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愛焚心 第八章
「亞詢,你是不是跟蔣牧淮在一起?」下了課,鄭萌萌趁關亞詢還在抄筆記,馬上來到她身邊,不讓她有躲避的機會。
「我看到你跟他在一起。」
「你既然都看到了,那還有什麼好問的。」她很快的收拾東西打算離開,不想再繼續談下去。
鄭萌萌急急的拉住她的手。「你曾經勸過我,別跟蔣牧淮在一起,怎麼你自己卻……」
「卻跟蔣牧淮在一起?」關亞詢知道她的疑惑是什麼。「感情的事很難解釋得清楚。」
「你愛上他了嗎?」她定定的看著她,想知道確切的答案。
必亞詢坦白地點了頭。「是,我是愛上他了。」
「明知道他有妻子?」鄭萌萌想再確定一次。
「是的。」她依舊堅定的回答。
「但是蔣牧淮愛你嗎?」鄭萌萌明白關亞詢跟她不同,她是個對愛情相當執著的女孩子,要不是有未來可以讓她期待,她絕對不會投入真感情的。
「他愛我。」
「你怎麼能如此肯定?」蔣牧淮是個風流的男人,跟過他的女人數也數不清,可是他從來沒跟任何女人說過他愛她。
她不認為蔣牧淮對關亞詢會破例。
「他說過他愛你嗎?」鄭萌萌問。
「沒有。」
「既是沒有,那你……」
「但我就是知道。」她深信蔣牧淮終有一天會愛上她。「我知道他現在還會愛他老婆,但是他答應過我,他會努力的遺志那份感情,讓自己重新來過。」
「他說會遺忘,你就相信他?」
鄭萌萌禁不住要同情她了,因為那種風流男子的承諾通常只是哄騙女人的謊言,而亞詢一向精明,若不是真的愛慘了,又怎麼會相信那種不切實際的甜言蜜語。
「亞詢,你知道最近蔣氏要蔣牧淮回去嗎?」
「他拒絕了。」
「是他告訴你,他拒絕了?」
「不用他告訴我,因為他拒絕的那天我也在場。」
「那麼,蔣牧淮是否有告訴你,最後他的妻子出面當說客,要他回去?」鄭萌萌說起企業界最新的八卦。
必亞詢從沒听過這樣的事。
蔣牧淮的妻子出來當說客?
「哪時候的事?」她急急的追問。
「上個禮拜三。」
上個禮拜三……那是他們說好了要去野餐的那一天。她之所以還記得,是因為她太期待跟他一塊出去玩。
可是那天早上,他接到一通電話後,便十萬火急的出門。他說一會兒就回來,卻讓她等到半夜十二點。
原來那天他回蔣家了。
「他告訴他的妻子,說她什麼時候要他回家,那麼他就什麼時候回蔣氏。」
蔣牧淮這番話是近來企業界最引為美談的話題,打破了蔣牧淮以往花名在外的形象,也打破了喬雲是個棄婦的閑言閑語。
「亞詢,我只是想提醒你!」
「別再說了。」她要說的她都懂,惟一放不下的是她還愛著蔣牧淮的心。
就像他深愛他的妻子。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謝謝你的提醒。」關亞詢匆匆地拿起背包快步地離開。
???
必亞詢原本認為蔣牧淮與他妻子之間的問題只在于時間的長短。
她以為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她的愛就能擊垮蔣牧淮對他妻子的那份迷戀。
但是,她料錯了。
她高估了自己的影響力,低估了蔣牧淮對他妻子的愛。他從來沒想過要放棄他的妻子,更沒想過要讓自己的心自由。
這幾天,他因為手機沒響,所以愈來愈浮躁。
必亞詢冷眼偷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明白他是久候不到喬雲的回復,所以心浮氣躁。
看著他為一個不愛他的女人而亂了方寸,就令關亞詢那顆愛他的心愈來愈冷。
「你為什麼最近總是用這種眼神看我?」蔣牧淮突然停下腳步,不悅地瞪著她。
她沒有被他嚇到,只是問︰「什麼眼神?」
「看笑話的眼神。」
她佯裝驚訝。「原來都被你看出來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的確是在看笑話。」
「看誰的?」
「除了你,還有誰?」
她笑笑的回答,卻牽引出蔣牧淮的脾氣。
「你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惹人心煩。」
「惹人心煩?」關亞詢輕笑出聲。「恐怕我還沒那個能耐讓你心煩吧。」她又拐著彎說話。
蔣牧淮終于定下心來看著她。
「你向來是個有話直說的女人,怎麼今天淨說一些別有含意的話?」她有什麼話不能攤開來跟他談,非得用這種夾槍帶棍的方式?
「你說,我做錯了什麼?」
「沒有,是我做錯了。」
她又用含糊不清的答案來回答他的問題。
「好,那你做錯了什麼?」他干脆換個方式問。
他一雙虎目炯炯有神地看著她。
那雙眼楮曾叫她迷醉,沒想到今天它的清澄無波卻讓她覺得心痛。
「愛上你……愛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事。」她終于說出口。
蔣牧淮微微地一愣。
他皺緊眉頭,一股不好的感覺涌上心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說你是個懦夫,說你提不起、放不下,說你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亂了方寸,說你踐踏愛情……」關亞詢毫不留情地數落他。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蔣牧淮抱住她氣得發抖的身子,明顯的察覺到她的憤怒與傷心。
她推開他的擁抱。
如果他的擁抱沒有半點真心,那麼她根本不需要他如此虛情假意。
她定定地看著他,發現他的目光中有被拒絕的惱怒。
他惱什麼?
一直被耍、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她,而他這個偽善者、滿口謊話的人竟還有臉不悅!
她迎視他的目光,眼中充滿輕視、不屑。
蔣牧淮懶得理她。他現在既沒心情也沒空理會她的瘋言瘋語。他又瞄了手機一眼。
必亞詢知道他在等什麼。
「她沒打電話來,你很失望?」她又用話挑起他的怒氣。
這一次他可不上當。
蔣牧淮轉身要走。
必亞詢忽然從口袋拿出一封信來。
他不耐的說︰「你又想干什麼了?」
「不好奇這封信是誰寫的?」
「我沒興趣。」
「你確定嗎?不先看看字跡,再來決定你有沒有興趣?」她將信封立直。
那娟秀的字跡落進蔣牧淮的眼里。
是喬雲的字跡!而收信人是他!
「拿來。」他伸手要奪。
必亞詢早知道他會有這個動作,早一步地把信握住,不讓他搶走。
「那是我的信。」
「可你剛剛說你沒興趣。」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他突然閉口不說下去。
「不知道什麼!」她挑高眉,嘴角勾著一抹嘲諷的笑。「不知道這信是你妻子寫的,還是不知道收信人是你?」
蔣牧淮不理會她挑釁的言詞,徑自伸出手來。「拿來。」他板起臉孔,目光冷得讓人心寒。
「這麼急切的想知道她寫了什麼?」
「拿來。」
「你不是說過你會努力的忘了她?那麼你又為什麼要在乎她寫了什麼給你?」她強忍住淚水質問他。
可他始終寒著臉,語調冷漠的說︰「拿來。」
「不要。」
「拿來。」
「不要!」
蔣牧淮筆直地向她走來,關亞詢轉身就跑。
「你該死!」她想做什麼?
他見狀馬上追上去,但她卻跑進了廚房。
她把廚房的門鎖上,打開瓦斯爐,火舌冒起,燒上那封信。
他隔著半透明的玻璃門看到火光,明白她的意圖之後,他竟徒手將玻璃打破,開門進入。
必亞詢看到他瘋狂的舉止,嚇得頻頻往後退。
蔣牧淮一進廚房,還來不及將爐火關上,便伸手去搶信。
他真的瘋了嗎?
必亞詢嚇得先關爐火,怕燙著他的手,但他好像不知道痛似的,直接用手將信上的火撲滅。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信的內容,但剩余的半張紙卻沒有只字片語。
「她寫了什麼?寫了什麼?」蔣牧淮雙眼赤紅,狂暴得猶如一頭盛怒的獅子,一步步的逼向她。
必亞詢任由淚水落下,什麼都不說。
蔣牧淮到處摔東西,瘋狂的模樣令人害怕。
「她信上寫了什麼?寫了什麼?你說、你說——」他喪失理性的揪住她的衣領,強逼她正視他的憤怒。
她輸了,她知道自己輸了。
她怕他的瘋狂,也明白一個事實,他的心始終不曾放在她身上過,他愛的只有他的妻子。
「她說她不愛你……」
「不。」
「她說她要離開你……」
「你說謊。」
「她說她要跟你離婚……」
「你說謊,說謊——」他拒絕再听。
蔣牧淮陡地放開關亞詢,像瘋了似的跑出去。
他要去問喬雲,問她心里是怎麼想的。他不信喬雲真像她所說的那樣,要離開他。
必亞詢看著他離開,只覺全身軟癱,最後跌坐在地上。
她沒說謊,因為喬雲寄來的信里的確沒有只字片語,只有一張離婚協議書。
她不敢讓他看,怕他看了會承受不住那樣的打擊,于是偷偷的用白紙換下那張離婚協議書。她原以為這樣會比較好,沒想到他會像瘋了般不能承受喬雲想離去的念頭。
彬許在蔣牧淮心中,一直沒讓她有機會跟喬雲較量,在他的內心深處,他想要的女人一直只有喬雲。
必亞詢窩在牆角哭得傷心欲絕不能自已。
心碎的感覺竟如此難受。但她告訴自己,哭過了,她就能再站起來,這一次,她不再讓自己有機會回頭。
她要離開台灣,離開有蔣牧淮的地方。
???
蔣牧淮回到蔣家,卻遍尋不著喬雲。
「她走了。」古世伶很怕兒子承受不住這個打擊,「走得很堅決……」
蔣牧淮不听,轉身要離開。
迸世伶急忙拉住他。「你要去哪?」
「去找喬雲。」
「她不會回來的。」
「我會讓她回來。」
「牧淮,你不明白,喬雲這次下了很大的決心要離開你,就連我跟你爸都留不住她,她……她將離婚協議書寄給了你,你沒收到嗎?」
「什麼?!」蔣牧淮猶如被潑了桶冷水般,煩躁的情緒一下子平靜下來。
原來亞詢不讓他看的竟是離婚協議書。
原來那就是喬雲給他的答案。
原來那就是他逼她的下場!
「不,我不會離婚的。」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喬雲走到離婚的地步。「如果她想離婚,那麼她該親口告訴我,而不是偷偷模模的把離婚協議書寄給我。」他不允許喬雲一聲不響的離開,他要她回來。
蔣牧淮風馳電掣般地將滿身的暴怒移往喬雲的娘家。
???
喬雲一直窩在房里不見任何人。
沒見到她,蔣牧淮便不走,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不下,一個在房里待著,一個在門外守著,她沒吃飯,他也陪著她連一滴水都不喝。
喬家兩老看了心疼,只好直勸女兒出來,希望他們夫妻倆好好的把話說清楚。
喬雲幾番掙扎,終于開門。
但她的第一句話便是,「讓我走,放我自由。」
「辦不到。」
「我不愛你。」
「我不在乎。」
「不,你在乎。」如果他真的不在乎,那麼他不會這麼折磨自己,把自己搞得身敗名裂,只為了要激怒她。
「你愛上別人了,所以堅持離開我,是不是?」
「不是的。」喬雲急著反駁。「我沒有愛上別人。」她真的沒辦法愛他,雖然知道他對她的執著。
只要她待在他身邊一天,他就永遠有著期待,期待她能回饋他的愛,希望她愛他。
這是她以前一直漠視的事實,直到他拿事業賭上她的心,她才明白自己不能再耽誤他了。
她或許是個不需要愛也能活得好好的人,但他不是。她還記得當年他追她時有多瘋狂、多熱情。牧淮是個需要愛的男人,偏偏她給不起他所要的。
「放我走吧,如果你真那麼愛我的話,請你答應我的請求。」喬雲終于勇敢地面對他,說出內心的想法。
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跟他討東西。
他說過的,只要她開口,他什麼都給,但惟獨這一項不行。
「我不答應。」
他不離婚,絕對不和她離婚。
???
蔣牧淮先回到他跟關亞詢的住處,打算收拾東西回去,跟喬雲抗衡到底。
沒想到回到那里,另一場別離正等著他。
必亞詢走了,留下一張字條跟一張支票。
字條上寫著——
我帶走你給的八十億美金,因為我已把過去賣給了你,而桌上的一億是你當初買我的未來時的價碼,現在我將它還給你,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
未來不需要有你。
再見。
必亞詢
蔣牧淮拿起支票,緊握在手中。
他的女人是走是留,一向由他來作主,是誰給她權利讓她決定自己的去留?
可是他毀了那一億元的支票,卻毀不去內心沉悶的感受。
蔣牧淮冷哼一聲。她以為她使個手段就能贏得他的注意嗎?她以為她跟喬雲一樣,鬧著要離開,他便會挽留她嗎?
不,他不會挽留她,不會找她,因為這世上只有一個喬雲,而關亞詢對他毫無價值可言。
他將支票揉成一團,憤怒地往牆上一擲。他告訴自己,關亞詢的出走只是替他圖個方便,至少他不用費力去跟一個女人談分手。
她走了,只是提早為他們之間作個了斷,他求之不得。
蔣牧淮雖然這麼想,卻無法漠視內心深處的那股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