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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樂奇俠 第十二章 太極十八掌

作者︰李涼

飛馬門弟兄退開三百丈,仍把陶盡門團團圍住,可惜除了三兩受傷,逃命小溜之外,根本燒不出正主兒。

狂飆道長越瞧越失望,直到五更天,已自完全絕望,感嘆一聲,道︰「收隊吧,冷醉陶看來已逃過狗命,咱日後得小心藏身,以免遭暗算,或而該希望萬年斷魂夢能把它毒死吧!」

縱使毒藥利害,他卻不敢希望冷醉陶真的被毒死,畢竟對方也是用毒行家,只要當場置他不死,他自可研究解毒之法。

反觀我方,折損十余人,受傷二十余人,連自己都傷勢沉重,短時間可能無法再戰,還是先找地方養傷為是。

于是他下令收隊,眨眼間,三四十名黑衣人趁夜走個精光。

此後,雖未完全奏功,但也收了六成效果,日後飛馬門將可重現江湖了。

熊熊烈火中,正不斷瓦解陶盡門雄霸芙蓉蕩之氣勢。

實所謂江湖無常,眨眼雲煙。

陶盡門之烈焰騰空,當然也驚動正在攀爬絕望峰的小被、小竟和飄雨。

三人乍見烈焰陡升,已是心頭萬千。

三人雖不斷猜想是哪家失火,但居高臨下瞧來,除了落霞山莊又在另一山麓,這把火燒的當然是陶盡門了。

小被第一個感到疑惑︰「會是誰那麼大膽,敢燒了陶盡門?」

小竟立即想起冷珠兒——這個曾經幫過他的女孩,不禁頗急道︰「咱去看看,畢竟絕望峰天天可爬,救人卻不能過慢。」

听及「救人」,小被和飄雨亦自想起冷珠兒,她若被燒死,實在太悲慘,當下不加思考,立即同意。

三人登時往回掠奔,直到清晨,旭日將升時分,方自追到陶盡門前。

放眼望去,烈火已熄,只剩下幾縷白煙裊裊升起,到處是斷粱殘牆,一副浩劫過後景象。

三人心頭稍沉,現在想救人,恐怕已過慢矣!

小被甚是不解︰「這是怎麼回事?誰會動陶盡門?昨天還富麗堂皇,怎麼一夜之間,卻人事全非?……」

小竟感傷一嘆︰「陶盡門付之灰燼事小,只是……那冷珠兒是否能躲過一劫?……」

「或許吉人自有天相吧……」

飄雨也只能如此說了,她道︰「可憐啊!可憐他起朱閣、宴賓客,此時卻又塌了……。」

小被道︰「短短幾日,落霞山莊出事,陶盡門化為灰燼,實是元氣大傷,難道這又是因八苦修羅掌而起!」

小竟道︰「會嗎?八苦修羅掌尚未現形,他們沒這必要做這些吃力不討好之事吧!

「那會是什麼原因?……」

小被仍猜之不出,忽見飄雨指著灰燼一角,道︰「那是什麼?好像是信物?……」

眾人目光迎去。

小被立即掠身過去,伸手一挑,竟是一條項鏈,或因被焚燒過,只能見及大略形態,小被一眼瞧及,怔詫道︰「會是銀馬鏈?」

揀了回來。

小竟聞言,急忙搶過手,仔細瞧瞧亦覺有此模樣,他不禁迷惑了︰「難道是狂飆道長干的?」

小被道︰「道長可曾和你說過什麼話?」

小竟道︰「他說飛馬門復出之後首樁要事,便是要找出昔年滅門慘案凶手,然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飄雨道︰「這麼說,的確是陶盡門來了飛馬門?」

小竟苦笑︰「我也不知……」

小被帶著幾分肯定︰「種種跡象看來,倒是頗為吻合!」

促狹一笑︰「看來,少了陶盡門,搶八苦修羅掌的機會又大增啦!」

飄雨瞪眼︰「你也想佔這便宜?一點都不關心冷珠兒死活?」

小被為之僵抽笑容︰「我不是不關心,可是,現在化成灰燼,叫我如何關心?」

飄雨道︰「至少,不準你亂說風涼話!」

「是是是!」

小被倒也不敢再耍嘴皮。

至少冷珠兒幫過他的忙,還是找機會看看是否能發現奇跡吧?

然而一眼望去,別說活人,連死人都被燒成灰燼,他自感慨不已,也只有向天祈福了。

小竟輕嘆更濃,心中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是好。

飄雨道︰「這不關你的事啊!」

忽又想到什麼,眉頭一挑︰「不過,你要是少門主,那又另當別論了……」

小被道︰「若真如此,你跟冷珠兒豈非天生仇家?」

小竟輕嘆︰「我正為此煩惱!」

此時的他,想及冷珠兒若不幸喪生火窟,自己欠她一份情,將終生遺憾,但珠兒若活著,自己又是飛馬門少門主的話,那豈非更糟,種種狀況已攪得他六神無主。

小被干抽嘴角道︰「唉!人事多磨,倒不如一把火來得爽快,老兄,你也別太煩心,到時放冷珠兒一馬便是!看開點,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

飄雨附和道︰「對!縱使她爹可能跟飛馬門有仇,那也不關她的事,你犯不著為此事煩心,我看,先證實你身份,那才是要事!」

小被猛點頭︰「對!到絕望峰去問八苦老人,答案自來,一切問題自可迎刃而解,然後……」

「然後問清修羅掌一事,對不對?」小竟道。

然而三人為見八苦老人,也就施展吃女乃力氣往上攀爬。

幸好方才已爬了三分之二,此次爬來,較不費時。

然而攀高三分之一後,險處又來。

活該飄雨武功太差,小竟又不熟悉,徒靠小被拖帶,根本無法一掠百丈,只能以老方式,穿爬于山壁古樹之間,既要避開岔枝,剌叢,又要設去攀藤而上,苦處自多,才爬幾百丈,已弄得滿頭蛛網,倒像個落難小孩。

或而不小心,還會被落石,枯藤,甚至毒蛇,怪鳥嚇著,就有一次,小被遭老藤斷折,直摔數十丈深,嚇得他差點屁滾尿流,直道八苦老人不好見。

好不容易攀高千仞,陽光已斜,算算竟然耗去大半天光景,越想越是累人,飄雨已忍受不住,唉聲叫道︰「休息吧,我又不是猴子,哪會不累?」

此話一出,正中小竟、小被胸懷,兩人只不過為了男性尊嚴,不好意思提出而已,如今有女性說出,兩人猛然點頭,同聲道︰「行行行,當然行!」

三人遂各自找了橫枝,坐個四平八穩,喘息中,往下望去,直落千仞,雲層深及腳下,自覺一股險境上身。

小竟咋咋舌頭,以難以置信口吻說道︰「不知那夜,我是如何爬上這絕望峰,雖然那頭可能較平坦,可是,也不會差太多吧……」

飄雨嘲謔道︰「大概你求死心切,什麼險也就不加以顧慮啦!」

小竟想及自殺事,不禁困窘起來,干笑道︰「人生實在奇妙,想活,偏偏苦得很,不想活,偏偏難得很,卻什麼事都發生,逼得人家不活都不行……」

小被道︰「要是你不高興,還可以再跳一次啊!看看奇跡是否再現!」

「我?」

小竟窘紅著臉︰「別開玩笑,一次就嚇得我屁滾尿流,哪還敢再來第二次?你若想試,我倒贊成!」

「真的?那我就試啦!」

小被突然哇哇大叫,猛往深崖跳去,然而他的手中卻抓著山藤不放,哪有險可言,一勁墜下百丈,亦把聲音拖得又驚又險,突然煞停,震得上頭樹枝晃動不已,小竟和飄雨趕忙扣得山藤緊緊,不斷笑罵玩命玩命。

卻听得小被驚叫︰「你們想干什麼?」

此語驚得小竟、飄雨同往下瞧,樹葉問已發現人影晃動。

不知何時,竟然有人跟在下邊攀了上來。

小被一眼看出,離自己不遠那和尚就是根淨禿驢。

他則合掌施佛禮︰「阿彌陀佛,貧僧根淨,施主可是少幫主?」

小被斥笑︰「你不當和尚,干嘛跟我們一起練爬山?」

謗淨和尚仍舊肩披百煉金蠶紗,只不過背後讓人捅了一個大洞,一副落難模樣。

小竟並未搞懂,那個大洞就是自己捅的,但聞根淨,他已皺眉︰「怎又是這禿和尚!」

實在搞不懂,他為何老是陰魂不散地跟在自己背後。

仔細瞧來,還帶了三四名幫手呢?

謗淨和尚又自喧佛號︰「阿彌陀佛!」

小被不耐煩地揮揮手阻止道︰「喂,你究竟跟來想干什麼?老是阿彌陀佛,想上西天是不是?有話講明便是!」

謗淨和尚冷哼一聲,直往背後那大洞指去,嗔道︰「上面那小子戳破我寶衣,所以,得讓他嘗嘗少林武學厲害,順便替天行道,為江湖消滅敗類!」

小被看看小竟,一臉茫然,當下再問︰「不知這是什麼寶衣?」

謗淨和尚咬牙道︰「你該听過百煉金蠶紗吧?它就是少林至寶,百煉金蠶紗!」

「百煉金蠶紗?這倒是有明堂啊!」

小被暗道不好,可是又掩不住笑意,叫道︰「小竟,你什麼不好捅,怎麼捅人家要命寶貝,這下漏子可捅得大啦!」

他故作不知,問道︰「百煉金蠶紗怎會變成中間圓圓的?倒像武當派的太極圖,你是不是把它改良了?」

謗淨和尚鐵青著臉,忿指小竟,道︰「當初不知用何魔法,竟然一棒將百煉金蠶紗戳破!」

小被皺眉︰「這怎麼可能,百煉金蠶紗百毒不侵,韌性更強,已是刀槍不入,怎會讓人捅破?何況又是在你手上,怎會?怎會?」

越是听得「怎會」兩字,根淨和尚越生怒火,掛不住老臉似的怒吼起來,直瞪小竟︰「上回有狂飆道長替你撐腰,這次看你往哪走!」

他倏地解下百煉金蠶紗,狂勁揮旋,勁風嘯處,卻見無數金光暴竄而上,那分明是尖針般暗器,嚇得小被驚惶大喝︰「小竟快躲!」

打狗棒一舞,已往左近老禿驢打砸過去。

小竟突聞聲音,復見金光暴至,雖武功不熟,但情急拚命,卻也使出絕世身手,倏地就采折一寬枝做拂塵,猛喝地打向金光竄處,這一掃打,猝見金光、爛葉亂飛,絞成一團,當真光彩奪目已極。

幸好小竟反應夠快,得以全數攔下,否則和飄雨縱使能保命,恐亦將一金針銀花矣。

小被最是嗔怒,厲道︰「老禿驢虧你是名門正派,也敢暗算人家?」

謗淨和尚冷哼︰「不干你事,你最好退出事外,免得遭殃!」

「放屁,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有膽沖著我來便是!」

小被干脆放開山藤,一展輕功,騰掠于崖間林樹,打狗棒耍得生風,直若孫悟空般猛砸這老禿驢。

謗淨和尚雖自恃功力深厚,然而小被卻也不差,且又在半懸崖之間,動手未免限制太多,一時竟然奈何不了對方,硬被逼得節節敗退,小被趁機一棒卷住百練金蠶紗,猛地往上一揪。

斥喝道︰「什麼寶衣,我打得你變破衣!」

這一扯揪,復將根淨拖住,根淨豈肯讓他得逞,猛又把百煉金蠶紗揪得緊緊,豈知小被本在耍詐,見他揪緊之際,突然放開打狗棒,根淨一時不察,扯力過猛,重心頓失,哇然尖叫,猛往崖下栽去。

小被趁此復將松開之打狗棒抓回,呵呵直笑地瞧著根淨大出洋相。

謗淨連墜百丈,始抓住山藤,老臉已嚇得面無血色,復聞小被捉弄笑聲,已自掛臉不住。

厲吼道︰「名門正派交手,素來光明正大,沒料你丐幫會用此法,卑鄙無恥!」

猛又竄上想搏命,以討回顏面。

小被促黠一笑,反斥道︰「是嗎?光明正大?沒想到少林百煉金蠶紗中,還藏有上萬支利針,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謗淨和尚被說的啞口無言,已自惱羞成怒,顧不得身分之尊,厲吼如梟雄︰「我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各位弟兄,看來他們全是惡魔同伙,務必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話一說完,幾位高手兵刃盡出,展開攻勢,齊往小竟等人攻來。

謗淨和尚更不放過小被,方近身,已自殺招百出,端的是欲置人于死地而後始甘心。

小被當然不敢托大,不但小心應付,且利用地形保護自己。

小竟則功力盡展,不斷迫退攻來敵方,且甚莫名喝道︰「根淨老頭,你我無冤無仇,何來苦苦相逼,再下去,休怪我出手無情!」

他猛抓山藤當長鞭,竟也能迫人于二十丈遠處,飄雨得以較為安全。

謗淨和尚邊抗斗小被,邊斥喝道︰「敢做不敢當,簡直是孬種!」

猝然舍棄小被,掠身縱高數十丈,旋又將百煉金蠶紗耍砸而出,一蓬金雨,直若蜂群般往小竟刺沖而來。

小竟見狀,更自不敢大意,右手猛揮鞭,左手再抓樹葉,滿天花雨方式打封過去,截下不少尖針,剩余者,則以山藤點掃挑截,硬是將尖針擋了下來。

猝有幾針飛刺過來,射中他手臂,疼得他唉唉尖叫,還好,此針無毒,拔掉即沒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經此一扎,他覺得非得挑破百煉金蠶紗不可。

于是怒道︰「老在那里放冷針,算什麼名門正派,有膽放馬過來!」

「你以為我不敢?

謗淨突然橫下心,猛地將百煉金蠶紗擲向高空,仿若金鐘罩般,以泰山壓頂之勢,直往小竟罩來。

這情景,瞧得飄雨、小被同感焦切,急喝著小竟快躲!

然而身在半山崖,能躲的,也只是跳跳樹枝,動作自是過慢,小竟干脆橫下心來硬拚,頓將老藤揮得咻咻作響,猛搗那金蠶紗,想把它打扁。

然而百煉金蠶紗就是夠寬、夠重,硬自往下罩來,小被見狀更驚,喝道︰「小心暗器!」

小竟聞言,這才想起金蠶紗有利針,若讓它罩住,豈非會被扎成刺蝟?情急之中已閃之不及,猝見他猛抖長藤,斷成無數藤枝。

他再次大喝,雙掌猛往藤枝打去,藤枝受力,直若萬把利箭,反沖百煉金蠶紗,叭叭響聲不斷,那刀槍不入的金蠶紗竟然吃力不住,硬是讓藤枝穿射得百孔千瘡,倒彈而落,只剩藤枝仍如利箭猛噴高空。

此情此景,瞧得根淨和尚雙目睜大,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眼看百煉金蠶紗已如泄氣皮球癱軟落下。

他急忙伸手撈去,並檢視袈裟,竟自手穿指穿,裂出大堆大大小小銅錢般破洞,迫使他驚愕萬分︰「你到底是用何妖法,竟然兩次破我百煉金蠶紗?」

小竟冷斥︰「破你爛袈裟,還要什麼妖法,隨便放兩把木頭就夠你受!」

謗淨怒道︰「壞我少林寶物,罪該萬死,除非你能再賠一件,否則我絕不善罷甘休!」

小被憤然接口罵道︰「你這分明強人所難,如果百煉金蠶紗能說補就補,你又何必一把怒一把怨地跟在我們後面喊報仇!」

謗淨和尚似被說中痛處,咬牙切齒,故做正色道︰「正因金蠶紗千年難得,如今卻毀在他手上,所以解鈴還須系鈴人,我要他補好金蠶紗又有何不可!」

瞪向小竟︰「只要你能補好,前冤後債,一律勾消!」

他竟然在這節骨眼里展開談判,不再攻招。

小竟當然想解此冤,遂道︰「你說,該如何補法?若行,一定替你補!」

謗淨和尚為之暗露得意神色,正欲開口,小被卻覺得他笑容有異,心念一動,頓有所悟,暗道︰「這老和尚似乎並非真為金蠶紗而來,否則又何須在喊打打殺殺之後,又來這招和談?」

嘿然一聲,黠笑道︰「老和尚,你的計劃可要失敗了!」

「我有什麼計劃!」

謗淨和尚顯得較為緊張,似被拆穿什麼。

小被見狀,更是肯定自己想法,遂道︰「你不敢說是不是?那我來替你開口好了!」

「你?」

謗淨和尚詫異道︰「你早知道,我想說什麼?」

小被黠笑道︰「當然啦!否則豈非被你耍得團團轉!真是阿彌陀佛!」

目光挑向根淨,笑的更謔︰「你明里是要小竟替你將金蠶紗補好,暗中卻是跟蹤我們,想藉機找尋失蹤多年的八苦老人,對不對?」

謗淨和尚心頭猛地一抽,他的確有此計劃,沒想到卻被一眼看穿,縱使他修行頗高,此時亦自老臉陰晴,有了惱羞成怒形態,冷笑道︰「自以為聰明的人,通常都較短命!」

小被謔笑道︰「我可認為,老來還東搞西搞的人活不長,你以為呢?」

謗淨和尚懶得回答,冷漠直道︰「既然你已知道,那麼,咱便一道同行吧!」

「一道?」

小被不屑眯著眼楮︰「為什麼咱們要一道同行?跟你這和尚?算了算了,實在不搭調!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誰也別跟誰,哼哼,阿彌陀佛,你最好別玩什麼花招,否則……哼哼!」

以冷笑代替嚴重性。

飄雨早受夠他那金蠶紗之利針,逮到機會,也把腦袋探出來,斥叫道︰「老和尚,你識相點,給我們退到一邊,你的寶衣,待我有空才替你補,否則你很快會嘗到嚴重後果!」

謗淨和尚地位之尊,已少听得如此奚落貶損之話,此時卻全听著了,而且還是毛頭小表,不禁火冒三丈,嗔喝道︰「後生小輩也敢口出狂言,待我好好教訓你們!」

話方說完,少林金剛掌耍得虎虎生威,就要欺攻過來。

小竟見狀,登時急叫︰「慢來慢來,有話好說!」

一副委屈求和模樣!

小竟往下瞧,雖有居高臨下之態卻顯謙卑,恭敬一笑,道︰「看在老前輩鍥而不舍份上,我就引您去見八苦老人便是!」

「當真?」

謗淨和尚兩眼發亮。

小被、飄雨聞言卻大為緊張,直叫小竟別亂說話。

謗淨和尚訕笑︰「不錯,老衲要跟,任誰也甩不月兌!快說,八苦老人在哪!」

小竟往上一指︰「在頂頭,不過,你要跟,得在我後面百丈,否則我很沒安全感!」

此事倒讓根淨能理解,他猛點頭︰「就依你,快帶路吧!」

他立刻喚回幾名高手在身邊,以免讓對方擔心而誤了時機。

小竟則要小被掠回上頭,神秘兮兮說道︰「爬吧!苞屁蟲是很難甩月兌的,認命吧!」

小被低聲叫道︰「難道真的就此平白讓他得逞?」

「走一步算一步啦!」

小竟催人,他卻信心十足往上攀,瞧得小被、飄雨莫名其妙,但覺必有計劃,可是又猜不出,只有悶著思緒,爬了上去。

如此兩批人,一前一後攀著高崖,眨眼間已攀高數百丈。

終于,小竟三人已靠著山藤,攀過一處只有峭壁,別無橫枝野樹的山崖,而暫且落于崖頂凸岩處。

現在三人往下望,根淨和幾名同伴則象猿猴般在揪蕩,揪著山藤往上攀。

謗淨目光總是瞅著小竟不放,見人停下,他冷喝道︰「干嘛停下?到時別怪我超過百丈距離!」

小竟笑道︰「對不起,你已經超過了,得受點處罰才行!」

說完,他拿出利刀,開始鋸往山藤。

謗淨和尚冷斥︰「超過一點也要處罰?那算什麼?」

忽見小竟舉止,喝道︰「你想干什麼?……」

突然想及自己身在半山崖,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左右毫無凸岩野樹可攀附,要是山藤一斷,那豈非奇慘無比!」

猝而發現已中詭計,嚇得老臉發青,登時厲吼︰「你敢——」

沒命攀掠往上追來。

小竟見狀亦是驚叫︰「快啊!快把山藤鋸斷!」

急得亂砍亂砸。

小被乍聞狀況,始知計謀,登時大笑大叫︰「高招高招!」

眼看根淨已攀高數十丈,他哪顧得大笑,趕忙湊手過來,非扯即劈。

然而山藤大如手臂,堅韌得很,三兩下斷不了,根淨已沖高,就快竄出凸岩,厲謔大笑︰「你們找死!」

一掌就要把人擊落。

小竟見狀,趕忙騰出右手,一掌勁風劈下,直叫︰「快啊!」

勁風勉強把人逼退三數丈,眼看根淨復用真勁,想翻掠上岩,小竟干脆張嘴咬向山藤,空出雙手連連開打。

就在他喝著「我咬我咬」一連咬了十余口,亦自發勁十余道,終把山藤給咬斷,根淨和尚一時借力不著,哇哇下墜。

想借力攀向崖壁,又被小竟、小被有計劃射來石塊,打得雙手生疼,攀崖無力,哇然再叫,往下猛墜,竟然砸中下頭四五名高手。

那幾名高手強忍痛楚,勉強把人抓住,根淨始喘口氣,大呼好險。

然而小竟、小被又自黠笑直道︰「險的還在後頭呢!」

兩人同力,再把其他山藤給砍得碎斷。

山藤一斷,下頭幾人如若葡萄斷睫,大串地往下墜去。

只听得根淨駭狂怒叫聲︰「我不會放過你……」

聲音已被拖得淡長,幾至消失于回音不絕之中。

似乎又傳來砰砰叭叭踫撞聲。

小竟等人探寶似地往下瞧,直到完全沉靜,始發出莫名笑聲。

飄雨道︰「不知他們如願找到八苦老人沒有?……」

小被笑道︰「要自殺,也不必急于一時嘛!」

轉向小竟,呵呵笑道︰「你這招葡萄成熟時,果然妙絕,必讓根淨永生難忘。」

小竟余悸猶存笑道︰「猜不透,我以前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敢往下跳?」

「耍帥啊!」

飄雨笑道︰「再跳一次如何?」

「不,死也不!」

小竟自嘲一笑︰「死過一次,我可不想再死第二次,走啦走啦,八苦老人還在上頭,你們不是急著見他?」

他不想多談潦倒事,催著兩人再往下攀。

由于八苦老人甚重要,兩人也就放他一馬,卯足精神往上攀爬。

足足再攀過三崖六險處,峰頂方自漸漸明顯。

此時已是夕陽余暉,向晚涼風時刻。

耗去大白天光景,好不容易才攀抵地頭。

三人再一股作氣,完成最後三百丈,終上峰頂,歡呼倒地休息,辛苦一天,終于有了代價。

峰頂似乎暗的特別快,眨眼間,已是一輪銀月探出山頭,繁星點點掛天際。

清風徐徐,掠過絕望峰,松濤陣陣,一股蒼涼靜寂隱隱泛生。

小竟等人卻不再感到悲索,而是充滿希望。

稍作休息之後,小竟已找到那株千年大古松,直指過去,道︰「我就是在這里遇上八苦老人的!只是,他現在不知何處去矣!」

小被張目望來,吃吃笑道︰「能選這清風明月、松濤相伴的地方現身,果真有點仙氣,你覺得他還在嗎?」

小竟道︰「還在就看到了,我看八成已開溜!」

飄雨道︰「那,我們豈非白跑一趟?當時,你是如何跟他踫面的?」

小竟道︰「是他叫我的,听說,他喜歡抱著大樹干睡覺,就像被打扁的蒼蠅一樣,咱四處找找,看看哪兒還有大樹!」

然而此峰頂面積不大,四處溜了百丈方圓,自逛完,根本無跡可尋。

「怎麼辦?還是找不到人……」

飄雨道︰「八苦老人會不會開溜了?……」

小被道︰「也許他不堪寂寞,溜到凡間吃碗米粉羹呢!」

小竟道︰「看來……,我們刻它幾個字,到時他老人家回來,也好有個招呼……」

說完,拿起短刀,就要往古松大枝干刻去。

突然從樹林中傳出「嗖」地聲響。

聲落、轉眼,奇快無比打得小竟手中尖刀甩飛而出。

詫然中,只見頂空飄下一位灰白散發,不修邊幅的糟老頭,他吹胡子瞪眼地瞪著小竟。

小竟乍見老頭,欣喜不已︰「老前輩,你沒走?終于現形了!」

來者正是八苦老人,冷眼再瞪︰「我要不來,你豈非在我肚皮上刻字,可惡!」

「我……我只在樹上刻字啊……」

小竟不解。

八苦老人喝道︰「混蛋!懂不懂環保?胡亂刻字?懂不懂敬老尊賢,敢在千歲老公公肚皮刻字,簡直就像刻在我身上,還不給我下跪,磕頭認錯!」

「我……」

小竟瞧他似乎來真的,當下也不多說,立即下跪拜禮,猛磕頭︰「我錯了,樹老公公請見諒,小的再也不敢亂刻啦!」

小被為之呵呵笑起︰「怪事年年有,今年頭一遭看到有人拜著老樹求饒……」

話未說完,腦袋已被敲了一記,八苦老人喝道︰「你也一樣,見朋友出此招而不阻止,照樣有罪,還不下跪!」

小被還想辯解。

八苦老人喝道︰「你怎樣?不下跪就吃我幾瘤!小女孩也一樣!」

手一伸,就要敲人響頭,嚇得小被、飄雨趕忙下跪,學著小竟磕頭認罪,心頭卻暗自癟笑,才見怪人即踫上莫名鮮事。

八苦老人見三人磕得虔誠,這才呵呵笑起,道︰「下次可要記著,沒事少動老樹,否則,我老人家第一個饒不了你們,知道嗎?」

「知道啦!」三人同聲道︰「刻骨銘心!」

「記得就好。」

八苦老人呵呵笑道︰「起來吧,大老遠跑來找我,有何名堂?」

小竟、小被、飄雨這才爬起,見及八苦老人雖是糟模樣,但總傳來一股仙風之氣。

小被、飄雨第一次見此異人,不免激動,當下又自拱手拜禮︰「晚輩……」

下頭參見誰尚未說出,八苦老人已擺擺手︰「不必啦!你們是誰,我早一清二楚。」

此話使得小被怔詫不已。

若說是同輩,還有可能一清二楚,但自己出道才不過幾年光景啊,何況飄雨更非武林中人。

八苦老人瞧他倆疑惑神色,登時念道︰「丐幫第十六代少幫主,于小被對不對?至于你嘛!乃是前兵部尚書姬光庭之女,姬飄雨吧!令尊可好?」

此話一出,兩人更為怔詫,隨而轉為佩服。

小被吶吶說道︰「前輩怎知在下?……」

「如雷貫耳,老夫豈有不知之理!」

八苦老人仍自神秘直笑。

小被心知問不出名堂,也就陪著打哈哈,直道哪來這麼有名,全是虛傳罷了。

姬飄雨含笑道︰「家父安康,沒想到前輩竟識得家父?」

八苦老人笑道︰「這麼大的官,不巴結,還能活嗎?」

「前輩說笑了。」

飄雨笑道︰「能見前輩一面,才是飄雨大大榮幸呢!」

八苦老人呵呵暢笑幾聲,道︰「不必老拍馬屁,前來此處,有何目的?」

小竟卻顧左右而言他,問道︰「卻不知那匹‘重生之光’在何處?」

如若發現,亦自早就可找出老人行蹤。

八苦老人呵呵一笑,隨手亂比,道︰「吃草去啦!又不是仙馬,哪能老待在此不走,只要玩累了,它便會回來,呵呵,瞧你跟它似乎挺有緣?」

小竟干笑道︰「馬兒挺……」

本想說重生之光瘦見排骨,有若潦倒棄馬,挺是可憐,但想想又覺得不對,趕忙改口道︰「馬兒挺乖的,人見人愛啊!」

八苦老人自知他意思遂道︰「你可把它當成落難者?不錯,它可落難了十幾年,當然悶悶不樂,可惜沒人能了解它心境。」

小竟怔愕︰「重生之光也會落難?」

八苦老人道︰「人都會落難,何況是畜牲!」

又擺手道︰「先把芙蓉蕩狀況一五一十說清楚,你們來找我,準有大事,對不對?」

小竟點頭,卻不知從何說起。

小被接口道︰「這些日子,芙蓉蕩搞得一團烏煙瘴氣,先是落霞山莊莊主司徒修劍突然暴斃,而後又是陶盡門一夜化為灰燼。」

八苦老人怔愕︰「陶盡門怎會遭此劫?」

小被道︰「大概壞事做盡的報應吧,听說是飛馬門干的。」

目光瞄向小竟,欲言又止。

八苦老人道︰「除了這些,還有何狀況?」

小被道︰「還有,芙蓉蕩的老鼠已經快絕種,因為老前輩的八苦修羅掌听說塞在老鼠上,結果老鼠就遭殃了!」

八苦老人乍聞此言,眉頭直跳,想笑,又壓抑下來︰「怎會!怎會搞成這種局面?」

他捋起長髯,無法想象那會是如何一種局面。

飄雨道︰「照前輩這麼說,那秘籍塞在老鼠肚子一事,完全是空穴來風了?」

八苦老人神秘一笑,道︰「也許是吧,就把它當成滅鼠運動好了,反正可替老百姓解決一些鼠害,何樂不為!」

小竟不懂︰「這是什麼答案?」

小被似乎懂了,解釋道︰「前輩本無此舉,但江湖突有此傳言,你也不否認,就讓謠言擴散下去,也好替老百姓除鼠害對不對?」

飄雨接口道;「而且也可借此引出偽君子真面目,真是一舉數得!」

小竟這才明白,不禁擊掌叫好︰「前輩高招,晚輩佩服佩服!」

八苦老人淡然一笑︰「其實,我仍有樁最終目的,只是不便說出而已。」

小竟道︰「前輩還有什麼目的?何不說來參考,或許晚輩能幫您完成一二。」

八苦老人神秘一笑,道︰「先說說,你來找我,目的何在?」

「這……呃……」

小竟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八苦老人道︰「死不掉的人,還有什麼好忌諱,該說就說,我老人家可沒多少時間跟你蘑菇!」

小竟心下一橫,說了︰「其實,晚輩是回來找您,想要回銀馬項鏈……只是,它已送給前輩……」

「為銀馬鏈而來?……」

八苦老人瞅瞪小竟緊緊不放,突又找到寶物似地放聲大笑,一時回音震山谷,久久不能平息︰「好一個銀馬鏈,實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八苦老人反常笑聲,震得小竟、小被、飄雨莫名怔愣,不知他暢笑何意?

小竟吶聲道︰「前輩……您笑夠了沒?……您那銀馬鏈是否……借看一下……。」

八苦老人登時從口袋抓出銀馬鏈,大方交予小竟暢聲道︰「看啊!看清楚再告訴我真假!」

小竟接過手,仔細端詳,小被亦知拿出狂飆道長所贈,這一比較,簡直一模一樣,連色澤都差不多。

小被道︰「看來,真的是同一門派出品的了……」

小竟干舌忝著舌頭,道︰「這麼巧,我真的會是飛馬門少門主?……」

八苦老人喝道︰「你本來就是!」

冷目直瞪小竟,道︰「你本該叫上官大吉,哪是什麼小鏡大鏡,你爹是飛馬門門主上官太極!」

小竟一愣︰「我叫上官大吉?」

冥冥中,他似乎也曾听及狂飆道長說過這名字,心頭不由茫然不解,自己身份,八苦老人似乎比自己還了解。

小被已發現此事,疑惑問道︰「前輩難道和上官門主有所交情!」

「刎頸之交!」

八苦老人說及上官太極,不禁兩眼含淚︰「二十年前縱橫大漠,誰不知上官太極豪放血性,是個鐵錚錚漢子,然而他卻遭到最悲慘滅門之禍!天理安在!」

此話一出,迫得小竟、小被、飄雨,同感悲戚,不自覺沉默下來。

尤其小竟,在得知自己是上官太極後代,已有了身負血海深仇之感覺。

八苦老人瞅緊小竟道︰「你要听清楚每一段話,每一句子,你就是上官大吉,就是飛馬門少門主,飛馬門的仇,唯有你能報!」

小竟突然下跪,兩眼含淚︰「且請前輩將事實經過說個明白,晚輩沒齒難忘!」

八苦老人輕輕一嘆,嘯出聲音,遠處已傳來飛馬奔掠,沒多久,一匹健碩俊馬已自飛奔而來。

雖然小竟說它像排骨,那也只是多日悶悶不樂,所引起的虛弱而已,若假以時日調養,重生之光將能恢復昔日光彩。

飛馬奔來,低沉輕嘶,廝磨著老人手掌,似在傳遞一份濃情。

八苦老人拍拍它鼻梁,隨即說道︰「馬兒,你的新主人就來了……」

把它牽往小竟,道︰「大吉,這匹就是你爹的戰馬,本叫‘銀魂’,後來把把它改成‘重生之光’,乃是想等它復活之意,現在,你可以把它領走了。」

小竟瞧著銀魂,銀魂瞧著小竟,人獸似乎通靈,直竄著一股極欲親近之感覺,終于銀魂慢步走來,開始廝磨于跪在地上的小竟。

它輕嘶著,似在傾訴無盡哀思,連那晶亮眼珠,都已掛下熱淚。

小竟如見親生父親般撫模它,激情處,已將它抱入懷中,想大哭一場,卻泣之不出,那感覺,直叫小被、飄雨瞧之而鼻酸。

八苦老人回憶往事,緬想往昔,輕輕一嘆,道︰「十六年前,你爹突遭暗算,銀魂奮不顧身載著你爹狂奔三千里,找到我八苦老人,欲救他性命,然而我八苦老人一生玩樂無數,卻在節骨眼里拿不出辦法,眼睜睜地看著老友死在懷中,這簡直是天大笑話……」

八苦老人暗自拭淚,隨又說道︰「當時,你爹已中千年麝魂香之毒,而且毒性已深,已回天乏術,我勉強延他三天性命,他自知活不了,不願替我惹麻煩,遂交代我,務必想辦法救出愛子上官大吉,然後自斷心脈而死。

我忍著痛,趕往飛馬山,然已慢了一步,只見斷臂殘垣,哪有你上官大吉蹤影?還好,老天不負苦心人,十六年後的今天,老友又有了後代啊!」

回憶往昔,悲心猶存,難得八苦老人已是方外之人,亦為老友而兩眼掛淚,久久不能自制。

小竟抖著嘴唇,一副欲哭無淚模樣,說道︰「多謝前輩救助,在下沒齒難忘!」

靶恩之余,已自猛磕頭!

八苦老人頓覺失態,趕忙忍住淚水,伸手拉起小竟,慈祥一笑道︰「不必跟我客氣,慘事已過,徒悲無用,你得好好替你爹爭口氣才行,起來吧!咱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為沖淡相見愁,八苦老人已走在前頭,準備換地方,也好換人情緒。

他一走,小竟、小被、飄雨,以及重生之光自跟在後頭,帶著沉重步伐行跟過去。

轉行半里左右,眼前已現飛瀑,瀑布旁則藏有山洞,敢情這才是八苦老人真正隱居之所。

八苦老人將人引至吊潭中央那數個桌面大的岩台上,要人坐下。

面對飛瀑濺來水花,已讓眾人清醒許多,情緒自也好了不少。

小被第一個開口問道︰「老前輩似乎老早已得知小竟就是飛馬門少門主了?」

八苦老人輕嘆︰「我要是早知道,又豈會讓他淪落江湖,混得想自殺?至少我會找機會傳他武功,以免荒廢十幾年光景。」

小被道︰「這麼說,前輩是在他上了絕望峰,才認出他的?」

八苦老人點頭︰「可以這麼說,當時,‘重生之光’已對他有好感,我也不忍心看他自殺,後來又發現他有銀馬鏈,自該猜出幾分,所以才讓他服下續命丹,也好改造他!」

飄雨道︰「可是,前輩不怕他當真跳崖摔死?」

八苦老人道︰「有了九轉續命丹,只要不斷心脈,自能活命,老夫乃要他一摔復活,那樣斗志會高些,何況,我已算準崖下是間客棧,跌他不死。而且,我也暗中掠下去保護,他可謂有驚無險。」

小竟聞言,又自感激拜禮︰「多謝前輩再造之恩!」

八苦老人拍拍他肩頭,笑道︰「都是自己人,別客氣啦!以後你只要爭氣就足以報答你爹和我的恩情啦!」

小竟道︰「晚輩自當盡力。」

小被道︰「照狂飆道長意思,他似已認定冷醉陶就是滅飛馬門凶手,前輩以為如何?」

八苦老人聞言,長嘆一聲,道︰「當時,我也研究過,飛馬門是毀在千年麝魂香毒威之下,亦自四處打探,終也探及陶盡門,故而才會藏身絕望峰,也好就近監視,如今有狂飆道長印證,冷醉陶自是月兌不了干系!」

稍稍整理思緒後,他又道︰「冷醉陶武功深不可測,狂飆道長根本不是對手,此次陶盡門化為烏有,很可能也是他詭計之一。」

此語一出,引得小竟詫然︰「冷醉陶沒死?他躲到哪里?有何陰謀?」

八苦老人道︰「別激動,听我慢慢說來!」

待小竟集中心神時,他才又說道︰「二十年前,你爹和我,可謂中原,大漠武學雙霸天,你爹的‘太極十八斬’簡直打遍天下無敵手,當時,我也想找他切磋,但怎麼打都不分勝負,故而成為好友。

然而,在這段時期,你爹突然發現有一股勢力,在不斷研究破解‘太極十八斬’之武學,似有並吞飛馬門之勢,你爹跟我談及,我則建議,不如將修羅掌和太極十八斬合並,終能成為天下無敵武功。

你爹覺得此法甚為可行,登時錄下十八斬秘籍,要我先研究,我覺得太過大方,要是我一個保管不妥,豈非替飛馬門遭來無妄之災。

于是兩人商量後,決定每三月見面一次,並把雙方武學記錄下來,藏在一地方,以防萬一,如此,我們研究了一年又四個月,你爹終于出事了……」

悲苦回憶,使他又感傷一嘆,不久,始將情緒拉回,繼續說道︰「你爹出事後,我自是四處打探,竟然發現不少人在覬覦我的八苦修羅掌法,我也查出冷醉陶最為熱衷,這才又想起老友的話,當然把他列為可疑對象,故而才放出風聲,說我的修羅掌已塞在芙蓉蕩的老鼠肚子中。

于是大群人開始追尋,冷醉陶也不例外,可惜,自始至終,他都沒露過真功夫,城府之深,可想而知。」

小被道︰「這麼說,冷醉陶武功已在前輩之上了?」

八苦老人道︰「那倒未必,不過,他若是滅飛馬門凶手,一定有了克制太極十八斬武功,大吉如果想復仇,還得多加提防才是。」

小竟咬牙道︰「我將以本門功夫殺了那家伙,方能讓父親死而瞑目。」

八苦老人道︰「有志氣,老友有此後代,老夫得以安心矣!」

小竟道︰「還請前輩說出,我爹武學藏在何處?也好取得,以復仇。」

「這……呃……」

八苦老人面有難色。

小竟道︰「前輩不肯幫忙?……」

「呃……不是不肯,而是……而是……」

八苦老人面現困窘,終于還是說了︰「其實,老實說,當時我和你爹共同研究武功之際,總會到一位叫月仙公主的地頭那兒做客,她和你爹青梅竹馬好友,可是卻許配給一位酋長,我們到那里,可以免除進食之苦,何況把武學藏在不懂武功者身上,任誰也猜想不到。」

小被欣笑︰「這有何不能說?莫非月仙公主是只母老虎?」

「呃……正是!」

八苦老人干笑︰「她脾氣是暴躁點,不過心性人好,最棘手的是,有一次,她和你爹吵架,你爹一氣之下,把幾句口訣刺在她背上,現在……呵呵,要知這門武功,恐怕要讓她寬衣解帶才行……」

「什麼話?」

就連小竟都想笑︰「怎會這樣?爹怎會留下這難題?前輩難道記不清那幾句口訣?」

八苦老人直搖頭︰「隔了這麼多年,我怎記得,何況這事又是你爹所引導,我只在支援,記的不多,除了那幾句口訣較難取得,其他全刻在月仙公主石床下的一塊地板,並不難得。」

小被已呵呵笑起︰「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竟,我看你干脆娶那月仙公主算了,如此將一切大為順利!」

小竟喝叱︰「要我娶她?有沒有搞錯,她是我爹青梅竹馬,現在準成了老太婆!」

八苦老人道︰「那倒未必,你爹比我年輕許多,算算,大約五十左右,月仙公主又比你爹少了十來歲,現在也只不過三十來歲,只要保養好,並不會太老。」

小竟苦笑道︰「這麼說,前輩也支持我去娶月仙公主了?」

八苦老人笑道︰「老夫沒意見,只要你能取得武學,任何方法,我都支持。」

小竟聞言,只能念著︰「這象話嗎?真的象話嗎?」

小被則風涼話不斷︰「其實,為了替你家興幫復派,偶爾犧牲一點,也不為過!」

小竟苦笑道︰「也罷!也罷!我且走一步算一步,否則,實在不知如何解決此事啊!」

飄雨笑道︰「也許沒那麼嚴重,我是女的,或許能幫你忙也說不定。」

小竟如見奇跡︰「對啊!只要你肯幫忙,或而不必那麼棘手吧,比如說,你化裝成宮女,混入宮中,替她洗澡,說不定就能探得此秘密呢!」

轉向八苦老人,笑道︰「這方法可好?」

八苦老人道︰「只要你能順利取得,任何方法,我都支持。」

小竟這才安心不少,道︰「且走一步算一步了,多謝前輩告知我爹之事,卻不知,我爹還留下什麼沒有?」

八苦老人輕輕一嘆︰「除了這匹馬,已空無一物,你得善待它,還有,你不但要復仇,也得重建飛馬門威勢,方不致讓你爹失望。」

小竟點頭︰「晚輩曉得!」

八苦老人滿意一笑,隨又說道︰「我本想傳你修羅掌,但你家武學並不比我差,你學了,自能光耀門楣,況且你又得了續命金丹,以及司徒修劍深厚內力,假以時日,必能大功告成,現在耗在這里學武功,倒不如到大漠闖闖,一方面找尋你家武學,一方面了解情勢,日後對你興幫大業,必有助益。」

小竟頷首︰「一切全听前輩指示,大恩大德,且受晚輩一拜。」

說完,再次下跪,恭恭敬敬磕三響頭。

八苦老人含笑引他起身,道︰「今日能聚,自是有緣,爾等就在此盤桓幾日敘情,老夫也好說些往事,讓爾等更加了解局勢如何?」

三人聞言,自是求之不得,當下立即答應。

飄雨身為女性,特別喜歡做菜,當下已自捉起潭中鮮魚,準備料理一番。

八苦老人把小竟、小被帶到松風台,乘著涼風,賞著月色,開始談及往昔種種,兩人果听得入神。

尤其小竟,對那大漠策馬狂馳之豪邁氣概,不禁懷有無盡向往之情。

直到深夜,飄雨弄妥料理,四人圍了過來,吃頓不錯野味,始自找地方,安心入睡,一連三天。

八苦老人幾乎說盡武林事,讓三人听得心馳神往,大嘆精彩。

當然,三天之間,八苦老人仍找時間教小竟有關運氣行功要訣,使他受益匪淺。

就連小被受他指點,已自悟通三兩處平時百思不解之關卡,因而功力大有精進,對于這位異人,不禁又欽佩幾分。

第四天清晨。

當三人醒神之際,八苦老人已自消失無蹤,只留下一封信,落于小竟身旁。

小竟急忙拆閱,信箋只留幾行字︰「此去多難,務必小心,先尋家學,再計復仇,興幫大事,全在爾身,切記切記!清風明月,有緣再見。」

字跡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看來已有數十年火候。

小竟呆愣當場。

八苦老人一走,他有若失去親人般,一時有了孤兒之感覺。

小被安慰道︰「放心,他老人家怎舍得你,必定暗中跟在四周,你何需太在乎?」

小竟感傷一笑︰「或許是吧!」

當下跪拜四方,道︰「前輩交代,晚輩必定全力以赴,免得讓您失望。」

再拜幾回,始起身,轉向小被、飄雨,道︰「我得回大漠興家立幫,不知你們……」

小被擺擺手︰「我們哪有丟下你不管之理?何況我對組織幫派內行得很,有我在,一切搞定,你休想丟下我!」

飄雨道︰「你不是要我混入宮中,套出武學口訣嗎?這趟豈少得了我?」

小竟感激一笑︰「話是不錯,可是此去凶險不少……」

小被道︰「混江湖的,哪兒都有凶險,咱留意些便是,當年有你爹和八苦老人叱 關內外武林,現在該是你我發飆日子啦!」

「那……」

小竟爽聲笑起︰「就這麼說定,咱就走吧!」

他登時喚來重生之光,馬兒但覺任務上身,自也意氣風發,揚蹄暢嘶,大有狂奔之態,可惜身在山峰,奔之不易,只好引條較好走之路線,把三人帶下山。

然後,三人立刻坐上馬背。

銀魂果然萬中選一,背載三人,照樣奔馳如飛,直往大漠方向飛馳而去。

勁風迎面掃來,頓時讓三人有了征服天下豪氣,不禁更加來勁,喝著飛馬狂奔!

騰雲駕霧,亦不過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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