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冠公主 第七章
「師兄。」聲音的主人是個顏似朝華、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
她柳眉彎彎如飛燕、秋眸盈然似西湖,精彩無雙,道不盡一身清靈月兌俗,活生生是天上仙子下凡來。
必靳封看得眼凸了、下巴掉了。
他從不是個重色之人,當然,他也喜歡美麗的事物,但比起外在的容貌,他更重姑娘家月復內所藏;畢竟紅顏易老,而腦子里的東西卻是歷久彌新。
所以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看一個女人看到呆掉,看到……渾身起雞皮疙瘩。
若說,美人圖里的莊夢蝶是武林第一美人,那麼他毫不懷疑,眼前的女子是天下第一美女。因為,她實在是太漂亮了。
「師兄,我叫你,你怎麼不回話?」女子又開口。
他怔然回道︰「請問姑娘閨名?」他很確定,自己從出生到現在二十七年,從未見過如此艷奪人心的女子。
「我是岳妗粼啊!你不記得我啦?!」女子語出驚人地回答。
必靳封的下巴再度狠狠一掉。「姑娘愛說笑,妗粼的容貌我豈有不識之理;你與她半分都不像。」
「離開發財村前,為了怕那人又尋上來,娘二度要求我與她一起改變容顏。後來,她拿了一顆美顏丹讓我服下,說是三日後即可改變我的相貌,你忘了?」而今天正好是第三天。「況且,你就算不記得我的臉,也該熟悉我的聲音,你听不出來嗎?」
她這一說,關靳封才發現,女子確實有著「岳妗粼」的嗓音,不過之前他被她的美麗嚇呆了,一時忽略。
不過——
「你真的是服下美顏丹、改變容貌後的妗粼?」說實話,一開始關靳封並不相信世上真有美顏丹、丑顏丹之類的東西,那太駭人听聞了。
況且,果真有如此寶物在世,全天下的女人都不必搽脂抹粉來增添麗容了,想辦法買一顆來吃,自可保一生嬌麗無雙,不更省事?
可長久以來,從未有此類消息傳出,因此他早認定,岳夫人和岳妗粼的變臉是某種更高明的易容術,與丹藥無關。
如今,岳妗粼竟活生生在他面前轉變成另一個人,教他如何接受?
岳妗粼點頭。「正是我,師兄,你總算記起來了。」
他還是無法相信。「妗粼,你易容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怕被找到,才想徹底改變容貌,但偽裝得如此美麗,反而易招人注意,惹出禍事。你還是去把臉洗一洗,我較習慣你原先的容貌。」
「我沒有易容。師兄不信,可以模模我的臉,看有無易容痕跡。」
「好!」盡避之前他早模過她的臉,沒發現易容的痕跡;但他總認為,那次是自己大意,這回仔細謹慎些,一定會有所發現。
然而,當他的手一伸到她面前寸許處,卻再也無法前進,好象……如此唐突她是件罪大惡極之事,凡有良心的人皆不屑為之。
「師兄,你停下來干什麼?模啊!」她催他。
他當然知道要模,可手不听話,有什麼辦法?
「師兄?」他從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怎麼今天如此奇怪?莫非生病了嗎?「師兄,你是不是不舒服?」她一手探向他額頭。
他卻像被燙到般猛地跳起來,後退三大步。
「你到底怎麼了?師兄?」一個不好的念頭竄人心頭,她面色大變。
離開發財村後,他二人一路狂奔,只求早一日到達京城,餐風露宿也不介意,當然,偶爾夜眠于長年不見天日的陰暗密林、古剎亦是有的。
她听人說過,那些地方不太干淨,經常有山魑鬼魅進駐。難不成,他是被妖怪纏身,才會突然變了個性?
「你……你你……你在這里休息一下,我去找水給你喝。」他慌慌張張,一溜煙跑了個無影無蹤。
「師兄!」岳妗粼因此更加肯定他是撞邪了,畢竟,他從來不曾如此憐惜她。
也不是說他對她不好,基本上,一起逃難的日子里,他始終居于保護者兼教導者的地位,雖照顧她,卻不會過分寵溺。
他認為,一件事既然兩人動手比一人來得快,就一定會找她一起做,絕不會叫她過著四肢不動、飯來張口的日子。
而她也很喜歡這樣的他,本來嘛,她又不是廢人,不需要他人事事服侍周到。
可今天,他居然說要去找水給她喝。且不提他們的水囊里還有水,她又不是不懂武功的千金小姐,邀她一起去找不是更快?
所以,關靳封一定出問題了。
「師兄——」她急巴巴地追在他身後。「你別怕,我有驅魔符,你帶著就不必擔心妖魔鬼怪纏身了。」
岳妗粼的異想天開,正發作中。
對他來說,岳妗粼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在離開發財村前,劉伯溫突然問了關靳封這麼一句話。
記得他當時的回答是——師妹。
當然,在心里,她除了那個身分外,還是他命中的大克星、和可愛的小妹子。
他兩次最丟臉的經驗,都是岳妗粼所造成的。雖然她似乎搞不清楚,但他心里就是有個感覺,在她面前,他一定會栽大跟斗。
照理說,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應該會讓他恨不得避而遠之,老死不相往來才是。
偏偏,他卻和她攪和在一塊兒,有著牽扯不清的關系。
為什麼會這樣?初始可說他是為了封口才接近她,但如今,他覺得……喜歡她的感覺又多了一些。
他是家中的獨子,從小就沒有兄弟姊妹相伴,長大後雖結交了不少朋友,有時仍難免惆悵,而岳妗粼補足了這份缺憾。
她固執、堅毅,老是杞人憂天、又愛異想天開,真的是個很獨特的姑娘。
他不知不覺就開始照顧她,將她當成妹子了;一直以為如此就已足夠,直到剛剛,她突然踫了他——
他心跳加速、全身火熱難耐,竟然……對她起了的遐思!
老天,她才十四……好吧!再過幾天她就十五了,但他已經二十七,與他相比,她無疑是個孩子,他竟對一個孩子起了異心?嗚,他不是人,他是畜生。
「怎麼會這樣?」對著樹林空哀嚎,他不敢相信自己竟是如此之人,只因她變漂亮了一點……呃,應該是很大一點才對,他對她的感情就完全改變;那麼,說他是「色魔」,他也無法反駁了。
忍不住開始想,這一趟去京城還要好幾天,他與她日夜相處,能忍得住心底情潮嗎?
「唔!」他沒把握。「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他把岳妗粼吃了,然後被岳夫人一刀了結……
「師兄,你別怕,我有驅魔符,你帶著就不怕妖魔鬼怪纏身了。」突然,身後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什麼驅魔符?」關靳封訝然回頭,迎上跑得氣喘吁吁的岳妗粼。「我幾時被妖魔鬼怪纏身了,我怎不知道?」
「因為你居然自己一個人去找水給我喝啊!過去幾天,你都會找我一起去的。」她一本正經地揮著手中黃符。「你突然性情大變,一定是因為昨晚、不然就是前晚在林子里或破廟里被鬼怪纏身了。這是大哥繪給我的驅魔符,你快帶上,馬上就能恢復正常了。」
他怔仲地凝視她紅撲撲的小臉,水盈秋瞳里藏著熾熱火光,不正是昔日老對著他的「好意照顧」驚聲尖叫的岳妗粼嗎?
她根本沒變嘛!除了那張臉外,骨子里,她永遠是那個為了習武,在艷陽底下站幾個時辰馬步都不怕的堅忍女子。而在這樣的強韌個性中,又帶有一些些短路,老是為一些無端小事大驚小敝,怪叫連連。
滿月復盡消,再也忍不住,他哈哈大笑。如此特出的女子,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真是讓他又好氣又好笑。
「師兄!」她被他瞧得有些手足無措,不覺心慌。「你做什麼那樣看我?」
「沒、沒有……哈哈哈……」他擺擺手,只是笑,笑得彎下了腰,幾乎在地上打滾。
「師兄!」見他莫名其妙大笑,她微紅的臉轉青,手忙腳亂地只想把黃符塞進他手中。「你快帶上符,快啊!」
「慢著。」他阻止她。「我沒事,你不必擔心。」
她不信。「就像喝醉酒的人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喝醉一樣,被鬼怪纏身的人也都會否認到底。師兄,我拜托你就別再硬脾氣了,還是快帶上符吧!」
若是之前的岳妗粼,他或許還拒絕得了,但眼前的絕美少女,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求他,饒是鐵漢,也要化為繞指柔。
只是——「你這符到底是用什麼畫的,怎麼……有股怪味兒?」
「那本來是要用朱砂畫的啦!不過繪符當日,我和大哥翻逼家里也找不到朱砂,恰巧娘宰了一只雞給爹補身,我們想,反正都是紅色的,就拿雞血代替朱砂來繪嘍!」
原來這上頭是干掉的雞血,難怪這麼臭!關靳封快暈了。
「師兄,那符很靈的,你一定要帶妥,千千萬萬不可以拿下來知道嗎?」岳妗粼反復叮嚀。
必靳封拒絕不了,只得為難收下,卻暗自作了決定,找個時間一定要扔了它;反正她只說不能拿下來,又沒說不能丟。
快快把符收到看不見的地方,他頗感惡心地擦著手。「好啦!我符也收了,繼續趕路吧!」
「不找水了?」
「水囊里不是還有水?」
謝天謝地,他恢復正常了,她開心地揚起了唇。
這一瞬間,他又被眩花了眼。想想,她變得太美也很麻煩,不知要招惹多少狂蜂浪蝶前來騷擾,一定會影響他們逃難。
「妗粼,你的容貌太出眾了,我怕會出事,你能不能用個什麼東西稍微遮一下?」
她想了一下,取出手絹包住臉。「這樣呢?」
「聊勝于無,到了市集,我再買頂帽子給你吧!」
「謝謝師兄,那我們走吧!」往京城邁進。
必靳封和岳妗粼又趕了一段路,進了府城。
這一趟路上,盯著她瞧的人像天上的星星那麼多,盡避她已蒙面,不過就像夜明珠落入泥里,沒有眼光的人會當它是垃圾,而匠心獨運的人則能很輕易地就認出寶貝,畢竟,夜明珠的光華是不容掩藏的。
但他沒想到慧眼能識寶的人那麼多,他們一雙眼兒像惡狼般死盯著岳妗粼不放,瞧得他……一顆心莫名燒得滾燙燙。
真想挖了那些人的眼珠子,可惜王法不容,所以他只能催著她走。
「走快一點。」幾乎是迫不及待的,他拉她進了一間客棧。
「客倌,住宿還是用飯?」小二過來招呼,話是對著關靳封問,兩只眼楮卻不時地瞟向岳妗粼,一副要將她拆吃入月復的樣子。
「看什麼?」關靳封怒喝一聲,忙不迭地把岳妗粼扯向背後護住。「給我一座安靜的跨院。」
岳妗粼在背後輕扯他的衣服。「師兄,兩個人住一座跨院,太浪費了。」
他假裝沒听到,逕對小二發脾氣。「還不快去準備?」這家伙,要再對岳妗粼流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他保證絕對揍人。
「是,客倌這邊請。」發現關靳封不好惹,小二忙收斂言行。其實岳妗粼整張臉包成那樣,豈能瞧得清模樣?可就因為瞧不清,才更引人遐思。
「師兄?」岳妗粼以為關靳封沒听見她的話,又喚了聲。「我們住普通房就好了。」
「哼!」他怒哼了聲,也不說話,只強拉著她隨小二轉過長廊,進了西邊最幽靜的院落。
眼見關靳封似乎越來越生氣了,小二愈加小心地劣鄴人進了房。「客倌里面請,茶水馬上就來。」說完,連塊賞銀都不敢要,匆忙退下。
小二一走,岳妗粼再也忍不住跳起來。「師兄可知有水當思無水之苦的意思?這是告訴我們,做人應當未雨綢繆,不能因為身上有些銀子就胡亂浪費,當心哪天變窮了,連碗粥都沒得喝。」
「你說完了嗎?」他沒好氣。
「還沒。」解下手巾,她一張俏臉布滿憂慮。「你知不知道,天上有個神明叫雷公,他專劈浪費的人,你這般輕賤銀兩,萬一被他看到,會被劈的,而且……」
「而且,再多的錢也敵不過你的安危。」他恨恨地截斷她的話。「你知不知道,打進城以來,多少人對著你那張臉流口水?我若不租個僻靜的院落將你藏起來,不多時,全城的男人都要跑來搶你了。」
「怎麼可能?」她不信。「師兄太夸張了。」
他深吸口氣。「你是不清楚自己那張臉有多美嗎?」
「還不就是一張臉!」說真的,自變臉以來,她一直沒仔細瞧過自己的臉。
但這怪她不得,這兩天他們一直在荒山野嶺中行走,身邊既無銅鏡,也少了平靜水面,如何照清那一張乍變的臉孔?
「那麻煩你瞧清楚了,再來跟我說。」他把她推到銅鏡前。
「喝!」她倒吸口涼氣。「這是誰啊?」
「你!」他現在開始煩惱,要如何在不驚動四方人們、不招惹麻煩的情況下護送她進京?女人太美是禍端啊!她這張臉要被他之外的第三者瞧見,非引起軒然大波不可!
「這太離譜了。長成這副德行,我如何出去見人?」語氣無比嫌惡。
「怎麼,還不夠美嗎?」過去瞧她也不像虛榮的女人,怎麼吃了一顆美顏丹就全變了,他納悶。
她臉上的憂慮更甚。「听說,有美人可以一笑傾城、再笑傾國。我本以為是虛言,可這張臉,活月兌月兌是傾城傾國的模樣嘛!你想想,城倒了、國家滅亡了,我一介小小百姓焉能自保?這太可怕了!」
他昏倒。
必靳封自以為見過各式各樣的女人。他十幾歲就離家闖蕩江湖,不多時便揚名武林,自然有不少女俠、閨秀投以傾慕眼神,明示兼暗示願以身相許。
及後,進了廟堂,深獲聖上恩寵,無數貴族千金、王公佳麗對他愛戀有加,他不想踫,因為她們多數都嬌生慣養,脾氣比他大多了,他消受不起。
他真正比較常來往的是風塵女子,听她們唱唱曲兒、彈彈琴,偶爾調笑一番,生活自也逍遙。
這樣算下來,還有什麼女人是他沒見識過的?
偏偏,岳妗粼卻不能列入其中。
她雖然比那些江湖女子更能適應顛沛流離的生活,卻沒有她們的粗俗;她滿月復詩書,感激岳觀雲教得好;可惜,他同時也教了她很多詭異的東西。
她也挺有大家風範的,居華屋,跟住陋室一樣自在;這是他最近才發現的,為了保護她不被太多無聊人士騷擾,他們開始食宿豪華酒樓,尤以那種限制身分進出的地方最為他所喜愛。
原以為驀然踏入如此高級的地方,她一定會很別扭,豈知她閑適得像在自己家里,舉手投足雍容大度,看得他眼都直了。
彬許是因為她繼父和娘親都不是普通人的關系吧!他猜,她的這股特殊氣質應是家學淵源。
不過她的杞人憂天和動不動就疑神疑鬼,就不知是誰教的了?
憊有,最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不想展現這難得擁有的美貌!
在他的印象中,凡是女人,從八歲到八十歲,沒有一個不愛美的,尤其還擁有一張清靈水秀、仿佛林中仙子的美麗容貌,那更是恨不得展示給全天下的人看,要人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獨岳妗粼,對于那張服藥得來的美顏,簡直戒慎恐懼到教人覺得奇怪。
每天,她除了拿布把整張臉包起來外,還會再戴一頂帽子、加一層黑巾。
甚至,連他包下一整座跨院想讓她放松一下,她還是把臉包了又包,才肯出去練個幾趟拳,又趕快進屋。
他問︰「你不熱嗎?」
「很熱啊!」她很自然地在他面前卸下一切束縛。「我的臉都起疹子了。」
說實話,他很高興她只在他面前放松、只讓他瞧她的臉。但對于她這種反應,他還是很好奇。
「既然如此,就把那層覆面布拆下來嘛!反正只要有帽子和黑巾,別人就瞧不見你了,何苦累得自己皮肉受罪?」
「那萬一黑巾被揭掉呢?」
「還有帽子。」
「如果連帽子都被扯掉怎麼辦?」
他皺眉。「有必要想這麼多嗎?」
「以前,有個人曾這麼對我說,可惜我不是男孩兒,要不他一定最疼我。他其實已有很多男孩了,可還是想要男孩,我問他為什麼?他說,男孩多一點,才不怕將來香火失傳;畢竟,人生充滿變故,萬一發生疫病彬是天災,一下子死了很多人,誰能料到那一堆男孩最後能剩幾人?因此,多一點好。」而那個嫌棄她不是男孩的人,正是她的親爹。
「所以?」這個故事跟她的臉有何關系?他疑惑。
「所以,防止變故最好的方法就是預防。」她一本正經。「若非怕窒息,我還會多包幾層。」
他又要昏倒了。搖搖蔽晃起身,走到門邊。「我看你練得一身汗,大概想洗澡了,我去叫小二準備些熱水。」
「不用了,我自己去叫就行了,不必麻煩師兄。」
「你不是不想讓人瞧見你的臉?」
「遮成這樣,誰還瞧得見?」
「算了,還是我去吧!你在房里休息,我會順便帶些東西回來給你吃,你想吃什麼?飯、面,還是饅頭、包子……」他話到一半,被她驚詫的眼神震懾住。「為什麼這樣看我?」好象把他當妖怪,虧他對她這麼好。
「師兄……你真的是我師兄嗎?」好疑惑。「之前你明明說過,出門在外不比家里,凡事要懂得忍耐,別要求太多,怎麼……現在卻不一樣了?」不是說他過去不體貼,只是,也不到千依百順的地步。
在她面前,他向來以兄長自居,一言一行莫不充滿教導的意味。可最近卻變了,好象把她當成什麼寶貝在疼惜,那感覺好奇怪,讓她心里有些甜、有些酸,更有滿滿的困惑。
他脹紅著臉,一言下發。自己有變這麼多嗎?就因為她換了一張臉,他……再也無法待她如妹子?
月兌口而出的話語反應出心底真切的期望。他想憐惜她,當她是個嬌嬌女般呵護;盡避認識她已久,知道她沒有那麼脆弱,他還是舍不得讓她吃一點點苦。
他一輩子沒對哪個女人有過這般心疼的感覺,獨獨她;而且還是從她變美開始,膚淺的程度連他自己都覺得羞慚。
「我去買飯。」他垂頭喪氣地走出去。
「我說錯了什麼嗎?」畢竟才十多歲,還太小,猶不識情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