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心似我心 第七章
清晨的飛鷹堡籠罩著一片薄霧,雲仙偎在歐陽熙懷里,欣賞著園中的美景,涼亭的石桌上,熱呼呼的早膳擺在那兒,等待主人的賞光。
「熙,方磊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趕回來?」雲仙不耐煩地問。
自從昨逃訥方少君帶回靈月後,雲仙就好喜歡她,將她安置在方磊所居的「醉月閣」,心疼她所受的磨難,但卻無力幫她,讓雲仙好後悔沒有好好地習好仙法,而雲仙醫療的能力,對神智方面卻沒有效果。
現在靈月仍只對「月兒」和「磊哥哥」有反應,听到這兩個稱呼時,眼底會閃過一抹短暫的光彩,但隨即又隱匿,讓人心急,迫不及待地想立刻把方磊帶來她面前。
「別急,應該快到了吧!」歐陽熙好笑地看著雲仙急呼呼的表情,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小仙兒。「先用早膳,否則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將她抱在腿上,夾起些許豆瓣劍筍塞進她嘴里。
「好吃吧!」他道。
「當然好吃,我做的嘛!」雲仙自豪地笑著,也夾一道菜喂人他口中。
「如何?」她問。
「嗯!名副其實。」他贊道。
最近胃口被雲仙養刁了,不是雲仙做的菜,他都不喜歡吃,演變成他也開始吃齋了,讓駿他們笑話了好一陣子。
不過,他才不在乎,有美食可啖,笑一下又何妨,不痛不癢。
兩人濃情蜜意,看得一旁的影鈴掩嘴偷笑,瞄了眼在樹梢隱身的影澎,卻見他打了個信號給她。
有人?影鈴悄悄地,不著痕跡地察看四周,果然在五丈遠的花叢後里,看到了鬼崇之人。待定楮一看,竟是樂平郡主!
影鈴借著上前布菜之便,以內力傳音給歐陽熙,但不致驚動雲仙。
只見歐陽熙了然地一笑,他早已知道樂平郡主躲在那兒偷窺他們。真不懂皇族的教養怎會有這種下流的手段?莫非與皇帝出身市井有關?
歐陽熙繼續和雲仙溫存親密,沒多久便見那樂平郡主忿忿不平地掉頭離去。
正想不受干擾地繼續下去,卻又趕來三個不速之客。
「嗨,大哥,大嫂,真親熱哦!」歐陽駿飛進亭子,沖著雲仙笑得暖昧。
「堡主,夫人。」方磊和石皓也拱手為禮。
「坐,用過早膳了嗎?」歐陽熙雖然對他們的打擾略顯不悅,但對他們的歸來仍很高興。
「哇!太想念大嫂的手藝了,我就不客氣了。」歐陽駿二話不說地坐下來,準備開始吃飯,結果——「筷子呢?筷子呢?」他找不著筷子,急急地喊。
雲仙埋在歐陽熙懷里嬌笑著,半晌,才要影鈴下去拿三副餐具給他們三個餓死鬼投胎的大男人。
「對了,方磊,你還沒回醉月閣吧!」歐陽熙頗含深意地看著方磊。
三人都察覺出異樣。
「醉月閣怎麼了?被火燒了?還是塌了?」石皓嘴壞地問。
「我安排一個人住進醉月閣里的‘擁月軒’。」歐陽熙淡淡地說,仿佛他不知道擁月軒是醉月閣里的禁地似的。
「什麼?」三人皆驚呼,歐陽駿和石皓馬上看向方磊,只見他鐵青著臉,瞪著仍悠閑地喂食雲仙的歐陽熙。
「可惡!」怒吼一聲,方磊快速地奔回醉月閣,打算將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掃地出門。
堡主發什麼神經?明知擁月軒是方磊給司馬靈月專用的樓宇,為什麼這麼做?歐陽駿和石皓眼底有同樣的疑問。
「你們不去看看靈月嗎?」歐陽熙場眉。
「靈月?」兩人又是一陣驚呼,他們沒听錯吧?
「當然是司馬靈月,要不然我干嘛讓她住進擁月軒?我又不是想吃方磊的拳頭。」歐陽熙發覺,其實偶爾捉弄別人,可以增加生活情趣。
「她不是死了嗎?」石皓疑間。
「咱們找不到她的尸體不是嗎?也無法確定那些殘破不全的尸體是不是她。她沒死,我確定是她。」
「那為什麼這三個多月以來她都有沒有回堡呢?」歐陽駿皺眉地問。
「她受到太大的驚嚇,我想,她是目睹了全車隊的屠殺慘劇,她嚇呆了,神智不清醒,只記得磊哥哥這三個字。」歐陽熙解釋著靈月的病情。
「原來是這樣。哼,早知道磊和她是郎有情,妹有意,磊還死不承認,等以為人死後,才將住處改為醉月閣,將以前靈月住的樓宇更名為擁月軒,自己的臥室則更名為‘念月樓’,真是教人看了有氣。」石皓啐道,「這下可好,人回來了,卻只記得磊哥哥,只會說這三個字,看方磊還要逃到何時才敢面對現實。」
「是!你行,你敢面對現實,所以才會被一個小泵娘倒追,嚇得你連夜趕路逃回飛鷹堡。」歐陽駿嘲諷地說。
石皓漲紅臉地大吼,「你胡說什麼?連夜趕回來是堡主的命令,關我什麼事啊!」
「是嗎?」歐陽駿哼道。昨夜是他接到命令的,待方磊和石皓回來後,他都還來不及告訴他們,這家伙就提議連夜趕回堡來,而且態度堅決。
本以為還道他和堡主有默契呢,後來方磊一提,才知原來是為了躲避一位小泵娘的追求才落荒而逃的。
「什麼姑娘啊?」雲仙好奇地問,難得看石皓有這種尷尬的表情,事情一定很好玩。
「別听他胡說,沒有的事!」石皓急吼。
「誰說沒有的事?那嬌滴滴的小泵娘……」
「住口!再說一個字我就和你絕交,月兌離鷹堡永不再回來。」石皓嚴肅且認真地說。
「好了,別再說了,到此為止。」歐陽熙終于出聲阻止,警告地掃了歐陽駿一眼,也壓下雲仙的好奇心。
「哼!」石皓拂袖而去,歐陽駿則模模鼻子尾隨著他。
「石皓真的好敏感哦!」仙嘆道。
「別理他們,一下子就沒事了。來,吃一口這玉蘭鮑菇片。」
「咦?二堡主和左右護法呢?」影鈴拿著三副餐具,愣愣地看著亭子里。
雲仙見她那副模樣,笑倒在歐陽熙懷里,歐陽熙也隨之哈哈大笑。
影鈴雖不知他們為什麼而笑,但看他們笑得那麼高興,也傻傻地跟著笑了起來。
笑聲就這麼傳著傳著,傳上雲霄,傳上天帝和帝後欣慰的耳里。
方磊怒火沸騰地直往擁月軒沖去,一副想把人家碎尸萬段的模樣。途中的僕人們紛紛走避,識相地遠離怒火範圍。這種怒氣,他們在三個多月前領教過,就是車隊慘案發生後,遍尋不到月小姐的「全尸」時。
可這回是怎麼回事?月小姐平安歸來了,他不高興嗎?
敝異!看他走往的方向,的確是往醉月閣,而擁月軒就是屬于醉月閣里的一棟樓宇,他分明是已經知道了呀!可為什麼會是這種情緒呢?
僕人們都有在方磊經過後,聚在一起看著他那怒火狂熾的背影,疑惑地想著。
來到擁月軒人口時,他正好踫上丫環銀紅。
「方護衛,您回來了。真不巧,月小姐剛剛又歇下了。」銀紅恭敬地說。
烈焰瞬間熄滅。「月小姐?」方磊喉嚨似乎梗著硬物般,困難地詢問。這稱呼,全堡只有一人,就是靈月,他的月兒呵。
「方護衛還不知道嗎?夫人因緣巧合尋回了司馬靈月,月小姐。堡主將她接回來,正安置在擁月軒,奴婢見您急匆匆地趕來,以為您知道了。」
「月兒沒死?她回來了?」方磊有瞬間的失神,但馬上,狂喜佔滿心中,月兒!他的月兒沒死,他的月兒回來了!
正想沖進屋里一睹佳人紅顏時,銀紅卻叫住了他,「等一等,方護衛,有件事奴婢認為必須先告訴您。既然您不知道月小姐回來了,那您也一定不知道月小姐的病情嘍!」
「病情?月兒病了?」方磊驚喊。
「是的……」銀紅將靈月的情形告訴方磊,好讓他有心理準備。
方磊心中漾滿憐惜與心疼。哦——月兒,月兒……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對了,月兒用過早膳了嗎?」
「月小姐用過了,她現在正在休息。」
點點頭,示意銀紅退下。方磊輕輕地將門推開,無聲地走近床邊,看著床上的人兒。
她比上次見到的更瘦小了,已經夠小的臉,現今更形瘦削,下巴都尖了,但——仍是那麼懾他心魂的美啊。
坐在床沿,情不自禁地伸手撫觸那柔女敕的面頰,不敢驚攪她,卻忍不住手的動作。他必須有實質的接觸,才能讓自己相信他的月兒終于回到他的身邊了。
英雄淚一滴一滴地流下來,天!在失去她的那剎那,他仰天狂吼,怨自己的後知後覺,竟不察覺如此深刻的愛戀,直到失去,才痛不欲生。
是天可憐見吧!又將月兒送還給他了,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她永遠是他深深愛戀的月兒;不管月兒有無復原的希望,他是再也不放開她了。
閉著眼,任由感恩的淚水奔流,手仍撫著她的雙頰,用心去體會那失而復得的感動。
突地,臉上柔細的撫觸讓他全身一震,緩緩地,略帶點遲疑,方磊張開眼楮,只見靈月正溫柔地輕拭他的淚!
「月兒……」他激動沙啞地低喚。
「磊哥哥……」靈月也回應地低喃,眼底光彩又開始閃動,取代先前的黯淡無神。
月兒認得他!銀紅不是說月兒神智不清,認不得人嗎?可月兒認得他,甚至叫他!
他扶起靈月,將她輕擁在懷里,細心呵護著,像是生怕將她捏碎了似的。
「月兒,告訴磊哥哥,這三個月來你是如何過的?」方磊認為靈月是正常的,她認得他,不是嗎?他內心狂喜更甚。
「磊哥哥……」
「對,告訴我。」方磊看著她。
靈月沒反應,只是愣愣地望著他。
「月兒?」他疑惑地低問。
「磊哥哥……」
怎麼回事?方磊驚慌地看著她。
「你怎麼了?告訴我,你過得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他有點狂亂了。但仍壓抑著。
靈月仍是沒有反應。
「月兒?」他狂亂地低喊。
「磊哥哥……」她低喃。
「月兒?」方磊再試。
「磊哥哥……」
天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她只對「月兒」有反應,她只會回答「磊哥哥」。
方磊心痛萬分地擁緊她,淚濕了她的頰。
「月兒,月兒,月兒……」他不斷地低喃著。
「磊哥哥……」
依然只是磊哥哥,依然只是磊哥哥。
「別……哭……」
驚愕地僵直身子,他緩緩地抬起頭來,他听錯了嗎?他出現幻覺了嗎?對上月兒的雙眸,只見一雙有焦距的瞳眸直勾勾地看著他。
「月兒?」他不敢置信地輕喊。
「別……哭,磊哥哥。」她吃力地說出新詞。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方磊激動地擁緊她,會復原的,月兒很快就會復原了。
太可恨了!樂平郡主在臥室里來回走著,心里憤恨不平。
那個女人竟敢和歐陽熙那麼親熱,完全無視于她的存在——她已忘了她是偷窺之人——太可惡了!
她一定要讓那個做作的女人後悔,礙著她計劃的人,她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要是解決那個叫作雲仙的女人後,歐陽熙還像現在這般不識好歹的話,她也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照樣會殺了他,甚至毀了飛鷹堡也在所不惜。
「雲仙,你等著吧!我會讓你不得好死。」樂平郡主狠狠地低喃著。
此時偏廳的聲響讓她警覺。
「誰?」
她這幾天發覺影釧這丫環,似乎是被派來監視她的,所以她不再讓影釧進臥室,只能在門外守著待命。這會是誰在偏廳?
她快步來到偏廳,如果是影釧,她會好好地教訓,以泄心頭狂怒的火氣。誰知來者不是影釧,而是一個陌生的女孩。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樂平郡主怒喊。
「幫你的人。」那女孩冷冷地說。
「什麼……」樂平郡主的問話被拍門聲打斷。
「郡主!出了什麼事?郡主?」影釧在門外听到聲音,焦急地直敲門。
「先支開她,我再慢慢地告訴你。」那女子低聲道。
「我沒事,你退下。」樂平郡主揚聲喊。
「可是,郡主……」影釧猶豫著。
「叫你退下你就退下,滾!」
「是。」
直到腳步聲遠離,她才轉向那名闖人者,「好了,你可以說了。」
「我是來協助你除掉雲仙的。」
「為什麼?」
「因為我恨她,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不得不信,因為飛鷹堡我比你熟,你整天只知道偷看他們,要不就躲在房里,再不然就花錢請殺手。殺手要進飛鷹堡談何容易?而要盼雲仙出飛鷹堡更難上加難了。」
「你到底是誰?」樂平郡主因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讓人一清二楚的知道,有點惱羞成怒。
「我混進來不是為了告訴你我的身份,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憑你也想要本宮听你的!」樂平郡主憤怒地吼。
那女子錯在錯估了樂平郡主的脾氣,她豈能容忍一個小百姓爬到她頭上撒野,當下她便決定給對方一個教訓。
「來人啊!救命啊!有刺客!」樂平郡主一邊大聲尖叫,一面推倒桌椅,擋住那名女子欲逃的動作。
那女子抽出一根軟鞭,憤怒地攻擊她,想要趁隙逃走,她知道再不快點逃走,就沒機會了。
可樂平郡主沒那麼好擺月兌,輕松地躲過她的攻擊,為求逼真便僅讓鞭子劃破她的衣衫,沒多久,她身上的衣服已殘破不堪。
她繼續尖叫,也繼續擋那女子的路,終于門被來人撞開了,她把握時機地「正好」被鞭子抽到而跌倒門邊。
「大膽,竟敢混人飛鷹堡傷人。來人,將她拿下。」石皓命令著。
一下子,那女子就被押到刑堂,歐陽駿正坐在上位,嚴肅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心里正犯嘀咕。
拜托,堡主是大哥耶!竟把事情推給他,自顧著和仙女嫂嫂恩愛,真沒天良。愈想就愈氣。火愈大就愈恨惹事生非的人。
「你給我抬起頭來!」總得看清楚這讓他窩在這里,沒法和「妹妹」逍遙的人長什麼模樣吧!
押她的侍衛見她沒反應,猛地扯住她的頭發,迫使她吃痛地抬起頭來。
「是你?」說不吃驚是騙人的,那女子竟是鷹莊總管的女兒紀悠。
紀悠狠狠地瞪著他。「沒錯,是我,怎麼?那麼意外嗎?」
「你為何混進飛鷹堡行刺郡主?」歐陽駿不再等閑視之,認真地開始問審。
「行刺郡主?哼!那種笨女子不值得我動手。」紀悠不屑地說。
「大膽,誰是笨女人!你這賤人,來人,掌嘴!」樂平郡主在一旁怒吼著,但見沒人听她的命令,不甘地偎向二王爺。「父王,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
二王爺安撫地拍拍她,示意歐陽駿繼續。
「我們所見,的確是你攻擊郡主,使郡主受傷……」
「你哪只眼楮看見她受了傷?這麼簡單就被她騙了,虧你還是飛鷹堡的二堡主。」紀悠仍是一臉不屑。
「好,那你說,你混進飛鷹堡有何目的?為何會出現在郡主的房內?又為何會與她發生沖突?」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混進來是為了想除掉雲仙;闖進郡主房里,則是觀察郡主多日,她除了用那種買殺手的笨方法害雲仙之外,根本沒有什麼進展,所以我想我應該可以找她合作來除掉雲仙。」
「你胡說,少血口噴人了!」樂平郡主不安地截斷紀悠的話。
「是胡說、是實話,你心里有數。」紀悠哼道。
「樂平,告訴父王,你沒有做吧?」二王爺憂心地看著女兒。
「我……我沒有。」不行,不可承認,他們沒有證據。
「沒有?哈!要我拿證據出來嗎?」紀悠從懷里拿出兩樣東西,那是二王爺的令牌和有二王爺的字條,字條內容就是要殺雲仙的委托。
歐陽駿看了眼證物,便沉痛又遣憾地交給二王爺。
二王爺頹然地看著手上的東西,哀痛地看著女兒。
「我……誰教歐陽熙不識好歹,本宮看上他是他的福氣,誰知他竟然寧願要那賤人也不要我,我當然要將她除掉……啊!案王,你……你打我!」囂張狂妄的氣焰在受不了父親一巴掌後,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樂平,是父王把你寵壞了,是父王害你變得如此可惡、如此可恨,卻又如此可悲。」二王爺痛心的看著自己的手。
「喂!你們還問不問啊?」紀悠不耐煩地問。任務早結束她也可以早點回鷹莊,她想老爹哦!
「你繼續吧!既然要與郡主合作,為什麼又動起手來呢?」歐陽駿見她如此,只好繼續審問下去。
「郡主受不了我說她笨嘛,大概想給我一個教訓吧!所以她就叫救命了,我看情勢不對,便想閃人,可郡主擋我的路不讓我走,我只好拿鞭子趕人嘍!誰知郡主功夫了得,不但閃過鞭子,還分毫不差的故意讓鞭子劃破她的衣衫,嘖嘖嘖,讓我好生佩服。」
「郡主,您有何辯解?」歐陽駿轉問樂平郡主。
「你是在審問我嗎?是事實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是個郡主,你又敢拿我怎樣?」樂平郡主傲慢地說。
「住口,樂平!」二王爺大喊,怒斥自己的女兒後,才轉向歐陽駿,「二堡主,是本王教女無方,愧對你們的款待,我們會馬上離開飛鷹堡。」
對二王爺的深明大義,歐陽駿深感慶幸。
「王爺不必急著離堡……」
「不,」王爺打斷他,「我們連夜便走。」
「王爺……」
「不用多言,二堡主,本王無顏多留,就此告辭,東西整理好我們立刻走。」說完,便一臉羞愧地拉著兀自叫囂的女兒,匆匆離開弄堂,收拾行李準備回家去。
一待二王爺父女離開後,紀悠一改態度地跳了起來,「好了,我可以回莊了吧!」
「不行。」歐陽駿馬上阻止。
「喂,二堡主,搞清楚,咱們可是條件交換,我幫你們掀郡主的底,你們則免去我的刑罰,不用再到洗衣房洗衣了,現在你們想反悔啊!」紀悠個性仍是那麼沖,那麼沒大沒小,但已不再跋扈、為所欲為。在洗衣房的那些日子,一開始她的確是恨不得殺了雲仙,但日子一天過一天,每天她都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甚是連拿筷子吃飯都費力,老爹心疼她,每餐都來喂她吃飯,那時她才體會到老爹多愛他。
到了第七天,她已經漸漸習慣,不會累得動不了了。直到有一天,洗好的衣服正想拿去晾干,她卻不甚跌倒,整籃干淨的衣服全都掉在泥地里,當時她簡直欲哭無淚,呆坐在地上,嗚嗚地哭泣。
是兩個丫環經過後院,發現她,幫忙她洗淨那些衣服,她那天晚上才能夠休息,而那個丫環,卻是她過去曾經欺負過的。
她又感動、又愧疚,內心的恨意一點一滴隨著淚水流出,消失在空氣中。
她發覺自己恨得莫名其妙,她愛慕堡主是自己一相情願,說難听一點,堡主連正眼也沒瞧過她一眼。他帶準夫人回堡,她吃醋,全都與雲仙姑娘無關呀!
唉!必想起來,連自己都不禁汕笑幾聲。
自此以後,她改變了,不過個性天生如此,想改比登天還難。她仍是那麼沖,仍是沒大沒小,但她也是善良的,不再惡毒了。老爹說這樣就夠了,若連個性都變了,那就不是紀悠了。
這次飛鷹堡的危機,其實很容易解決,但礙于對方是皇親,他們既動不了,也趕不了。紀悠由父親口中得知此事,便自告奮勇獻計,很簡單,由一個「第三者」口中舉報郡主那種三腳貓的詭計。而交換條件就是她恢復以前的身份,做個「奴才小姐」。
計劃順利成功了,不過,這歐陽駿似乎打算反悔,否則為何不準她回莊?
「紀悠,你怎麼還那麼目無尊長,忘了以前的教訓了嗎?」歐陽駿故作嚴肅狀,其實心里笑翻了天了。
紀悠撇撇嘴,「我的個性就是這樣,反正我現在又不欺負人,你管我。」
嘴角微揚,歐陽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丫頭確實改變了,少了惡毒跋扈的氣勢後,她那沖動的個性讓她顯得可愛。
「你叫我管你啊?這我得好好考慮一下,最近我實在太忙了,不知道能不能抽得出時間管你。」他故意扭曲她的話,戲謔又故作正經地偏頭思考著。
眾人掩嘴偷笑著,紀悠則鼓著雙頰,氣呼呼地喊︰「誰要你管?你少臭美了。」
「咦?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我沒听錯呀,明明是你說要我管你的嘛!諸位兄弟,你們也都听見了吧!」
眾人笑著答是。
「哎呀!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你到底放不放我回鷹莊啦?」紀悠無奈收兵,誰教他們人多勢眾。
「放,當然放,我又不是吃飽閑著自找麻煩,才會留你在飛鷹堡,我一定會讓你回去的。」
「太好了,我這就……」紀悠高興地往外走,不料卻被他接下來的話氣得停下腳步。
「不過,不是現在。」歐陽駿緩緩地說。
「你耍我?」
「錯。」他馬上否認。雖然有一點,但他是不會承認的。
「錯?那是為什麼?」紀悠不相信地斜睨著他。
「你別忘了,你是現行犯耶!我怎能放人?」
「可那是演戲啊!」她覺得好冤哦!
「你知,我知,眾堡內兄弟都知,但是二王爺和郡主不知道。」
「所以……」
「所以你必須等二王爺和郡主離堡後才能離開呀!笨!」都講那麼清楚了還問「所以」。
「對了!我是笨,要不是我,你們能那麼輕松地退敵嗎?我是笨啦!那你們是什麼?笨蛋加三級?」紀悠反諷。
「哈哈哈!懊一個笨蛋加三級,服了你。」歐陽駿哈哈大笑。
「好說好說。那我就多留一天嘍!」紀悠無奈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