時間到了還不趕緊到自個兒的座位上坐下?」
僵凝半晌的凝重氣息。在夫子進入講堂時適時地解開,讓安之鳳再次懸著的心再次安全地落下,不過……事情卻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