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寡婦 第四章
「二少爺,是二少爺回來了——」陸伯跟陸嬸有些激動的嚷著。
「陸伯、陸嬸,身體好嗎?」陸修棠溫和的低喚。
「好,當然好,快進來。」
在這對守著陸家多年的老夫妻的眼神示意下,陸修棠帶著復雜的兩種心情轉往大廳方向。
大廳依然華麗,那盞水晶燈在傍晚時分一如往常的被點亮,寬敞的廳里親戚散坐著,各懷鬼胎的打量身邊的人。
他一跨入大廳,就看到這麼詭異的一幕,早先的喪禮上還不見如此熱絡景象,難道是因為屋里不比墓園空曠,所以人看起來多了?
「修棠,你總算回來了。」施啟銘率先起身招呼他,不忘送一記挑釁的目光給端坐前方的王瑩潔。
王瑩潔納下了那道目光,依然端坐,臉色莊嚴肅穆,帶著一種篤定。
陸修棠環視眾人一眼後,視線就鎖住一身黑色套裝的她。
那是令人難以忘懷、怦然心動的花容月貌,白淨無瑕的臉,柳葉似的眉,湖水深的眼,高翹靈巧的鼻,還有那一度讓他誤以為是抹上口紅的唇,她是個不需要妝點就美若天仙的女孩,不過越美麗的女于,似乎也就越是蛇蠍心腸,瞧她一臉的篤定,分明是掌握了什麼。這一刻,他決定收回對她的憐憫。
他緊抿的唇吐出一聲冰冷,「大嫂。」
王瑩潔抬起不雜悲憫的臉孔,「你是修棠小叔?坐,快坐——」軟聲招呼。
低下頭,她在心里低喃,坐,快點坐好,要不待會遺囑一公布,我怕你會嚇得坐不住、站不穩。
清澈的眼掃過大廳,看來,要知道誰家親戚多,還真非得等到魂歸離恨天,遺囑將亮時,八竿子打不著、老死不相往來的全都會冒出頭,瞧,滿廳蘿卜呢!
「好了,都到了、都到齊了。」施啟銘大聲說,儼然是大家長的姿態。
成律師見人來得差不多,肅然起身,從西裝內里的口袋取出一只信封,在大家屏息以待的情況下,小心翼翼的打開,抽出遺囑。
「本人受已故陸氏集團董事長陸境山之委托,特來向家屬公布陸先生身前親立的遺囑,現在開始公布……」
不知道是氣氛太沉重還是燈光太搶眼,今晚的水晶燈折射的光芒讓不少人頭暈目眩,只能豎起耳朵仔細等待自己的名字,還有名字下伴隨的數目。
「首先,王瑩潔夫人得到陽明山陸園別墅、集團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現金五億三千萬元,即日起繼任為陸氏集團董事長一職,另珠寶、古董總價兩億五千五百萬元整,還有上地五筆,市值十四億……」說完一長串,成律師停頓喘口氣。
頓時,大廳傳來不少抽氣聲,大家都為那筆可觀的遺產瞠大了雙眼。
天啊!躺著吃都吃不完了,大伙兒舉出十根手指都不知怎麼計數。
「接下來是陸修棠先生,古董十件,兩部古董房車,集團股份百分之五。」
叔嫂兩相比較,陸修棠的部分明顯縮水了,可能塞牙酚詡不夠吧!可誰也不在意,大家在意的是自己能得到多少,每個人摩拳霍霍,緊張的氛圍未退……
成律師清清喉嚨,「至于在場的每一位聆听遺囑者,各得兩瓶陳年紅酒。」
頒的一聲雷響,包括施啟銘在內的一干遠親近戚幾乎說不出話來,誰都不可置信他們只得到微不足道的兩瓶紅酒,難不成所有的好處全讓剛進門的新夫人給侵吞了不成?
瞬間,一道道銳利質疑的目光都射向勝券在握的王瑩潔。
王瑩潔也正暗自思量著,眼眸不著痕跡的掃視在場的人一回又一回。
究竟座上的哪一個人,是陸境山口中那虎視眈眈的野心份子?
是八竿子打不著遠的表叔嬸,還是一開始就跟她不對盤的母舅施啟銘,抑或是坐在右邊的大表姑的孩子,還是喪禮終了才匆匆趕到的小叔——陸修棠?
她把視線拉回始終抿著唇的陸修棠身上,恰巧,他也禮尚往來的投來一記質疑的目光。
唔,難道是他?她低語思忖。
蚌地,意識到四周突生的責難眼光,她連忙回過心神。
嘖嘖,看來這些親啊戚的很火大,長久以來巴望的就是這一刻,偏偏好處讓她這小丫頭一人佔盡,終于知道陸境山為什麼選上她了,這陣仗還沒幾個人挺得住呢,幸虧她聰慧伶俐、勇氣過人,這才捱得住。
「謝謝各位家族耆老……」扮起戚激的臉孔,王瑩潔正想要說些緩頰的話。
說耆老是虛偽了點,她真想說的是各位行將就木的老賊。
施啟銘手掌擊上桌面,桌身劇烈搖蔽,「不可能,我懷疑這份遺囑是假的。」他登高一呼,幫吃了悶虧的大家吐一口氣。
「怎麼可能會造假,成律師的公信力可是有目共睹,施副總,喔不,舅舅,你怎麼會這麼說?」王瑩潔扮得嬌弱無助,口吻無奈。
「為什麼不可能造假,這遺囑搞得遺產根本就是留給你一個人的!」他氣焰高張。
她眼眶一紅,「陸家本來就我一人,我跟老爺才不過新婚,哪來得及有孩子,難不成要我胡亂找一個來賴他不成?」她雙手掩面,煞是委屈。
「誰說只有你一個人,咱們陸家還有修棠在,陸家的一切留也是留給他,哪輪得到你這謀財害命的小毖婦,集團董事長怎麼也輪不到你來做,也不想想你是哪根蒜、哪根蔥——」
「成律師……」王瑩潔無奈的看著律師。
成律師板著不容質疑的臉孔,「這是份正當的遺囑,陸董事長生前在夫人陪同下看著我逐條立下的,最後的署名用印都是陸董事長親自動手。」
「死無對證,任你怎麼說,說不準是你們串通……」施啟銘簡直要氣炸了。
「施副總,對于你的言論我將會保留法律追訴權。」嚴謹的成律師出言警告。
「爸,你冷靜些。」素來軟弱的施振凱趕緊安撫。
王瑩潔目光冷不防的掃過陸修棠,他倒好,不吭不哈的還有個母舅為他強出頭,難不成他就是她該嚴加提防的對象?
「舅舅,我知道你也餓了,所以說話就不客氣了些,都怪我疏忽,」她賠著禮,「陸伯,快,快讓陸嬸把晚餐準備好,替老爺謝謝這些至親送他這一程。」
「是,夫人。」
原以為自己好歹也能分個幾千萬花花,撈個代理董事長做做,誰知,竟只有兩瓶紅酒,這種量販店就可以買到的東西他希罕個屁!
「當我是餓死鬼投胎,成天想吃!」施啟銘臉色驟變,霍然起身,「你留著自己慢慢吃,能吃多少就多吃些——」話落,拂袖而去。
看出頭的定了,其他人也紛紛凝著張臉的相繼離去,剛才還高朋滿座的客廳,瞬間只剩下王瑩潔和始終不發一語的陸修棠,兩人各據一方對視。
他的目光不是友善,但也還稱不上敵對,是有所保留的打量。
听說他是搞什麼古文物買賣的,瞧,那張俊俏的臉孔,天庭飽滿、眸光有神、鬢若刀削、唇形飽滿,一臉正氣凜然又孤傲不羈,以她超高的審美標準來看,這男人絕對是上上之選。
把這種極品男人擺在身邊,說不定她的智商會沖破三百,未來陸氏集團的年收入也會大幅提升。
可惜他心腸不大好,競想蠻搶不屬于他的東西,看來她這如母長嫂得想個法子好好教訓他才是,男人長得好看心地不佳,那也不行的,得教教才是。
許久,陸伯恭敬走來,「夫人、二少爺,晚餐準備好了。」
「小叔,快請上座。」她起身邀請。
陸修棠一逕瞅著她,十分的嚴肅威儀,沉沉的嗓音問︰「大哥怎麼走的?」
她無辜的一挑眉,「沒法兒呼吸,所以心髒停了。」
「我要听的是醫師的死亡證明。」他加重語氣,一派嚴肅。
「胃癌末期的癌細胞移轉,導致休克、嘔血。」她端正心神說。
「最後大哥是否有說了什麼?」
精明的腦子閃過陸境山咽下最後一口氣前的掙扎吶喊,「你一定要捍衛陸家,小心……修棠、修棠他一定會……」
一定是他,那個想奪取集團的人,王瑩潔的雙眸緊盯著陸修棠。
她若照實說出陸境山死前那番話,豈不給他一個警惕防範的機會,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她不說,誰也不知道。
搖搖頭,她用緘默當作回答。
陸修棠沉吟許久,半晌,他從沙發起身,一如剛剛那些人選擇離開。
「小叔不留下來吃飯?」
停下腳步,他不友善的側過臉孔,「大嫂自用吧!」
「款,等等。」
「什麼事?」
「如果我想出資買下你的股份,多少錢你會願意?」她存心挑釁。
聞言,他皺起眉,銳利眸光掃來,把他的不滿全然表現出來,「大哥尸骨未寒,大嫂又何必掛心區區百分之五的股份?」開門、關門,他走得灑月兌。
王瑩潔坐回沙發,單手支頤,如果真是陸修棠,他會怎麼搶奪呢?她想得直蹙眉。
「夫人,用餐了。」陸伯提醒。
「陸伯,當初為什麼二少爺要離開?」
他一愣,搖搖頭,「我不清楚,老爺啥也沒說。」
謎,又是謎……
她煩躁的抓抓頭皮,天啊!看來她不只要捍衛陸氏集團,還要當一回江戶川柯南,這年頭小毖婦的責任還真多。
「算了,先吃飯去,血糖一低是無法有太神準的判斷的。」
現在的頭號大敵暫定是陸修棠,接下來得一步一步緩著行事,不過幸虧她是天才,而沒有什麼事難得倒天才的。
朝代古文物中心辦公室。
「阿棠,專人送來的邀請卡。」蘇立文人還在樓梯一路嚷嚷走來,好不容易人到了,手指、手腕微微使勁,將邀請卡射向陸修棠的辦公桌。
「什麼邀請卡?」他取下眼鏡,將視線從桌上的西方古文物介紹書籍中挪移開來,淡淡的掃了那只鵝黃色的信封一眼。
「說不準是鴻門宴,還不快打開看看。」
「瞎扯。」陸修棠取餅拆信刀,俐落的一刀劃過,燙金的卡片上寫著邀約。
誠摯邀請修棠小叔一同餐敘。
嫂瑩潔
沒有時間地點,十分的簡單扼要。
「下戰書了吧!憊是想要演什麼嫂友叔恭的戲碼?」蘇立文不知幾時巴了過來,把內容看得一清二楚。
「款,瞎說什麼嫂友叔恭?」
「款,你那嫂嫂為什麼要請你吃飯?」他難掩好奇。
「不知道。」陸修棠單手支頤,揣測著全然陌生的大嫂的意圖,難道是為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可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倘若不,又是為什麼?
「發啥愣?」蘇立文頂他一記。
「幾點了?」他問。
「五點半。」
他一把闔起面前的書籍,「我回別墅一趟,看看究竟是什麼事。」
「款,合伙人,你要小心,千萬不要被吃了,我可能沒膽去認尸。」
「你都還沒死,我怎麼舍得死?」
「呸呸呸,快滾快滾。」蘇立文避諱的趕著他,惹來他一陣笑。
離開朝代,陸修棠駕著車子一路上都在猜想原由,大費周章的差人送邀請卡,到底這小嫂子是打算怎麼料理他?越想態度越嚴肅了起來。
當他的車駛入陸家別墅,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的王瑩潔嘴角上揚些許弧度,看著他打開車門走下,冷不防的一個抬頭,他們兩人的視線就這麼不經意的觸及,她揚手粲笑,他則微微頷首,邁開步伐往屋里走去。
「唔,這麼冷漠。」她暗自嘀咕。
須臾,听見陸嬸開門後與他一陣熱切交談,她攏攏發,抓起床上的披肩,緩緩下樓。
「你來了,小叔。」站在階梯上,她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勝利姿態輕語。
陸修棠一逕瞅著她,許久,緊抿的唇吐出一句,「大嫂。」口吻生疏。
「陸嬸,晚餐準備好了嗎?」
「夫人,好了。」
「謝謝你,陸嬸。」她蓮步而來,「來吧!小叔,來嘗嘗陸嬸為你做的菜,十年了,你一定很懷念。」
餐桌上,叔嫂兩人一頭一尾的坐著,面前隔著一盤又一盤菜肴。
陸修棠打量著她的模樣,發現她神采奕奕,一點都不像是死了夫婿的寡婦。
「怎麼了?不合胃口?」王瑩潔感受到他的打量。
他沒有說什麼,端起白色瓷碗,緘默的吃了起來。那味道,讓他熟悉得發悵,一年到頭在世界各地奔走,這味道已經是十年前的記憶。
她個動聲色的覷著他的一舉一動,就連發悵的模樣也瞧得巨細靡遺。
他打破沉默,「大嫂近日可好?」
「好呀,怎會不好,屋子幽靜,董……」她連忙改口,「你大哥又留了一筆錢財,不愁吃不愁穿,怎會不好?」口吻暢意。
仙微微蹙了眉,眼中有著不以為然,她有著超乎年齡的市儈。
「對了,小叔現在從事什麼工作?」
「古文物買賣交易。」
「喔,好特別,那一定見識過不少稀世珍寶了,改天我也買幾件來玩玩。」繼而又問︰「對了,小叔,你成家沒有?」
「尚未成家。」
「那不是很孤單?改天大嫂幫你介紹幾位名媛淑女,你大哥走了,你的終身大事有大嫂幫你打點,不怕找不到合適的人。」
眉一捺,幾條皺折聚在眉宇之間,「不用麻煩大嫂了,孤單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他說了重話。
「呵呵,那倒是,人心是最難揣測的,不是嗎?」她低低一笑,「我真好奇,當初小叔為什麼沒進入集團工作?」
「集團有大哥掌舵即可,我有自己適合的事業。」
「可兩兄弟齊心協力不是更好?」她緊咬著他的話。
「人各有志。」一句話將她打了回去。
「听說小叔離家闖蕩十年了,當初為什麼要離家?我听說這十年你沒回過陸家一趟,是不是跟你大哥……」
他臉色覆上一層冰霜,「不是。」一口阻斷她的臆測。那是他一直想要忘記的事情,為什麼她還要提起?
「不是什麼?」她猝然笑道︰「我話都還沒說完,小叔干麼急著回答?」她調皮的眨眨眼。
被將了一軍,陸修棠更是對這年輕的嫂子有幾分提防,總覺得她是想刺探些什麼。
「說嘛、說嘛,自己人有什麼好避諱的,我很好奇像你們這樣差了近三十歲的兄弟,到底會為了什麼樣的事情爭論不休而撕破臉,十年不相往來,老實說,如果有人說你們是父子我都不意外,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好吵的?」王瑩潔十分好奇的催促著。
她真的是刻意想打探的,那番話讓他渾身一震,強咽下內心的怒火,嘴抿得更緊了。
「夫人,公司主管打電話來。」陸嬸拿著話筒走來。
「說我在忙,不接。」王瑩潔一口回絕。她正準備逗這難得現身的小叔,管他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挑錯時間就不對。
「大嫂,為什麼不接電話,或許公司有急事。」
「有急事就去處理,打電話給我做什麼?我又不是消防隊,成天幫忙滅火嗎?」她輕斥。
陸修棠對她的態度很反感,渾身凝著一股氣。
「大嫂,身為董事長,有很多決策必須由你下達,這樣底下的員工才能夠盡力執行,況且你現在並不是在忙,而那些員工說不準還在辦公室里加班……」
「停——」手掌一揮,阻止他再說下去,「我知道你對經營管理有很獨到的見解,但是,現在用餐時間,你說太多我會睡著。」夾起一塊雞丁,她大口的咀嚼著,一派坦率不做作。
他擱下碗,決定切入主題,「大嫂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不能閑話家常嗎?現在陸家就我們兩個人,多溝通親近是應該的。」她回了一臉的笑容,跟他的凝肅是天差地別。
「既然如此,我吃飽了,謝謝大嫂今晚的招待,我還有事,先走了。一他再跟這個女人繼續同桌吃飯下去,他真伯自己會掐住她的脖子,要她還他大哥來。
一想到大哥這輩子辛苦經營的家業,竟然是被這麼粗心的對待,他就覺得很不值。
「款,等等嘛!我還沒吃完呢!懊吧好吧,我直說了,上回我跟你提那百分之五的股票,你考慮得如何?」她漾著甜美的笑容,直瞅著他。
丙然!「我記得那天我的話很清楚,當然現在還是不改變。」
「可是我想要你手中的持股。」她十分篤定的說。
「大嫂想要,而我未必得給吧?」他凝聲道。
「你沒有拒絕的余地,說吧!多少錢,我一定可以滿足你,萬一晚了,我怕就沒這等好身價了。」
「那就晚些再說吧!面對股價的落差我應該可以挺得住。」
「陸修棠,你不是無心在集團嗎?百分之五的股票不多,我這麼誠意跟你收購,你為什麼不賣?」
「因為我找不到好理由賣它。」
「十倍的價錢如何?」
「愛莫能助。」他霍然起身。
「難道你不怕我賤賣公司的股票,屆時股價大跌,相信對你也沒有好處,搞不好公司會被取消上市資格呢!」
「你究竟是為了公司好,還是另有私心?」他逼問。
她緩緩的定向他,靠得極近極近的抬頭仰望著他,「私心。」手指輕佻的刮過他的臉頰。
陸修棠一把掐住她放肆的手,幾乎捏碎,「我替大哥感到寒心。」
卑落,他甩下她的手,雷霆萬鈞的離開。
王瑩潔猛甩著差點粉碎性骨折的手,「疼……」可一方面又覺得好玩。
看著那盛怒遠去的背影,她低低的笑了起來,媚眼眨呀眨的。
瞧他剛剛氣得幾乎噴火,幸好他走了,要不再這麼刺激下去,只怕他會把她宰了沾哇沙米吞下肚,連喪葬費用都省了。
怎麼辦?跟這麼帥氣又正氣凜然的男人交手,她沒把握自己能夠全身而退,她甚至覺得他是無辜的。
看來,她得「把心肝抓坦橫」,才出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