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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押劣夫 第二章

作者︰丹菁

隨意當鋪

門口的布簾一掀,範洋像是一陣狂風般地刮進鋪子里頭。

一見著範江,她立刻不由分說地惱火開口道︰「大姐,為何花問柳那混蛋來了?妳明知道我躲他躲得緊的,為何他會知道咱們在蘇州?是妳捎信給他的吧?」

太可惡了,虧她這般地信任大姐,她竟然出賣她?

一塊長大的大姐啊,彷若娘親般的大姐啊,她怎能這樣待她?明知道她避花問柳猶如避毒蛇猛獸,竟然還引他前來?

這豈不是要逼得她無路可退,干脆跳進湖里算了!

範江過了半晌才微微抬頭,瞇起水眸冷冷地瞅著她,有著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可怖。

「大姐?」範洋驀地一愣。

發生什麼事了?大姐近幾日來好似不是挺開心的,連游湖賞美少年都沒去了,如今,她的臉色又這麼不對勁,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莫非是她錯怪大姐了?

「妳以為我會干那種無聊事?」範江冷聲道,沒了習慣掛在嘴角上的笑意,麗顏顯得冷漠而駭人。

呃……倒也是。

範洋咽了咽口水,連忙對她陪不是。「大姐,我不過是問問罷了,妳別惱。」她尷尬地笑了笑。

平常大姐不易動怒,但一旦動怒可是很嚇人的,若非萬不得已,她一點也不想激怒她;再說,自個兒一氣之下也沒想個仔細,便抓著大姐興師問罪,大姐會動怒倒也挺合理的……可是大姐又何必動這麼大的火氣?嚇她也不是這麼著,肯定是哪個混蛋惹她發怒,她只是倒霉地被遷怒罷了。

範江冷冷地道︰「我不知道花問柳是向誰打听的,但好歹他人都來了,我豈能不以禮相待?」

避著花問柳的是她,不是她。她要閃要避是她的自由,可她這個當家的怎能把客人往外推?

要是陌生人便罷,偏偏他又不是什麼外人。

「大姐說得是。」範洋無奈地點了點頭。

是是定,大姐所言甚是,她說什麼都對。

範洋無力地在範江身旁落座,瞇眼偷覷著她依舊清冷的臉龐,方要開口問範江到底是怎麼了,範江卻早一步開口。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嗄?」

「洋兒。」範江側眼睇著她。「我若要問柳在府里住下,妳意下如何?」

「咦?」她瞪大眼。

不會吧,要那混蛋在府里住下?她避他都來不及了,豈能忍受他就住在咫尺之外?

他可是當官的啊。他到蘇州來若是為了處理公事,定有下榻之處,哪里需要借宿她們府里?就算他不是為了公事而來,他也得自個兒去打理住所,豈能麻煩他人?

「我說過了,問柳是咱們的朋友,沒道理他到蘇州一趟還要自尋住所,妳說是不是?」

「是沒錯……」範洋的聲音少了先前的氣勢。

「妳該知道我的待客之道的。」範江冷聲提醒她。

「但是--」範洋欲言又止。

大姐正在氣頭上,她可不想在這當頭同大姐鬧翻,且大姐說得也沒錯,站在她的立場,確實是無法置花問柳于不顧;他若真是要尋她,腳長在他身上,任誰攔也攔不住的。

但是她該怎麼辦?現下要她避到何處去?

總不能讓他這個不速之客趕走她這個正牌主子吧?

而且她又沒邀請他過來,他怎能隨便……啊,對了!是大姐邀請他來的,理應由她來招待,不關她的事。

對,那是大姐招惹的事,就讓大姐自個兒去忙就好了,她只要努力地避開他,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妳要好生招待他。」範江又道。

「什麼?」範洋正在慶幸找到月兌逃之道,一听到範江的話忍不住暴跳起身。

她真不敢相信大姐竟然這般吃定她!留下他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了,如今還要她來招待他?

「難不成還要我招待他?」範江似有讀心術。

「是大姐要他留下的,應該……」

「妳要我招待他?」範江眸底進出冷光。

「呃……」掙扎良久,範洋還是答不上話。

她不要,她是真的不想招待他,就連瞧都不想瞧見他啊!

範江有些啼笑皆非地看著她,方要開口說話,卻突地听到外頭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

「太好了,我還在想,若是洋兒還沒回來,我還得到外頭找一回呢!」

報問柳臉上漾著笑意走到兩人跟前,卻發現兩人臉上古怪的神情,以及空氣中詭異的氛圍。

他不禁又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範江輕笑道。

範洋看了她一眼,接著故意調開目光,看石案、看櫃子、看花架,就是不看花問柳。

可盡避不瞧他,她也能輕易地感覺到兩道灼熱的目光毫不遮掩地停留在她身上。

倘若他的目光能在人身上燒個洞,她的身上肯定多了許多窟窿。

範洋惱火地抬眼瞪去,果真見到一雙彷若嵌上黑曜石般的漂亮眸子,正柔情似水地凝視著她,當兩人四目相接時,花問柳還不忘送上一抹足以魅惑眾生的笑容給她,教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真是夠了,她為何要接受這般非人的對待?

「我要回去了。」再待下去,她真怕自個兒會不給面子地當場吐出來。

「順道帶問柳一道回去,他還不知道咱們住哪兒。」範江見她起身,好心地提醒她一聲,教她別忘了方才她交代的話。

範洋無奈地回頭睨範江一眼,見她一臉堅決,忍不住轉而瞪向花問柳,打算將一肚子的火氣發泄在他身上。

沒想到花問柳突然直挺挺地朝她逼近……不對,不是逼近,而是往她身上倒!

「喂!」

範洋閃也不是、接也不是,可眼看著花問柳就快要摔到地板上,她只得伸出雙手接住他,甚至還教他給壓倒在地上。

「怎麼了?」範江連忙定到兩人身旁,彎子推了推花問柳,見他沒半點反應,趕緊探了采他的鼻息,「沒事啊!」

憊有氣息呢,也挺勻的,他怎會突地倒下?

是昏了,還是……

「大姐,妳應該要先關心我吧?」被壓在底下的範洋教不省人事的花問柳給撞得頭昏腦脹,結果自個兒的親大姐不先來問她,反倒是先關心起那個臭家伙,她真想撞壁啊。

報問柳整個人都貼在她身上,真要論起清白,這一刻她的清白早已教他給毀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大姐居然壓根兒不在意?

範江蹲在她的身旁,敷衍地拍拍她。「妳壯得像頭牛,才這麼一丁點的踫撞不會有事的。」

「大姐!」範洋不禁嘟起嘴來。

她知道大姐向來喜歡美少年,對漂亮的男人自然也會多瞧個兩眼,但花問柳已經年近三十,不年輕了,雖然臉是挺俊俏的,但早已月兌去生女敕的稚氣,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了,想不到依然對大姐造成這般殺傷力。

他該去追求大姐的,說不準大姐會願意點頭嫁給他;而她要的男人,絕對不會是他。

「把他帶回去吧!」範江只丟下這句話,又悠然地走回原本的檜木大椅,舒服地窩在上頭。

「大姐,他都昏了,妳要我怎麼帶他回去?」好歹也先拉她一把,現下她根本就起不來啊。

「妳說呢?」話落,範江自顧自地把玩著鎮紙,思緒不知道神游到何方去。

範洋平躺在地上,瞪著趴在她胸前的男人,氣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

總不能真的這樣耗著不動吧!這兒可是鋪子耶,若是讓踏進里頭的客人瞧見,她就算跳進湖里也洗不清了!

「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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蓖了輛馬車,範洋帶著花問柳回到自個兒的院落。

她扛著昏死的他,隨意地踹開一間客房,用盡吃女乃的力氣將他給扛上床榻,然後氣喘吁吁地跌坐在床榻邊,還不忘回頭啐他一口。

膘蛋!他睡得倒是挺香甜的,壓根兒不知道她有多累,居然要她一個黃花大閨女扛著一個男人回家?

愛里頭的下人也不知道都跑哪兒去了,讓她這個二小姐在後門站了老半天也不見半個人來幫忙,逼得她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將他給扛進來。

她雖是個練家子,可要她扛個壯碩的男人走這麼遠的路,還是把她給累壞了。

而他……哼,昏得跟死了沒兩樣,任她又是拖又是拉、又是推又是扛的,他依舊昏睡得八風不動,安穩得很。

大姐說,他會睡得這麼熟,大抵是因為之前馬不停蹄地東奔西跑使然。

報問柳原本該是打算要直奔蘇州的,可他是個官,上頭要他做什麼他豈敢不從,只好拼著一口氣拐來拐去的,直到辦妥所有的事,才不眠不休地一路趕到蘇州;當他見她不在鋪子里時,又像瘋了似的在街上四處尋她。

瘋子!誰要他這麼仿的?

他將再多的心思擱到她身上也沒用,她根本就不喜歡他,更不可能回報他的,他怎麼一點都不明白?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倒不如去挑個溫順的姑娘湊合湊合,說不準現在都已經是幾個孩子的爹了。

五年了耶,從她及笄那一年至今都已過了五年。

焙和了有些紊亂的氣息,範洋直起身子方要走,卻又突地頓住腳步,回頭睇了一眼睡得正香甜的花問柳。

啐,倘若不是因為他是個官,她怕落了個謀殺朝廷要宮的罪名,方才在回府的路上她就會把他給丟進湖里,省得他老是跟在她身後纏個沒完沒了。

這會兒她逼不得已將他扛回府,也如大姐之意將他置于自個兒的院落里,這樣該算是沒事了吧?

範洋回頭往門口走,卻又突地聞到一股濃重的汗臭味,逼得她立時止步不前。

方才扛著他讓她逼出一身濕汗,回頭非得先到浴間沐浴不可,要不然她這德行要怎麼見人?

想到此,範洋連忙抓起襟門嗅著,她一路聞到白個兒的袖口,卻沒聞到一絲汗味,然這房里確實是飄著一股極為濃重的汗臭味啊!

她知道府里的人手不足,管事的朱夭若是大姐最疼愛的侍從,但她好歹是二小姐,就算人手不足、她又向來不住客房,他偶爾也該差人到她的院落打掃打掃吧!

她繼續在房里嗅嗅聞聞,腳步倏地停在床榻邊,垂眼瞪著睡得一臉天真無邪的花問柳。

她微瞇起黑眸,緩緩地俯子,輕輕一嗅--

「哇!」她猛地捂住口鼻。

簡直是嚇死人了,真沒想到男人可以臭到這種地步!

無怪乎她從方才便聞到一股足以教人窒息的臭味,原本還以為是馬車的味道,想不到竟是他身上的。

走走走,非走不可,再待下去,她肯定會臭死在這里!

她拔腿欲跑,才一個轉身,腳步都沒來得及踏出,便感覺一雙溫熱的手掌扣在她腰上,她想也不想地甩開,結果不但沒甩開他的手,反倒是教他給摟進懷里。

啊!臭死了!

「花問柳,你放開我!」她捂著口鼻,放聲大吼著。

膘蛋,他居然裝死!

明明就是醒著,還故意裝睡,教她一個姑娘家扛著他回來……他真是好大的膽子,有本事就松開她,兩個人比劃比劃。

她非給他一頓教訓不可,讓他知道她範洋不是尋常的姑娘家,不能夠教人任意欺負的。

「洋兒,我好想妳。」他低嗄道,大手圈上她的腰肢,將她往懷里帶,緊緊地貼近他的胸膛。

「你!」這個混蛋,以為四下無人,便打算對她胡來?

作夢,她不會如他所願的!

範洋使勁地掙扎著,又是手腳並用、又是拳打腳踢,只差沒動口咬他;只不過身後的人依舊八風不動,任她踢踹搥打。

「花問柳,你還不快點放開我!」她氣喘吁吁地吼道。

可惡,仗著自個兒的力氣大,就緊捫住她不放。

懊,他有本事就這樣扣著不動吧,若是有人打這兒經過……不成!若是教人瞧見,那她的清白……

「花問柳!」

她死命地吼著,突然又想到若是她的嗓音太大,吸引了下人前來察看,豈不是又壞了自個兒清白。

範洋想到這兒,不禁收斂音量,小小聲地道︰「喂-—」

她搖著肩膀,小力掙扎,卻听到耳邊傳來花問柳均勻的呼吸聲。

她一愣,反過身抬眼瞧見他濃密如扇的長睫微顫,掩住了一雙漂亮的眸子,看似熟寐。

他的臉帶著幾分滄桑和憔悴,唇角卻勾著滿足的微笑,教她不由得看傻了眼。

可惡啊--

罷了、罷了,反正四下無人,他也早已經昏睡了,沒人會知道他壞了她的清白的,她就大人大量地不同他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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