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夫重婿 第七章
「女乃媽，你有跟他說過我跟老爸的事嗎？」一大早，紫璃找了個機會偷偷地溜到游玉香的身邊詢問。
游王香差點跌破手中拿著的茶杯，「他——誰啊？」
「就是殷幻風嘛！」紫璃小聲的說，一副做賊的模樣，「他昨天有好幾次講話都怪怪的，好像知道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我哪可能會說啊！」游王香的心底卻好希望姑爺能替這個家解開心結。
「就是啊!那麼，他應該就不知道羅！」這樣她就放心了，「可他真的很討厭耶！老是像要打听我跟老爸的事似的。」
「會不會是他關心你們的表現啊？」游王香趕快轉移話題。
「不曉得耶——」紫璃陷入沉思，「他那個人怪怪的，有時對我好霸道，什麼都得听他的，討厭死了!」
但她在提及殷幻風時，小臉卻像是發光一般，蒙上一層光芒，嘴角還不經意的流泄出笑意。
「可有時候——他好像真的對我滿好的……」
游王香拉拉她的衣角，「小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看小姐一副情竇初開的少女懷春樣，游王香是個過來人，一眼便看出個所以然來。
「哪有啊！」紫璃一想到昨晚跟他的甜蜜……她的小臉便紅得像是煮熟的蝦子一般。
「女乃媽看得出來，他似乎很喜歡你。」
「才沒有咧——」她不要跟女乃媽說話了啦！淨說一些她不愛听的。
「來——告訴女乃媽，他對你……」游王香正想細細地問個清楚。
可紫璃已經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人家才沒有像你說的那樣，不跟你說了啦！我要去上學了……」
看著紫璃的背影，游王香不禁心忖！小姐真的長大了。
「你自己也要弄清楚自己的心啊！小姐。」她不忘在背後殷切地叮嚀著。
紫璃真的听到了，可她假裝沒有听到，因為，她還弄不清楚自己的心啊旦她知道他有時對她真的很好，好到甚至讓她想哭，就像他送她項鏈、鑽戒時，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可有時——他就是太霸道了啊！
而且，哪有人動不動就威脅她的？
他明知她好期望接近老爸！卻又不自覺地會躲著老爸，可他竟沒事就拿老爸來威脅她！
這哪是愛她的表現啊？
可惡的壞男人！她忍不住在心底大叫，可一想到他，為何她的心底就會升起一股好甜蜜的感覺呢？
怎麼辦？她對他懷著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態呀？
而他呢一．他對她的態度又是如何呢？
她好想知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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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世昌的辦公室里有幾名神情緊張的高階主管，他們的額上不斷的冒汗，甚至有一、兩個還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某人正在興師問罪。
殷幻風微眯著眼，口氣冷冷地質詢道︰「我記得我說得很清楚，此事只宜私下解決，為什麼現在有這麼多人知道？」
紫世昌硬著頭皮充當和事佬，「幻風啊！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我看就讓我這幾個心月復參與計畫吧，」
是他自己在無意間透露出他找了個高手來協助解決公司的問題，而幾個從一開始就跟著他一起打拚的員工，一方面是想看看殷幻風的能耐，一方面也是想藉機參與最高機密，所以一票人都擠進他的辦公室里。
「他們的人品，我可以打包票！」紫世昌以為這樣就能讓殷幻風消氣。
「是嗎？岳父大人。」殷幻風冷冷地道︰「只可惜你的作法，我不能認同！」
他拍拍手，抖落一身的塵埃，「好吧！反正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合作的事就此結束，我先走了！」
紫世昌還來不及反應，就听到他那群弟兄開罵了。
「臭小子，竟敢在我們這群混社會大學的老人面前班門弄斧！」
「就是嘛！年紀輕輕的，卻完全不知道敬老尊賢！」
「別理他！像他這種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臭小子最恐怖了，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無法無天的事情來呀！」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最後！他們得出個結論——「世昌，你別管那混小子，咱們當年既然能打下公司，今天就……」
可他們話還沒有說完，卻驚覺紫世昌已經不見人影了。
「咦？人呢？」
紫世昌早一步沖出辦公室，追在殷幻風的後頭跑。
「幻風——幻風，你別走得這麼快呀！」
殷幻風走到樓梯間，緩緩地轉過頭，一臉肅穆的看著紫世昌，「我是看在你女兒的面子上才出手幫你，你不領情可以！不過，別隨便扯我的後腿！」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這話，為何如此似曾相識呢？
紫世昌突然發出心碎的嗓音，「幻風——你……請留步。」
這個能干的女婿上讓他聯想起自己優秀的兒子。
殷幻風沒有轉身，他盡量平息心頭的怒火，以平靜無波的語調說︰「你要如何整頓你的公司，我沒有意見，不過，既然要我幫忙，一切都得听我的，否則，我們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他不喜歡綁手綁腳的做事，而目前紫世昌就像是在他的身上捆上麻繩，他會答應才有鬼咧！
「是——」紫世昌一輩子都在眾人之上，現在卻乖乖地任女婿對他開罵。
「你做不到的事就先說，我討厭與沒有腦子的人共事！」
「是——」紫世昌忍氣吞聲的承諾，因為他心知肚明，沒有殷幻風的幫忙，他是不可能再將公司的營運推展開來的。
而另一個讓他情不自禁想听從殷幻風的原因是，他對殷幻風竟有一種熟悉感，是一種與年輕又有勁的人相處的熟悉感。
沒有錯！殷幻風讓他克制不住的思念起他的阿峰他那個無緣的兒子啊！
「你回去告訴那群老頭子，該回家吃自己的，趁早滾回去，該等著領老人年金的，閉緊嘴乖乖地等，否則，我可是會一腳將他們全踢離這家公司的！」他做事是從來不留情面的。
「幻風——他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可紫世昌的話還沒有說完，殷幻風卻已經拍起手來，「原來岳父大人在開老人安養院啊！佩服、佩服！」
紫世昌懂他的意思了，「我會讓他們收斂的。」
「最好如此，因為！我對這次的事件已經很感冒了，至少要罷工三個月！」殷幻風拿喬的說。
三個月？！
紫世昌連三逃詡不肯等，他哪能忍受殷幻風三個月不管他的公司呀！
「幻風，你別——」
殷幻風伸手制止紫世昌出聲，「是有轉圈的空間啦！懊吧！岳父大人，你去求紫璃來求我，如果她讓我開心，那麼，我就只休息一個月，oK，就這麼決定，別再多說廢話了！」
聞言，紫世昌愣在原地。
要他去求紫璃？怎麼可能啊？
他只要命令她就行了。
如果她敢不听話，那麼，他是絕對不會輕饒她的。
一這麼想，紫世昌立刻往辦公室里沖去，他沒有注立息到辦公室里那群老人仍是嘰嘰喳喳的，他直接按內線下令，「備車，我要去接——我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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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一出校門，就看到自家的轎車在等她。
她一看到從車里走出來的人，不禁張大小嘴，接著，她就彷如火車頭一般的沖上前去。
「他是誰啊？」小朱不解的問。
「她老爸。」向莉知道紫璃的心事，便與小朱先行離去，她希望紫璃能有足夠的時間與她的父親相處。
「爸——您是來接我的嗎？」她真的好感動喔！
她本來以為又是殷幻風拖著她老爸一起來的，可一上車，沒有看到殷幻風的人影，她心底的歡愉才滿溢而出。
紫世昌面無表情的命令司機將車子往山里駛去。
直到下車，紫璃才怯生生地問道︰「爸、、我們為何要來這里呀？」
「我有話對你說。」紫世昌背對著她往前走，「有些事，我希望你能真心的答應。」
她有啊！老爸的每個要求，她都答應得心甘情願啊……呃……至少她都有盡心盡力的去做。
走到一座墓碑旁，紫世昌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跪下！」
紫璃立刻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遵守，她當下就跪在墓前。
「對著你死去的哥哥發誓！你會為紫家做牛做馬、到死方休！」紫世昌逼著女兒立下誓言。
「爸——」她不解的抬頭看了老爸一眼。
「不肯嗎？」紫世昌突然像是抓狂一般，他一把扯起紫璃，一記巴掌便將她打得倒在地上，「你就是不肯！對嗎？」
「我……我沒有……」她以手挎著疼痛的面頰，低聲的啜泣。
「沒有？」紫世昌激動的再沖上前一步，用力的從她的頭上揮下一掌！「你都害死你哥了……你還敢說沒有？！」
「要不是你——我們紫家今天會去求別人幫忙嗎？」他氣得渾身都在顫抖，「為什麼死的不是你？為什麼你要留下來？你害死你媽還不夠嗎……連阿峰你都——不放過……」
紫世昌的身軀顫抖著，彷如秋天的落葉，就要離枝離葉一般。
紫璃只是嗚咽的泣訴，「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如果她能自己選擇人叩運，那麼——她會選擇不來走這一遭的！
「你媽——她……我都這麼勸她了，可她執意要生下你……」紫世昌似乎在瞬間蒼老了十歲，「可看看她得到的是什麼？你是她用生命換來的啊！」
他悲憤得連腳都站不住，陡地蹲坐到地上！「天——」他抬頭望著天際悲嗚，「我要的是她的媽……而不是她啊——」
所有的辛酸都迸了出來，紫璃傷心欲絕的指控道︰「對——你就是不要我……可媽媽要我，就是因為她保護我……我才能見到這個世界……
「可如果我能選擇——我……根本不想來……我是需要被人愛的——人家有媽媽、爸爸愛——「我呢——」她爬到紫世昌的身邊，用力的抓住他的西裝外套，「我歸誰愛啊——你告訴我呀……我——嗚嗚嗚……我也好想被人摟在懷里……」
她說不下去了，只能大聲的哭著。
紫世昌愣了一下，「你……」雖然有一瞬間，他確實為她的話感到心動了一下下，但積怨卻讓他難以自禁，「就是你害死你媽！你是劊子手……」
這就是他為何難以接受女兒的心態了。
從妻子一懷孕，他就大力的反對！因為她的身子弱，並不適宜懷孕，再說，兒子都快十五歲了，這……像話嗎？
可妻子是那麼的堅持，以至于到最後！在她闔眼的瞬間，他還是無法原諒她。
慟啊！那是他心底一個深深的傷口啊！
「是啊——」紫璃以空洞的目光看著她的老爸，「其實——老爸最清楚是誰害死媽媽的，不是嗎？您不讓她去做產檢，您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讓媽媽能打掉我多如果……不是您如此，媽媽會不會就活下來了呢？
「我呢？如果沒有女乃媽、如果沒有哥哥，我其實也不會活下來的，對嗎？你連正眼都不肯看我一下呢……」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心死了。
紫世昌覺得有點狼狽，「你女乃媽沒事就拿這些小事來說嘴的嗎？」
懊！必去他就讓游玉香回家吃自己！
「不是女乃媽說的，是哥對我說的！」是她最愛的哥哥說的啊！「哥從小就愛我、疼我……我還偷偷地將他當成是老爸呢！」
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流下，眼楮卻是刺痛著，大概是流太多眼淚的關系吧！紫璃輕輕地擦拭著止不住的淚珠。
「不準你再喊我老爸！那是你哥才……」
「是哥教我喊的呢——他說只要學他一樣叫您，總有一天——您一定會因為喜歡听，而不再討厭我了……真的會嗎？」她滿懷期待的問。
「不準再說其他的！」紫世昌不能再回想過去了，再想下去，他會心痛難耐的，「你給我在你哥的墳前立誓，你會為紫家做到死！」
「我會啊！老爸——如果我做到……您就會多愛我一點了嗎？」失去哥哥之後，她就一直沒有人愛了。
「幻風要你去求他做任何事，只要能讓他開心就好。我要他在一個月之內替我整頓好公司。」紫世昌不想再多說，他今天的心情已經夠壞的了，不能再受到更多的刺激了。
「老爸——」她又叫了一聲。
紫世昌氣極的回過頭，對著她又是一頓亂打，「不準你叫——我……不準——」
「爸——」她終于改口了，「我……究竟是不是您的女兒啊？」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是！」紫世昌殘忍的說。
「是嗎？」她的聲音似乎在瞬間失去了生氣，「怎麼這句話我听得好熟悉呢？是哥說過的啊——他說如果可以……他不想做您的兒子呀……」
「你胡說！」紫世昌氣急敗壞的一把推倒她，即使看到她的頭撞到墓碑，他都面不改色的繼續指責，「你——該死！阿峰不會這麼說的……」
紫峰是他的驕傲、是他的榮譽，他死都不相信兒子會說出這般離緣的話語。
他忿忿地對著倒地不起的紫璃說道︰「你給我留在這里懺悔！直到你不再毀謗阿峰，才準你回去！」
「爸……哥哥說他的壓力太大，他已經無法承受了——哥哥那天還抱著我哭……」她好想將出事當天的情形全說出來，當時她雖然只有五歲，可是她早熟，她知道啊！
「哥哥說——他要您忘了他……他要您多愛我一點……」她仍然記得哥哥那雙時而帶笑、時而哀傷的眼楮。
「閉嘴！」紫世峰不想听，也不敢听。
「我一直想說的——是女乃媽不準人家說……她說那會傷了你的心——可……我的心也會受傷啊……爸——「我已經受傷了——」她伸手模了頭一下，「我……流血了……」
可紫世昌卻已經離開了！他沒有听見她最後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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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呢？」殷幻風自回到家里之後，就找不到她的行蹤了。
游王香不以為意的猜測，「可能是跟她的同學一起出去玩了吧！泵爺，她年紀小，有時難免會貪玩。」
殷幻風也不以為意的笑了，「她可以玩啊！」他也常逗著她玩的呀！
「她……姑爺，您——有沒有可能愛上她呢？」游玉香好期望有人能真心的對待小姐。
「她要你幫她打探的嗎？」他壞壞地笑了，「我只告訴她一個人，你讓她自己來問我吧！」
游玉香尷尬的笑了！「沒有啦——」
不過，她好像真的可以感覺到，姑爺確實對小姐有感情存在，希望是她期望的愛情。
殷幻風決定，如果紫璃真的來問他，他絕對會告訴她「你想得美」，再看她氣得蹦蹦跳的。
他就是覺得逗著她玩，能令他心曠神怡。
唉——他真希望她現在就在他的身旁任他欺侮，他還真喜歡每逃詡擁著她、吻著她，看她被他氣得哇哇叫的俏模樣。
可等到約莫晚上十點鐘，殷幻風就急了。
「女乃媽，你問過她同學了嗎？」
「沒有道理啊！小莉居然說是老爺來接小姐回家的，這……怎麼可能嗎？」游玉香深知紫世昌從來沒有對紫璃關心過。
殷幻風立刻沖到紫世昌的房門口。「岳父——」
「我睡了，別來吵我！」紫世昌的心情還在起伏不定，他受不了紫璃告訴他的話——那些他從來沒有听過、從來沒有想過的話語……真的很傷人。
「岳父，我只問您一件事，紫璃在哪兒？」殷幻風才不管紫世昌是要睡還是要醒，他只在意他重視的人。
紫璃？她還沒有回來嗎？
畢竟是親生女兒，又是他將她丟在荒涼的地方。紫世昌倏地打開房門，「她——還沒有回來嗎？」
緊接著，殷幻風就一馬當先的沖去開車，他讓紫世昌坐在前座帶路，讓游王香備妥御寒的衣物以及姜湯，火速往紫家早逝的兒子的墓園駛去。
「我……」紫世昌想說些什麼，卻都無法說出口。
殷幻風的內心急得彷如熱鍋上的螞蟻，但他是心里愈急，愈不會表現出來的人，他只是直視前方，一語不發。
「你一定會怪我教女無方，」紫世昌到此刻仍在擔心自己的事業，「你——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別將阿璃退貨。」
「老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啊……」游玉香難過得幾乎要哭出聲了。
「你閉嘴！」紫世昌生氣了。
「你們全閉嘴！」殷幻風面無表情的說。
當他看到這般漆黑的夜景，他的心差點涼了一大截。她的親生父親竟會將她丟在這里？！
一下車，殷幻風便沖向一片黑暗之中，藉著手電筒的黯淡燈光！他看到紫璃靜靜地躺在一座墓碑前。
可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額前還有一個大傷口，上面的血漬已經乾涸，但看起來卻是呈暗紅色，有點兒嚇人。
「小姐——」游玉香也看到她了，她嚇得驚聲尖叫。
殷幻風顫抖著手，一探她的鼻息，然後才松了一口氣，「她應該沒有事。」
一上車！游王香替紫璃包里上毛毯，讓殷幻風緊緊地摟著她，開始替她灌進滾燙的姜汁。
可她的雙唇緊閉，汁液全順著嘴角流下，浸濕了毛毯。
紫世昌開著車，面色凝重，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半句話，沒有人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麼。
此刻，殷幻風的心里滿滿的都是她，他決定帶她離開這個一點都不溫暖的家，他甚至開始怪自己為何不先處理她的心結。
「別難過了，」他輕拭著她仍濕濕的面頰，「以後我會守在你的身邊，讓你快樂的。」
游玉香听到他的話了，她雖然難過，卻也欣慰的心忖，終于——小姐有了好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