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舟釣情 第七章
他上當了!
匡雲東與花非雨約定的第二場賭局是——收取柳家集的地租。
她告訴他,柳家集的人不肯交租,任她派出多少人去收都沒辦法。
他以為……起碼是她誤導了他的想法,使他認定柳家集的人十分惡霸,蓄意賴租不繳。
但現實卻是……他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一片荒蕪。「這柳家集要交得出租那才有鬼!」一遍地哀鴻、不知旱災了多久,人都坑邛死了,又哪兒來的錢交租?
「花非雨!」輕啐一口後,他高聲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是我太小看你了,我的錯。」怎料得到她連在與他恩愛纏綿時,都不忘布局?
「回家啦!」拍拍機靈的肩,匡雲東率先往回頭路走。
「這麼快?那地租……」機靈小跑步跟上他。
「你忍心向他們收租?」
柄靈回頭再望那些災民一眼-還是不要了,他們……」好可憐呢!他看得心都揪起來了。
「你要不忍,就將乾糧送給他們吧!」匡雲東取下掛在「馳雷」馬鞍旁的饅頭、肉乾丟給他。
「可以嗎?」
匡雲東抬頭望了眼面前似無止境的官道。「雖然我是覺得沒必要啦!這天降乾旱,卻不見餓死尸,可知是有人在照料著,這些災民應無性命之危。不過,親眼瞧見了,卻不幫點忙,良心委實不安,你就去盡上一份心力吧!」
「多謝主子!」機靈提了乾糧轉身就跑。
匡雲東抬頭仰望依舊熾熱的天氣,無奈地長嘆出口。「小阿子真好,沒煩沒惱。」不若他,滿懷憂慮愁緒,早忘了什麼叫天真。
「接下來要怎麼辦呢?」輸了一局,這第三局他就非贏不可;不擇手段也要贏,不過……「我居然會栽在這樣淺顯的美人計上,真是太大意了。」
想想,花非雨也許從送他「馳雷」那時起,便有計劃一步步地引他入甕。可恨他卻被佳人迷了心,毫無所覺,直到掉入陷阱,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難怪人說,溫柔鄉是英雄冢-他搖頭,本想一笑置之,卻不意面容僵硬,笑不出來。這才發現,原來他的心受了傷。
「「馳雷」啊「馳雷」,她對我是有情呢,還是無情?」撫著駿馬,他首度對這份感情產生了疑惑。
她若對他有情,何忍以此方法欺瞞他?若無情,她眼底深蘊的欣賞又是所為何來?
听說她拒絕男人的手段很無情,從卓泰平的落水以及嚴公子求愛不成後、被刺激得羞憤難當可以證明。
但她卻不曾以此手法對付他,她與他對賭,像是在考驗他的能力,測試他是否匹配得上她。
報非兩太自負了,絕不要比她弱的男人,他了解,才會無異議地接下所有挑戰,並且很開心地發現,地望他的眼神正逐日由欣賞往愛戀進展。
所以他才認定,她是傾心于他的。
直到她耍了這一招,動搖了他的信心。「難道她是個連感情都可以拿來當賭注的人?」他忍不住背疑。
「讓讓啊,小扮!」四、五輛載貨的馬車從官道另一頭趕過來。
匡雲東拉了「馳雷」閃到路旁。
「謝啦,小扮。」駕車的車夫向他舉手行了個禮。
「不客氣,車夫大哥。」匡雲東看著馬車飛馳過他身邊,直駛入柳家集里。
那車夫的大嗓門還不停地傳過來。「各位柳家集的村民們,花府給大伙兒送白米過來啦!」
「有東西吃了。」
「多謝花小姐。」
遠遠地,匡雲東瞧見一群人將馬車給圍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搬起東西。
而方才送乾糧過去的機靈則垂頭喪氣地走出了柳家集,那包袱還扛在他背上,顯然他並未完成放糧的任務。
「主子,」機靈踱到他身邊。「他們說花小姐會送糧來,所以要我把乾糧留下來自己吃。」
「那就留著嘍!」匡雲東拍拍他的頭,目光不離對面放糧的情形。那份溫馨正引導他惶然的心邁向另一層境界。
報非雨絕非無情人,否則她不必叫人送糧到柳家集,畢竟這些人只是租了她的地,又不是她的什麼人,死活與她毫無關系,她沒有義務照顧他們。但她做了,足見她雖重利,卻未到毒辣境界。
這下他明白了。她會以色誘他、以情惑他,多數是不服輸的脾氣在作怪,她太倔強了,才會不惜一切要一贏得這場賭局。
「也就是說,我在第一局贏得太不漂亮了,才會傷了她的自尊,令她不擇手段至此;我的錯、我的錯!」匡雲東大笑了起來。確定了這份情並非一廂情願,讓他掉進谷底的心在瞬間重躍上高空。
巴風吹過樹梢,帶來春的氣息。
時值五月,滿山嬌花綻放,遍地洋溢盎然生機。
報非雨坐在馬車里,俏眸透過窗簾縫,欣賞過眼鮮綠。
原本她該待在北原國,靜候北原國君頒下聖旨,宣布花府織廠為皇室御用織廠的。
但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好悶,忍不住就乘著馬車出門游覽去了。
「我在騙誰啊?」敲了敲自己的額,她嘆氣。「我才不是想游山玩水,我是……」眼楮瞥向窗外,隨著大段、大段的道路被往後拋去,綠色漸漸少了,死寂的荒蕪取而代之,空氣中充滿一股無可言喻的燥悶感;這是乾旱的徵兆。
她正驅車趕往柳家集,不是關心佃農們的生死,她只是想見一個人——匡雲東。
騙他上柳家集收租已過半個月,他也差不多該發現她對他施的詭計了。
他會恨她嗎?想到他向來溫柔的神情乍變為冷酷,她的心緊緊一揪。
並不後悔騙了他,賭局是賭局、感情是感情,她從不混為一談。
但她怕,怕他惱她連一絲私心都不放,絕對的鐵面無私害他輸了一局。
「可如果他是這種輸不起的人,我也不會喜歡他了。所以,不會有事的。」她安慰自己,也相信他的人品。
只是心里始終惶惶不安,任憑再多的信心也平撫不了;這才知道,原來感情這一回事不能以理性度之,當她愛上他時,就注定了要為他傷神、傷心。
「渡岳,可以麻煩你再趕快一點兒嗎?」她掀開車簾,喚著管家。
「這樣一路追趕,有什麼好玩的?」寒渡岳淡諷,維持著他一貫的悠閑。
「我本來就不是出來玩的。」她焦急的眸光遠眺,彷佛雖隔千里之遙,仍能直視心上人的面容。
「不想玩就回北原國吧!我想北原國君的聖旨應該快到了。」他作勢掉轉馬車。
「我這回出門的目的為何,你會不清楚?」她陰冷的話聲止住了他的蠢動;馬車繼續往柳家集方向奔去。(如祥-描killy校-)
愛渡岳憤怒地哼了聲。「那家伙真有這麼好?讓你連個把月的分離都熬不住?」
「當你愛上時,你就知道了,他好不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就在你心里。」而她無法違背她的心。
「不是因為他正好是西荻國儲君、未來的西荻國皇帝,而你命中注定將成為一國之母?」話中的酸味連寒渡岳自己都嚇了一跳,原來他真的很嫉妒匡雲東的身分,那令他與花非兩注定無法配成一雙。
但她卻渾然不察他矛盾的心思,只是就事論事地道︰「你相信命理之說?」
唉!她對感情的遲鈍令他百般無奈,可又能如何?他與她……關系復雜、恩怨難解,壓根兒沒有未來。
「我不信!」只是那番命理之說害慘了他與娘親。
「教你個乖,渡岳,天底下沒有完全的巧合,除非經過人們刻意的安排。」她壓低聲音說。
他突地一震。听她之言,莫非……那個算命仙是某位姨娘收買來陷害他與娘親,順道提攜花非雨的?
「你知道些什麼?」他冷聲問。
「我說的是花府秘辛,與你姓寒的有何關聯,你這麼關心?」她涼諷。
「你……」他是花非凡,花府唯一的男丁,怎不關他的事?寒渡岳好想大叫,但時機未到,不能泄底,所以……「可惡!你到底說不說?」問不來,只好用吼的。
「唉,想不到這年頭男人也對流言蜚語感興趣,真是世風日下喔!」平常她不愛打落水狗的,但他故意與她作對,拖延她與匡雲東會面的時間,她也只好破例了。
「花非兩。」他咬牙,不該如此沖動的,但他一定要知道害死娘親、害慘他的真凶到底是誰!「你要怎樣才肯說?」
「花府秘辛不訴與外人知曉。」她拿翹。寒渡岳給氣得火冒三丈。
報非雨這才心情轉好地哼起歌謠;想與她斗,再去修練個三年五載吧!
愛渡岳差點把一口銀牙咬碎,直到……「咦?」目睹前方路旁一幕奇景,他突然笑了起來。
報非雨驚愕,他受刺激過度,瘋了嗎?
他忽地頻揚馬鞭,趕起路來。
「喂,你干什麼?」莫名其妙把車趕這麼急,害地差點兒……「啊!」窗外的「奇景」晃過她眼前。「停車!」她喊。
愛渡岳置若罔聞,依然將馬車催得飛快。
「我叫你停車,你沒听到嗎?」她爬出車廂跟他舍韁繩。「寒渡岳!」
他高舉馬鞭,唇邊一抹陰冷的笑。「給我答案。」
她一股火氣才涌上,又被另一股贊佩之情給壓下。「很好,你也學會使手段了;這招趁火打劫用得妙。」
「你到底說不說?」他俊臉閃過一抹難堪的紅。
報非雨長聲一嘆。她好命又天真的繼兄終于開始成長了,一直很羨慕他的,有爹疼、有娘愛,出身富貴,也算是個天之驕子。
不若她,親爹是個屠夫,在她小小年紀便被人害死;娘親則是村里有名的美人,一心想嫁入富戶,因此爹一死,娘立刻帶著她進城,雖未虧待她,卻也沒珍愛過她。
娘辛苦工作養她,她很感激,可日日見娘周旋于眾男子間,一心挑個好歸宿,她是心痛的。
後來娘終于如願以償嫁給花老爹為妾,可誰知豪門飯碗難端她們娘兒倆在花府里吃盡了苦頭,若非……唉!局是她布下的,雖無害人之心,卻造成了遺憾。當然,苦果也得由她來承擔。
「大娘沒有孩子,但她畢竟是爹的元配,在府里,她的權勢僅遜于爹和十九姨娘。」
「所以花府里所流傳,非凡獨子克父的謠言就是她放的?」那個臭女人,早知她心地如此惡毒,他在尚受寵時便該驅逐她了,哪還留著她施此毒計害人。
報非雨搖頭,爬出車廂與他並坐。「我和我娘初入門時,受盡欺凌,只得依附于她,求取一線生機。」
「為何要找她?你們可以找……」飛快咬住舌頭,他差點兒泄了底。(如祥-描killy校-)「你們為什麼不找十九姨娘,她心腸好,絕對會幫你們。」
「哼!」她冷笑。「污泥中出得了白蓮花嗎?就算出來了,那腳也是泡在爛泥里。」
「你什麼意思?」敢罵他娘?欠扁了!
「有人捂住耳朵、掩住眼楮,听不見、看不到,使當做事情不曾發生,但事實就是事實,磨滅不了的。」十九姨娘是不參與斗爭,因為她已是最大的勝利者,但她也不會幫人,見到落難者,還會踩上兩腳以突顯自己的偉大。她的手段,花非雨可是領教過的。
愛渡岳開口想辯,他娘不是這樣的,但……他娘是什麼樣的人?腦海中閃過幼時的記憶,多少次,他娘將下人、丫鬟,還有其他姨娘帶進來的拖油瓶鞭個半死。
他親眼見過,可娘告訴他,那些下等人不打不成器,她是為了他們好才打他們的,他信了,因為他們是下等人,而他是上等人,上等人打下等人理所當然……
真的是理所當然嗎?那麼因失寵、失勢而遭驅逐的娘與他,是否也是活該被害?誰叫他們變成了下等人?
「有一日,十九姨娘告訴大娘,待她兒子繼承家業,絕對要將大娘趕出花府;大娘氣壞了、也怕到了,她很慌張,所以我就跟大娘說,我可以幫她,只要讓我成為爹眼前的紅人,我保她未來周全。」花非雨淡淡地述說著往事,語氣中听不出半絲仇怨。這麼多年了,那地方于她有快樂、也有悲傷,兩相抵消,早就什麼恨意也沒了。
相反地,待久了,她還滿喜歡花府的,那里頭融合了人生百態,喜怒哀樂愛恨痴瞠、什麼光怪陸離的事都有,挺適合她這樣復雜的女人。
閑言,寒渡岳全身雞皮疙瘩直冒。花非雨的手段到底有多厲害?她不過輕輕下了一子,便改變了花府所有人的未來,這個可怕的女人。
「大娘信了我,把她的未來賭在我身上,然後事情便發生了,而我。了。」她定定地看著他,心里確實為「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感到遺憾;但就算重來一次,她也會這麼做,因為她不想死。「所以若有人想報仇,盡避沖著我花非雨來吧!」話落,她飛身跳下了馬車。
「非雨!」來不及想到底要不要恨她,見她不顧危險跳下車,他只想救她。
「拉住我的手。」他說,但她拒絕了他。
「不!」最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跳下飛馳的馬車,跌落底下石礫遍布的道路上。「非雨!」她不能死,他不要她死,只要她活著,什麼仇都不重要了。
三天前,這人來人往的官道旁突然出現了幢搖搖欲墜的茅草屋,里頭住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
他們常常躺在門口曬太陽,盡避那陽光烈得足可將人烤成肉乾,他們依然每日在外曬足六個時辰,一時蔚為奇景。
這兩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匡雲東與機靈。
「主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機靈怯怯地望著他。
「你問啊!」匡雲東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你……是不是因為收不到租,所以不敢回去,才在這里築屋而居?」
匡雲東一愣,險些兒跌下躺椅。「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是想……主子若是因為沒收到租,不敢回去,那……不如去借些銀兩,充當租金便能回去了。」
匡雲東搖頭,感到啼笑皆非。「你想向誰借銀兩?」
「這……」好像真的沒對象耶!
「你回想一下,咱們初離西荻國,一路上有一餐沒一餐的,連向人討個饅頭,別人都不一定給了,你說,這銀兩有這麼好借嗎?」
「那怎麼辦?」
「等機會嘍!」他聳肩,又躺回椅子上。
「要等多久?」每天在這草屋里吃不好、睡不好,機靈好懷念跟在花非雨身邊有吃有喝的日子。
「嗯……」他遲疑了下,看見遠方一輛馬車正快速接近中,那駕車的人他認識,是寒渡岳,由此可知車內坐的定是花非雨。他總算等到她了。「就來了。」他下垂的唇角彎起一抹得意的弧。
「真的?」
「當然……」話到一半,匡雲東眼睜睜地看著馬車經過茅草屋繼續前行,一張俊臉變了顏色。
「主子,你怎麼了?」機靈好慌,怕真沒有回去的機會了。
匡雲東起身,望著馬車越駛越遠。「難道我想錯了?」他咕噥,耳邊卻適時听見一記女子的驚叫聲。
「停車!-花非雨是那樣喊的,但馬車並未停止,依舊奔得飛快。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匡雲東心頭疑雲滿布。
「主子?」看見他變臉,機靈更怕了。「難道機會消失了?」
「不知道。」他皺眉,听到風中不停傳來花非雨與寒渡岳的爭執聲;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那我……我去找銀兩,只要找到銀兩充當租金,就可以回去了。」
匡雲東睨他一眼。「你這麼喜歡待在花非雨身邊?」
柄靈淒苦一笑,他不是喜歡花非雨,他是怕死挨餓受凍了;而今,花非雨在他心目中等于衣食的保障,教他如何離得開?
風中傳來的爭吵聲告一段落,匡雲東終于也了解那輛馬車為何倏然飛馳而過了。「可惡,姓寒的,就算我們往日有冤、近日結仇,你也不該如此害我終身幸福吧!」他嘀咕著。
想起優渥的日子就要遠離,機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主子,我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當然不是。」他銳利的眼危險地眯了起來。「但既然我們沒完成花非雨交代的任務,唯有改變方法,巴結她身邊的人,請他為我們說好話,讓我們回去。」
「那要巴結誰?」
「除了花非雨,這回一起來的人中,誰的地位最高?」
「寒總管。」
「沒錯,所以嘍!」匡雲東邪笑地模模機靈的頭。「你要好好巴結寒總管,我們能不能回去就看他了。」
「好。」只要能回去,有得吃、有得喝,機靈願意做任何事。「那要怎麼巴結他?」
「記得我教過你的,打是情、罵是愛吧?」
「嗯。」機靈用力點了個頭。
「而這一招的至高境界就是咬對方嘴巴;下回你見到寒總管,便沖上去咬他嘴巴,好好跟他聯絡一下感情,他開心了自然會幫我們。」唉呀,他這擺明了是在教壞小阿子嘛!
「我知道了。」而真有個小笨蛋上當了。「下回我見到寒總管,一定咬他嘴巴。」
「記得,咬越大力代表你們感情越好,他越會幫我們忙,知道嗎?」
「知道,主子。」機靈使勁兒一頷首。
匡雲東雙手環胞,冷冷一笑。「哼哼,寒渡岳,這一招夠你受了。」不過……馬車怎麼過去這麼久,還不轉回來?
報非雨沒道理對付不了寒渡岳啊,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又過了蓋茶時間,他終于等不下去了。
「機靈,你在這里坐一下,我到前頭看看,一會兒就回來,你千萬不能亂跑,知道嗎?」他這小侍衛腦筋雖不靈光,卻有張好臉蛋,每回出游,總會遇到幾個變態想拐人,不小心不行。
「噢!」他乖乖地盤腿坐好。
匡雲東迫不及待地朝馬車離去的方向奔去。
如果他預料得沒錯,花非雨應該是特意來找他的,沒理由越過他前面而不回頭,除非她出了事。
貶是寒渡岳嗎?可惡!他早警告過她那家伙有問題,偏偏她不信。
「該死的,你可千萬別出事啊!」腳下奔急如風,他一顆心提到了喉頭。
「非雨——」突然,一記暴吼傳入匡雲東耳里。
他大驚,更加快了飛掠的速度。
「你在干什麼?」當他追上馬車,就看見她自車上縱身一躍。
他的心髒頓停。「非雨!」他化成流星一道,急曳向她落地之處。
她抬眼,看到他,唇角篤定的笑像花一樣綻放開來。
他只覺滿月復怒氣在這時爆炸了。「你,氣死我了!」怒吼劈下時,他身形也以著不可思議的弧度閃過了飛揚的駿路、直沖車下,抱住她落地的身子、滾向官道旁。
「我要教訓你、我一定要教訓你……」居然這樣嚇他,簡直混帳到了極點。
「喂,你想干什麼?」適時,寒渡岳也停下了馬車,準備下車接人。
匡雲東看都沒看他一眼,一記掌風刮過去,正中馬臀,馬兒吃痛,隨即又拉開四蹄奔向遠方。
「哇!」寒渡岳險些兒被震落馬車。「停、快停啊!」眼下,他除了穩住馬車外,大概也沒餘裕管閑事了。
「你的保鏢不見了,你完蛋啦!」匡雲東獰笑,逕自抱著花非雨往來時路奔去。
「你又能奈我何?」她撒嬌地伸出一雙女敕白藕臂摟住他脖頸。
「你很快就知道了。」他低頭,用力吮了下她紅艷的唇。「保證你永世難忘。」
「我很期待。」她舌尖探出齒縫,舌忝了下給他吮得艷似鮮血的唇,萬種風情展現,無邊媚惑正擊他的心。
匡雲東抱著她回到草屋,行經機靈端坐處,輕撂下一句話。「你在這里等寒總管,他就快到了。記住,要好好巴結他,知道嗎?」
「是的,主子。」機靈應允。
「為什麼要巴結渡岳?」花非雨揚眉望著匡雲東,卻只招來他一記邪怒交雜的笑。
「你還有心情掛念那小子?」匡雲東踢開草屋門,抱她入內。「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