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握10︰10 第七章
結束了和江靖的會面,白以悠回到家時,已經是晚間九點半。為了紓解幾天來的壓力,她用香精油泡了個澡,順便思考一下江靖說的話。
他提出一個方法,一個無疑是給江梵迎面痛擊的方法,可是她猶豫著是否答應他,因為她想象得到江梵會有多大反應,她也很不願意的承認她舍不得看他痛苦。
他的人生已經夠辛苦了,以前沒有任何人認同他時,他只有她的友誼;現在事業有成,大多數人都認同他時,他還是得不到他要的,依舊困在自己的心結里苦苦掙扎。
她知道自己十年的等待很傻,可是並沒有人規定被愛的一方就一定要給予回應,愛情並無所謂公不公平,就像以前很多學長學弟,如今仍斷斷續續追求她,難道她不給他們希望,就算公平嗎?
由浴白中起身,擦干身子穿上浴袍,才走出浴室,就听到客廳里門鈴大響,已經不知道響了多久了。
怕吵到其他鄰居,她快步來到門前,由門上的貓眼看清楚老人是江梵,而且一臉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過去他鮮少踏入她的房子,總是送她到門口就走了,現在來按鈴,實在有些詭異。
白以悠沒想太多,一把將門打開。「別再按了,會吵到人的!」
「悠,我……」帶著酒意的江梵抬頭,看見她只穿一件浴袍時,差點看凸了眼。「你怎麼只穿這樣就來開門?你不怕外面是什麼歹徒嗎?」
「我有看到是你才開的。」她側身讓他進來,把門關上。「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嗎?」
所以她對他是完全信任的,才會如此不設防?想到這里,江梵覺得心里好多了,可是憋了一晚上的氣,表情仍不太好看。
「你今天晚上沒來慶功宴。」他控訴般地說著。
「我有事。」她看得出他喝了酒,只是不知道醉的程度如何。「你怎麼來的?」
「坐計程車!他們居然不讓我開車!」他一副不甘心的樣子,看著她懊惱的表情,干脆不講道理一把抱住她,「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不準你愛上江靖!」
「你醉了。」她輕嘆口氣,推推他緊摟的臂。「看你醉成這樣,大概回不去了,你在我這兒窩一晚好了。」
「你不要轉移話題。」他生氣地吵鬧,「你不知道我特地出席慶功宴,就是想跟你和好嗎?結果方淑文居然告訴我你跑去安慰失敗的江靖了!我根本不想喝那麼多酒,可是一想到你為了江靖寧可不和大家慶功,我就干了兩瓶XO,為什麼他一出現,你就像變了個人?難道他已經取代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了?」
看他像個孩子般吵嚷不休,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可是這一面,只有在她面前才會表現出來,平時的江梵,只能扮演著風趣幽默的男人,抑或商場上搶案不眨眼的總裁,完全沒有示弱的余地,她不禁撫上他的臉,替他難受起來。
「你不知道,沒人能取代你的位置嗎?」她低喃著,聲音細微到只有自己听得見。「可我是否只能是你的避風港,卻不是最後停靠的港灣呢?」
「你說什麼?」他打了個酒嗝,眯眼望著她,「你快說你以後都不理江靖了!快說,我要你說……」
「別鬧了。」她扶起他,走到房間,「你喝醉了,要不要睡一下?」
「不要!我要抱著你,只要你一走,就會去找江靖了。」都已經坐在床上了,他還是堅持不放手。
「我保證今天不會再去找他。」今逃詡快過完了,希望他不會听出她的語病。
丙然,頭腦混沌的江梵中招了。「你確定?」
「對。」她扶著他躺下,「你睡一覺吧,睡起來回好一點。」
「你不能去找江靖喔,絕對不能……」睡在有著她芳香的床鋪上,他就像置身在天堂,嘴里還喃喃地說著,「悠,究竟我該怎麼做,你才會永遠是我的呢……」
白以悠百感交集地看著他入眠,他根本不知道只要他願意向她敞開胸膛,她就會永遠是他的。
細細地瞧著這張俊朗的面孔,比起江靖少了些斯文之氣,卻多了不羈的瀟灑。這幾年的努力,讓他由一個叛逆少年,真真正正的成了一個偉岸的男子漢,而她的愛意,也隨之日漸加深,都了不可自拔的程度。
「睡吧,希望你有個好夢。」她俯,輕輕在他唇角一吻。
孰料江梵突然反手一抱,翻身將她壓在床上,惡狠狠地加深了這個吻,令她逃也逃不掉。
醉中的江梵,好像要把這幾年壓抑的心情全討回來似的,瘋狂而又深入地肆虐她的唇,都把粉唇給吻腫了。
久久,他才稍微離開,迷蒙地盯著她,「你偷親我?」
「明明是你親我……」白以悠玉頰泛紅,第一次體驗如此激情,對象又是心儀已久的男人,她渾身發軟,只能讓他為所欲為。
「悠……」他凝視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幽深,蟄伏在心里的野獸,仿佛就要不受控制月兌柙而出。「我要把你變成我的……」
「江梵,你醉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微微的顫抖,看清了他眼中的欲念,心里雖害羞,卻不想抗拒。
「我知道!你是我的悠,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只要你……」
說著,吻如雨落下,大手深入她浴袍內,虔誠地膜拜她光潔細膩的嬌軀,這是他最眷戀的女人,最珍惜的寶貝,他絕不能失去她,絕不能!
兩人赤果相對之後,他似火焰般地糾纏燒灼著她,令她喘息嬌吟,他用盡一切的方法取悅她,最後,唇角嘗到了她咸咸的淚。
「悠?你不要嗎?」他停下所有的動作,即使繃得全身都發痛了,酒醉中的眼神卻是那麼專注,像是全世界他只看她一人。「如果你不要,我可以忍。」
白以悠搖搖頭,她哭,是因為在輕柔的動作中,她感受到他的呵護與疼惜,仿佛這一刻,聯系兩人身體的,是濃到化不開的愛情。
最後她給他的回應,是藕臂環上了他的頸肩,與他一起沉淪纏綿。
這是她十年來的夢,即使他醒來後不知會有何反應,她也不會後悔。
江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接觸到一點陽光,額際便傳來陣陣抽痛。
他申吟了兩聲,狼狽地坐起身,有些迷惑地望著這個純女性化的臥房。
「媽的,昨天真的喝多了……」大手用力地揉著太陽穴,試圖減輕一些宿醉的不適。
此時,白以悠推門而入,看著他的目光溫柔,臉蛋上也有著微微紅暈。
「你醒了?」她遞上一杯解酒茶,「喝下會好一些。」
江梵一看見她,身軀像被定住,只能像中邪般直盯著她,愣愣地喝下味道詭異的解酒茶。
記憶如倒帶般回籠,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怎麼借酒裝瘋抱了她,如何把平時瘋狂的幻想付諸實行。他必須說,昨夜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經歷,她的輕吟如天籟撫慰了他的心,她如玉般的胴體完美的與他契合,令他依戀不已。
可是,他後悔了嗎?不,模著良心說,他一點都不後悔,甚至當時單憑直覺就毫不考慮地吃了她。身為一個男人,他很清楚若真的爛醉如泥,是連做那檔事的力氣都沒有的。
「悠……」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愧疚。「昨夜我抱了你,對嗎?」
白以悠不自在地垂眸,臉蛋燒得更紅了。「你記得?」
「我記得所有的一切,你穿著好性感的浴袍,身上好香,你的吻好甜,皮膚也好好模……」
「別再說了!」她羞澀地別過頭去,這男人怎能臉皮厚成這樣,居然形容的巨細靡遺!
「你……怪我嗎?」這是他最害怕的一點,怕解開這一切後,彼此間將有些事會改變,但男人該有男人的擔當,他不能當作沒發生過這件事。「悠,如果你覺得受傷了,我……我很抱歉,我願意用任何方式補償你。」
低頭的白以悠沉默片刻,才幽幽道︰「我只想知道,抱了我,你後悔嗎?」
「該後悔的是你吧?!昨夜不該放我這只大惡狼進門。」此時的心情就像上了審判台,唯恐下一秒鐘她給予的答案,將宣告他的死刑。
「那麼,你抱我的心情是什麼?」她知道他想留住她一輩子,現在,她就給他這個機會,只要他有說愛的勇氣。
「我……」他為難地抓抓頭,頭發凌亂不堪。「我只是…其實我……整個腦袋都傻了,只想著吃了就是我的,我不要你和江靖糾纏不清……對不起,我沒想到你究竟願不願意,就……」
「江梵,」她打斷他的話,目光中透出堅決與勇氣。「你知道我願意的。」
「這……」江梵有些羞愧,被她這麼一說,仿佛趁人之危似的,知道她不會反抗,就利用這點佔她便宜。
「還有,我的心情你會不清楚嗎?」這一刻,她什麼都豁出去了,有些話現在若不說,或許再沒有坦白的勇氣。「江梵,我愛你,這十年來一直愛著你,所以我願意和你上床,願意做你的左右手,甚至願意看著你和別的女人廝混。」
提到這一點,她又想起他和小草莓接吻那一幕,鼻頭泛酸起來,像是哀悼著自己十年來反復的輪回在等待及失望之中。「如果你一定要補償我什麼,那麼,我希望你愛我,把我當成女人,而不是一個朋友,你做得到嗎?」
「悠,我當然……」差一點月兌口答應,卻在承諾前硬生生住了嘴。
江梵反問自己,真能不顧一切愛她?當情人,真的比當朋友好嗎?他身邊認識的人,有多少是當初愛的轟轟烈烈然後離異,連他的父母,都像活生生嘲弄愛情的一場悲劇。如果和她的未來是戀愛、結婚、離婚,最後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他如何能接受?
「我不相信愛情,悠。」他很苦惱,想愛又不敢愛的心情更是矛盾,「我不懂得如何做一個好情人,在小草莓和小楊桃面前的我,那都是裝的,和我在一起會很辛苦,我怕我不能給你你想要的,更怕我們最後的結局是像我父母那樣。」
白以悠閉上眼,她又再一次被拒絕了,多麼熟悉又深刻的場景,果然他們的愛情,在昨夜走到了盡頭,她能付出的都付出了,最後還是一場空。
彬許江靖說的對,她不應該再繼續陷在這個僵局之中,再這樣下去她永遠只是他的朋友,他永遠不會明白她的重要。
「我想要的愛情你給不了,那麼請問,你還能用什麼補償我?」
「我不知道……悠,我很該死……」他可憐兮兮地望著她,眼中一片迷茫。
「算了。」閉上眼深吸口氣,淚水卻依舊浮上眼眶。「昨晚既然你情我願,就把它當成一場男歡女愛吧!彬許我還應該感謝你,幫我擺月兌老處女這個封號。」
「你不要這麼說!」老處女?是誰這麼說她的?
「十年了,江梵,我等的夠久了,也不準備再等下去。」她深深嘆息。「我知道你的心結在于你母親,可是她……」幾乎就要說出那段往事,但白以悠最後還是忍住,「這麼多年作繭自縛是你看不開,而我陪了你這麼久,和你一起背負江家的黑暗面,是因為我愛你。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的,不是嗎?」
他慚愧地低下頭。是的,他一直都要知道,卻總是裝傻,還抱著一種她會寧可維持著友情假象的僥幸,只因為他這個懦夫怕愛情會傷害兩人之間的輕松感覺,最後連朋友都當不成。
看他默認,她心都寒了。「既然你那麼固執,那麼我不再奉陪,以後,我會試著真正把你當成一個‘朋友’,不會再摻入任何的情愫了。」
「悠,你真的這麼想?」他有種心事被說中的難堪,更有種將要失去重要東西的惶恐。她說要把他當成朋友,不再愛他了,那不就是他要的嗎?為什麼他會如此的心痛呢?
「是的,我想,我會努力忘了對你的愛。」她望入他的眼,終于落下了淚,也劃下愛情的句點。「然後,學著重新愛上另一個男人。」
在二十四小時內,江梵到達了天堂,也落入了地獄,他擁抱了最想要的女人,也拒絕了最知己的朋友。
白以悠再次的告白成空,兩人間沒有了愛情,友情卻沒有因此進一大步,反而多了一道尷尬的鴻溝。
他從她的話中,听見了自己的卑劣與自私。因為她愛他,所以會一直在他身邊,為他付出;而他貪戀著她的陪伴,卻不給她愛情,只要她不說,他就樂得當作不知道,其實潛意識就是吃定她不會離開。
他怎麼能這麼無恥?其實他一直強調的友情,根本是在利用她的愛情。更別說他還和她上了床,做盡情侶間所有親密的事。
坐在辦公室里,江梵知道她並沒有因為昨天那段插曲而請假,人好端端的坐在外頭,但里頭的他卻是如坐針氈,連看她一眼都覺得羞愧。
懊不容易過了下班時間,甚至加班時間都過了,這位宅了一整天的總裁死不走出辦公室,當秘書的只好自己走進來了。
「江梵,該下班了。」她倚在門口,手里已提著皮包。
「啊?」由恍神中醒來,江梵才發現自己不知發了多久的呆。
「你不是說我的門禁十點十分?也差不多時間了。」她一臉的心平氣和,仿佛昨天的月兌軌事件沒發生過一般。
這代表她不介意了?或許兩人又可以恢復以前的好朋友狀態?江梵不敢多想,心知肚明事情不會如他想象的那般圓滿。
拿起車鑰匙,他和她一起下樓,驅車回家時,車廂里溢滿的凝結氣氛令平時妙語如珠的他也不免沉默。
終于,她打開了話題。「這應該是你最後一次在十點十分送我回家了吧。」
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歪,江梵差點把車開到人行道上。
「為什麼?」他心急地問。
「因為,以後我再也沒有加班的機會了。」她淡淡地瞟他一眼。「我要開始積極的約會,尋找我的白馬王子。」
此話猶如當頭棒喝,敲得江梵頭昏腦脹,胸口也氣悶起來。她昨天才說要試著愛上別的男人,今天就付諸實行,難道他在她心里,真是這麼容易被取代的?
他知道自己沒有理由不爽,可是一股不滿卻堵在他喉頭,又說不出任何打消她念頭的話。
「想一想,我也到了坐二望三的年紀了。」像沒有看到他的反應,她繼續道︰「我想成家,想生孩子,想給我愛的男人一個溫暖的家,再不努力就來不及了。」
「悠,你的想法太天真了。」他忍不住潑她冷水,「現在的離婚率那麼高,那男人也未必就真的能和你白頭到老……」
「只要兩個人都有要長久經營婚姻的念頭及決心,又有什麼困難不能克服?」她微諷地彎起唇角,「我不像你對婚姻那麼悲觀,以前是我太笨,把希望放在你身上,現在我決定對自己好一點,專心尋找適合的對象,總會找到心意相通的人。」
江梵再次被逼得無言以對,想到她以後會屬于另一個男人,和別的男人擁抱親熱,他便渾身不舒服,胃里酸得可以。
真的做朋友就不會失去她嗎?那麼現在算什麼?明明她就坐在身邊,他卻覺得她離得好遠好遠。未來,當她和另一個男人成家生子,她的注意力再也不會放在他身上,這樣他就高興了嗎?
江梵迷惑了,長久以來的信念一旦動搖,隨即陷入矛盾的掙扎。
白以悠看出他眼中的混亂,卻不若往常般在他情緒不佳時安慰他,而是像要再補上一刀似的。「江梵,你都沒有注意到我今天有什麼不同嗎?」
有什麼不同?趁著停紅燈,他狐疑地轉頭打量她,身上還是一絲不苟的套裝,裙擺也沒長一公分,頭發……
等等!她把頭發放下來了,而打從出社會就一直戴著的玳瑁眼鏡也早已取下,露出她那惹人憐愛的容貌和晶瑩的水眸。
可是她過去望著他時,眼中會出現的依戀神采不見了,如今眸子里是一片平淡,就像在看一個普通朋友。
朋友?這不就是他要的?可他突然覺得有點悲哀。
「我不再需要眼鏡了。」她知道他看出來了。以往戴眼鏡,是怕被他看出她目光里的愛戀,現在她已能心平氣和地面對他,收斂一切情意。「而且我想,我也不需要古板的打扮了。」
「為什麼?我認為你以前的打扮很不錯。」至少趕走了一半的蒼蠅蚊子。
「是嗎?你明明很愛偷摘我的眼楮。」她居然還有心情開他玩笑。
「那是……」那是因為當時她的美麗只有他看見啊!江梵不悅地低聲咕噥。
「我到家了。」車到門口,她瞥了下車上的時鐘,恰懊十點十分,一點不差。「你每次都算得這麼準啊!」像是調侃地橫他一眼。「然後接下來,就是你和水果軍團的約會時間了?」
「我……」他有些難堪,其實自從上次被她撞見,他就不自覺戒吃水果了,不過現在他似乎沒立場解釋些什麼。
「你知道嗎,以前我總是望著你的背影,看著你去約會,有好幾次都差點哭出來,所以其實我很討厭十點十分,那就像嘲諷著我們的距離,短針總在那個時間,看著長針遠離。」她雲淡風清地說著,像是真的看開了,水眸卻不經意泄露出些許悲哀。
江梵突然覺得自己很該死。他一直傷害著她,還沾沾自喜于兩人維持了多年的友誼,這段自欺欺人的友情有多長,她就痛了多久。
他,真的是個混蛋。
「你不用自責,我一直不說,你又怎麼會知道。」對她而言,她只是想在最後,把自己最真實的感受告訴他。「江梵,我過去很少請求你什麼吧?我現在對你有一個請求,希望你務必答應。」
「當然,只要你說的出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他對她原本就是毫無保留……好吧,除了愛情。可是若是能彌補她,他可以付出所有。
白以悠淡淡地笑了,那笑容看起來有些飄渺悠遠,讓他伸出手也抓不住。
她由皮包里拿出一封信,在他震驚的表情中遞給他。
「這是我的辭呈,請你批準。」
「漢華的資料呢?還沒弄好?白秘書不是把東西全移交給你了?居然還弄不出來,動作快一點!」
「福樂家的路線變更……評估中?我記得白秘書一星期前就告訴你我要這東西了吧?再拖,你就回家慢慢評估好了!」
「我接下來的行程?兩點半到國際會議中心,三點去淡水,搞什麼,你當我會分身嗎?排這什麼東西?」
白以悠走後第一天,公司就陷入混亂,她雖然把工作清單及任務移交都做得清清楚楚,但因為她的工作效率實在太杰出,一小時做出來的東西別人要花上半天;兼之只有她最了解江梵的脾氣,知道工作要怎麼安排才不會讓他沒耐性,所以現在一切換人後,他反而是最不適應的一個。
他承認這是有些遷怒了,畢竟說起來悠仍算是一個有效率的工作團隊,否則如何能在物流界迅速崛起?可是一想到白以悠現在可能和某個男人約會,培養親密關系,他就毛毛躁躁地捺不住性子。
以前還有白以悠會在身邊負責緩和他沖動好強的個性,現在她不在了,他只能靠自己壓抑這些情緒,簡直別扭到要爆炸。
面對亂七八糟的文件,辦公室再也坐不下去了,江梵起身想到外面走走,但才開門出辦公室,一位員工便誠惶誠恐地被眾人推到他面前。
「總裁……」他在心里哀號,為什麼是他抽到箋王啊!「請、請問一下,白秘書要請假到什麼時候?」她一不在,好像整個世界都翻了過來。
「她不是請假。」江梵臭著臉,「她辭職了!」
「什麼?」一干人等差點沒跳起來,面面相覷地說不出話來。才一天眾人就有快陣亡的感覺,看來大伙兒會有好一陣子的兵荒馬亂了。
那名負責發問的員工背後又被推了兩下,只好再硬著頭皮問︰「請問白秘書為什麼要離職?」
「她……」江梵有些為難該怎麼說,難道說白秘書去尋找她的春天了嗎?
「她是因為大江輸了福樂家的案子,沒臉面對江靖,所以辭職的吧?」涼薄的女聲由眾人身後傳來,方淑文暗自慶幸著除掉一個強敵,這下總裁的目光應該會開始放在她身上了。
「方經理,你在暗示什麼?」江梵攢起眉,懷疑自己听錯了,居然有人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模黑白以悠?
方淑文得意地從後頭現身,「慶功宴那天大伙兒都到了,只有白秘書偷偷去見江靖,這不是很明顯了嗎?她辦事不力,向敵對公司總裁請罪去了!」
「方經理,我發現你時常針對白秘書,有什麼理由嗎?」他按捺住掐死眼前女人的火氣,咬著牙問。
哪有什麼理由?純粹個人因素而已,不過方淑文當然不會笨到這麼說。「我只是為了公司著想,拔除公司的毒瘤罷了。上回她和江靖密會時,我就在懷疑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只好辭職不干嘍!」
「公司的毒瘤?」江梵冷笑,「你看過公司的股東名冊嗎?」
「股東名冊?」方淑文沒料到上司會突然問這個,訥訥的答不上來。
「你知不知道,公司股份除了我之外,持股第二大的人是誰?」
「該不會是白秘書的親戚吧?」她有些諷刺地猜測,因此江梵才會那麼看重白以悠,不敢動搖她的地位。
「就是白秘書本人。」他陰狠的蹬著方淑文。「當年公司成立,白秘書也投入了所有的存款,現在她的股份加上每年股利,老早可以在家里享福,卻寧可只做一個小秘書在公司幫我,這樣的白秘書,可能出賣公司嗎?」
方淑文臉色發青,想不到有這層內幕,而員工們開始小聲地議論,甚至有些人開始用譴責的目光看她。
「原來如此,我就覺得白秘書不像那種人……」
「對啊,白秘書為公司那麼盡心盡力,誰都看得出來嘛!」
「其實一直攻擊白秘書的人,好像也只有方經理而已……」
一群人談論的聲音漸大,方淑文的臉色也更加難看。
瞧她一點悔過的樣子也沒有,江梵火氣漸旺。「還有,你以為那些黑函和謠言是你放出來的,白秘書會不知道?她只是念在你工作能力尚可,才沒有和你撕破臉,你居然一再地欺到她頭上來?!」
「我……」沒料到自己做的好事早被人看在眼里,方淑文只覺難堪。
「方經理,你現在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我們公司不需要你這種挑撥離間的員工!」大刀一揮,江梵決定幫白以悠討回公道。
「不!這不公平!你不能……」方淑文尖叫起來。
「我為什麼不能?我是總裁,自然可以開除不適任的員工。」今天他真是豁出去了,走了一個白以悠公司已大亂,他不在乎再走一個什麼都不是的方淑文。「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公平?白秘書沒有理由的被你污蔑就叫公平?我若不開除你,將來你看誰不順眼就可以隨意模黑別人,公司還有公平正義嗎?」
他這番話得到眾員工的鼓掌喝采,有些平時就看不慣方淑文趾高氣昂的小員工更是偷偷歡呼,這女人老仗著自己是經理就對人呼來喝去,早該受教訓了。
所有心機被揭發的方淑文,只覺一輩子的臉都丟光了,再也待不下去。「哼!耙叫我走,以後就別後悔,我不會讓你好過的!」語畢,又急又愧地快步離開。
直到看不見方淑文的身影,眾人才回座工作,可是剛剛威風了一陣的大總裁,卻仍是失落地看著大門。
他幫白以悠趕走了圖謀不軌的女人,可是她並不會因此回來。悠物流這個她協助他建起的城堡,成了絆住他追尋她腳步的工具,即使能在里頭得到一次又一次事業上的成就,指揮一個又一個的員工,卻不再讓他感到驕傲。
少了她,這一切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