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塵囂(上) 第七章
京道上,車來人往,有別于其它大道的冷清,這里顯出一派繁華風茂的氣象,而搭建在路旁的一間小酒館里更是不時來往坐著上京歇腳的人們,細細的輕笑談話聲滿散空中,洋溢出寧和的歡樂氣氛,在這個太平盛世,防人之心似乎並不用存在。
閑聊間,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原有的寧靜,帶出了奇妙的緊張。眾人紛紛望去,只見一匹快馬疾馳奔跑,在寬敞的大路上向京城方向直撲過來,路上途人紛紛走避,唯恐被馬踢傷,而這匹快馬也讓人驚奇不已,眼看就要撞到,卻往往在一個錯落間輕閃而過,讓注視著這馬的途人紛紛驚嘆此馬的靈敏,難不成這馬已經通靈了?直到馬匹將近,眼尖的人立刻發現其中異樣,看似雪白一團無人駕馭的馬上竟有一絲黑發飄揚。
「馬上有人!馬上坐了一個人!」
驚叫引來眾人望去,果真!行近的馬背上緊緊貼著一位穿著白衣斗篷的人,在馬如此急促的奔跑中此人穩當地彎腰坐著,緊緊貼著馬背,一動不動,猶如老僧入定。難怪先前眾人只看到白馬飛馳以至全都以為這匹是無主的靈馬!
快馬加鞭,宇文凌烈緊緊貼近馬背暗暗施展輕功好讓健馬輕松揚蹄,自與寒星隨分開,他便下山挑了好馬三匹輪流趕路,他要趕上雋霖、陸飛英,告訴他們月洛也在京城的消息,這次不管使出什麼手段,他都要將月洛抓住。不管是為皇命還是為自己,這都是誓在必行的一步!
日夜奔馳,在累垮了兩匹好馬後,宇文凌烈總算已經踏入京道上,眼看前面城樓隱隱浮現,心里也不由放松了少許。依舊催著跨下馬匹快行,宇文凌烈腦里百回千轉,衡量著哪種方法用來捕捉月洛更為有效,一時竟微微入神再沒留心道上動靜,直到路邊突然傳來眾人的抽氣聲跟驚呼,隱有危急事情發生,他才回神張望。
側頭看去,更見路邊數人紛紛站立一臉緊張,讓人困惑不解,把視線轉回大道上,宇文凌烈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不知何時,前邊路上竟跑出一個小阿在道上呆立,即便路人吆喝小阿也似是被疾馳而來的馬匹所嚇根本無法動彈,以現在的奔跑速度,馬絕對能把小阿撞翻出去,無人能及時相救!
危急關頭,宇文凌烈一提韁繩,硬生生是把馬提起上半身幾成垂直立于半空,這廂立刻有人跑出把小阿抱離大路,眼看一場危險化解在無形之中,緊張觀看著事情經過的途人不由紛紛喝采,為宇文凌烈的精湛馬技歡呼。
宇文凌烈勉強笑笑,跳下馬匹看著白馬果然已變崎形的兩腿,剛剛在沖力如此之大的情況下硬是把馬截停,雖然小阿得救,可是馬那脆弱的腿根本無法承受突如其來的巨大沖擊,硬生生地斷裂悶響聲穿透喝彩聲傳至宇文凌烈耳邊,足以讓宇文凌烈心涼了半截。
一手托起無法再行的白馬,宇文凌烈在眾人抽氣瞪眼的氣氛下把白馬拖到酒館旁邊放下,一邊由身上拿出一錠重重的銀元︰「掌櫃的,請幫我照看好這匹馬,回頭我到京城里再找人把這馬拖回去,這里有些銀子,就當是你照顧馬匹的開銷吧!」
早就跑出來的掌櫃歡天喜地地接過銀元,恭敬地向宇文凌烈一掬︰「這位小爺,要不要在本店歇息一會,等過路有馬車再載你一程啊?」
「這樣啊?」略一沉吟,宇文凌烈點點頭,挑了處干淨的地方坐下,掌櫃立刻端了一壇香氣濃郁的好酒上來︰「小爺,這是自家釀的酒,粗了點但是味道挺好,小爺喝喝!」
「是嗎?」宇文凌烈拿起酒杯沾了沾嘴,帶有些許刺激的烈酒味道讓他笑了,點點頭,掌櫃立刻察言觀色地搬上一大壇酒。
「小爺慢用,需要弄些下酒菜嗎?」
看著殷勤服待的掌櫃,宇文凌烈舉杯掩了半嘴笑︰「你還挺會招呼客人的嘛!」
「小生意小生意罷了……」
把幾樣小菜搬出,掌櫃又一邊忙去了,宇文凌烈拿起酒杯,打量著眼前形形色色的人群,看來今天的確是個出門的好日,平常的京道也少有如此熱鬧的氣氛,看來京城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吧……
慢慢吃完手上的食物,宇文凌烈站起來丟下銀兩,一舉手把身旁的行李拿起就要前行,掌櫃見狀立刻就要跑出來送行,宇文凌烈搖首示意,然後大步行了出去。
◇◆◇
走在大路上,宇文凌烈步子邁得很穩,但也很慢,他像是在試探什麼又像在觀察什麼,才離開酒館一里左右,一聲孩子的哭啼就讓宇文凌烈停下了腳步。
側頭看去,只見路邊一個布衣小阿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身旁的婦人輕聲哄著,看來並無異樣。
宇文凌烈雙眼一直盯著小阿,即使剛剛驚鴻一瞥,他也記得這就是之前沖出大路讓自己折了良馬兩腿的孩子,看來這小阿現在才由剛剛那驚險萬分的場面中醒來,後怕的他哭得聲嘶力竭似乎想要把方才生死一線所受的驚嚇全哭出來,刺耳的哭聲雖然讓人厭煩,但卻充滿生機。宇文凌烈一笑,重新舉步走了過去,隨著一聲清脆的鈴聲在耳邊響起,他的笑意越發濃郁了。
「即然來了,為什麼不出現呢?你們該知道只要血嘯狂鈴在我手中一天,你們就沒有辦法暗算!」
女人不解地看著走近她的男子,似乎被宇文凌烈那冷笑的話語嚇住了,小阿也止了哭聲,一時只有漫天的鈴聲環繞,清脆響亮,悅耳舒心。旁邊的幾個途人詫異地左右張望,似乎想找出平空出現的鈴聲來源,臉上隱隱泛著驚惶。
像是響應他們的恐慌,鈴聲響得是越來越急,越來越銳利,為瞬間全靜下來的曠野里帶出一波波讓人心里揪得死緊的壓抑氣流,一時間眾人竟恨不得有些什麼事情發生,好打破這可怕的沉悶!
「其實就算沒有血嘯狂鈴,你們還是有個破錠!」宇文凌烈繼續笑著解說,手上纏著布條的血劍正慢慢顯露它的真面目︰「那就是,沒有一個小阿會不抱著自己母親哭泣的!也沒有一個母親在看到小阿哭得如此傷心時還站在一旁而不抱著他的!」
字字透著力度,宇文凌烈看到隨著他的話語聲落,女人、小阿、路人全都臉色一變,然後雙雙抽出武器向他襲來,可惜他們只能揮出一擊,手上的兵器還沒到宇文凌烈半尺範圍,眼前已經一抹紅光掠過,隨著悅耳的嘯聲代替鈴聲響起的那剎,他的的喉上已經多了一點血紅,這點紅並不起眼卻……致命!
倒下的他們似乎仍不明白為什麼血劍會來得這麼快?明明是他們先出的手,卻在眼前一紅後,盡被眼前青年勾魂,明明他們當的是殺手,喪失的卻是他們的命了!
「高手似乎總要排在後頭才顯得出他的派頭!既然前鋒隊伍已經失敗了,高手也該是顯身的時候了吧,不然你們費盡心機想把我攔于半路的心機可就要白廢了!」緩緩舉了劍朝著四方繞了一圈,最後劍尖停留在路旁茂盛的稻田,半人高的稻子絕對是一個好的藏身處,可惜如果沒有藏好身上的殺氣的話,再好的藏身處對于「血嘯狂凌」也只是枉然。
「哈哈哈哈,真不虧是「血嘯狂凌」,看來想要埋伏你的確不容易!」稻田在被宇文凌烈血劍指著的同時被分了開來,三個人隨著狂妄笑聲躍出,高矮不一的三人穩穩落在宇文凌烈周邊,即不近亦不遠的距離可攻可守,位置非常巧妙,隱約將宇文凌烈的生路封在兵刃之間。
「主人有令,讓我們抓你回去,宇文凌烈,你還是乖乖地跟我們走吧,不然可別怪我們「漠北三雄」不客氣了!」
「「漠北三雄」?你們不在大漠過你們的逍遙日子,倒跑來這里送死,而且還當人奴才了,真是沒出息!」
「你說誰是奴才!我家主人雄才偉略,豈會是你這等黃毛小子所能明白,能拜在他老人家的旗下是我等之幸,識趣的,宇文凌烈你也別跟主人作對,早早歸順主人吧!」
「做人的奴才還這麼囂張,你們要知道,「漠北三雄」在漠北是英難,在這里可只能算是狗熊罷了!」宇文凌烈輕佻地舞了舞劍身,對于他看不起的人,他向來口不留情。
「你!懊狂妄的小表,你真不知死活了?」
三人一陣怒吼,紛紛拿起兵器就向宇文凌烈襲來,觀其速度與力度,都比先前阻止宇文凌烈前進的幾人厲害得多,宇文凌烈冷哼一聲,毫不畏懼地迎上前去,以一敵三,血劍橫擋斜劈,身形輕松地穿插三人之間,每每化解三人的進攻,嘴邊含笑,瀟灑舞劍的他一派游刃有余的跡象。
纏斗了一陣,三人見在宇文凌烈手上討不著什麼便宜,便互打了個眼色,跳出戰圈外,站定後,三人都慢慢地移動起腳步,一呼一吸間竟隱約形成一種無形的束縛,讓宇文凌烈感覺身邊的氣流的流向起了變化。
「怎麼?想用陣法嗎?你們應該知道你們的身體可不夠血劍硬,真要動起來你們敵不過血劍!」
「呵呵,血劍的鋒利我們當然明白,所以……」
陰笑著,三人丟棄已經被血劍砍出好幾個口子的兵器,又由衣里抽出一節鐵鞭來,宇文凌烈挑了挑眉,對這三人換的兵器也有了一絲詫異。
「有了這個鐵鞭,就算是「血嘯狂鈴」也耐何不了我們的!」得意地大笑著,三人似乎已經勝券在握,毫不把宇文凌烈放在眼內了。
「憑這東西就想把我抓到手,你們還是天真!」隨著一聲利斥,宇文凌烈身形爆漲,還沒等三人反應過來,他已揉身向前,手上血劍揮灑帶起一片紅光直直籠罩三人。
快!難以想象的快!
可就在宇文凌烈自以為得手時,聲聲不絕的撞擊聲截下了血劍,兩條鐵鞭由想不到的方向刺出剛好抵住了血劍的去勢,早在紅光飛濺時已經移形換影的三人堪堪躲過了宇文凌烈的雷霆一擊,讓宇文凌烈的進攻無功而返。
宇文凌烈收回血劍,站定了包圍圈的中央若有所思,雖然剛剛血光耀眼,利劍出鋒,但是真正的殺著卻在他的手掌里。苦練一月的鐵掌剛剛趁隙打在了其中一人身上,原以為此人非死即傷,結果手掌觸及胸前時,一個硬塊不但硬生生受了自己的掌力還反彈了回來,幸好自己收勢得快,手只被震得隱隱作痛,但看來,這幾人身上穿著了護甲之類的東西,真是防患于未然啊!
「怎麼樣?宇文凌烈,你可知道我們的厲害?」
「也沒什麼,不就是身上穿著護甲嗎?我倒想知道,這世上有什麼東西能擋得住血劍要毀的東西!」宇文凌烈輕蔑地笑了笑,手上的血劍突然狂嘯了起來,動起殺念的他把內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劍內,讓瞬間大肆綻放的紅光染紅了自己雙眼。
「上來啊!血劍已經好久沒有飲血了,難得今天有機會能好好的喂飽它,你們可千萬別客氣啊!」
放輕的聲音平平說著,似乎怕驚擾了什麼,可越來越激烈的嘯聲並蓋不住這輕柔的話語,一字一句清晰如在耳邊吐字。三人用力握緊手上鐵鞭,全神貫注地看著宇文凌烈一步一步地向前靠近,身上毫無破錠的他要怎麼擊潰,這是漠北三雄腦里一閃而過的想法。
憊沒等腦中有所答案,血劍已經破風而至,三人同時大喝,全身內力運至極點,手中的鐵鞭舞得點水不漏,一次又一次接下了血劍的招式。
以快打快,漠北三雄此時腦里已經顧不上什麼,反射性地回擊著每一劍,配合有素的尋找可移動的空隙慢慢向宇文凌烈壓進,頂著狂然的殺氣一步步的艱苦前進著,他們知道只要退一步,一步就足以讓他們失去頸上人頭了,這就是「血嘯狂凌」的實力,窮三人之力也只勉強與之爭斗。
不知這三人內心是何想法,這廂的宇文凌烈可是越戰越心驚,這次他出盡全力,竟只與這三人戰成平手,而且還被他們三人步步緊逼,如若不是先前他苦練一月提高了功力,這次豈不要死在這途上??
斑手過招豈容分神,宇文凌烈一個輕忽又被佔下一城,不自覺地皺緊眉心,左手掌風突然全力揮出把這三人逼退三步,四人這才停了戰火,稍稍喘息。
「怎樣?「血嘯狂凌」,別人或許會怕你,但我們可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有本事你就用血劍把我們身子刺個窟窿啊!天底下能殺得了我們的武器我們還沒有見過呢?」一喘息過來便囂張地笑著,三人似乎對剛剛宇文凌烈奈何不了非常得意,連話也張狂了起來。
宇文凌烈並不答話,他只是盯著這三人的動作,剛剛打斗,這三人搭配得當形成一個嚴謹的防衛,自己攻一卻等于打三,身上所有漏洞這些人都互相補全,真是難應付之極!
但是,只要出奇不備先除掉一個呢?反正自己也不是什麼正義之士,偷襲這手段雖不光明卻也無妨!
思及此,宇文凌烈把手放在劍鋒一滑,點點鮮血立刻被吸進血劍內,怪異的動作讓三人一愣,一時也不敢貿然進攻,看著宇文凌烈把劍歸鞘,心里更是嘀咕,猜不透宇文凌烈到底做什麼!
「怎麼?要認輸,乖乖跟我們回去了嗎?哈哈哈哈,這才聰明嘛,我們漠北三雄是何等英雄,又豈是你這個黃毛小子能打敗的!」
三人看到宇文凌烈身上殺手全斂,連血劍也歸鞘全無戰意後不由放心大笑,果然是聰明人,懂得權衡形勢啊!
「「漠北三雄」啊……」宇文凌烈也不惱,似是感慨地嘆息一聲,便放掉手中血劍任由它直直滑落在地引去三人奇異的目光,沖著三人一笑,宇文凌烈突然騰空直取其中高個子的頭顱,身上不漏半點殺氣的他瞬間撲至敵人面前,手掌成刀在咽上一劃,然後迅速歸位,等其余兩人回神望向同伴時,宇文凌烈已經拾起血劍站在原地一身逍遙了。
「你……二哥!」
「二弟……」
兩人同時搶前驚叫,可惜回天乏術,被宇文凌烈劃過的的咽喉慢慢滲出血液,高個子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血液由喉上滴落,想發音喉間只有「嘶嘶」響聲發出,隨即倒在地上再也無力閉合雙眼了。
「好你個「血嘯狂凌」,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們亡!」
看到兄弟慘死,余下的漠北雙雄勃然大怒,沖上前去就是開打,全然沒有了先前的穩重。
宇文凌烈知道這下他的機會來了,這次還不能把余下這兩人送上西天他就不姓宇文!
不等他想完,迎面的拳風虎虎撲來,宇文凌烈一閃避過,但身後卻感覺有勁風吹送,手一擋身一轉,等著他的卻是下盤掃來的雙腿,矮的一雄下盤功夫了得,快速踢出的雙腿讓宇文凌烈根本來不及還腳,躍起躲掉緊追不舍的攻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落地的空隙,宇文凌烈立刻抽劍反擊,沒有了陣式的壓制,這次血劍得以發揮全部威力,靈活地挑刺砍殺,只三兩下其余兩雄已經被血劍一劍戳穿,真應了先前他們所說的「有本事你就用血劍把我們身子刺個窟窿」這話了。
站在幾具尸體中間,宇文凌烈只覺有些疲累,雖然這三雄分開來不堪一擊,可是連手的威力不容小覷,真耗了自己不少真氣呢!此地還是不宜久留,還不知道後面有沒有埋伏,還是盡快趕路吧!
才剛剛舉步,宇文凌烈敏銳地察覺頭上異風吹過,抬頭一看,卻暗叫了一聲糟,一張大網由空中降下,牢牢地把自己捆了個結實,連掙扎也晚了一步,定楮一看,只見樹上跳下數人手執著絲網的一角,其中兩個人臉孔熟悉地讓他雙眼通紅,這正是月前那夜讓他吃了大虧的錦衣人!
用力掙扎著試圖用血劍割破網線,可是大網越收越緊,自己根本舉手艱難,看來這次血劍也幫不上忙了……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厲聲喝問著,宇文凌烈高傲的氣勢絲毫不被困網所壓,心知他們要活抓自己必定是有所顧忌,而且這次或許能見到幕後主謀的興奮早就高于一切,連自己的生死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執網幾人一陣沉默,兩個錦衣人只是怒極生恨地死瞪著他,最後才拋下一句︰「等你死前你就會明白我們是何方神聖了……」
「是嗎?看來上次的折兵損將讓你吃了不少苦頭,你主子很生氣吧,一下子沒了這麼多幫手……想你回去也受了不少的活罪吧!」宇文凌烈一眼就看出那錦衣人眼中的恨意,腦袋略一轉動,便也知道他與這錦衣人的仇是怎麼結的了。
「你,你還敢消遣我!」錦衣人聞言更是頭上生煙,幾乎就想一劍刺向宇文凌烈,但剛舉手,另一人已經拉住︰「二號,你不記得主子的吩咐嗎?要活的,毫發無傷!」
听到此話,錦衣人怒顏一變︰「哼,就讓你活多一些時日,等見過主子後我一定要把你千刀萬剮以泄我心頭之恨!」
宇文凌烈立刻明白自己在沒有見到主謀前絕對會是平安無事,心里更是得意︰「那好啊!我等你,但現在你是否應該放了我,你的網如此堅韌讓我好生難受,皮膚也劃破好幾處了,你主子不是要我毫發無傷地出現在他面前嗎?」
「你!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錦衣人又想沖上前給宇文凌烈一通教訓,不過他的同伴,另兩個紫衣人之一倒是開聲了。
「二號,稍安勿燥,跟主人辦事這麼多年,還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氣嗎?既然宇文公子說他辛苦,就讓他出來吧!」
「可……」錦衣人還沒說完,就見兩個紫衣人同時出手封住宇文凌烈幾個要穴讓他動彈不得,打開網扶宇文凌烈出來後,血劍也被他們拿走,怎麼看宇文凌烈現在也是廢人一個,毫無還擊之力了。
「這穴道能封住多久?」
「五個時辰要重新封一次,不過這個實在麻煩,到前面的莊子拿軟筋散吧,那個比較好用!」紫衣人可真是設想周到,讓宇文凌烈苦笑連連,穴道被封他還不怕,就怕這軟筋散!
「就讓這小子吃點苦頭,我們也能輕松一點!」錦衣人笑得陰險,揚手一招,一輛馬車從遠處疾馳而來,普普通通沒有特色怎麼看都是不會讓人留下深刻印象。
看來這次他們是等自己好久了,布局這麼完善,可是為什麼這個主人會選在這時暴露自己的身份呢?宇文凌烈陷入沉思中,一點也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被人抬進馬車里運向不知名的前方……
等到馬車離去,路旁突然又鑽出一人,這分明就是先前的酒館掌櫃,只見他一掃先前的殷勤嘴臉,嚴肅之極的眼神直直盯著馬車完全消失在眼前後,他立刻拿出袖里一個類似煙火的物體向上拋去,轉眼本是晴朗的天空出現了一抹淡淡的流紅,不注意很難讓人發現異相,堂櫃看著天,好一會看到另一抹流紅出現,他才安心地回去自己的酒館中去。
◇◆◇
坐在馬車里,宇文凌烈不得不贊一句,這馬夫的駕車技術很好,好得讓他不知不覺在有規律的顛動中打了個盹,時間不長,但足以讓馬車來到目的地了。
「這麼快就到了?我還想多睡一會!」無視伸手要扶他下手的紫衣人,宇文凌烈喃語著,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氣氛。
紫衣人相互看了一眼,如果這個宇文凌烈不是在裝傻就是膽大得離譜,哪有人能在生死不明前途未卜的情況下還這麼悠哉游哉的。
「我們要先在這里住一宿,明天才送你到主人那里!下了車,你可以睡個夠!」
宇文凌烈對這個答案似乎非常滿意,點點頭,讓他們把自己扶下車來到客棧的大堂上。
吧淨冷清的客棧似乎只招待他們幾人,宇文凌烈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視線落在小二的身上。
「幾位客官,房間已經收拾好了,請各位上房歇息,晚飯一會送到!」小二其實只是普通的小二,唯一有點異樣的是他的手,非常干淨,干淨得比普通女人還有白晰。
宇文凌烈揚頭一笑︰「吃飯嗎?好啊!我肚子真餓著呢!記得把最好的飯菜送來!」
紫衣人不發一言,提著宇文凌烈往樓上走,但想了又想後停了一下回頭吩咐︰「把最好的飯菜都送上來!」
「小的明白……」小二吆喝一聲,連忙去辦事,余下三人望著他虛浮的步子離開,然後才繼續前行。
看來這兩個紫衣人相當細心,那小二異常的雙手已經被他們察覺了。宇文凌烈腦子轉了一圈,卻也沒有發話,只是默默地被人提了進房。
「宇文公子,如果你以為有人能從我們手上救出你的話,那可真是妄想了!」紫衣人之一發聲,看來他對自己相當有信心。
「怎麼會呢?我還想見見你家主子呢!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宇文凌烈冷冷笑著,斜躺在床上看著紫衣人兩邊守著門窗,如臨大敵的樣子。
僵持的氣氛過了良久,久得幾乎又讓宇文凌烈重新陷入昏睡中,就在這里,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了,敲門聲在這微妙的張力下顯得格外響亮,紫衣人迅速離開大門,只見小二端著一大盤食物站在門外不知所措,似乎被突然出現的紫衣人嚇著了。
「客官……」
「把食物放在桌上,你可以出去了。」
「小的明白!」小二迅速擺放好一切,眼一點也沒有掃向宇文凌烈的方向,看起來相當正常。
「這個……」
「什麼事?」似乎對小二的開聲十分戒備,紫衣人立刻應道。
「樓下有兩位錦衣白服的客人想找你們,是不是應該叫他們上來呢?」小二怯怯地說著,對紫衣人的神秘舉動十分懼怕。
「讓他們上來!」看來軟筋散已經拿到手了,紫衣人點著頭,果然,進來的正是那兩個錦衣人,在看到宇文凌烈頹廢地坐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情景時,兩人臉上都不由露出興災樂禍的神色,「還是兩位大哥治得了這個小子,看他現在多乖!」
「廢話少說,軟筋散呢?」
紫衣人之一伸手接過錦衣人遞來的素色小瓶,當著宇文凌烈的臉把粉末倒在湯中︰「宇文公子你是乖乖地喝下呢?還是我們幫你一把呢?」
宇文凌烈看著四人有些興奮的模樣︰「還是我自己來吧,不用勞駕各位了!」
開玩笑,怎知他們會用哪種手段幫自己喝湯,反正現在他喝與不喝都是同樣的景況,又何必讓他們有個整治自己的借口呢?
俐索地一飲而下,宇文凌烈目不轉楮地望著四人期待的眼色,心里不覺好笑,自己無法用力對他們而言是如此值得高興的事嗎?
「好了,宇文公子就在這里歇一晚,明天我們繼續起程吧!」
四個人看到宇文凌烈在解開穴道後仍一副虛弱不堪的樣子,終于放下了心頭大石,現在只需把守好客棧,相信一定能一夜無事到天明的。
宇文凌烈好不容易用完晚膳,在紫衣人的幫助下換上新衣,這才目送幾位監送人員離開,心里對明天就能見到主謀仍是高興不已,倒是沒有在意自己無法用力這回事。
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是嗎?
◇◆◇
半夜間睡意正濃,可房間里突然多出的存在感讓宇文凌烈警覺的翻身張眼,只見一黑衣人站在床頭,露出雪白的牙齒正對著他笑意連連。
「怎麼?改行想做賊了?」宇文凌烈認出來人後,完全沒有半點驚慌之意,在來人的幫助下依靠床邊,一派悠閑。
「本來是想送解藥給你來出現的,不過看你這副安穩模樣,難保現在的困境是你自己自願鑽進去,自討苦吃的結果,所以還是顯身問上一問,免得壞你好事了!」
擺衣人坐在床邊,伸手幫宇文凌烈把了把脈︰「哦,你的武功沒有消失啊?」
「廢話,我吃的是軟筋散,又不是散功散!」宇文凌烈動了動手指,讓黑衣人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話間。
「我的人到了沒有?」
「到了,你的手下一看到你被人網走就立刻發信號奔告四方,我剛好在路上接到你手下的遇難求救信,便早一步趕到這里,只可惜原來你還是這般瀟灑沒有被嚴刑逼供!」
來者一派輕松口吻,但言語間全是好友關心之意,讓宇文凌烈心中一暖,在江湖上這人是他唯一只有這個主動相交的朋友,他的眼光果真精準,認識此人幫助甚大啊!
「看來你這唐門少主是閑得無聊,專門來看我出丑羅!」宇文凌烈接過唐瀾遞來的藥瓶,一邊服用一邊跟他斗嘴著。
「我閑得無聊?老兄,要擺平你門外的四根門柱可不容易啊!」想不到他們對一個店小二也這般防備!」
宇文凌烈聞言差點摔下床去,這人一點都沒有察覺自己的偽裝早已被人識破嗎?
「我說,一個店小二的手會是如此干淨白晰修長無痕的嗎?」宇文凌烈咬牙說著,他的易容術完全得自他處,可是他卻只是粗略一學就以為什麼都懂了,真讓人又氣又笑。
「就是說,我早就被人識破了?」唐瀾的臉乘著月色呈現一片紅潤,畢竟他初出世道,不及宇文凌烈等人江湖歷練深遠,對一些事只是一知半解,現在出了個丑當然會覺得羞愧。
「好啦!反正他們只是懷疑,並不知道你的來歷,你大可放心,下次再易容時注意一下吧。」宇文凌烈緊握了一下拳頭,感覺力氣完全恢復後一下子跳下床,「好,我的人在哪?我要吩咐一些事情!」
「都在外面不遠的山坡候著,你發散了人去尋找神醫跟兵符的下落,這次神醫進京,你的手下便一涌而至,幾乎厲害的角色都齊集在這里了。」
「很好!對了,你認識神醫嗎?」宇文凌烈突然想到寒星隨曾經留言要他進川境去,四川是唐門據地,唐瀾應該知道一些事情才對。
「神醫月洛我只是耳聞其名,但曾听說她十年前有到四川行走,與家父交情頗深,所以家父應該明了一些事情吧!這次我來也是因為家父要我尋你去唐門做客!」
「明白了,等此事一完,我找到同伴後立刻動身去四川!」宇文凌烈也不再多說,推開窗施展輕功與唐瀾一起向不遠的山坡而去……
◇◆◇
晨起雞啼,原來寂靜的客棧慢慢動了起來,也驚醒了守在門外熟睡的兩個紫人。
猛然扎起,發現自己居然在宇文凌烈門外睡個人事不省,兩人皆嚇得不輕,彈跳而起立即沖進房間,在看到睡夢正甜的宇文凌烈時才松了一口氣,昨晚太過邪乎,他們竟不知何時睡著,又一直熟睡至晨曦,這等怪事為免再次發生他們還是及早上路為好。
推醒宇文凌烈,紫衣人熟練地幫宇文凌烈整理一番便提著他迅速離開,臨出門前突聞一句︰「客官這麼早就走了嗎?不如吃個早膳吧!」
打著呵欠進來的店小二迷迷糊糊地走近他們身邊,無聲無息的腳步讓紫衣人立刻提醒警覺,但在上下打量了好幾次後仍看不出這店小二有何不妥,幾人不由泄氣,這間客棧充滿詭異,下次一定要找人探探這里!
「好吧,來些干糧,我們路上再吃!」紫衣人掏出金子扔給店小二,在看到店小二眼楮一亮動作迅速的往廚房跑去後,突然听到一聲悶笑。
「這店小二挺盡職的嘛,有機會我會回來這里挖角讓他到我宇文家上工……」充滿笑意的宇文凌烈毫不顧兩手被人提著的辛苦,卻讓提著他的兩人臉色黑了不少。
「宇文公子,人還是少做白日夢的好,你可不要妄想有人能救得了你,讓你繼續回去當你的天下第一富!」
宇文凌烈更是笑得大聲︰「我的命可不是那麼容易拿的,起碼現在的你們只能對我好不是嗎?現在我要最新鮮的水果跟最好吃的饅頭、包子、肉脯跟燒雞!」
盯著宇文凌烈良久,紫衣人終于明白為何錦衣人有殺之後快的感覺了,現在的他們也恨不得一把掐住宇文凌烈不算粗的脖子,得寸進尺絕對是宇文凌烈現在的寫照!他們身為主子的直屬部下,從不用這般難堪地侍候人,宇文凌烈是第一個敢如此使喚他們的人!!
「怎麼樣?我的水果、饅頭、包子跟肉脯、燒雞呢?」假意沒有看到兩個紫衣人的臉色已經快與他們的衣服並齊,宇文凌烈笑得越發開心,他要賭賭這個幕後指使對自己的重視程度。
「……」看著宇文凌烈笑得囂張的臉,紫衣人告訴自己忍耐再忍耐,主人還有事要找這個宇文凌烈辦,不能對他動粗,忍耐!
「小二,給我包起最新鮮的水果跟最好吃的饅頭、包子、肉脯跟燒雞!我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