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接招 第六章
雖然難過,但晌融仍沒忘記女兒一路由英國飛回台灣,一定餓壞、累壞了,她叫了豐盛的客房服務,兩母女暫收郁悶的情緒,開開心心地吃起大餐。
飯後,兩人略做梳洗後,躺在床上,晌融才將恢復記憶,及有關風父不許她入門、要求她墮胎、安佑娜謀害未遂、風江左右為難的事,悉數說了一遍。
她的顧慮是︰風父生性勢利、嫌貧愛富,就算被逼到最後不得不接受她們母女,風父也不可能善待她們的。她不在乎自己受辱,卻無法忍受女兒遭人欺凌;再加上一個心懷不軌的安佑娜,萬一他們又使出什麼詭計,女兒豈不危險?
而風江口里雖然說得絕決;但他本性純良、又重情義,若硬要他在父母和愛人間做個選擇,不論結果如何,他都難免抑郁終生,這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事。
他是她今生第一,也是唯一愛過的男人,她願意在守護住自己和女兒的同時,也為他的將來盡一分力。因此她選擇退出,成全他當一個孝子、賢夫。
而她和女兒將待在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重新過回她們平凡安穩的生活,他們之間的愛就讓時間去埋葬吧!未來,她只會默默地祝福他。
「媽咪……」小司楚憐惜母親竟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心疼地緊緊抱住她。
「司楚,」晌融一手模著女兒可愛的小臉,一手輕刷過她柔順的發絲,慶幸自己當年沒有放棄她,她可愛的小寶貝。「媽咪得跟你說聲‘對不起’,媽咪一輩子都不能給你一個爹地了。」
小司楚親親母親被淚濡濕的臉頰。「沒關系的媽咪,我有你,還有外公、外婆,你們一直那麼愛我,我是很幸福的,我並不覺得遺憾,你別傷心!」雖然離開風江會有點兒難過,但她更舍不得母親受到傷害。
「司楚……」如此貼心、聰慧、孝順的好孩子,那個勢利的老頭子不懂得珍惜才真是笨蛋!她的女兒,她會自己保護、自己疼愛。「我們不能再回別墅了,恐怕也不能再見風叔叔了,你再回寄宿學校好不好?這一次媽咪跟你一起去。」
看著母親蒼白、憔悴的容顏,司楚仍不是很了解愛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她知道,離開風江,母親很痛苦。
「媽咪,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風叔叔的。」
想著風江,晌融心頭又是一陣刺痛。「我愛風江,這輩子除了他,我不會再愛其它人了。也因此,我不能只是一味地自私地獨佔他,我必須為我們三人想一個最完美、沒有遺憾的結局,而我退出是唯一對大家都好的辦法。你能夠了解嗎?司楚。」
小司楚迷惑地睜大眼楮。「這樣大家就都能得到幸福嗎?」
「最起碼不再有悲劇。」晌融淒楚一笑。此時,客房門被敲響了。「媽咪請的人來了。」
「誰啊?」
「泰迪叔叔,媽咪請來暫充司楚爹地、讓風叔叔死心的人。」晌融起身打開房門。
泰迪斜倚在門扉旁,慵懶的藍眸里隱現一抹寒光。「你又在網絡上亂放消息了!」這女人真當他是軟沛子,都警告過她別亂放消息找他了,沒幾天又故態復萌,真該好好教訓她一頓。
晌融望著他,才止住的淚又滴了下來。「我要更改委托內容,我……我不能跟風江在一起了,嗚……」
般什麼飛機?泰迪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了一大跳,慌忙將她推進來,關上房門。
「你瘋啦!怕我來訪的消息沒人知道是不是?」「不準凶我媽咪!」突然,有個比泰迪更有生氣的聲音插了進來,小司楚用力擠開他,牽著母親坐到一旁的沙發上,乖巧地拿著手絹輕拭母親的眼淚。
泰迪得握緊拳頭才能忍住奪門而出的沖動。什麼玩意兒嘛?這對母女一個比一個還不怕他,這要讓圈內人看見了,他鐵定會被笑死!
「我會把錢退給你。」這游戲他不想玩了。
「泰迪先生,我恢復記憶了。」晌融吸吸鼻子,把這一連串的事情說給他听。
「本來我是請你幫我測試風江,但如今,我已知道害我的人不是風江了,卻反而注定我們永遠不能在一起。我想請你幫忙最後一件事……」
「等一下、等一下!」泰迪一巴掌拍在茶幾上。「你沒听懂我的話嗎?我不接這項委托了。」
「你已經收了媽咪的錢,怎能不做事?」小司楚雙手插腰怒道。
泰迪雙眸危險地眯了起來。這真是個癲狂的世界,連個小女孩都敢對他這個超A級殺手大呼小叫?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他舉高懷里的泰迪熊,他的武器就藏在這可愛的玩偶里。
小司楚用力一點頭。「你是泰迪叔叔。」
泰迪的下巴險些落地。她叫他叔叔?他收回泰迪熊,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際︰
他是不是年紀大了,該退休了?
「司楚,不可以這樣對叔叔說話,沒有禮貌喔!」晌融教訓了一下女兒。
「對不起,泰迪叔叔。」小司楚機伶地坐到他身邊。「叔叔別凶媽咪,我跟你道歉。」
泰迪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反正早知道這個東方魔女女圭女圭不簡單,她的女兒自然也不可小覷。「算了吧,你們母女倆想怎麼樣,直接說吧!」
「請你扮我的丈夫,司楚的父親,讓我可以順利離開風江。」
「你知不知道那個家伙為你做了什麼事?」泰迪話鋒一轉。「就這兩天,他挑了赤焰門,鏟平一座地下兵工廠,破獲一個竊車集團,連同一個橫跨東南亞、泰國、中國大陸、馬來西亞……的軍火組織都被剿了。凡是與那天被我雇來引開他、好方便我們談話的那些混混有關的人員、武器、運輸工具,縱橫上下,大概除了我之外,全被風江一網打盡了。」他說著,想起肩上的傷,忍不住又一陣齜牙咧嘴。
那日要是他身手差一點,名滿天下的超A級殺手泰迪就要栽了。不過如今想起來,他還是不敢相信,當時所見,狠酷凌厲無人可擋的風江,會是那個人人稱頌善良溫和的「萬事通」。
風江的成善成惡、是天使或惡魔,全系在眼前這個女人——聶晌融身上。
「他很棒對不對?」她眼里有著崇拜的光芒。「我很愛他,我愛他勝過自己的生命。我知道他有時候有點狂傲。這也難怪,他是標準餃著金湯匙出世的富家公子,他對自己很有自信、更有能力。但不管時局如何變遷,他純良的天性始終不會變!」
這一點泰迪倒是無法否認,風江策劃除惡行動時之小心、謹慎,寧可多花一倍人力、物力,也絕不牽連任何一位無辜者,他善良的胸懷確實值得人欽敬。
「因此,你知道嗎?要他徹底背叛父母的期望是一件多麼殘酷的事情?」晌融悲痛地搖頭。「我不能帶給他幸福已經很差勁了,又怎能給他制造這麼多的痛苦?
所以,泰迪先生,請你幫助我,拜托!」「泰迪叔叔……」小司楚也跟著求他。
泰迪深長地嘆了口氣,他這輩子接過最艱難的委托就是攪進這對情侶中,早知道他的好奇心別這麼重了,多懷念以前無聊又無趣的日子。
「你想我怎麼做?」
「請你將頭發染黑,明天早上九點來飯店接我們,再一起去找風江,將這件事情了斷。」「OK!」泰迪站起來,擺擺手。「那我先走了,希望以後能不再見到你。」
他的手搭在門把上,良久,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往後,他一定會恨自己的多管閑事,但……她的淚讓他很難受。「你不是簡單的女人,他也不是個輕言放棄的男人,事情真的能夠這樣結束嗎?」
「這是眼前唯一能減少最多傷害的方法。」晌融嗄啞著嗓子開口,細弱的語調止不住顫抖著。「至于其它的問題,時間會解決。」
「是嗎?」他揚眉一笑,走出房間,藍色的瞳眸里閃著狡獪的光芒。他就這樣被他們一家子耍得團團轉嗎?別傻了,請他作事的代價是很高的!
「這是我的丈夫,泰迪。」
當晌融這樣子介紹那個男人時,風江整個人都呆住了。
「泰迪在英國听說有人想對我和女兒不利,特地回國來看我們。昨天,我們談了一夜,覺得兩人只是因為一時意氣而分開,如今,兩人都冷靜下來了,發現我們還是彼此相愛的,女兒也很舍不得爸爸,所以我們決定重新開始,我要跟他一起移居到英國去。我想台灣這邊的麻煩應該不會跟到國外,所以想結束委托,這陣子很感激風先生的幫忙,謝謝。」
她叫他風先生,像是有人在他月復部重重地擊了一拳,他疼得全身顫抖。
「請幫我結算一下到目前為止的所有委托費用。」看著他倏然轉白的臉,她的雙腿不住地發顫,喉頭哽滿酸楚。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許是刺激過了頭,風江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冷漠得像變了一個人。
晌融卻能听見他體內無聲的悲鳴。「結束委托。風先生,我是來付帳的。」
「他是誰?」風江指著泰迪,他才不相信這家伙會是晌融的丈夫。
「我的丈夫、司楚的父親。」她暗啞地開口,臉色紙也似的蒼白。「我才是你的丈夫,司楚是我的女兒!」他像火山突然爆發,沖過去,從泰迪身邊將她搶進懷里。「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
那痴狂的模樣、激烈的擁抱幾乎擰碎她的心。
「請你不要破壞我的名譽,我只有一個丈夫,那就是泰迪。」
「撒謊!」他淒厲怒吼。「你愛的明明是我,那些個擁抱、親吻……」
「住口,你怎能在我丈夫面前說這種話?」她眼眶中迸出淚水。
「我才是你的丈夫,司楚是我們的女兒,你自己看,這樣兩張相似的臉孔,你如何能夠否認我們的親子關系?」他瘋狂、用力地搖蔽她。
「不是、不是,司楚不是你的女兒。」她拚命搖頭,淚如雨下。「天下間相似的人何其多?怎能說容貌有些相似的就有血緣關系?」
「你敢發誓我們沒有一點關系嗎?」他已經亂了思緒,一顆心更是疼得像要炸開。他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身體明明還記憶著兩人恩愛的甜蜜,轉眼卻雲淡風輕得連一絲一毫都捉不住。為什麼會這樣?他是如此愛她啊!
不擇手段也要將她綁住的想法,如決堤浪潮般淹沒了他,風江使出吃女乃的力氣,將她緊鎖在懷里,蠻橫、狂暴地親吻她、撫觸她……
「不要……唔,唔……」他癲狂的模樣駭著了她,她驚懼地拚命掙扎,不惜咬破他的唇,濃烈的血腥味在兩人嘴里散開,傷害他的認知扯碎了她的心,而他仍不覺痛地死命吻住她。
晌融無力了,絕望而淒然的眼神最後只能投向泰迪!
泰迪看戲看得正過癮,本不想這麼快截斷這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樂趣,但有舍才會有得,不犧牲一點小小的愉悅,哪能換得日後更大的快感?
他走過去,從風江手里奪過晌融,態度是譏誚又粗魯的。「風先生,你這種作法很沒有禮貌,你知道嗎?她是我的‘妻子’。」他特意加重「妻子」兩個字,果然如願看見風江的臉龐在轉瞬間變成一片死白。知道了吧?害得超A級殺手受傷的代價是很高的。「卑鄙!」晌融舉手給了風江一巴掌,同時將心底僅有的熱情盡數抽空。她虛軟地倒進泰迪懷里,悲痛得無以復加。
她投入別的男人懷抱了!風江搖搖蔽晃地退了幾步,靈魂與理智活生生被抽離了身體。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再次重遇,使他樂昏了頭,壓根兒沒想到她真有丈夫,也沒仔細去查過她所謂的婚姻觸礁究竟是真是假?缺乏實質證據,兩人在默契下交往的事實也變得虛幻,一朝遭到阻礙,他竟連反駁的立場也沒有。
「我不知道你和內人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司楚確是我女兒,有出生證明的,你可以去查。」泰迪在他二人的情感裂縫中再劈上一刀,很興奮自己在這場游戲中扮演著如此重要的角色。「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和我的妻子糾纏不清,否則別怪我告你妨害家庭。」說完,他摟著幾近昏厥的晌融離閱「神風萬能社」。
眼睜睜看著她走出他的視線,帶走他的生命與靈魂,徒留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的空殼。
「晌融、晌融、告訴我,你是騙我的,告訴我……」風江全身顫抖,岩漿也似的巨疼燒熔了他的心,化成血水,一滴滴溢出他的唇角。「這不是真的——」他仰天嘶吼,更多的淚與血一點一滴蝕盡了他唯一僅剩的。
離開風江時,晌融的心也在同一時刻死去。
「風,我對不起你,風……」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全身的細胞、神經都在哀嚎著。
她知道,從今而後,她的血管里流得再也不是熱血了,她的體內只剩下凍人心肺的冰霜,永遠、永遠地鞭笞著她的身與心。
「媽咪……」小司楚擔憂地望著母親憔悴、絕望的容顏。
她听到女兒的呼喚,回頭望了司楚一眼,奔流不止的淚水中,連女兒的臉都模糊了,想開口,苦澀的喉頭卻連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屋外的風好冷,刺入骨髓的寒意像是死神的鐮刀,直揮舞要拘她下地獄。她難過得抱著月復部不住吧嘔。痛!懊痛、好痛……嗚嗚嗚……終于她身心俱疲地倒下。
「媽咪——」司楚驚駭地大叫。
「別怕,死不了的。」泰迪抱起她,走向醫院。對于處理「傷口」這種事,沒人比他更清楚了,受了傷,不是包起來,看不到傷口就算了,它里面可能正在化膿呢!只有狠下心來切開它,徹底清干淨骯髒的部位,傷口才能真正痊愈。
而既然在這場游戲中,沒人想當那個撕裂傷口的壞人,唯有他來毛遂自薦了。
但辦完事後,他又不免覺得氣悶,超A級殺手泰迪何時變得這麼無聊了?還背起弓箭當愛神,想來想去都是這個中國魔女女圭女圭害的,她像一根刺,總是哽得他的心煩死了!
在晌融倒下的同時,萬能社里也傳來一陣尖叫。「風江——」他像是一具傀儡,跪倒在一片血泊中。
鮮血不停地自風江嘴邊溢出,一滴滴染紅了信息室。
但當救護車到達基地時,他卻拒絕上醫院。
他只是冷漠地搖搖手。「我沒事。」說完,他就把自己鎖在房里。
至今,已一天一夜了。期間,上官金迷、左士奇、社長、宮昱,連剛回來的玉司神都不只一次來敲他的房門,企圖安慰他,但他拒絕了所有的關心,只是一味地隔絕了自己。
晌融離開他了,就跟當年的「絲芮」一樣。他以為他得回了所失去的,原來一切只是幻夢一場。
他甚至無法證實晌融就是「絲芮」!本來他很有信心的,但他從沒想過晌融真的有丈夫,泰迪擊碎了他所有的自信。如今,他已無法確定她們是他的妻和女了。
而更令他痛心的是,倘若晌融不是「絲芮」,他對晌融付出的愛就等于背叛了「絲芮」,他無法原諒變心的自己。
但盡避他自責不已,他對晌融的思念卻沒有一刻停止過。自她離開到現在,他想到的都是在別墅的事,她幫他做早餐,他們共度的每一個晨昏,他發現他居然愛上了換燈泡、通馬桶那種雜事……
他愛她!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在她身上尋找「絲芮」的影子,他愛上的是真實無偽的——聶晌融!
而她卻已經走了,永遠從他的生命中消失。他該怎麼辦?已經完全付出的心再也收不回來了!
心底的痛脹得像要從他體內爆開。「啊——」他仰頭,淒厲的叫聲迸口而出,無法宣泄的巨疼快要逼瘋他了。
「風江!」一直守在他門口的伙伴們終于再也忍不下去了,踢破他的房門沖進來。「你……」當他們看在他充血、激狂的眼眸時,每一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那個斯文、溫和的風江嗎?
此刻的他比困在籠子里的野獸還要瘋狂,好象天使一躍而成惡魔。
「我出任務去了。」他冷冷地起身,推開伙伴往外走。
「你這樣子想去出什麼任務?」上官金迷急著阻止他。
「我去奈及利亞。那邊的政府不是來了委托?」
「我們不介入人家的內戰里。」
「我不管內戰,我去幫CIA對付AFF。」他必須工作,教自己忙得沒時間想起她。
「你現在這種情形去對付恐怖分子,不是找……」
死嗎?風江空茫的眼眸里確實只剩下一片殘灰,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粉碎自己的身體,連同靈魂,全部化成空氣中的塵埃;那麼他就再也不會感覺到痛了。
爆昱實時捂住了上官金迷的嘴,並對她搖搖頭。「風江,我們不是慈善團體,不做免錢工,與其去奈及利亞,你不如到高雄去,薛宇在那里布網捉一只泰國過來的大毒梟,國際刑警來了委托,這件任務就讓你去做。」
蕭士誠也點頭贊成,他知道他的女警愛人——薛宇,會幫忙看著風江的。
風江頓了一下,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那件任務很危險,以風江目前的情況,他不適合。」上官金迷提出反駁。
「我知道。」宮昱招呼左士奇。「我們也一起去。」
「走吧!」左士奇說著,順手拍拍上官金迷的肩。「放心吧!我們會小心看著他的。」
「麻煩你們了。」送走他們之後,上官金迷頭痛地申吟。「怎麼一個個都這樣?一談起戀愛全都變了樣。以後要是有人敢說要追我,我絕對一腳將他踹到福德坑里去待著。」
蕭士誠和玉司神相對苦笑,不識情滋味的人,不曉得「情」字的迷人,世間的有緣人,誰也逃不開這一關的。
不過對于風江,他們寧可他像一般人,喝喝悶酒、發泄一下,雖然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一些麻煩,但總比他太過為人著想,把所有的痛苦都悶在心里來得強。
郁悶積久了,不發泄發泄是會變成致命「癌」的,但已痛失心神的風江能夠了解嗎?
因傷心過甚而昏倒的晌融,住了三日醫院後,在今天上午出院了。
聶氏夫婦和小司楚一起來接她出院,午後,她們就要搭飛機到英國;台灣這塊傷心地,只怕從今而後,她都不會再回來了。
「晌融,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爸、媽會很想你的。」聶父一邊開著車,長聲喟嘆不已。好不容易才有了女兒、孫女,這會兒全要移民海外了,往後他可有得寂寞了。「對不起,爸、媽,女兒不孝。」晌融方才病愈的臉上,還有一抹脂粉掩飾不住的慘白。
就算入了院,即使在昏迷中,風江的影像依然纏繞不去,不論她睜眼、閉眼,都看到他哀傷欲絕的眼神對她控訴著那天大的謊言。
不要啊!對不起……原諒我,風江,我不得不這麼做,對不起,嗚……
一切全是為了不讓他為難、不教女兒的生命受到威脅,她這情絲也是斬得痛徹心扉。
真的好想,好想他,才三天,她已教相思磨去了半條命,再待在這個處處可以回憶他的地方,她一定會發瘋的。
女兒的悵然聶母看在眼里,這些日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都听司楚說了,再強求晌融留下來,對她的身體、精神都不好。聶母想了想,遂提議道︰「老頭,我看我們不如把台灣的產業賣了,一起去英國吧!在鄉下真個牧場,我們兩個可以養老,也能天天和女兒在一起,你說多好?」
「好主……」吱——四輛黑色大轎車突然擋住了他們前後左右的去路,聶父緊急踩了煞車。「怎麼回事?想搶劫嗎?」
晌融筆直望著從前方車子走下來那條窈窕的身影,竟然是安佑娜!她又想干什麼?
「爸、媽,別擔心,我認識她,我去問問她有什麼事。」她安慰完受到驚嚇的養父母,開門走下車去。
「聶晌融!」安佑娜冷冷地盯著她。
晌融扯開一抹友善的笑容。「安小姐,找我有事嗎?」
「你的本名叫什麼?嚴絲芮?」安佑娜眼里有著明顯的恨意。這輩子最厭惡有人踫觸她的所有物,風江早已被她貼上所有權,居然還有人來搶?不可原諒!
晌融愣了下,難道安佑娜還想殺她第二次?想想安佑娜的自私與凶狠,她心底不由浮起了恨意,不過她又急速將它掩飾了起來,安佑娜並未發現。「安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又不是名人,哪兒來這麼多名字?我就叫聶晌融。」
「哦?」想想也對,當年那場台風可不是普通強勁,掉入海里哪還有生存的可能性?都怪聶晌融那張臉太像「嚴絲芮」,以致她雖查出她有父、有母、又有孩子,仍懷疑她是死里逃生的「嚴絲芮」前來報仇。如今總算可以釋懷了。
「安小姐,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晌融冷淡卻不失禮節地開口。希望安佑娜別逼人太甚。
「你要多少錢?」安佑娜只當風江是她的東西,因此,她願意花錢將他買回自己身邊,而她也不以為世上有什麼事情是金錢無法解決的。
「什麼?」晌融大感訝異。安佑娜不會以為金錢可以買到愛情吧?
「我說,你要多少錢才願意離開風江?一千萬?」安佑娜本著她一貫的高傲說道。「我知道你已經有孩子了,一般的黃花閨女都不一定配得上風家的門庭,更何況是你這種結過婚的婦人。別太貪心,錢拿了就走,你再纏著風江不放,小心‘旋風企業’不放過你。」而她,更不會讓晌融好過。真惹惱了她,她就連「聶氏」、「旋風」、風江……全部一起毀掉。
晌融暗暗咬了牙,為安佑娜目中無人的態度氣炸心肺。
「安小姐,你既知我是已婚婦人,你來跟我說這些話不是很可笑嗎?而且你是風江的什麼人?有何資格替他拿主意?」
「我是他的未婚妻!」安佑娜像只被踩著尾巴的貓,橫眉怒目地瞪著晌融。「當然有資格幫他驅逐像你這種心懷不軌、不要臉的娼婦。」
耙罵她是娼婦!晌融冷冷一笑。「可惜啊,風江就愛風情萬種的娼婦,不愛沒情調的未婚妻。」
晌融的話正刺中了安佑娜的痛處,她俏臉一黑,倏地舉起手來,啪!晌融嬌小的身子倒在地上,臉頰火辣辣的痛。
「晌融!」「媽咪!」
車里的兩老一小見晌融被打,忙不迭跑下車來,護在她身前。
安佑娜沒想到那一巴掌會將晌融打倒在地,她只是想給晌融一個小小的教訓而已;但她也不是會承認錯誤的人,太過順遂的人生,造就她不可一世的個性。
「這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有了丈夫就別再隨便勾三搭四,乖乖守著你的丈夫吧!」
晌融被養父母扶了起來,滿月復的怨恨與辛酸。太過善良難道就只能落得遭人欺負的下場嗎?她都已決定退出了,還要受此屈辱,太可恨了!
「這位小姐,你打了人,連聲道歉也沒有就這麼走了?」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但也疼了十年,聶父怎能眼睜睜看著女兒遭到如此的欺侮。
「你不會教女兒,我就幫你教。」安佑娜看了聶父一眼,認出他就是調查書中聶晌融的父親,「聶氏企業」的董事長。一家員工不過百人的公司,她才不放在眼里!「管好你的女兒,別妄想攀龍附鳳,‘旋風企業’和‘安氏財閥’可不好惹,隨便動根手指都能叫你的‘聶氏企業’關門大吉,要你一家在台灣無立足之地!」
聶父瞠目結舌,這樣囂張惡霸的人,他還是頭一回看到。
安佑娜一行人離開後,晌融強忍住的淚才緩緩落了下來。
「媽咪,很痛嗎?」小司楚不舍地望著母親。
晌融握緊拳頭,把嘴唇咬得出血。太可惡、太可惡了!居然連她的養父母都不肯放過,原本為了不教風江難做,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吞下肚,如今……她怎能獨自離去,留下對她恩比天高的養父母獨自承受安佑娜不曉得何時會欺上來的迫害?安佑娜可是連人都敢殺的。
不行!放任安佑娜繼續橫行實在太危險了,不僅她的生命會隨時受到威脅,連女兒和養父母也不安全。她要留下來保護所有她最摯愛的人,絕不能再原諒安佑娜,絕不!
「媽咪沒事。」她舉袖用力擦干臉上的殘淚。「爸、媽,對不起,我不走了,我要留下來,我要奪回屬于我自己的幸福。」不能再教年邁的養父母擔心,所以她將所有的事情往自個兒肩上攬。
「乖女兒,媽媽支持你。」聶母心疼地撫了撫女兒紅腫的頰,像安佑娜那種惡女,根本沒資格與晌融爭丈夫。
「你媽說的對,乖女兒,不用顧慮爸爸、媽媽,我們兩把老骨頭,了不起蹲回鄉下種田去,管他什麼財團、企業的勢力多大,傷不了我們的。至于那家公司,本來就是開來玩玩的,老爸明天就把它關了,看她再怎麼威脅我們?」聶父可也被罵得一肚子火。
「謝謝爸爸、媽媽。」晌融深吸口氣,從今天起,她要重生了。為了她最心愛的風江以及所有摯愛的家人,她決定反擊。另外,她得重新雇請泰迪,不為對付安佑娜,而是要他暗中保護她的家人。
風江這麼好,將他讓給安佑娜那種惡女糟蹋太可惜了,他應該有個溫柔體貼的妻子,與他共創幸福美滿的人生。而這一切,她全都會給他,她要愛他一生一世!
至于安佑娜,她以為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橫行無阻;因此,她不會用金錢與權勢去硬踫她。
她會讓安佑娜知道,愛情不是強取襖奪就可以獨佔的,沒有一顆體貼的心,根本不配談愛;而金錢更非萬能,有很多「武器」比錢更厲害,比如……她看著可愛乖巧的女兒,心中已隱隱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