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馬香車 第十四章 檀香、火警、謎中迷
武揚抬頭望會,五公主雙目奕奕如電,一不稍瞬地投注在自己臉上。
當下相譏道︰「姑娘的意思是……」
五公主一字字如敲金擊玉般道︰「寶馬、金鞍、裝束,佩劍、機智、談吐,以及那身優美絕倫的輕功,在在都與朋友那副臉蛋不相配合,妾身懷疑朋友可能是位道土的熟人。不過隱去了廬山真面目而已吧!
武揚心內暗驚,好個聰明伶俐的五公主!口中卻輕笑道︰「姑娘在以貌取人?」
五公主輕哼一聲道︰「妾身也許出了,朋友是否能見告寶號呢?」
為了那封密函,武揚目前決不能暴露真實身份。如果胡亂報個假名,反而會弄巧成拙,因此.故意裝作諱莫如深的樣子道︰「無名小卒,不足以言名姓。」
五公主輕笑道︰「好吧!既然朋友不便見告,妾身也不便追問,該回賓館了,妾身听說朋友今晚三更與侍婢珠兒有約,但願不要誤了佳期」
說罷.抽身便去。
武揚輕喝道︰「姑娘慢行一步。」
五公主停步回身,笑問道︰「朋友還有未盡之言?」
武揚冷冷一笑道︰」姑娘一派端莊,諒非蕩檢偷閑之屬,豈能縱婢婬亂?」
五公主似笑非笑地道︰」听朋友之言,倒像是正人君子。」
武揚正聲道︰「在下本是正人君子.「
五公主道︰「那就不該挑逗待兒.」
武揚辯白道︰「在下並未挑逗。」
五公主道︰「至少你已默許,你本可當場加以嚴拒。「武揚苦笑道︰「在下當時只想早些支開那位姑娘,以便回房。」
五公主笑道︰」女人如藤蘿,那是纏不得的。」
武揚笑道︰「這倒是至理名言」
五公主道︰「好!妾身自當約束侍婢,不來擾你清夢,不過,朋友也應多加約束.」
武揚驚道︰」在下何事需加約束?」
五公主鏗鏘有力地道︰「約束你的鋒芒,不宜太露。」
武揚愕然道。」無名小卒如一段朽鐵,何來鋒芒?」
五公主冷道︰「朋友太客氣!單是你那匹怒馬一現,已經驚動川陝兩地了。
說罷,粉頸一扭,腳下已行出丈余開外.
武揚叫道︰「姑娘請………」
他的意思,是想再間個明白。看看這話是五公主憑空涅造的,還是真有這麼回事?
孰料五公主一扭頭道︰「你我一牆之隔,說話的機會多呢,犯不著在此吹寒風,妾身身子單薄,還怕著涼咧!」
鶯聲未落,燕影已起,剎時不見。
武揚微一怔神,轅臂上引,鐵腿猛彈,也自穿林而出。
戌末……
巴蜀賓館一片沉靜。
四廂一排房內,燈光或明或暗。
東廂這邊,只有兩間還燃著燈.那是五公主及侍婢住的兩間。
武揚回館時,在旁廳中進了一些夜點;」其實,他是想找機會和七公主搭上線。結果,是一無所獲。旁廳中寥寥可數的幾個客人,無一人是武揚所要找的。
鳳車仍孤零零地停在空地當中,武揚很想再到車旁去走走,一想到那位五公主可能在暗中監視他,又不敢冒失,只得悵然回到房中。
開門,關門,取火……
可是,放在桌上隨手可取的「取火鏈鐺」卻沒有了.武揚心內暗驚,當即凝神屏息,默察四周.毫無異狀!至少目前無人潛伏在房內.
其實,武揚這一判斷是錯誤的人.如果有人代在屋內,只要對方屏住氣息,武揚是無法發覺的.武揚正想開門召喚店家取火燃燈.驀然,暗中傳出一聲低沉、短促,而又細如蚊鳴的喝聲。「不要開門。」
武揚先是一驚,繼而一喜,因為對方正是自己極欲一見的七公主何慧卿.七公主又輕喝道︰「將門閂牢,過來!」
武揚這才發覺七公主正坐在他的床上,很快地插上門閂,走了過去,低問道︰」何姑娘怎樣進來的呢?」
七公主用手拍了拍床沿道︰「先坐下。」
武揚依言坐下,立有一股如蘭似賜的香氣裝入肺腑,武揚雖未邪念大動,但心族卻也為之一蕩。」
七公主問道︰「五丫頭可知你的身份?」
武揚搖搖頭,繼而反問道︰「何姑娘怎樣認出我來的?」
七公主道︰「唐天鵠告訴我的。你那匹寶馬不正在後面馬廄里麼?」
武揚輕哦一聲,自以為經過易容後,別人就認不出來了,殊不知自己卻留下了這樣大一個破綻。
七公主又道︰「不過,目前無第二個人知道,我已吩咐解送武士點了他的啞穴。
武揚無心去關懷自己的行藏,他耿耿不忘那封密函,,但是,他不知如何啟口,咨詛再三,方道.」有人托我帶封信給你。」
七公主接道︰「我知道,那封信我巳看過了.」
這一瞬間,武揚不知道是何感受,喜?驚?或者迷惑?期期艾艾地問道︰「何姑娘怎知在下這里有封信?」
七公主道︰「武少俠!血海深仇在你一身,武林存亡、安危,也在你一身,凡事都該小心,可萬萬大意不得喲!」
武揚訕然道︰「是的,在下領教教言.」
七公主道︰「少俠!你這里子里有地道.你可知道?」
武揚一驚道︰「地道?在哪里?」
七公主從榻上站起,招了招手道︰」隨我來。」
原來地這竟在衣櫃里,七公主拉開櫃門,將底層木板在旁一推,赫然露出一方地道的進口。
商人進人櫃中,將櫃門關好,順著石級走進了地道。
武揚輕問道︰「這條地道通到哪里?」
七公主道︰「我的房中.」
這條地道長不過三丈,一問一答之際。已到盡頭,拾級而上,正從七公主房里的衣櫃走了出來。
房內只有小韻在,她似乎早巳知道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青年人就是武揚,笑了笑,道︰
「武少俠也來了!」
武揚一笑作答。
七公主揮揮手道︰「小韻!守著外面,我要和武少俠說話。」
小韻應命退了出去。
雖說是臨時香閨,布置也很講究,慢綴珠玉,帳掛金鉤,一盆檀香散發出裊裊輕煙,宛如是芝蘭之室。
七公主揚手示意武揚在錦凳上坐下,自己也在他對面落座,輕啟櫻唇道︰「小韻首先發現這條地道,循著這條地道走去,竟然到了少俠的房間。」
武揚道︰「何姑娘不是已經知道在下…」
七公主接口道︰「那是以後的事,當時我還不知道你的身份,于是我教小韻搜搜你的行囊,結果搜出那封信。」
武揚道︰「對了!那封信是病郎中金策易轉交的,寫信的人是目下專和‘百鳳幫’作對的‘天官教’教主,叫什麼‘九天俠’何鳳鳴,大概是巧上了.他還與何姑娘同宗哩!」
七公主雙眉一安道︰「他說是我的生父.」
武揚一驚道︰「真的?」
七公主粉首微搖道︰「誰知道呢?」
武揚問道︰「信上說些什麼?」
七公主道︰「教我下月三日到昭化城南方家店落宿,自會有人引導我去見他。」
武楊開心地問道︰︰「何姑娘去是不去呢?」
七公主微微點頭道︰「當然要去。」
武揚總覺得這件事有些兒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猶疑再三,方道︰「何姑娘對這事千萬輕信不得。」
七公主一笑道︰「我會留意。」
武揚又道︰「關于二老的突然失蹤,姑娘作何看法?」
七公主笑著反問道︰「少俠呢?」
武揚含笑道︰「在下百思不得其解,若說在賓館里動的手,唐天鵠那廝精明得過人,早該發覺,若說在路上動的手,那未免又太玄了。」
七公主面色凝重地道︰「少俠仔細想一想,二老落店時,就被禁在你那間房內,而你那間房內卻有一條地道」
武揚槍口道︰「唐天鵠他們在此只宿了一夜,而這條地道也不是一夜之間可以掘出的。」
七公主道︰「不錯!這地道是早就有的。就算對方有意利用這條地道來劫走二老,唐天鵠他們不將二老禁于那間屋內,則一切計劃勢將白廢,是不是?」
武揚點大道︰「是呀。」
七公主輕笑道︰「如果店主人肯出面安排,那情形就不一樣了」
武揚大大一怔,低呼道︰「店主人?他……」
七公主皓腕一揚,止住他的話,然後道︰「這地道不是新近開鑿的,想想看,賓館里設有地道,賓館的主人該不是個普通的人吧?少俠!我今天晚飯時巳經試過了,幾個店小二都是會武功的人.「武揚驚道︰「真的?那在不可走了眼啦!」
七公主笑道︰「我若不發現這條地道,我還不是也走了眼。」
武揚問道︰「照何姑娘說,二老已到他們手里了?」
七公主語氣堅決地道︰「當然!」
武揚見她說得那樣肯定,不由問道︰「何姑娘有進一步的發現?」
七公主一揚手道︰「听我說,二老昨晚就被救走了,地道里有淡淡的檀香味.不為了用那股怪臭味的話,誰會在地道里焚檀香?」
武揚輕嗯一聲,贊同地點點頭!
七公主又道︰「我這屋里的檀香是原來就有的,而別的屋中卻沒有,想一想個中道理看?」
武揚點點頭道︰「何姑娘心思縝密,觀察入微,但是,二老今午由唐天鵠親自照料攤出套車的。這又作何解釋?」
七公主一笑道︰「那二人是喬裝的,絕非二老本人。」
武揚輕晤道︰「不錯,在下也曾想到這點,但又想不通,人已到手,又何必來個畫蛇添足,自找麻煩?」
七公主胸有成竹地笑道︰「這正證明此事與店主人有關;想一想,人已到手,自然該高飛遠遁,早離險地。可是,店主人如參與這件事,他可不能這樣做。唐天鵠發現二老在賓館內憑空失蹤,必定要追根究底,嚴加搜查,最後必然發現地道。到時。店主人將如何解釋?
區區唐天鵠,對方也許不放在眼里,但「百鳳幫’的勢力卻使對方有所顧忌,要不然他們盡可公然劫取,何必偷偷模模耍花樣?」
武揚贊同地點頭道︰「嗯!有理。」
七公主又道︰「據唐天鵠說,他發現車子下面有塊活板,那兩個喬裝的家伙不難在中途月兌走。這樣一來,誰也不會想到這家賓館主人的頭上來了。」
武揚若有所悟地點頭道︰「晤!何姑娘一提,在下倒想起來了。店主人描繪二老的模樣時,表情特別逼真,原來他是有作用的,而且毫未流露出是一個會武的家伙,明天在下倒要試他一試,看看他是什麼來路。」
七公主制止道︰「不行!五丫頭到此顯然也有目的,這樁事千萬不能讓她發現。」
武揚本想說出五公主向自己表露心跡的話,由于還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又忍住了沒有說出來.七公主又道︰「不過,這事恐怕瞞不了帝君.」
武揚問道︰「怎麼呢?」
七公主道︰「帝君對二老甚為重視,他絕不肯就此甘休,何況對方留下了一個極大的破綻,很難瞞過帝君。」
武揚疾聲問道︰「什麼破綻?」
七公主道︰「少俠義能也見到了。車墊被褥上滿是糞汁,那是用來偽裝臭味的,因為那兩個喬裝之人身上並沒臭味發出。可是,那些糞汁卻由一個瓦罐子盛著,放在車墊下面,由此證明一切手腳都是在賓館里預先安排的.」
武揚贊嘆道︰「何姑娘真是心思繽密極了!這事是不是要想法通知對方?」
七公主皺眉道︰「這正是我們為難的地方,為了二老的安全;應該通知對方,但對方的立場和動向我們又不明白,萬一也是個賊黨……」
武揚立下決定道︰「這樣吧!我們盡快弄清楚對方來路再說。」
七公主猶疑了一降,終于點頭道︰「這似乎是唯一的方法,少俠請回房吧!這條地道,對你我之間倒有了用處。」
幸好,他們之間並無兒女私情,不然,這句話倒會引起武揚的遐思了。
武揚從地道回到自己屋里.
他一跨出衣櫃,就覺出來有些不對動,因為他听到一陣淋淋氣息。
雖然室內無燈,但從紙窗透進的微光仍很清晰地看見床上被褥業已攤開,里面像躺了一個人。
武揚大吃一驚,忙問道︰「誰在床上?」
黑暗中先傳來一聲輕笑,接著一個嬌媚的聲音道︰」死人;是不是明知故問?約好了三更,看看外面幾更了,也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讓人眼楮都等酸了!」
說話的人是珠兒︰那股嬌聲嬌氣的嫵媚勁,不但未使武揚一顆懸心放下。反而提得更高了。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嚴重情況。
自己突然出現,照說珠兒應該大吃一驚,追問自己從何處進房來的。可是珠兒卻沒有這些表示,非常顯然,她巳經發現了地道的秘密,甚至還偷听了自己和七公主的談話,不過比自己早一步離開地道,匆匆地睡到床上裝樣子,所以才有氣喘吁吁的淋淋鼻息發出。
武揚不動聲色。慢慢走到床前,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珠兒嬌笑道︰「我以為你睡著了,輕輕地將門閂搬開了,誰知你不在。」
珠兒到這里仍未提起武揚是從何處進來的,看來武揚的判斷是不會錯了.珠兒嗲聲道︰「死人!你還站著發什麼呆?天都快亮了.」
武揚不由感到一陣耳熱,但這時卻又不容許他退卻,為了七公主的安全,他得想個法子將珠兒解決掉。
他在榻邊坐下,輕問道︰「門閂好了沒有?’‘珠兒媚聲道︰「閂好了!你還伯人捉奸不成!」
武揚雙手顫抖地往暗中模去,他終于模到對方穿著整齊的身體,慌張得連衣服都沒有月兌,這哪里是等候情郎的樣子呢。」
他用腳掃了一下榻前.對方似乎連鞋子都沒有月兌。他掀開被褥,手從珠兒的小腿模下去。
珠兒嬌笑道︰「死人!那有什麼好模的;髒死了!」
武揚輕哼道︰「你連鞋子也不月兌就上床了?」
珠兒吐氣如蘭地道︰「那是睡鞋,臨來的時候換上的,女人家的腳最臭不過。」
分明是雙小蠻靴,她卻巧辯是雙睡鞋,不管她怎樣說,反正武揚心里有了底。
珠兒又輕笑道︰「死人!快月兌衣服呀!」
武揚拉了她一下領口道︰「你怎麼不月兌呢?」
珠兒妞動了一體道︰「我要你替我月兌。」
武揚出力一拉,珠兒上衣的紐扣齊被拉開,口里笑道︰「好,在下效勞,不過在下要將你剝個精光。」
珠兒伊陪著道︰「死人!別那麼狠好不好!」
說著,兩條粉臂從武揚的肋下穿過、扳住了他的肩頭,將他的軀體壓下去。
軟綿綿的兩團內球頂在胸脯上,頗有點不是滋味,但武揚也只有忍耐了。
珠兒兩手在武揚背上摩拿著緩緩移動。最後右手停在「氣海」上。
武揚忙用內勁.將穴道逼左一寸,果然,珠兒右手中指在武揚背上使勁地一按。
武揚卻像一個急色兒似地用手探索對方的酥胸,珠兒口里維艱晤晤,身體不住扭動。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武揚已用陰柔的手法點了她的「璇璣」大穴.武揚從她的身軀上滑下來,躺在她的身邊,他並不是一味倚翠偎紅,只因為對隔壁房中的五公主有所顧忌。
他湊在她耳邊輕問道︰「姑娘听到些什麼?」
珠兒靜靜地听了一陣道︰「沒有的!」
武揚輕叱道︰「姑娘不必裝瘋賣傻,我是問你方才在地道中听到些什麼?」
珠兒毫無驚色,反而輕笑道︰’沒有完全听清楚,所以等在這里再問問你。」
武揚冷笑道︰「很有膽子!受何人指使?」
珠兒也冷笑道︰「姑娘正要問問你的來路呢!」
听對方語氣,尚不知自己是武揚,總算放了一半心,當下從床上跳起。低聲道︰「姑娘放明白些!你的‘璇璣’巳被我用陰手點封,想活命不妨說實話。
珠兒不由大駭,掙扎一陣,上身卻無法動彈,知道著了武揚的道兒,于是冷笑道︰「彼此!彼此!你不始運氣試試,你的‘氣海’也被姑娘動過手腳了。」
武揚冷哼道︰「幸虧在下還沒有到色迷心竅的地步,你所點的不過是假穴。」
珠兒駭然道︰「我卻不信。’」
武揚伸出食指抵住對方「命門」,沉聲道︰「不信試試看,一根指頭也能要你的命。」
說著,在食指上用了二成功力。
二成功力已經使珠兒額上淌下了汗。
武揚將指一松,輕叱道︰「識相些!說老實話,不然,地道內就是你的理骨之所」
珠兒倒有幾分骨氣。將頭一偏道︰「要殺要剮隨你的便,沒有什麼可說的。」
武揚揚掌扣住對方腕脈,沉聲道︰「好!有種!容在下先警告一聲,分筋錯骨的滋味不大好受.」
等在此時,屋內燈光一亮,一個柔媚的聲音道︰」朋友雖無憐香惜玉之心,也犯不料辣手摧花!」
武揚一驚松手,轉身形一看,竟然愣住了。
原來牆壁上出現了一道門。隔室的燈光照了過來,燈光下站著五公主和其余三個侍婢。
武揚這一愣神之間,早有一個侍婢,縱上前,將珠兒搶了回去。
五公主輕笑道︰「這丫頭一向以為自己點穴認穴的手法無出其右,今天可吃癟了,想必朋友是位高手了。」
武揚冷冷道︰「用不著虛言客套,姑娘目的何在?」
五公主漫不經心地一笑道︰「對諱莫如深的神秘人物,誰不想探探底!」
武揚冷笑道︰「只如此麼?」
五公主兩手一攤道︰「朋友不信,那也沒有辦法!」
武揚心中一動,立賠笑瞼道︰「既然如此,算在下多疑了!這位姑娘‘璇璣’大穴被點,待在下來為她解除…」
五公主彩袖一揮道︰「不勞費神,這丫頭自高自大,該讓她受幾天苦楚,再說,這點解穴小手法,妾身也會。」
武揚暗道︰好個狡黠的五公主來卿,自己分明是想殺珠兒滅口,偏偏又讓她一眼看破。
這樣一來.使得武揚進退維谷了。怎麼辦?公然動手,很可能壞事︰听任自去,珠兒或多或少听去了幾句話,會不會對七公主在幫中的地位有影響,實在大有問題.武揚正在猶疑不決,突然隔壁房門上傳來一陣彈指之聲。
五公主微微一怔,疾聲吩咐道︰「去看看是誰,別讓他進來.」
一侍婢應命而去。
開門聲,細語閥門成.別說五公主,就連武揚也有一點緊張。
餅了一陣,傳來關門聲.那侍婢走過來報告道︰「七公主著人傳言,說這個家伙有間敵嫌疑,請公主就此拿下,嚴加鞠訊。」
五公主神色一愣.良久,方哺南道︰「這個聰明的七丫頭」
說著,又轉頭向那侍婢吩咐道︰「去告訴她,本公主另有任務,要拿人請她自己動手。」
那侍婢應命而去!
武揚暗暗放心,何慧卿巳知道這邊的情況,立即來了個煞手 ,她明知道自己不會敗在五公主手下,卻想出了,這個釜底抽薪的妙法。但是,五公主也夠聰明的,沒有輕易上當。
武揚正在沉思,驀听五公主在向他傳音道︰「武少俠!來卿這樣做,該對得起你了吧,」
武揚一驚抬頭,只見五公主正對他吟吟而笑,于是也以傳音道︰「公主好眼力!但不知是如何認出在下的?」
五公主傳音道︰「珠兒的點穴認穴手法端的非常高明。除了你武少俠之外,恐伯逃得過的人,實在太少了。」
武揚丟了一個感激的眼色,然後朗聲笑道︰「原來你和對面那位姑娘還是公主身份,那倒是太以失敬了.」
五公主冷笑道︰「方才的話,朋友你也听到了,妾身不想做仇人,也不想代人頂罪,不過,朋友想要離開這座賓館恐伯很難哩!」
說著,一轉身吩咐道︰「走!七公主馬上要動手拿人了。咱們不要在這里礙手礙腳。」
一伙人又回到隔房。暗門關上,室內重歸黑暗。
武揚將革囊帶在身邊.打開了房門,一場真真假假的£斗立刻就要展開,不然七公主就無法交待過去了。
驀然,一陣嘈雜的人聲響了起來︰「起火了,起火了!」
武揚一縱身出了客房,火勢是從前面燃起來的,火苗已經竄上了屋頂,順著風向。一兩排廂房也已燃燒起來。
那店家站在廂房中間的空地上.失聲叫道︰「各位客官!起火了!快從後面馬房逃,快,快!」
武揚冷眼旁觀,店家和小二只顧叫喊,卻無一人去提水救火、非常明顯,這場火是他放的。
這真是個好主意,那位帝君縱有所覺,也無從追問了。
五公主也已出了房,朝武揚冷冷地瞅了一眼道︰「這丫頭的鬼主意真多,但毀了人家一幢客棧,未免也太心狠了點!少俠!再不走就辜負人家一番好意了。」
武揚靦腆地一笑,彈身而起,向馬廄撲去.
火光閃耀,早已驚了馬群,俱在狂踢亂嘶.
武揚將怒馬牽出,金鞍銀蹬好好地在馬背上,想必店小二想解下來,馬兒不依,所以只好讓它連鞍上槽.武揚一躍上馬;兜轉馬頭,正待夾馬催騎……
驀然,眼前多了十幾條黑影,每人手中都執著明晃晃的長劍。
武揚知道是七公主手下的人,裝著不知,靜觀其變.只听內中有人發話道︰「朋友!下來說句話兒!」
武揚冷冷喝道︰「讓路;」
苞著,雙腿猛夾,用刀一緊轡韁。
那十幾個武士不曉厲害,十幾支長劍集成一道劍牆.封住去路。
武揚跨下怒馬,驀地躍起,四蹄狂踢。
悶哼之聲連傳,十幾條壯漢頓時被踢了個東倒西歪。
七怒馬如天馬行空般絕塵而去。
平溪東南方的「飛熊堡」.在夜色中矗立,案頭一個魔鬼的頭顱,孤傲、陰沉,卻又透出一股目無余子的味道。
堡中,燈光輝煌!
王一世以一種目無余子的神色瞅著七煞劍唐天鵠道︰「咳!唐兄!照說咱們都是兄弟伙,應該相互關照;可是,七公主有令下來,我王某人也不敢循私舞弊,唐兄是明白人,老實點說吧!」
唐天鵠只是伊伊晤晤地一陣亂叫,又用手指了指口。
一旁站立的解送武士頭兒連忙回稟道︰「啟稟王令主,屬下奉命點了唐令主的啞穴。」
王一世一揮手道︰「快去解開。」
武士頭兒猶疑地道︰「這是七公主的命令。」
王一世叱道︰「這是什麼話!七公主下令點他的啞穴,是怕他途中泄露秘密,你現在不給他解開,本令主如何審問?」
武士頭兒一听也有道理,忙替唐天鵠解了啞穴之禁。
唐天鵠已做了好幾天的啞巴,此時禁制被解,立即迫不及待地發話道︰「唐某忠心耿耿,受帝君之命行事,只因一時疏忽,被人做了手腳。唐某只求面見帝君,雖死無憾!」
王一世倏地面色一沉地道︰「唐兄的意思,是王某人不夠資格問你?」
唐夭鵠冷哼道︰「關于兩個老鬼頭的事,唐某是直接受命于帝君,當然應該向帝君面稟一切經過。」
王一世有七公主令在,當然落得發發威風,揚掌在案上驚天動地的一拍道︰「久聞你唐天鵠恃才傲物,自中無人,果然做得可以,你不將負責各路總巡的七公主看在眼里,我王一世可沒有那樣大的膽子呀.」
這頂帽子夠大,也夠重的,唐天鵠忙辯道︰「唐某人並無此意,只求王兄盡速將唐某人解往總官就行了。」.王一世冷笑道︰」可惜你姓唐的,沒有資格向我王某人發號施令.唐天鵠也冷笑道︰「那唐某人只好三緘其口了。」
王一世冷哼道︰「好!你盡避一個字也不要說,七公主的命令是,對你嚴加銷訊,你應當了解‘嚴加’這兩個字的意義。
唐天鵠陰聲道,」王兄該不會將姓唐的殺掉吧?七公主令你嚴加銷訊,結果一個字的供詞也沒有,怕你也交待不了!
王一世勃然大想道,」好!王某人今天奉七公主之命,按本幫幫規訊問于你,你妄加抗辨,不吐實情,不但是未將七公主看在眼里,你連帝君也沒有放在眼中.」
唐天鵠大叫道︰「絕無此事,唐某只求面見帝君.」
王一世厲叱道︰「胡說!帝君日理萬機,哪有閑空見你這叛逆之人;」
唐天鵠也叱喝道︰「王兄說話要有憑據.」
王一世沉聲道︰「听任兩名重犯走月兌,也有失職之罪,就該重懲。」
唐天鵠道︰「內中另有隱情。」
王一世吼道︰「說!」
唐天鵠搖頭道︰「干系重大,除帝君外,不足為外人道。」
王一世一方面早想教訓一下跌扈飛揚的唐天鵠,一方面想在七公主面前討討好。說實話,七公主是帝君面前的大紅人,連自己的靠山,金總護法也要看看她的臉色。現在有七公主的命令,自已落得放手去做.辦對了,少不了一功,辦錯了,上面還有七公主給頂著.當下打定了主意;連連冷哼道︰「姓唐的,你太狂、太傲!你盡避不要說,看看我姓王的有沒有法子教你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
說著,向站立案邊的一個武士打了一個眼色。
這武士是王一世的心月復,他知道令主教他將刑具抬上來,但他卻另有看法,于是伏在王一世耳邊大獻妙計.王一世听得連連點頭,吩咐道︰「帶下去暫押!」
唐天鵠冷笑連連,被一群武士押了下去.
王一世寫了回文,打發了解送唐天鴿來堡的武土頭兒,又摒退了閑人,方問道︰「另外兩個呢?」。
大廳門口守衍的答道︰「在廊下候著。」
王一世下令道︰「帶姓孫的進來.」
片刻,孫姓香主被押了進來.
王一世打量了孫姓香主一眼,喃喃道︰「真是一表人才!……咳!端過座位過去。」
身邊武士立即端了一把椅子過去.示意孫姓香主坐下。
孫姓香主哪里敢坐,連連推讓道︰「有令主在,屬下哪敢坐。」
王一世和藹地道︰「坐下,坐下!我這里沒有這些排場。」
孫姓香主受寵若驚地坐下,可憐,凳子上只挨著半個臀部。
王一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孫姓香主答道︰「孫祥!」
王一世誠地思頭過.「名字不錯,人也不錯,就是跟錯了主兒,可惜!」
孫祥听出了話意,立即打蛇隨棍上,加以攀附道︰「請王令主提拔!」
王一世笑道︰「談不上,我這里倒是缺一個香主,唉!可惜你有案未結。」
孫祥不由又皺起了眉頭,哀求道︰「請令主開恩。」
王一世嘆了口氣道︰「這事我知道你是受連累,可是孫祥道︰「是呀!出賓館的時候,人還在,車行途中,兩個大活人會突然不見了,真是怪事!」
王一世問道︰「你可知道,那兩個病人是從何處逃走的?」
孫祥答道︰」車底有塊活板,當然是從車子下面走的。」
王一世又問道︰「誰走後面!」
孫祥答道︰「唐令主親自斷後。」
王一世雙手一拍道︰「對了!這一定是他們師徒二人商量好了的,只有你被蒙在鼓中。」
孫祥「噗通」一聲跪倒地上,連連磁頭道︰「令主既詳內情,還請令主開月兌。」
王一世裝著無可奈何的神色道︰「可是缺乏證據呀!你教我如何開月兌,除非……」
孫祥槍口道︰」請令主明示良策。」
王一世冷冷地道;」除非你立刻自救,舉出他們的罪狀來。」
孫祥一愣道︰「屬下也無證據呀!」
王一世搖頭嘆息道︰「那就沒有法子了!……咳!孫祥!你們因何縱放兩名重犯,從實招來。」
孫祥听王一世說話突然換了口氣,板下了面孔,心里不由一駭,忙口不擇言地回道︰
「人是他們放的,與屬下無干。」
王一世立即追問道︰「他們是誰?」
孫祥回道︰「唐令主和容香主。」
王一世又問道︰「你為何不出面阻攔?…咳!當然,你一個小小香主,怎敢和違拗唐令主的意思。」
這無異是在遞話,孫祥也有點小聰明,立即順口答道︰「小人職卑位低,迫于唐令主威勢,怎敢攔阻。」
王一世點了點頭道︰「嗯!你可認得字?」
孫祥答道︰「粗識幾個。」
王一世向旁立武士吩咐這︰「拿紙筆去,讓孫香主親筆寫張供狀。」
須臾,孫祥親筆寫了供狀,供詞完全合乎王一世的心意。王一世陰笑在心,口里和藹地道︰「不用怕!任何人問起也這樣講,放膽去做!有本令主和七公主為你擔著,你要一改口,就是自尋死路。」
孫祥連連點頭道︰「屬下省得.」
王一世吩咐道︰「將孫香主帶下去好好看待,等結案後,本令主還要重用,唐天鵠師徒二人打入水車,嚴加看管。」
孫祥被帶走後,王一世又召來堡中文案,低聲吩咐道︰「這是孫祥的供詞,速將案情以飛鴿傳書呈報帝君,三人縱囚之罪,擬作如下懲洽,唐夭鵠容養吾二人凌遲處死,孫祥剜目割舌,逐出幫門。」
桃紅李白,春意已闌!
位于長安南城鼎安門稍稍偏西的一座神秘古宅中,重院冷落,燈火零星,透著一派陰森可怖氣象。這里,正是「百鳳幫」的長安行轅。
在東跨院的後進,有一個小合院,里面是明暗三間廂房。正屋里一色紅木家具,顯得極有氣派︰當中吊著一盞碧紗燈,淡綠色的光芒映射在紅木桌椅上,益增一番古色古香的韻味。
正中一排擺著四架紅木桌椅,從右邊數過去的第二張椅子上,坐著一個宮裝婦人。年紀不過二十出頭,身材豐腴.算不得出奇的美,但那一雙水汪汪的眼楮卻像兩江深潭,真是溺得死人。
她一身盛裝,遍體透著喜氣,但眉心處卻有一個暗結,像有無限的憂慮和煩惱似的。
左側的臥房內閃出紅光,原來臥房一張八仙桌上正燃著一對紅燭,燭淚凝結甚厚,怕已點燃了很久了。
那婦人終于偏過了頭,輕問道︰「什麼時候了?」
右側那間廂房內立即奔過來兩個侍婢,雙雙跪倒在婦人面前,其中一個稟道︰「啟稟五皇娘,二更天了!」
另一個又道︰「今天是大喜之日,帝君一定會來的。」
熬人暨緊了眉頭,輕叱道︰「一邊去吧!」
兩個侍婢想討好反而討了沒趣,立即遵命退回右側廂房中去了。
原來這婦人是今天才被「青城帝君」召納的新皇娘,只知道三皇娘原來是大公主鳳卿,這五皇娘該不是剩下的六個。公主當中的一個吧?
一刻時光又過去了!
驀然,小合院中傳來一降雜亂的步履之聲,接著,一聲輕喝道︰「帝君駕到!」
五皇娘忙不迭地站了起來,右側廂房中閃出一十二個侍婢,跟在五皇娘身後,向門口迎去。
一陣哈哈大笑聲音未落,一個身穿粉藍大衫的魁梧男子走了進來,面上蒙著黑紗,看不見他的真面目。
迎接的人一齊跪了下去,齊聲道︰「迎接帝君!」
原來這人就是「青城帝君」,他一把扶起五皇娘,哈哈大笑道︰「皓卿!害你久等了!」
皓卿;四公主不是叫皓卿麼?一點沒錯!正是她.她說不上十分美,但那雙眼楮的確教人迷,豐映的身材更挑動起魔君的肉欲。
她是跟隨大公主鳳卿之後的第二個犧牲者。
皓卿柔夷被魔君拉著走進了臥房.在床邊上坐下,魔君彎起食指,抬起她的粉頸,輕浮地問道︰「高興不高興?」
皓卿懾于婬威,只得連連點頭道。」高興,高興!」
魔君吩咐道︰」去倒杯酒來!」
皓卿連忙拿了一個大盞,滿滿斟上一杯。
魔君笑道︰「喝下去!」
皓卿原以為魔君自己要喝,想不到卻是要她喝,脹紅了臉。期期艾艾地道︰「女…啊!
妾身不善飲……」
魔君倏地聲音一沉,叱道︰「鳳卿不曾告訴你?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不容許打折扣。」
皓卿,心頭一駭,忙道︰「妾身這就喝。」
蹦足一口氣.將一大盞酒喝得精光。
魔君伸手接過酒盞往旁一甩,恣意笑道︰「寡人最喜醉美人,來…」
一只手摟過皓卿,一只手已將皓卿腰間的羅帶抽開了。
燭淚一直在流,是在為皓卿遭受宰割而哭吧?
三更天!
紅燭已流完眼淚,熄滅了。
臥房門口坐著听候召喚的兩個小婢正在打盹,院子里有武士穿梭造巡,步履之聲清晰響著。
驀然,天空中亮起一點綠光,跟著兩點,三點……一共七點綠光在天空中閃亮,歷久不滅。
一名武士跑了進來,在臥房門口悄聲稟道︰「七公主緊急求見!」
如此叫了十幾聲,而且一聲比一聲高,最後臥房里才傳出低沉的應聲︰「知道了!」
接著是一陣容容之聲,片刻之後。房門打開,魔君在門口出現。沉聲問道︰「人呢?」
武士回道︰「小人方才見到求見流星,人怕已進了二門了。
魔君在堂屋里的椅子.上一坐,揮手道︰「去傳進來。」
武土應暖一聲,疾步而去。
魔君長衫雖不甚整齊。但那條面巾卻扎得一絲不漏,除了眉眼之外,其余部位一概見不到.片刻,七公主一身勁裝,滿面風霜地走了進來。
魔君似乎對這位七公主特別的疼愛,也特別的器重,只听他親切地笑道︰「慧兒!甚麼事這樣急?深更。半夜地跑來?」
七公主回道︰「緊急軍情。」
說著,有意地望了望左右……
魔君立即會意,揮退了武士侍婢,方道︰「說吧!」
七公主向臥房努了努嘴道︰「里面是何人?」
魔君輕笑道︰「五皇娘。」
七公主一怔道︰「五皇娘?那位五……?」
魔君恬不知恥地道︰「就是你四姊皓卿。」
七公主一驚道︰「皓卿?哼!又高升了。」
魔君輕叱道︰「別說這些閑話,先報告軍情吧!」
七公主正色道︰「好!女兒已查出‘天官教’,教主原來是病郎中金策易。」
魔君怔了一怔道︰「不對吧?好像是一個姓何的老頭子!
七公主肯定地搖頭道︰「不!那只是金郎中做的幌子,根本就沒有姓何的其人。」
魔君又問道︰「你查確實了?」
七公主點頭道︰「絕對錯不了!女兒還探到另一項重要軍情。」
魔君聲音一咦道︰「快說!」
七公主走過去幾步壓低了嗓音道︰「本幫金總護法和金郎中是同胞兄弟!」
魔君沉叱道︰「慧兒!你可不能胡說!」
七公主狡田地笑道︰「女兒怎敢,這可都是金郎中自己說的,而且……」
魔君迫不及待地追問道︰「而且怎麼樣?。
七公主神色凝重地回道︰「而且金家兄弟二人時有接觸,父君!這不能不防啊!」
魔君怔神良久方喃喃道︰「千萬不要中了敵人離間之計啊!」
七公主肯定地道︰「絕對不是離間之計。」
魔君凝聲問道︰「你怎會那樣肯定?」
七公主侃侃言道︰「如果金郎中向女兒說這些活,女兒一個字也不會信他,而金郎中對另一個人敘說這些,湊巧被女兒听到,那就一個字也不錯了。」
魔君忙問道︰「對誰呢?」
七公主一字字如敲金擊玉道︰「碩果僅存的孽種俠魂武揚!」
魔君沉聲道︰「好!這件大功是你的!你要求什麼賞賜?」
七公主嬌笑道︰「女兒只求一件。」
魔君笑道︰「別說一件就是一百件為父也會依你.」
七公主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道︰「只求父君福壽雙全.功成名就。」
每個字都敲在魔君的心坎上,真令這當代魔道巨掌舒服透了.當即呵呵大笑道︰「難為你有這番爭心!為父心里有數,來日自會厚待于你.」
七公主盈盈一拜道︰「謝父君。」
魔君又問道︰「還有事麼?」
七公主雙眸一轉謹慎地回道︰「關于天忌和古然之兩個老不死的下落,女兒已撤下羅網,不日可獲.咳……!必干唐天鵠等失職之罪既經王令主訊明,又有唐天鵠手下的香主孫祥指證,父君因何遲遲未予處決?」
魔君陰側側地笑道︰「這點為父另有算計來!見過五皇娘。」
七公主推拒道︰」不了!皓卿姐會感到不好意思的。」
魔君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將來還不都要……」
雖然魔君這時將話煞住,但他的心意卻流露了出來,看樣子七個公主都免.不了要變成皇娘。
七公主暗暗心寒,忙又一揮道︰「女兒去了,父君早安歇吧!
魔君呵呵狂笑道︰「慧兒真是善解人意……」
這里是一條花溪。
清淺的溪流夾著兩岸的紫奼紅嫣一片片落瓣在水面上飄著……
一雙男女正並肩坐于花溪之旁,男的豐神如玉、女的堪比花艷,更比花嬌,他們不是別人,正是俠魏武揚和七公主何慧卿。
武揚拾起一塊石子扔進溪流,激起一陣漣漪,溪流漣漪有平靜悄逝的時侯。一而心頭的那陣漣漪卻久久消失不了。
他身旁的何慧卿瞅了他一眼道︰「時光真快!轉眼又是榴紅季節了。」
武揚輕嗯一聲道︰「還有三個多月就是一年了。」
七公主一愣道︰「什麼一年?」
武揚心情沉重地道︰「丹碧山莊滅門之禍到中秋就滿一年了。」
七公主想不到武揚又想到了自己的血海深仇,使她無法接口,只得將話題岔開,輕問道︰「少俠!你判斷一下,看帝君听了我的話後會有什麼後果?」
武揚沉吟道︰「很難說,如果他全信,金重山就不會像以前那樣蒙寵了,如果這魔君不信的話…」
七公主搶口道︰「我包管他百分之百信我的話。」
武揚一怔道︰「你這樣有把握?」
七公主輕嗯著點頭!
武揚唱嘆一聲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倒為你擔心了。」
七公主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不由一陣激動,輕笑道︰「少俠請放寬心︰目前他還不至于動我的歪腦筋,因為像我這樣的重任,在幫中還找不到適當的人來接替.」
其實,這也不是可靠的想法。但是,武揚也沒有適當安慰的話,只得撇過不談,另找話題︰「何姑娘!必于那位何大俠的話你都信了?」
七公主輕應道︰「倒是沒有什麼可疑的。」
武揚搖頭道︰「依在下看,未可全信.」
七公主張目道︰「怎麼呢?」
武揚道︰「恕我說句不敬的話,這位何大俠似乎是憑空鑽出來的.」
七公主笑道︰「這話不能這樣說,他老人家的話可信的成分很大,他能說出鳳卿大姐背上有塊紅色癬,這就錯不了啦!」
武揚蹩眉道︰「你呢?你是他最小的女兒,他應該對你最疼才是,他說出你身上甚麼明號不曾?」
七公主嬌嗔道︰「你這個人!人家身上一塊疤痕一也沒有,教他說什麼?」
武揚神聲凝重道︰「何姑娘想一想︰令母帶著七個女兒高飛遠隨,那位自稱是令尊的何大俠竟然不聞不問。一直到了今天,你們俱已長大成人,而且大姐已遭魔頭婬辱,他才又突地現身,怎不教人疑?」
七公主蛾眉緊皺道︰「也許他老人家有隱情。」
武揚又道︰「其實,可疑的事情很多!據止水前輩說︰金策易最少已失蹤三年。那麼,去年在本莊現身,以及這次傳信的都不是金大夫本人。」
七公主問道︰「那會是誰?」
武揚輕哼道︰「極可能就是金重山,根據他的現身說法,他既然和金大夫是兄弟。相同之處自然很多,稍加變化,自然就可混充過去了.」
七公主一怔逍︰「會是他?」
武揚神色凝重地道︰「凡事該從壞處想,這有兩種可能,一是金、何二人想獨當一面,和魔頭斗個高下…」
七公主迫不及待地問道︰「另一種可能呢?」
武揚接道︰「另一物可能就非常可怕了!所謂‘百鳳幫’‘天宮教’不過是上為二,二為一的組織而已,都是駱陽鐘那廝一人在搗鬼;如果真是那樣,我們已經墮進那魔頭布下的陷餅里去了。」
七公主含唇略加思忖道︰「照你這樣說,金重山即是你所見到的金策易,那麼姓何的也就是姓駱的改扮的了?」
武揚點頭道︰「這假設不是沒有可能,因為你大姐已當了三皇娘,所以他才能說出鳳卿背上的紅色瘀。」
七公主道︰「少俠這種想法如果十分正確的話,那我的處境已十分危險了!」
武揚嘆道︰「只怪我趕到昭化時晚了一步,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讓你這樣听那姓何時擺布的.」
七公主皺眉嘆息道︰「擺在眼前的許多事實,使人非信不可。何大俠他說︰皇娘本是駱陽鐘的親妹妹,本來跟何大俠過得很好,誰知和駱陽鐘一見面,竟然跟著姓駱的跑了,這些事在總宮里流傳已久,相互印證,使人不得不信!」
武揚道︰「是呀!何大俠所說的許多隱私話,愈真切,愈顯出他的身份有問題.想一想。什麼人不可以為他送信?卻偏偏拐彎抹角地找金策易出面托我?這是第一步,先將你我拉在一起。」
七公主問道︰「你還有什麼發現?」
武揚道︰「他那名字。」
七公主喃喃道︰「‘九天俠’何鳳鳴!」
武揚微微頷首道︰「號與石含著‘鳳鳴九天’四個字,這正是姓駱的開辦‘百鳳幫」的宏滔大略,一鳴驚人,震九天,驚武林,若說這是巧合,未免太巧了。」
七公主面顯憂戚地道︰「真有些令人可怕!」
武揚道︰「既巳上圈套,還得繼續套在里頭,稍為一動,被對方發現,那危險性將更大。」
七公主神邑惶然地問道︰「那怎麼辦?」
武揚詭滴地一笑道︰「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說著,附在七公主耳邊,面授機宜一番.
七公主听後笑道︰「這是否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武揚點頭笑道︰「一點也不錯!凡事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正陽樓可說是長安城內第一家酒樓了!
瞧!時不過西初光景,天尚未黑盡,業巳華燈高挑,人影如織。
澄澄澄!樓梯輕響,上來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年紀不過十八九歲,面上不施脂粉,卻紅白有致,輪廓分明。
真個是︰眉如山凝翠。眼如秋水寒;滿座食客立即給予兩句評語-一艷如桃李,冷若冰霜.這兩個頗似一對姊妹的少女在臨窗落座後,回眸三顧。」足以顛倒眾生,就連那里手待命的店小二也痴立著發呆了。
其中一個有一雙微微上斜的鳳目,她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道︰「喂!伙計!來四碟小菜,一盆薄餅。」
店小二這才如夢初醒,連連哈腰退去。
在酒樓一角上,坐著一對白發雞皮的老夫婦倆.、那老頭兒輕聲道︰「你看見那兩個沒有?相貌和你差不多哩!」
那老婆子笑了笑道︰「倒是真的簡直像極了!」
這正是怪事!一個雞皮白發的老婆子竟然和一對艷麗如花的姊妹比起容貌來了,那豈不令人笑話?
那老頭兒就算討老伴的歡心,也多少離了點兒譜。
不過,要有誰去將老婆子面上那層雞皮剝去,你就會發覺那一雙老夫婦所說的話並無夸張的成份。
原來他們是俠魂武揚和七公主喬裝而成的。
那雙姊妹花要的菜餅均巳送到,四只縴手迅速地夾萊卷餅,送到嘴邊。
登徒子的口誕都淌到地上了,大膽一點的,已經起了俏皮話。
「晦!那餅一卷起來,可與那玩意像極了!瞧那種歡喜的樣子。八成‘橫’。‘豎’‘上’‘下’一齊受用!」
「晦!妞兒!上大爺這邊來喝上一杯如何?」
不三不四的話兒此起彼落。
那次姐妹面脹紅,氣得說不出話來.
有些色膽包天的,一見可欺,變本加厲,竟然起身離座,圍著那雙姐妹品頭論足起來.酒樓上食客甚多,卻沒有一個敢出來打抱不平的。
這邊,武揚向七公主丟了個眼色。
她會意地站了起來,施施然向那邊走了過去。、那邊總有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根本就沒有理會這個糟老婆子過來。
七公主冷冷發話道︰「各位不要太過分了,行吧,」
眾人一回頭,見是一個口氣就可以吹倒的一個老婆子,不由引起一陣鬧笑,內中一個道︰「你是千什麼的?「七公主冷笑道︰「有些不平。」
另一個道︰「八成是來找棺材本的。」
七公主沉聲道︰「老婆子數三下,你們趕快連波帶爬,不然…」
其中一個大漢邪氣邪聲地道︰「不然你要用你那沒牙的嘴給大爺…」
一句話沒完,只見七公主抬了抬手,那壯漢連哼都沒呼出來,兩眼立時翻白,頓時了帳。
眾人不由一駭,紛紛嚷道︰「不得了啦!殺人啦!
七公主連忙向那雙姊妹一使眼色道︰「兩位姑娘先月兌離險地吧!
那雙姊妹帶著感激的目光望著她,但卻沒有動一子。
七公主催促道︰「還不快走?」
那雙姊妹齊聲道︰「‘老人家見義勇為,如今鬧了人命,我姊妹倆豈可一走了之?」
七公主疾聲道︰「看樣子二位姑娘也是在武林中走走的,何必等著官府來找麻煩。
那雙姊妹站了起來道︰「那麼一齊走吧!老人家是一位高手,我姊妹正想討教哩!」
說著,一左一步扶著七公車,矯健如飛地下樓而去、此時,店內一片混亂,食客競相奔走!
武揚也趁亂下了正陽酒樓,向鼎安門外尾隨而去——
火流星武俠世界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