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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秘密日記 第八章

作者︰馮君

Lovewassuchaneasygametoplay.NowIneedaplacetohideaway.Oh,Ibelieveinyesterday.

(昨日的愛情好似一場如此簡單的進戲,可是現在,我卻希望找個地方躲匿起來。喔!我情願相信昨天的一切。)

──Yesterday

◆◇◆

房內的計算機喇叭傳送出Beatles的Yesterday。

Beatles是精神不死的搖賓樂團,他們還有另一首成名曲叫LetItBe,讓昨日的一切都過去。

昨日嗎?昨日對我而言,真像是一出鬧劇、一個玩笑,卻也已遠去。

但我知道,自己絕對沒有權利後悔。

縱使事情的發展再如何令人錯愕與不敢置信,我知道自己沒權利去追問,是我自己做了那樣的決定啊!就讓一切都過去吧!

坐在書桌前,將欲迸出口的嘆息聲咽回口中,我決定還是讓心神回歸現實,乖乖地為大學基本學力測驗努力。

由于前幾個月心思不定,再加上住院幾日,荒廢功課太久,我再不努力的話,肯定會被老媽碎碎念。

至少,我這次模擬考得好好考,才能與沉宏翊去過聖誕節。

而沉宏翊的事已是過往雲煙,不值一提。

「軒軒,你下來!」老媽在樓下扯開嗓門大喊,刺耳的呼喚聲穿透門板直達我的房間。

將喇叭的電源關掉,我依言下樓,卻看見一名長相美艷的女人坐在沙發上,一看見我就沖著我直笑。

那種笑,絕不是禮貌性的或是具有善意的,而是一種半含揶揄、半含覺得好玩的笑。

被嘲笑到有些不爽,我皺起眉看向老媽。

老媽向我招招手。「軒軒,你過來,這位是楊醫師,是新聘的家庭醫生。」

「噢,醫生好。」不用老媽壓我的頭,我自動自發一鞠躬,卻見她笑得更是……富含深意。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顧不得禮讓淑女的那套禮節,內心涌現的怒氣讓我在老媽沒瞧到的時候狠狠地白了這姓楊的女人一眼。

卻見她毫不在意的繼續笑著。「你就是軒軒吧?久仰大名了。」

久仰大名?我和她不是第一次見面嗎?

憊來不及將疑問問出口,老媽已推著我到沙發坐下。「醫生,他前幾日才生了一場大病,你幫他看看吧!可別又出毛病了。」

于是,我被迫與她各就各位。

她自醫藥箱里拿出听診器,開口便說一句︰「把衣服月兌了。」

聞言,縱使膽大包天的我也是一呆。

听診而已,干嘛月兌衣?這很難讓我不往歪處想。

將目光移向老媽,我發現她已坐在另一端看起電視。

臭老媽,你兒子就要淪為的爪下祭品了耶!

收回目光,覺得出言求救太過丟臉,我伸手扯開幾顆衣扣,瞪向眼前這名雖為醫生,實則可能是辣手摧殘無數棟梁的女魔頭。

但她只是若無其事的伸手探向我的胸口。

我才要拉開她的手,那只魔爪竟忽然往下滑向我的衣扣,用力一扯──

可惡!失算了!眼看胸前門戶洞開,我使了好大的勁才怒吼出聲︰「X的,你這女人想干什麼?」我壓低音量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卻听她嘻嘻一笑。

「身材不錯。」她笑著說?

廢話!難不成之前我練肌肉是練假的?

我才要反擊,她那張涂上紅色唇膏的嘴卻突地一咧。「難怪宏翊會喜歡。」

◆◇◆

客廳內,我與惹人厭大的暗斗已然火熱地展開。

老媽卻仍像個沒事人似的猛盯著電視瞧,還將電視的音量開得極大,像怕偷听我和大的對話。

「你說什……」我才要問,沒想到楊醫師趁我分神的空檔,竟然伸出手捏了我的胸口一把!

「你干嘛?」很好,我不得不覺得可恥的承認,我因她這動作嚇到可謂是「花容失色」。

「嗯,肌膚滑女敕又有彈性,難怪他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你、這、家、伙──」

「你的脾氣這麼差,也虧他忍受得了。」

膘帳哪!我手一伸,就要去抓她的手腕,她卻突地閃身,讓我撲了個空。

我勉強穩住身子,手肘往旁邊一頂,卻又被她一把扣住。

這女人……竟練過功夫!

就著被擒的狼狽姿勢,我撇頭惡聲問道︰「你和他是什麼關系?」我和沉宏翊的關系,理應沒有人知道才對。

「你不知道呀?」她詫異的挑高細眉。「我是他的好朋友,是他介紹我這份好差事的呀!」

「我才不想知道!」我瞪她一眼,試圖要抽回手。「放開!」誰知,我怎麼使勁都掙月兌不了,氣到眼里迸射出萬道銳利的光芒,只想藉此將這女人射成個蜂窩。

可惜,若眼神能殺人,干嘛還要動用拳頭?

她斂起感到驚詫的表情,漾著一抹笑。「你想知道他為何介紹我來?」

「干我屁事!」我已下定決心不再想沉宏翊了,這老女人可不可以別讓我想當初啊?

誰鳥他介紹什麼家伙來,反正今天過後,我就會讓老媽辭了她的!

「他說啊……」她噙著抹詭異的笑,將臉湊到我眼前,「拜托我照護你。」

斑!我有這麼柔弱嗎?誰需要他的關照了!我翻翻白眼,理都不理她。

可惜,這女人徑自說得眉飛色舞、口沫橫飛。

「還有喔……」她露齒一笑,然後慢條斯理開口,一雙眸子閃著狡詐的光芒。

可惜,我根本不想讓她再有機會說話,趁她分神的時刻,我用力將被抓住的手抽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反擒她的雙手,將之制伏。

然而,我卻忘了先將她的嘴巴縫起來。

「宏翊要我告訴你,他是真的喜歡你。」

謗本沒仔細聆听,我只像昨日一樣因為太過詫矣邙嘶聲大吼︰「你說什麼?」

然後,老媽回過頭了,再來,她氣得將我用力拖離那女人身邊。

最後,我的耳朵痛了一整夜才消腫。

◆◇◆

這世上,沒有一種人是比故作可憐博取同情的家伙還要惹人厭了。撫著發紅的耳朵在床上想了一夜,我有了這個結論,認為沉宏翊不過是在用哀兵政策。然而我卻不是同情心泛濫,會隨著電視上的番石榴劇情流出淚水的家伙,所以說,他用這招絕對沒用。

可是,就某方面來說,他卻成功了,因為,我好奇那家伙究竟在想什麼。

想分手的人是他,我不負他所望的在做盡傻事後離開,為什麼現在他才放這一記冷槍?耍我、玩弄我,很好玩嗎?那麼,他吻沉宏翎又算什麼?

所以,他成功挑起我的怒火了。

當隔幾日後,那姓楊的女人告訴我,沉宏翊希望能與我在聖誕夜見個面,我不假思索便答應。那時,我心頭想著的便是在一見到他時,代替沉宏翎狠揮他一拳,接著,再將我所有的不甘與憤怒全化成拳頭對他狠踢猛踹一番。

老子我為他這混帳做了這麼多不仁不義之事,他竟還妄想欺騙我的感情!怎麼,是舍不得我老媽給他的那份薪水嗎?一定是的,那小氣又吝嗇的混蛋!

仔細想想,他先前露出那些令我心痛的哀傷神情,肯定也是在博取同情。

斑!他有膽腳踏雙船,卻沒膽承擔後果嗎?我真是錯看那家伙了!看來,下定決心離開他,我還真是做對了呢!

我再也不用心痛了,畢竟為那種家伙傷神?不值得!

◆◇◆

十一月二十四日很快就來到。

縱使已規定不再放假,但早在十二月初,街道四周已掛起串串令樹木必會喊熱的燈泡。

因為表現優異,再加上那女人的協助,我很輕易便得到特赦令可以出門。

此刻,我人早已在和沉宏翊約定的地點咬牙切齒等待。

敦化南路上的遠企大樓在黑暗中透出如白晝般的光芒,巨大的聖誕樹矗立在廣場中央,有著一種如夢似幻的美。

有時候老媽開車載我經過這兒,我總有種置身異國的感覺。

站在門邊,一對對相擁的男女從我身邊擦身而過,臉上都露出幸福的笑意,想來,是要去吃燭光晚餐。

曾幾何時,我也期待著這樣浪漫的約會,然而,美夢總容易幻滅。

我忽然想起一個自己挺喜歡的日本樂團,有首歌也是關于聖誕節的。

才想著,就似乎听到那名主唱用沙啞卻高亢的嗓音深情地唱著——

初次察覺到沒有你的日子是如此地恐怖……

在停下腳步的我的身旁,不知是誰快速地通過,抱著禮物,一臉幸福的模樣。

在這里站得越久、看著來來往往臉上洋溢著幸一福微笑的男女越久,我發現自己的怒火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卻是莫名的惆悵。

是誰讓這一切變了樣的?

如果那一日我沒去醫院,是不是就不會有了害怕失去沉宏翊的感覺?

如果那一日我不因為一時煩悶而到PUB,是不是就不會讓他們兄弟倆見面?

如果那一日我沒自作聰明要去解釋誤會,是不是就不會見到他與沉宏翎相擁的畫面?

如果那一日我沉住氣別做出傻事,是不是就會有釋懷並開心的心情,听著沉宏翊說他並不愛沉宏翎?

如果,我打一開始就不認識沉宏翎,是不是就不會難過與後悔?

臉上,有道熱流慢慢滑過,從一切正式結束之後,我第一次哭了。

綁悔嗎?不,我不後悔認識沉宏翊,卻不解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事。

原來,打從心底,我仍深深渴望著他。

蛾身滅了,魂魄仍一而再、再而三的妄想撲火,雖然,它明知會是一場空。

靶覺眼淚在臉上開始奔流了,怎樣也止不住,我索性躲到陰暗處,不再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在眾人面前。

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後悔,卻可悲的直到今日才明白自己的心情。

我總想著結束一切不要再傷害自己,直到今日才知道心頭那空虛的感覺已逼得我幾乎發狂,依舊時時折磨著我。

我想念起沉宏翊的懷抱、想念起他的溫柔,就算一切不如我所想般美好,但,我就是想念起關于他的一切,像個瘋子、傻子般想念他。

「軒軒。」

斃恍惚惚間,我許久沒听見的溫柔嗓音又在耳畔響起,那聲音中含有著急。

「軒軒,你怎麼哭了?」

沉宏翊用溫暖的身體覆蓋著我的身子。「別哭了,軒軒。再哭下去,你的心髒又要痛了。」

是啊!我的心真的好痛,他能幫我嗎?能嗎?

「宏翊。」我哽咽的喚著他,將臉埋在他胸前,緊緊抓著他的大衣。

我不想放開,根本就不願意讓他離開。

那一刻,我沒想到沉宏翊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了我,也不曾想過自己會就這樣回吻了他,甚至忘記要在一見到他便揍他一拳那件事。

我很自私,在鬧出所有風雨過後,竟還不知羞恥的想重回他的懷抱。

沉宏翊啊!原諒我吧!

◆◇◆

最後,我們什麼都沒吃,就回沉宏翊的家。

路上經過一家花店,我要他買花給我,他立刻下車捧了一束我指定的白玫塊花回來。

我數了數,整整有三十朵之多。

在他房里,他單腳跪著替我拭淚,然而我的眼淚卻如斷線的珍珠般落個不停,差點沒把他逼瘋。

除了央求我別哭,他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平常清醒的腦袋,竟因我的眼淚而混沌。

我只是將臉埋在花里,流著淚指責他︰「我從來,就沒說我是在玩。」

「我很抱歉。」

「那一天在醫院里,你說的那些話太過分了!」

「對不起。」

我敢打賭沉宏翊根本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他只是順著我的意思不斷道歉,然而我卻得寸進尺地說︰「說對不起有用嗎?你還吻了他!」

「對不起,對不起。」

看他一味地將錯往身上攬,我忍不住澳變語氣。「但我……也做了錯事。」

「禍端是我引起的,我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我因這話眼淚又落得更凶了。「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少了你,怎樣也不好,我真的好想你。」

「但我很任性。」

「我會包容你。」

「我很可能到死了才會放開你。」誰要他這麼溫柔,誰都不會想要離開他啊!

對于我說的話,他只是溫柔的吻了吻我。「我會一直纏著你的,軒軒。」

我知道,這世上不可能會有永恆,變量太多,誰也不確定我們能否長長久久。

但听到沉宏翊說的話,我仍舊感動不已。就像一個將死的人,死前掛念著一個人、一件事,在咽下氣的那一剎那,若能放下心,就能含笑九泉。我知道我的譬喻很不恰當、很觸霉頭,但,唯有這樣,才能描述出我內心的感受。

長長久久哪!明明不切實際,卻教天下男女執迷不悔、費盡一生去追求。

寧靜的夜里,不知從何處傳來那一首飽含哀傷的歌──

一邊凝視著照亮整間屋子的燭火,說完永不分離的話後,突然,我哭了起來……

聖誕夜,我在沉宏翊的家度過,他替我撥了通電話回去,老媽與老爸二話不說便應準我留在他家。

彬許,他們對我和沉宏翊的事,早已是心照不宣了。

◆◇◆

棒日清晨醒來,激動的心情早已平復,我總算得以好好盤問沉宏翊。

壓在他身上,我惡狠狠地盯著被我吵醒、還不知發生什麼事的他。

我問︰「你為什麼吻沉宏翎?」不喜歡他還吻他,難不成沉宏翊是一時嘴巴癢?

他飽含睡意眨著半合著的眼,「是小翎自己吻我的,我也愣住了。」他乖乖地回答,忽然,眼楮瞠大。「軒軒,你怎麼知道?」

「我在現場!」我瞥他一眼,繼續嚴刑逼供他。「那一次我去醫院找你,你為什麼說那些話?」

他果然忘了。「什麼話?」

「你說日後我會和別的男人或女人在一起,你根本就是想拋棄我!」

怔了怔,思緒慢慢清醒的他總算想起。

「我不是那個意思,軒軒。」沉宏翊急著否認。「我只是在想,你總有一日會離開我,而我也沒資格留你。那天,其實我是想試探你可是真的喜歡我,才說出那樣的話,但你卻灑月兌得讓我很受傷。然而,決定權在你,我只能默不作聲啊!」

原來,我與他都在揣測彼此的心思,都自以為是的佯裝灑月兌與不在乎,真是……好笨哪!將姿態放低,我貼近他的胸膛問︰「你氣不氣我對你弟弟做了那些事,還撒了謊?」

他輕嘆一口氣。「當然生氣。」雖說生氣,但他的手卻搭上我的肩,輕柔地撫模著我。「但,我卻更傷心。因為,我真的以為你喜歡小翎,而不是我。」

原來那日他的神情這麼哀傷,是因為他以為我不喜歡他。

我鼻子一酸,不解自己何德何能讓這樣溫柔並呵護我的男人喜歡著。

認識他們兩兄弟,是我前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我那日在醫院那樣令你難堪,你都不生氣嗎?」

「我尊重你的決定,若你真是那樣想,我只能放棄你。」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堅持」啊?沒關系,反正情勢是倒向我這邊的。「那你為什麼還要教那個姓楊的女人傳話,說你喜歡我?這不是擺明你根本不想放棄我嗎?」雖這樣怪罪他,其實我還是很高興,畢竟,沉宏翊並非如我所猜測的那樣,而是真的喜歡我。

那日沉宏翎說沉宏翊有喜歡的人,原來是指我呀!

「我什麼時候拜托過佳倩了?」沉宏翊一愕,像是想起什麼。「對了,軒軒,你昨晚怎麼會在那里?」

耶!有什麼環節出錯嗎?「不是你要她約我到遠企的嗎?」

「我沒有,那日是她硬要我去,說是要請我吃聖誕大餐。」

什麼!聞言,我可真的是氣不過了,顧不得兩人才剛和好,氣得就用力戳戳他的胸膛,恨不得戳出幾個洞來泄憤。「是不是誰出了錢,你就和對方出門?」他堂堂是一個醫生,真有窮到要出來「賣」嗎?

我戳得極為用力,他吃痛而皺起眉,但仍好聲好氣地解釋︰「佳倩是我的好朋友,她是關心我。」

斑!看在那女人幫助我倆和好的份上,本大爺就不和她計較了。

我收回手,倚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因為我很久沒這樣與他同床共枕了。

「宏翊,你弟弟那邊要怎麼辦?」

他輕嘆一口氣,「暫時瞞著小翎吧!」

也罷,再給小狽兒打擊,他肯定會受不了,所以還是慢慢來吧!

我又喚道︰「宏翊。」

沉宏翊輕應一聲︰「什麼事?」

我抬眸,專注地看著他。「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只見他臉上難得地浮現紅暈,眸中透出笑意與暖意,用渾厚的聲音低道︰「那日在西門町的餐廳里,我第一次發現你是這麼好看,行事作風雖然古怪,卻……偏偏令我移不開目光。」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我想太多了,從頭到尾,他看的都是我啊!

說我聰明嗎?不,陷在愛情中的人,每個都是只會耍小聰明的笨蛋哪!

◆◇◆

那日之後,沉宏翊又成為我的家庭醫生。

楊醫師只是笑著揮揮手,瀟灑的接受她被炒魷魚的事實。

之後,我考上F大法律系,雖沒成為沉宏翊的學弟,也不能與他一樣穿著白袍,但至少兩人都在台北,隨時見得到面。

況且,當醫生本就不是我的興趣,我可不再是個會為愛做盡傻事的人。

我要當一個能與他相匹配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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