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女 第八章
怎麼辦?
伊念嫦無意識的用手撥弄著園子中競相爭開的花朵,面對這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她的心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杜二哥明明說好到了那邊就會跟她聯絡的,可是,已經過了快大半個月,為什麼杜二哥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呢?
她明明知道杜二哥多麼不習慣和人群接觸,她應該在一開始就勸他打消念頭,不然就去告訴杜大哥或是母親也行,就是不要像現在這樣,除了擔心之外,什麼也不能做。
「念嫦?」
一個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卻著實把伊念嫦嚇了好大一跳,撫著胸口跳了起來。
「媽?你嚇了人家一跳。」伊念嫦看清楚出聲的人之後,吐了好大的一口氣。
拔沁蘭微皺著眉看著伊念嫦的驚慌,她總覺得這幾天念嫦老是心不在焉,不是一整天關在房間不出一步,就是常常想事情想到失神。
人家說母女連心,她這個做媽的,怎麼會感覺不到自己的女兒心中有事呢?
「你最近怎麼了?怎麼老是慌慌張張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媽……」伊念嫦猶疑著要不要把杜二哥的事說給母親听,她可是知道母親听了一定會生氣的,一想到這兒,她到口的話又吞了下去。
「念嫦,有什麼話是不能對媽說的嗎?有事就說出來,心情會比較好一點,或許,我們還可以一起想辦法。」
這就是何沁蘭,從來不高聲說話或大聲責罵,可是她輕輕柔柔的聲音,總教人無法反駁她。
「媽……杜二哥不見了。」伊念嫦咬了咬下唇,好半天在何沁蘭的注視下,才鼓起勇氣把話說出來。
「羿生?他不是去寫曲了?你這孩子也真是,怎麼變得這樣愛膩著你杜二哥?明明知道你杜二哥總愛一個人靜靜的做事,你就忍忍,過幾天他不就回來了。」何沁蘭伸手愛憐的撫平伊念嫦的發鬢,輕笑的說。
「不是這樣的,杜二哥一個人去了台灣。」伊念嫦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台灣?」這敏感的名字一跳出來,何沁蘭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她強自鎮定的扯出個勉強的微笑,「羿生好端端的去台灣做什麼?御生知道嗎?」
「你是知道的,杜大哥說什麼也不會讓杜二哥一個人離開家,到這麼遠的地方的!」伊念嫦說著,眼眶涌上一片水光。
當杜大哥知道這個消息後……天啊!她當初為什麼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她根本沒有辦法承受杜大哥那冷冷的怒氣,光是想都教她害怕。
「御生不知道?這……」何沁蘭的眉頭又更緊了一些。
巴羿生不同,御生是個早熟的小阿,這些年更是變得連她都模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御生對羿生的保護不只是像兄弟,說是父子也不為過。
「媽……我該怎麼辦?杜二哥明明說他一到台灣就會和我聯絡的,可是這麼多天了,他卻一點消息也沒有,要是杜二哥出了什麼事,那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她去找杜二哥商量,現在杜二哥一定還好好的什麼事也沒有。
「念嫦,先別急!羿生好端端的,他到台灣去做什麼?」
「這……」伊念嫦張了口,可是話卻梗在喉頭上下不得。
「念嫦,你不把話說出來,叫媽媽怎麼幫你?」
伊念嫦心虛的看了何沁蘭一眼,「我說了,你一定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傻孩子,媽什麼時候真的生過你的氣了?」何沁蘭拍拍伊念嫦的手,臉上浮出憐愛之情,這孩子都二十歲,卻仍是小阿子一個呵!
伊念嫦得到何沁蘭的承諾之後,點點頭,把她如何在房中不小心听到他們的對話,又怎樣的去找杜二哥商量,最後才和杜二哥一起騙過杜大哥的事,全數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這些天,這些話一直悶在她的胸口,壓得她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現在把話說出來後,她覺得心口就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輕松。
拔沁蘭的臉色卻隨著伊念嫦的話愈來愈凝重,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能將到口的尖叫聲抑下。
「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伊念嫦低下頭,「我知道你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姊姊,現在好不容易有她的消息,你卻不敢去找她,我和杜二哥就想,如果可以先找到姊姊和她談談,或許姊姊也會很高興找到媽媽,那我們就可以一家團圓了。」
「念嫦,你和你杜二哥都被保護得太好了,很多事不是像你們想的這麼單純,我不敢去找你姊姊不只是因為害怕,最大的原因是我不能去破壞她現在的生活。」何沁蘭垂下雨滴清淚。
「為什麼?如果你真的是這麼想,那為什麼要請人找了這麼久?」
「因為我必須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如果她過得不好,那在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我希望我能做點什麼,可是她……」何沁蘭臉上浮現的是心疼也是驕傲。「她是個獨立的孩子,沒有我這個當年丟下她不管的媽媽,她還是過得很好,你說我現在還能出現嗎?出現在她平靜的生活中,告訴她,我就是那個說不定她忘了,也說不定她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丟下她一走了之的懦弱母親嗎?」
「媽!你一點也不懦弱。」伊念嫦看著何沁蘭悲切的臉,急急的說。
「如果我不懦弱,為什麼當初會同意把她送走?」
對!那一年她只有十七歲,年輕得不知道如何面對當未婚媽媽的世俗壓力,所以,她同意了將她那出生不到參個月,甚至還沒有斷女乃的女兒送到孤兒院,然後為了逃離那段丑惡的記憶,就此移民到了美國。
她以為她忘得掉,可是日日夜夜,只要一閉上眼楮,她就會想起那個曾被她遺棄的小阿,她現在好嗎?她是不是會恨著她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于是,她開始暗中請人調查,她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知道那個孩子現在好不好而已,可查出來的結果,卻是那孩子逃家之後就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一個孩子下落不明能到哪兒去呢?她根本不敢想像那個孩子會發生什麼事,她是不是在某個她不知道的角落受人欺凌?這讓她深深的悔恨自己當年的懦弱。
于是,她請了更多的人去找尋那個孩子的下落,她一直認為只要找到了那個孩子,只要能幫助她,不論是什麼事她也願意去做。
等她再有那孩子的消息時,她發現那孩子不管曾經歷過什麼,至少憑著她自己的力量她過得很好,即便沒有她這個不中用的母親在身邊,她還是活下來了,活得比別人更直、更挺,而這讓她在驕傲中卻也多了一絲哀傷。
「可是,你為了這件事難過了這麼久,你也有盡量在找她呀!」
伊念嫦沒見過她的姊姊,對她的姊姊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完全沒有概念,可是她卻感覺到母親四周總是包圍著的哀傷和悔恨,她覺得母親已經為了她年輕時候的錯誤背負太久的包袱,不應該再這樣責怪自己了。
「不能這樣說。沒有我,那個孩子生活得很好,而我又憑什麼以為在她需要人保護的時候離棄了她,而現在她已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時候,她就必須張著雙手歡迎我重回她的生活呢?」這才是何沁蘭心中最大的痛。
「蘭姨、念嫦,你們正好都在,我有些話想問你們。」隔壁的大門一開,杜御生走了出來,看到了園子中的何沁蘭和伊念嫦,便隔著參尺高的圍牆出聲喚人。
「杜……大哥……」伊念嫦一看到杜御生,連忙向何沁蘭的身旁靠了過去,她真的很怕看到杜大哥那冷冷的臉,加上她想瞞他有關杜二哥的事,心下著實更害怕了。
「有人告訴我,羿生現在在台灣而不是在他應該在的地方,念嫦,你覺得呢?」杜御生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在發現羿生不在湖邊的木屋時,他就知道誰是幫凶。
「你知道了……那你也知道杜二哥現在人在什麼地方了?」伊念嫦雖然害怕杜大哥的怒氣,但是知道杜二哥沒事之後,倒也教她松了一口氣。
看了伊念嫦的樣子,杜御生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他冷冷的低聲說︰「看來你應該能給我一個羿生到台灣去的好理由。」
「同居」有了兩樣重大的改變!
一是,阿生和若月這兩個怎麼也不會讓人聯想在一起的人竟然湊成了一對,而且,還多出了兩個男人,風予旋和柳隨風。
有了這些個改變,讓原本顯得有些冷清的大園子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不再是以往大家見個面也說不到兩句話的局面,但也生出很多問題。
若月第一次發現,冷漠雪冰冷的個性其實還挺可愛的,至少比那個天天吱吱喳喳的麻雀風妤璇好得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她了,她老愛拿她和阿生的事來大作文章。
不過,最討人獻的應該算是她那個不知道打哪兒冒出來的哥哥,她記得風妤璇曾經提到過他,那時候她就應該知道,一個會讓自己的親妹妹用那種口氣指控的人,根本就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他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蟑螂!
「你的小寵物還沒回來?」
風予旋總是稱阿生為她的小寵物,說阿生對她的態度就像是等待主人關愛的小狽,或許他說的真是有那麼一點樣子,可是,她每次一听就覺得很刺耳。
「阿生是人,你這話也太侮辱人了!」若月沒好氣的說。
真是倒楣,一回家只看到這個爛人在客廳,她就知道準沒好事,果不其然,他一開口就讓人想找個東西把他的嘴巴塞起來。
「侮辱他的人絕對不會是我,讓他去做廣告音樂賺錢,這才是最大的侮辱。」風予旋對若月的怒意覺得很有趣。
他認為若月真的是一個很好玩的女人,在表面上看來,她或許是個精明干練的女人,但在某方面來說,她其實和杜羿生有著極為相近的單純,總是讓人很容易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想的是什麼。
杜羿生和她就像是磁鐵的兩極般的截然不同,可是說穿了,本質上都是磁鐵,也難怪他們兩個人會互相吸引。
只是不知道杜御生要是知道了這一件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看來這又會是一件有趣的事哩!
「廣告音樂有什麼不好?他既沒殺人又沒放火,靠得是自己的勞力賺錢又有什麼不可以?」若月最討厭他像是什麼事都知道卻又什麼都不說,一副等著看好戲的姿態,彷佛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我沒說廣告音樂不好,只是,你的小寵物在那兒大概就像鶴被人丟在雞群之中,即使你對音樂沒有多大的了解,你應該知道任何東西扯上商業,是沒有任何自由可言的。」風予旋笑笑,讓若月自己去思考他的話。
「你到底想說什麼?」若月皺起眉頭,她總覺得風予旋話只說了一半。
「我說了什麼嗎?」風予旋聳聳肩。「我只是覺得鶴立在雞群中是一件多麼無奈的事,就像我這種高智商的人來到這里,常常都會讓我有一種曲高和寡、不能呼吸的感覺。」
他想說的全說了,她听不听得懂就是她的事了。
這就是風予旋,說他狂傲也行、說他壞心眼也無所謂,反正他一向是個不太理會他人對他看法的男人。
只要他高興,什麼都可以!
「你怎麼了?為什麼你看起來好像不太快樂的樣子?」
阿生不明白的看著抬頭望著窗外,一整個晚上似乎都不大高興的若月,不管他對她說什麼,她始終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沒事啦!」若月揮揮手,不想談論風予旋在她心中掀起漣漪的話。
看著若月只是凝著眉頭什麼都不說,阿生有些急了。
「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沒事啦!你讓我安靜一下好嗎?」若月翻翻白眼,她只想自己一個人好好地想一想,他這麼煩人,她哪能靜下心來想事情?
「沒事你會這個樣子?你一定是有什麼心事,告訴我好不好?如果是我的錯,我一定會改,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阿生的聲音急促了起來,他在若月的面前蹲子,由下向上的對著若月說。
「你真的是……」
若月原本就不大好的性子幾乎快要發作,可是阿生現在的樣子,活月兌月兌就像是等著主人拍頭的小狽,讓她到了胸口的怒氣,一下子化成了又好氣又好笑的情緒,她伸手用力的將他的頭發撥亂,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只可憐兮兮的小狽。
「你生氣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不過,不管我做了什麼,我都先跟你道歉好不好?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氣呢?」阿生低著頭一邊偷偷看著若月,一邊小聲的喃念。
「我又沒有說是你的錯,你道什麼歉?」若月好笑的問,這男人是道歉道上癮了嗎?怎麼有事沒事就道歉?
「可是你生氣了。」他抬起頭。
「我生氣又不一定是你的錯,你干什麼這麼委屈?」若月忍不住笑了出來。
扒!這男人真的是個大傻瓜!
阿生搖搖頭,「才不會委屈。你笑了就表示不生氣了,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剛剛為什麼不高興了嗎?」看到若月笑了,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氣,天真的笑容又重回他的臉上。
「我先問你一件事,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媽?」
「我很喜歡音樂。」他想了片刻之後回答。
「你不會覺得少了什麼嗎?」
「少了什麼?還好吧!只是,我想我才剛進去,很多事都不大明白,他們想要的東西和我想寫的老是會有所出入,有時候我明明覺得這樣會好一點,可是他們卻老愛嘴上掛著顧客至上……」阿生抓了抓頭,有些喪氣的說,可旋即又換上笑容。「不過我會努力的找出他們要的是什麼,這樣我一定可以賺更多的錢,這樣好不好?」
阿生以為若月在意的是他賺的錢太少,連忙解釋。
「我不是說這個啦!」若月敲了一下他的頭,「他們和你想做的有出入,你這樣做起來不會很累嗎?」
「只要可以讓你高興,有什麼累的?」阿生眨眨靈動的大眼楮,他听得出若月話中的關心,這關心讓他開心得咧開了嘴,只差沒學小狽用尾巴拍打地面而已。
他的話听得若月有些赧然,這本該教人听了起雞皮疙瘩的甜言蜜語,由他的口中說來竟是那麼的自然,要是普通的男人說了這些話一定會讓她狂吐不止,可或許是他臉上如孩童般單純的認真,這話听來卻一點也不會令人不舒服。
而為什麼他總是像小阿子一樣,毫不保留的說出這些話,讓她每每只覺得他簡直傻氣到令人心疼呢?
「難道你不想寫些自己真正想寫的東西嗎?」若月雙手交握,抵著下頷,看著阿生。
「我……只要能讓你高高興興,就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他認真的點點頭,加強他的語氣。
阿生在說時遲疑了一下,但這遲疑讓若月明白阿生內心深處的渴望,她微微的提起一邊的嘴角,低垂的眼睫教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雞的世界對鶴來說根本是不夠的。」若月突然有點明白風予旋那令人模不著邊的話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為什麼你的話我一點都不明白,怎麼又是雞又是鶴的,你想養嗎?」
阿生有些興奮,他是很喜歡小動物,每次看到一些貓狗在路上流浪,他都會想帶回家養,但若月老是說養東西太貴了,每一次都打了回票。
「是啊!我撿到了一只有點笨的鶴,看來我這賠錢的生意是做定了。」若月嘆了一口氣。看來她真的是上一輩子欠了他。
「這是什麼?」蹲在她面前的阿生低下頭,眼角掃到書桌的夾縫有東西,他伸手一探,發現那是一塊CD。
若月接過阿生手中的CD,眯著眼想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那是上次楚可情給她的,好像是一個很有名的作曲家的CD,不過,她只記得那個作曲家有一個很怪的名字,至于是什麼名字她也想不起來,反正她的記憶一向只用在和錢有關的事情上。
「好像是一個很成功的作曲家的音樂,听說台灣現在還沒上市,如果你要就給你好了。」若月聳聳肩的將CD又交回阿生的手中。
阿生向花嫣兒借了手提音響後,便興奮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不知道怎麼的,他一看到這一張CD,心中就有一種奇怪的渴望,好像他很久以前就看過這一張CD一樣。
他小心的將CD放在唱盤上,心跳在胸中愈來愈不規則,彷佛就要跳出胸口。
他輕輕的按下播放鍵,音樂慢慢的滑了出來,這是一首相當輕快的曲子,跳躍的音符一如春雨敲在湖面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跳著輕盈的參步曲。
他非常確定這曲子他一定听過!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月明明說過這CD在台灣還沒上市,那他到底是在哪兒听過的呢?
他覺得他自己的手指像是有生命的自己動了起來,他甚至能在音符還沒到達他的耳朵之前,就知道接著而來的曲子是什麼!
他將自己小心收著的小提琴由盒中拿了出來,不等他的大腦下達任何命令,他的手指已經熟稔的在琴弦上滑動,配合著琴弓,一拍不差的跟著CD奏出完美的曲子。
他閉上眼楮,只覺得音譜在他的腦中一張張的出現,而他的記憶也一如進入他耳中的音符般,不停的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終于,阿生伸手將CD關掉,把琴放在床上,然後整個人失神的坐在床上,直到水珠滴落在他的手上嚇醒了他,他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
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他想起來他是誰,也想起了他為什麼要來台灣,更想起丁蘭姨的傷心……天!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團亂,若月竟然就是蘭姨的女兒!
若月如果知道這件事,她會怎麼想呢?她會不會以為他的失憶只是接近她的手段?
她會不會把他的真心,認為是自己為了解除她心防的虛情假意?而最可怕的是,她會不會從此不再理會他,不再對他開啟他好不容易能進入的心扉?
他知道她曾有過一段很不愉快的日子,而那些日子至今仍深深的烙印在她的心底深處,如果讓她知道他來台灣的目的,她一定會很生氣吧!
他來的目的就是希望她能接受蘭姨的愧疚,可是,萬一她不接受呢?她會不會連他也一起討厭呢?
想到若月可能會有的嫌惡表情,阿生不由得縮了縮,他只覺得一種無邊的恐懼在心中盤旋而上,直到將他的心完全吞噬。
天!他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