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花瓶秘書 第四章
有人說,創立東方集團的大老東方隆盛因為臥病在床,所以在商場尋覓一位值得把孫女托付終生的人,而那個人,不偏不倚地就是才剛接手皇氏企業,認祖歸宗的皇溯衍。
又有人說,因為東方隆盛最為寵愛的孫女東方妤自小體弱多病,于是他把大權都交給皇溯衍打理,經過董事會會議後,皇溯衍速跳數級,坐上了總裁寶座。
也有人說,因為皇溯衍身系三千寵愛,所以皇極集團里的大老以及高級干部皆對他不滿。
這麼說來,想要掏空公款的幾個人就不難猜了。
放下手中近日來明查暗訪、得來不易的私密傳言資料,化羽琉不禁揉了揉緊繃的眉頭,替皇溯衍暗嘆了一聲可憐。
人愈是出風頭,迎面而來的麻煩事愈多。
樹大招風,他的敵人多得猶如一窩螞蟻,細細篩選綁,剩下的至少也有百余人,要不是這幾天她四處走動、收買人心,還不知道這麼宏偉的集團里,居然有這麼多弊病。
而經她審核過後,對皇溯衍最為不滿的大概就這麼幾個人——
東方鼎,身為皇極集團的總經理,乃東方隆盛的ど子,是僅剩的東方第二代。然東方隆盛卻沒有把繼承大權交給他,反倒是交給孫女東方妤;如果說他是因此懷恨在心,倒也是挺有可能。
東方憲,身為皇極集團人事部經理,乃東方鼎之子,身為第三代惟一可以傳子嗣的關鍵人物亦沒有得到繼承權,可能性極大。
東方嫻,身為皇極集團公關部經理,為東方憲之妹,听說她對皇溯衍挺有意思的,可惜被東方妤給搶了,所以……
邵峻柏,為皇極集團開發部經理,乃東方妤的表哥,也是挺有野心的。
筆馨怡,為皇極集團會計部經理,皇溯衍的姑姑,可能會因為當年皇氏企業被東方集團強行合並而心生怨氣。
唉,有錢人就是這麼麻煩!
當年爸爸的公司也沒有這麼復雜,所以說啦,愈是龐大的體系,問題會跟著愈多。這幾天,身為總裁身邊的秘書,她當然都和上述幾個人打過照面,不過沒一個有好印象,反正就像一堆黃鼠狼和狐狸大會串,沒什麼看頭,只會讓她想笑。
無情的商場如戰場,他合並他,他又吞並他,最後又因為惡性掏空資產而搞得兩敗俱傷。
這樣的人生會不會太無聊了?
而皇溯衍到底是怎麼在這種環境里生存的?
她偷偷地抬眼覷著他正噙笑說著電話,洗練而自然,魄力十足卻又不失溫柔,仿佛天生就是個該閃閃發亮的領導者。
他笑得如此無害,然而口中所吐的話語卻是恁地殘忍。很好,他把商人的嘴臉都學起來了,她應該要恭喜他,但是很遺憾的是,她說不出口。光是現在可以如此自然地坐在他身旁,她都要佩服自己好多天了。
她以為自己會拋棄一百萬的,或許愈是看清事實,把心中的怨與恨沉澱之後,剩下的是對他的同情。
憐他居然要只身扛起這麼龐大的商業王國。
如果不是當愛人,當朋友或許可以吧,只要他那一張嘴別那麼無恥。
「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皇溯衍放大的俊臉突地映人她眼簾,嚇得她瞠目滑著辦公椅連退數公尺。「我有長得這麼可怕嗎?」他撇了撇嘴,仿佛有點不是滋味。
「有那麼一點。」只是兩人對可怕的定義有所不同。
「待會兒我帶你去買一件晚禮服,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去參加一個宴會。」他挑起飛揚的濃眉,笑得很跋扈。
「我一定要去嗎?」
「當然,因為你這份報告上的關系人都會如席,你如果不去,那豈不是浪費了?」他雙手環胸,修長的腿交疊著。「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了四分之一,如果你不趕緊加把勁,一旦超過時限,我可是不會再付後款的。」
她不再劍拔弩張地揚起周身的玫瑰花刺,但是他卻發覺她刻意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知道他當年離開她的原因後,她便打算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就這樣無愛無恨地完成他所委托的任務,再灑月兌地離開他嗎?
敗遺憾,她不會有機會的。
「我明白了。」看來她是非加班不可了。「不過,超過正常時數的上班時間,你必須另外加筆津貼給我。」
筆溯衍啼笑皆非地睞著她一臉正經的模樣。
「羽琉,你能不能對人生多一點感性的享受?」
「你有資格對我說這句話嗎?總裁。」她冷哼了一聲,又補上一句︰「請總裁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不習慣。」
「可是不叫你的名字我不習慣。」他賴皮得很。
「是嗎?那叫一次我的名字,請付費一千元。」如果他願意付錢,她會看在錢的分上任他叫個爽快。
「那個要錢,這個也要錢。」他苦笑著,魅眸彌漫著笑意。「看來我要向你好好學習,培養出賺錢的好功力,要不然我哪有成堆的錢足夠喚你的名字,你說對不對啊?羽琉。」
「一千!」她別過臉去,開始著手整理自己的東西。
「羽琉。」
「兩千。」
「羽琉、羽琉、羽琉。」他大笑著。
「吵死了!」
可惡!不要這樣叫著她的名字,這樣只會令她感到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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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作、工作,這全都是工作!
一個成熟的人不會因為八百年前的事情記恨于心,不會把私事帶進公事,而她化羽琉已經二十六歲了,正值過期商品大賤賣的情況,早過了賣弄千金小姐脾氣的青澀年齡,站在皇溯衍面前的她,是個對工作充滿信心的頂尖好手。
能夠成為圓滿意客服中心四大紅牌之一,可不是浪得虛名。
是的,基于公司給予她的自信,她當然得不負公司對她的期盼,無論她的委托人要求她做出多麼不合理的事,在不違背合約的前提下,她都必須予以最佳的配合度,但是……
不過是參加宴會罷了,她需要穿成這個樣子嗎?
淺金色的貼身小禮服,不僅袒胸露背,還露肚臍,這貼身的小禮服裙長只夠遮去她的俏臀。盡避披了一件貂皮披巾,她仍不斷地戰栗,不是因為天氣過凍,而是因為她很火!
天氣很冷,而車內卻十分溫暖,甚至可以說是帶點火藥味,隱隱有燎原大火的燥熱滋生。
悲羽琉寒著一張精雕細琢的粉臉,緊抿著那抹上了粉金色的誘人唇辦。
水靈靈的眸子充滿生氣地瞪著坐在她身旁,一直不斷打著電話,一副忙得不可開交模樣的皇溯衍,听著他自然卻又曖昧的話語,不禁又翻了翻白眼。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跟對方談什麼,但是她可以確定,談的絕對不會是公事,至少她還沒看過有哪一個大老板會用這種語氣和態度在談生意的。不知道為什麼,听起來就覺得很刺耳。
然而睇著他臉上那溫柔又無害的表情,思緒卻總是無法克制地跳躍到八年前;惟一沒變的便是這張笑臉吧!但是變的是在這個笑容底下的「品質」。
瞧他穿著一襲筆挺的黑色瓖金線兩件式西裝,略長的發絲也全數以發膠抹到腦後,露出一張五官分明的俊臉;而那優雅慵懶的氣息、那低柔繾綣的低語、那勾魂攝魄的眉眼……
「怎麼,愛上我了?」皇溯衍笑得不懷好意地收起行動電話。
「你想太多了。」化羽琉眉一挑,輕蔑寫滿了整張惑魂的粉臉。表面上,她仿佛不為所動,但是實際上,她的心跳得快要竄出胸口;倘若不是因為她已有了心理準備,只怕……
「是嗎?我以為經過電梯事件後,我們早已經盡釋前嫌,可以再續前緣了。」他仍是笑著,勾魂不已。
「你真的想太多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撇嘴道︰「那都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我已經不記得,你也可以忘了。如今我們兩個人坐在這輛加長型的凱迪拉克上頭,為的不過是公事,是我們之間的合約;而我們的合作,只在這一個月內,不管成不成功,我想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記得,不要把我帶進你制式的邏輯中,因為我身在常理之外。」
這是永遠不會更改的事,而且她也不認為這樣的想法有誤。然而最可惡的是,他好像忘了他已經是有家室的人,忘了在他溫馨的家里頭有個美麗的老婆正在等待他回家。
「我想很難如你的意。」他仍是勾著誘人的笑。「那麼深刻的愛,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都是相當刻骨銘心的一段,怎麼可能在八年後忘得一干二淨,忘得沒有半絲情分存在?羽琉,你在騙我,對不對?」
筆溯衍靠她靠得很近,在寬敞的後車座里,化羽琉抿緊了粉女敕的唇,撇過眼去,壓根兒不願正視他。
「皇先生,已經事隔八年了,那時候的我犯下一個錯,你也犯下一個錯;而八年後,你已經結婚了,我也得到我想要的平靜日子,難道你不認為把兩個人的關系擺在合作上頭,你繼續當你的總裁,我繼續扮演我的秘書,這樣不是很好嗎?」她嘆了一口氣,水眸看向遠處,然而說話的語氣卻是堅定不已,仿佛是打從心底對自己起誓般。
「你在欺騙自己嗎?羽琉。」他笑得不羈而放蕩,長指勾上她尖細的下巴,強迫她迎視自己。「你對我余情未了,難道你以為我感受不到?」
人的感情一旦經歷過那般激烈的風雨,怎麼可能說忘就忘?至少還會殘留那麼一丁點余情,只要讓他在她眼里找出那一抹她刻意壓抑的痕跡,哪怕是死灰,他一樣可以點出熊熊大火。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感受到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那是你的錯覺。」她下意識地閃躲著他咄咄逼人的魅眸。「更何況,你所犯下的錯,不管你是不是有家室,我都不會原諒你,所以請讓我倆之間只存著公事,好嗎?」
「我的妻子不是問題,反倒是你口中所說的錯,是指我當年的不告而別嗎?」他挑了挑眉,莫測高深地斂去迷人的笑。「你應該知道我為何不告而別,但是如果你還是怪罪我,我可以道歉。」
「不需要,因為有些事情只要一過時限,道歉就沒有意義了。」她苦笑著,下意識地模著平坦的小骯。
其實她很想問他,為何當年他認祖歸宗時,連告知她那麼一點時間都湊不出來?但是一旦問出口,仿佛她真的很在意他。
她不想給他錯覺,也不想告訴他,那時候她在家里足足等他等了一年,然而卻等不到他,只等到糾纏她整整一年的噩夢。
「連道歉都有時限?」他也跟著苦笑。
「是啊!」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都沒有出現,如今再談這些為時已晚,也補償不了;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皇先生,飯店到了,我們是不是該下車了?」
她適時地轉開話題,似笑非笑地睇向車窗外。
「我們下車吧,羽琉。」他不甚在意地在她的粉臉上輕啄一下,在她來不及反擊之前立即下車,再晃過車頭,來到她的車門邊,斯文地為她開了門,像個人模人樣的紳士,牽著她下車。
悲羽琉睇了他一眼,跟著他走進大廳會場,冰臉上更加寒酷。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居然要她穿這種小禮服。她不怕展現自己傲人的身材,但是她不喜歡一群人像是看到花蜜的蜂般直盯著她看。
「你不能笑一下嗎?」皇溯衍挽著她問。
「給錢啊,你給錢我就笑。」她挑眉瞪視著沿路盯著她瞧的男人。
「這不是在合約之內嗎?」他簡直是哭笑不得。
「不。」
多麼簡潔有力的回答,而且愈是接近會場,她無儔的芙顏益發森冷。
「好吧,笑一次要多少?」既然她愛玩,他非得和她玩到底不可。
「大、中、小,一萬、五千、一千,你要的是哪一種?」她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想借以漠視他放在她腰上暗示意味深重的手。
「難不成還有型號?」瞧她冷鷙地點了點頭,他更是啼笑皆非。「要不然你先跟我展示一下你的型號,讓我知道這三種價錢,到底差別在哪里。」
悲羽琉挑眉睇著他,迅雷不及掩耳地微勾唇、咧嘴,再加一點甜味,而後又恢復到原本的森冷。
走在她身旁的皇溯衍有點錯愕地睞著她迅速地改變的容顏,壓根兒感覺不出來她的笑容三部曲究竟有何差別。「就這樣?」
她很隨性地點了點頭。「你要的是哪一種?」
「最後一種吧。」
除了最後一種,他還能選擇哪一種?
「很感謝你的惠顧,希望三天內可以見到你的即期支票。」有美麗金錢為後盾,化羽琉那抹在唇上的笑,艷麗得足以在國道上造成連環車禍。
「如果你待在我身邊,所得到的錢會更可觀。」既然她這麼需要金錢,那麼他把以前的一切全都抹殺掉,讓一切重來,再慢慢地動之以情、趨之以利,如此一來,得到她的勝算是不是會高一點?「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部都可以給。」
「不用了,我有手有腳有頭腦,要錢我自己可以賺,而且……」她不自覺地冷笑著。「你給的我都不想要,而我要的你也給不起。」
而且說真的,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要。
「可是有關于你的一切,我都想要。」即使是不擇手段。
「可惜你全都得不到。」她依舊笑得燦爛。「皇先生,我看你還是別跟我靠得太近,免得有一些不好的傳言,傳到你未曾在公開場跋露面的妻子耳里,這樣我會很為難的。」
她說得夠明白了,希望他會听得懂;如果他仍然听不懂,那她也沒辦法了。要她成為第三者,她只能很抱歉地說,純粹是扮演她都無法接受了,更何況是在現實生活中真實地演出呢?
「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會听到,實際上,她也不會在意。」他笑得寓意深遠。
「皇先生,不要讓我看輕了你的人格。」她對著在場對她驚艷不已的人們笑得勾魂,然而微彎的唇角卻抿得死緊。
「看輕我也好,這樣子你才能早點適應我,畢竟我已經不再是八年前的查溯衍了,八年的時間可以對一個人造成很大的傷害,但是一樣可以在一個人身上制造一些奇跡,而我……」他語帶保留地頓了頓。「想要你跟我一起分享奇跡。」
這八年來他之所以一直不願找她,是因為他的一切尚未穩定下來,而今大局已經逐漸穩固,他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與她分享。
「請和你的妻子一起分享。」
可惡,如果不是這件小禮服實在不宜走快,她真的很想用跑的離開這里,至少要離開他身邊,免得她待會兒會忍不住氣導致過失殺人。
「羽琉,你一定要記住,八年前的約定我一直沒忘,總有一天我會娶你的。」他跟在她身旁,那抹在唇角的笑意很深很濃,讓人猜不出他話中的真偽。「別走得太快,會春光外泄的,我可不想動用武力廢了那些人的眼楮。」
「你去死吧!」化羽琉怒聲道,幾乎快撐不起臉上的笑。
真不知道他腦袋里在想什麼,難道他會不知道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他的妻子東方妤給他的嗎?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大膽!
而且他……咦,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她張眼在大廳會場中尋找他的蹤影,突地發現他在距她十公尺外,被包圍在女人堆里頭,笑得好不張狂。如果不是她看錯,想必他真的是在女人堆里展現他傲人的豐采,不過他的狩獵範圍也未免太廣了吧!
從可以當他媽的老女人,到會場的年輕服務生,這一場宴會對于他們之間的合約到底有什麼好處?說真的,她真的看不出來。
如果純粹只是要騷擾她的話,也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地把她帶來這里。
「羽琉,你也來了?」
身後突地傳來熟悉的喊叫聲,她頭一回,發現是人事部經理東方憲,隨即意會皇溯衍帶她到這個宴會的主要用意,連忙勾出更嬌艷的笑。
「經理。」多麼酥人肺腑的聲音啊!她自己听了都想吐了。
堡作、工作,現在是工作時間,什麼事都不要想,別再理會皇溯衍的花言巧語,重要的是如何在一個月內把工作搞定。
「溯衍那個臭小子放你一個人在這里?他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他堆出笑。
「是啊,害我一個人在這里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撒嬌著幾乎快偎進東方憲的懷里,抬眼卻見在女人堆里的皇溯衍森冷地瞪著她。
瞪什麼瞪,不是他要她來套他口風的嗎?否則干嗎要她穿這麼暴露的衣服?
咦?離、他、遠、一、點!
眯起麗眸睞著皇溯衍用唇型下達命今,她笑得更為惑魂,輕挑唇角,以唇語回報——關、你、屁、事!
斑,他的事她管不著,相對的,她的事他一樣管不著,她只要如期把工作搞定就可以,至于如何著手,那是她的問題,用不著他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