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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神劍 第八章 梵音劍陣

作者︰秋夢痕

再說「青姬」掩尸埋劍,離去不久。

又見一條如電身影,忽促的射入林空。那走了半天的岳天雷,竟然去而復返。

以他的個性,當然沒有隱身附近偷看「青姬」的行動,而是兩件事情,令他放心不下。

第一、剛才那勁嘯怪客,可能便是「武皇」,滿腔無名怨怒,雖經「青姬」暫予勸住,但始終像毒蛇噬心,越想越要追究。

第二、「鐵面人」的真像,也是武林中一個啞謎。他剛才忘了查看人頭,所以趕回再看。

可是——當他虎目一掠四周,不由驚噫失聲,駭然怔住!

因為一切痕跡都消滅了,那些殘尸,斷劍,鐵面,人頭……全已無影無蹤。

「一定是‘青姬’把它埋了,想必……就在這附近………。」

心念中,立用過人嗅覺,深吸了一口長氣。

「青姬」留下的那股檀香氣息,已經極為清淡,但卻彌漫林間,掩蓋了血肉腥味。

岳天雷不禁劍眉一鎖,暗地尋思道-「血腥既聞不出,我又不能把整個地皮翻轉來,看樣子,只好追上前去,問她驗過人頭沒有………」

于是繞林一匝,就想找出香味的去路。但這股異香,一到林緣全又消失,任他連連長嗅,更無線索!

「青姬內力極高,身法更快,竟然沒有氣味好找………,」

岳天雷失望之中,廢然止步道-「算了!反正‘鐵面人’不是叛徒,就是敗類,那顆人頭不看也罷!還是快些趕到‘白猿山’頭,去找仇人的線索。」

……………………

片刻後,他已回到「神拳鄭泰」的故居。

只見廳中那數百枝奇形劍器,和石窟中鑄劍鐵爐,全被內家真力,震為齎粉。

他觸景生情,馬上想起直爽粗豪的「鄭泰」,天真嬌媚的「蓮妹」,這兩父女避居世外,與世無爭,給他這一來,竟落得骨肉離散。

「仇人的手段太毒了………血債,愈來愈多的血債!一切只有用血來清償………」

心念中繞室徘徊,立刻嗅到了一股濃烈氣味。他隨向室中投以最後的一瞥,咬牙切齒,疾若飄風的追趕下去。

崇山絕嶺,在他腳下如電退後。

天際的星辰,卻在無聲中布滿天空。

岳天雷箭射雲流中,遙見星光之下,有條鬼魅般身形沿道疾瓢,而且時向四周發出怪聲低嘯。

這份鬼詭行藏,立使他心頭一寒,呼吸之間,更發覺氣味復雜,顯有不少人物由此經過。

于是腳程一緊,展盡「雲流千里」的奇奧輕功,身形快若殞星,悄然無聲的加速追趕………

就在相距數十丈的距離,那黑形身形一滯,忽然扭轉頭來,向道左林蔭一望!

岳天雷依樣葫蘆,也順看那個方向看去——立見昏黑之處,聳立看一所小小破廟,那神秘人物似想入內憩足。

岳天雷趁此機會,猱身而前,耳听數里之外低嘯破空。星月下,另條黑影,如鬼魅般越野飛至。

片刻後,這兩個神秘人物,已在道中相逢,及方指手劃腳,好象是討論一件事情,惜乎距離尚遠,連他也無法听清楚。

「怎麼辦才好?」岳天雷心思如電,計劃如何打听內情。目前敵友未明,倒不想打草驚蛇,輕舉妄動。

驀地——早先那條黑影,又在連番伸手遙指林中破廟。然後兩人身形齊動,魚貫相連的同向破廟宇飄去。

「這兩個一定是到廟里去商量事情。我何不搶先一步………。」岳天雷決心一下,身形隨如鶴行鷺伏,輕靈至極的閃入廟中。

虎目將破敗的神壇供桌掃了一眠後,立刻奇奧疾旋,隱身壇後,雙目如電凝視著外廂動靜。

片刻後,廟外人影齊動,兩個黑袍蒙面的怪客,已然堵住大門,用四道鬼火般的眼芒,上下一掃,便要邁步直入。

但——其中一人突地右手疾揚,出言警告道-「別忙!也許廟里有人。」

另一個微微冷哂道-「有人又怎麼樣!憑咱們兩個還有什麼對付不來………」

「噓——」

對方輕聲一嘯,極為嚴重的答道-「今天的事,是‘武皇’親諭,萬分秘密,萬一這附近有人潛入,被他竊听,可了不得。」

話聲中,身形電退兩步,用手一比道-「老哥細搜廟內,我到周圍再看一遍………。」

岳天雷听到這些話,立刻心頭一凜——幸虧他自服千年鰻血後,目力大增,饒是星光黯淡,滿廟陰森,仍能將內外一切,看得縴毫畢露。

此時,那出言警告的蒙面客,已然飄離當地,想必是附近搜索,而堵住大門那人,也是目芒迸閃,四處打量。

岳天雷小心至極的移了移身形,屏住呼吸,暗自尋思道-「先別驚動了這些群崽子,倒听他們講些什麼………」

同時順看對方的視線,細看四周,以防自己留下了痕跡。

就在目稜掠到灰塵寸厚的地面——他不由猛地一驚,駭得半身冷汗。

原來飄身入廟之時,行動太急,稍未注意,竟已留下半個腳印!雖然很輕很淺,但決難瞞過高手的眼楮!

但在這緊張至極的關頭,對方並未注意這些,徑自頭部一昂,去看-下的橫扁,口中喃喃道-「山神廟!這種冷僻地方,有人早該發覺了………。」

岳天雷馬上心計一動,立自神壇後輕伸左掌,連起「乾坤一煞」的奇奧內功,從掌心中迸出一線無形動氣,向腳印上輕輕一掠——立見氣渦微旋,灰塵輕震,將足印一掃而空,等到對方邁步入內,地面已無半絲痕跡。

而且幾乎就在同一時間。

廟外搜索之人,也已翩然閃入,陰惻側低聲問道-「里面怎樣………?」

「半個影子都沒有,不要疑神疑鬼!」

「真的?」

「不信的話,你自己看!」

對方聞言,果真低頭一瞥,除了他倆人自己足跡之外,毫無可疑之處。

「好啦!好啦!」

另二蒙面客伸手如電,揚去臉上黑巾。露出一付獰惡至極的臉膛,以頗為不耐的口音道-「倒底是什麼回事,把你‘陰司秀士’弄得這樣緊張?我看,干脆你也將這撈什子的面巾取下,咱們打開窗子,好說亮話!」

那名叫「陰司秀士」的蒙面客,還是不放心的四下一望,然後才將面巾掀落。

他這種鬼祟的動作,引得岳天雷更起疑雲,暗中目稜一動,把此人滿臉邪氣的面容牢牢記下。

耳邊廂,又听對方神秘至極的說道-「講出來嚇你一跳,如今‘武皇’業已駑臨此地,我是奉了他的命令召集附近高手,到‘藥王宮’內參見听旨………」

「哦!」

岳天雷激動之下,內心駭噫一聲。那獰惡大漢卻真的驚叫出聲道-「這……這真……奇怪……咱們一切都是照計行事,怎麼會突然這樣?」

「先別管這樣那樣,我現在把你的差事說清楚,免得到時誤事!」

「什麼差事?」

「這次參見的人很多,因為大家都是蒙面,所以派定你我查驗憑證。你負責‘丐幫’等外道人物,我專管‘武皇’手下元老,如有可疑之處,一定要問他幾句話。」

「問些什麼?有沒有規定的秘語?」

「時間來不及,沒有規定秘語,所以要你我親自盤問,隨便問幾句,就听來人口音對不對。」

「不對的土予處死?」

「不!如有可疑,務要生擒活捉,由‘武皇’親自審問!」

「這就更怪了,難道‘武皇’懷疑某個厲害人物可能到場?」

「我也不大清楚,怒難奉告!」

那獰惡大漢不相信的將頭一搖,咋舌有聲道-「你何必跟我來這一套!綁下追隨‘武皇’十幾年,那件事瞞得過你,難道還不相信我‘丑面使者’嗎?」

「陰司秀士」聞言略一沉吟,道-「據我猜想的話,可能是為了一個少年高手。」

「少年高手……!他叫什麼名字?」

「叫做岳天雷!」

岳天雷一听提到他的名字,立刻心頭一震,隨听「丑面使者」發出一陣「磔!磔!」蔑笑,道-「我以為什麼不得了的人物,原作是個乳臭小兒,依我看,咱們早去‘藥王宮’等著,這小子不來便罷,要是來了。」

「算啦,你別胡出主意!咱們各有一定的時間,去早了也算違令,再說到動手的話,這岳天雷已經打敗不少高手………」

「哼!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而且‘武皇’命令是要擒他問話,殺了他你得抵命!」

岳天雷訝然忖道-「武皇為什-兩次要找我問話?他要問些什麼?看樣子,此人必與本門大有關連,也許要追問‘巫山四劍’,也許………」

心念中,又听「丑面使者」稍一沉吟後,繼續問道-「陰兄!有件事我始終感到奇怪,你肯不肯講?」

「當講則講。」

「武皇這大本領,為什麼總是蒙面?我到他門下日子不少,總沒看到廬山真相!還有那五大掌門跟五位鐵面人,又是什麼………」

「嘿!你又來啦,這種事少問,總有一天會得明白。」

「你是明知不說!」

「我想多活幾天!」

「本人猜猜可行?」

「不猜為妙!」

「為什麼?」

「猜不出等于不猜。」

「猜得中呢?」

「那是你的死期到了!」

「丑而使者」驚噫半聲後,喃喃自語道-「我想‘武皇’定是臉上有見不得人的地方,也許缺鼻子少耳朵,比我更難看……。」

話聲未落,「陰司秀士」突然身軀狂震,森然冷叱道-「閉嘴!你再胡說,可別怪我不講人情稟告‘武皇’降罪!」

這句話真有力量。

不但「丑面使者」啞口無言,神壇後的岳天雷更是一頭霧水的忖道-「真怪!照義父的說法,‘無鼻人’的劍上有十字形的傷痕,但‘莫劍師’卻說當年找他修理劍傷的蒙面客,說話聲音並無可疑!因此這主謀凶手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很難斷定。

現在這一提,倒有了合理的答案——可能‘武皇’就是‘無鼻人’,他已經把傷口堵住,因此說話並不漏風,卻怕被外人看到真面!」

正在沉思,又听兩人腳步有聲,出廟探看天色,那「陰司秀士」開言說道-「時間快到了,咱們走罷。等下連‘皇家三絕’,各大掌門共有二十八位高手參駕,人數一定不能弄差!」

「這樣說,帶金牌的都不許進去?」

「對!他們在‘藥王宮’外等看。」

話聲中,衣襟帶風飆飆連響,兩個惡徒已然電射廟外………

岳天雷因為「陰司秀士」深知「武皇」的種種秘密,原想擒他拷問,但心計一轉,另換了一個想法道-「萬一對方又像‘惡醫李飛騰’忍刑不招,豈不攪散了這場大會!不如跟蹤前往,倒可能揭破‘武皇’的黑幕………。」

于是在對方離去片時之後。

他也身形疾旋,順著留下的氣息,如電趕去。

……………………

「藥王宮」殘煙蔓草,滿目荒涼!

當中一座大殿,黑暗陰沉,聳立于寒星冷月之下。

殿外已有數十名蒙面怪客,凜然的環立蒿萊之中,百丈以外的大門前,兩個陰森人物,正在查驗來人憑證。

持有金牌者,一律鵠候殿外,那些持有寶石暗記的,都是身形如魅,筆直的射入大殿。

除了負責查驗的偶有數聲低語,這多那道高手,全是鴉雀無聲。

既沒有人敢私自交談,更不敢亂走半步。

這一來,更使這淒然可怖的場所,平添緊張的氣氛,令人心神發怵!

但——門外有株參天古樹,樹上卻暗藏著追蹤而到的岳天雷。

他也是一身黑袍,蒙頭罩臉,左手捏著金牌,右手捏著寶石,焦燥的心中,正在默數著入殿的人數。

「……廿五!廿六!……廿七………!」

應入大殿的二十八人,只差一個,全部到齊。

但這最後一名,卻是跚跚來遲,至今尚未出現。

岳天雷虎目圓睜,緊盯看把守大門的「陰司秀士」等人,只見這兩個邪黨,也是有點沉不住氣,時而佇足抬頭,-望前面的道路。

他馬上身形輕移,暗中忖道-「想必時間到了!這個家伙不來,我正好乘機進去,倒免得多耗時間………。」

心念中,輕靈至極沿樹直下,然後奇奧一旋,眨眼將到門口。

但幾乎就在同一時間!

對面樹影中,一道飄風閃電的身形,也是如影附背,緊釘而來。

岳天雷駭然一震,驚忖了一下-「這是誰!!?」

腳下微滯!對方比他稍慢一步的身影,已與他並肩而立。

他原想伸出右手的寶石,以便進入大殿。可是這一來,難免稍有遲疑。

那守門的「陰司秀士」,「丑面使者」,也跟著目芒連閃,掩不住心下的駭異。

可是——來人顯然毫不在心,搶先伸手,赫然是顆異光眩目的寶石!

岳天雷心思如電,左手微展,馬上露出金牌!

「陰司秀士」等人,目芒一掠這兩件本門秘號,隨即怪眼齊翻,更朝他倆個仔細盯視。

他不願早露身份,反將眼神收斂,隱住本身的奇奧內功。

但身側那人,目芒寒如秋水,亮似晨星,泰然的反朝對方射去。

「奇怪!此人年齡跟我差不多,眼神倒另具神-………」

岳天雷疑雲陡漲,目稜閃處,又見「陰司秀士」嘴唇掀動——「糟!這家伙起了疑心,一定會盤問………」

凜然下,顧不得細看來人,大方的將金牌一揣,徑自身形電閃,就朝殿外的人群中飄去!

再說「陰司秀士」本有數分懷疑,但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人身上,對于持有金牌的岳天雷,倒沒加以阻攔。

但岳天雷飄出十余丈後。

身後勁風發嘶,那神秘人物僅只輕說了一聲-「是我!」馬上通過關口,身形輕靈的徑入大殿。

這一來,他心中更為迷惑,忖道-這人不像是邪道老魔。

但居然通行無阻!

還是仇黨中的少年高手?還是別派差來?

不管是誰,給他這一攪,我倒不便闖入大殿………

心念之下,只得從人群中向前挨近,想用過人的听力,听殿中說些什麼。

就在他距殿丈余,將近窗門之際。

殿中突似焦雷暴震,楹柱抖搖,一個鶩天動地的嗓音,悚然怒吼道-「拿奸細!」

這聲怒吼,突乎其來。

連岳天雷也驚得身形一滯,駭然不已的忖道-「他難道看得見我……?」

驚疑處,又听殿內!!

「轟!轟!」兩掌交震,力道之強,幾如地裂天崩,那窗縫中迸出的絲絲動氣,吹得他蒙面黑巾,隨風飄蕩。

「糟!這發掌之人功力雄厚,那個少年可能走不了………。」

他的心念決,殿中的變化更快。

頓見黑洞洞的大殿中,身形如怪鳥穿空,電射而出。

當先就是那神秘少年,仗著輕功奇高,竟似龍飛九天,凌空疾折。

緊隨身後,如魅附身的,是三個魔鬼般的蒙面人,連劍夾掌,不住的劈劃出如山真勁!

岳天雷認定狂吼之人,必是「武皇」無疑,看樣子,至今尚未現身,他雖想幫助這位少年,卻舍不得放棄機會。

而且——這神秘少年心計極為精靈,他處身強敵四伏中,並無驚恐,不但不朝空曠處走,反倒身形一側,徑向殿外人群中鑽入。

這肅立殿外的一群邪黨,無令不敢擅動,見狀齊撤身形,好讓那三個高手不受阻擋。

但見人影分處,如狂風偃草,浪倒波翻。

那少年借此機會,如龍走蛇行,瞬將追兵拋土十丈外。眨眼之下,又已掠到他的身側。

他在紛紛飄退的人潮內,至今寸步未移,雙手緊握袍內劍柄,準備隨時出擊。

今見少年一閃而至,忙不迭暴移半步。

「快走,那魔頭厲害。」

少年如箭飛射下,對他輕喝一聲。

岳天雷訝然轉頭,立從他身後氣流中,嗅出一股淡香。

這香氣奇熟無比,但一時想不起來。目光遙送對方,心里真希望他安然月兌險。

可是——「藥王宮」內,邪黨高手如林,那里容他輕易走月兌。

另一批十多條奇快身影,早從殿後包來,前後合圍,把那位神秘少年,硬生生堵住當地。

就在同一時間下,大殿格門無風自動,陡地全開。

黑暗陰森中,十幾個邪道高手,擁簇著一條石像般的人影,雖然面貌蒙住,就憑那傲立嶙峋的氣派,已知此人陰殘冷酷,俱達極點。

「磔磔磔磔!」

黑影未曾開言,先發狂笑,直笑得真氣鼓蕩,勁風飆然,那種做作的聲音,顯然是怕別人听出本嗓。

岳天雷被這怪笑震得耳膜發緊,心情緊張,暗忖此人必定是「武皇」,憑他這份內力確實武林罕見。

于是,暗催功力,腳步微移,想要穿過重重敵陣,以求劍出必中。

「大膽小娃!你是何人門下?」

黑影說話了,仍是用假裝的嗓音。

「你管不著!」少年聲音年輕得出奇,緊張之中,不失大家風度。

「嘿嘿!娃兒狂得可以,你是不是叫做岳天雷!」

「不是!」

「不是?」

「誰還騙你!」

黑影微微一怔,雙目寒電暴閃,奪眶射出數寸,沉聲喝道-「皇家三絕听令!」

「在!」

那三個當先追出的蒙面人,肅然應聲,恭敬至極。

「剛才你們發掌,可試出這小兒的派別?」

「稟武皇,門下沒有………」

「哼——」

黑影鼻中悶吭如雷,叱道-「再試一掌!」

「是!」

三絕應聲下,手臂圈劃,暴翻而出,齊向少年身上劈去!招法之陰殘詭異,已足令人咋舌。

那少年一見來勢凶猛,也不硬接,腳下奇幻的交-疾旋,隨拔出一枝特殊的長劍,此劍色作淡青,當中閃耀著一絲血紅細線,猶如吐舌靈蛇。

「沙!」的一聲——不但險堪堪月兌出敵掌,且將對方一人衣襟,用劍尖勁光,削裂三寸。

這一招,真是出乎意外。

岳天雷暗中噓了一口長氣,大放寬心。

「皇家三絕」出手無功,悚然中蹌退三步。

但黑影倒是心滿意足,陰惻惻連發勁笑道-「原來你是‘季靈芷’的兒子,哈哈哈哈。」

「武帝」之子現身江湖!對邪黨諸人不啻一瓢冷水,齊駭得驚噫失聲。

岳天雷更是心頭一麻,如受電擊。

「原來是‘季佛光’!他母‘青姬’救了‘蓮-’,‘洞庭仙子’救了‘蛇妹’,他又是有誓在身,不能傷人見血………。」

救人心切中,一聲勁嘯——身形如大鵬展翅,奇奧的反撲場心,立將季佛光掩在身後。

同時雙臂齊翻,拔出兩枝長劍道-「岳天雷在此,‘武皇’邪魔,還不出來納命!」

他這從天而降,膽氣如虹的舉動,立將邪派諸人,嚇得身形齊抖,「嗆啷啷!」同聲拔出劍來,像「天悅」,「唯尊」等人更是心膽欲裂。

可是——殿中黑影倒更加得意了,竟然上前一步,磔磔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本皇要找的兩個小輩,居然一夜之間,同時落網………。」

岳天雷眼芒怨毒一射,森然叱道-「要找你算賬的是我,這位季——兄弟,毫無關系!」

黑影大辣辣袍袖一拂,仍在陰影中答話道-「本皇正要找他父親………。」

「住口!有本領該與‘武帝’見面,這種卑劣手段,真正可鄙!」

黑影微微一頓,心內頓生陰謀道-「這樣說,你是想我放他走?」

「嗯——!」

「算你有義氣,本皇可以讓他離開,但要答復一個問題。」

岳天雷一陣激動,沉聲叱道-「什麼樣的問題?」

「你要救他就答,否則不勉強,沒有查問的余地!」

這一來,倒把他難住了。

如果不答,勢必連累「季佛光」,如果答應,又怕對方追問師門,使他違背早先的誓言………。

心念下,沉吟片時,陡地恍然大悟,徑自朗聲回答道-「可以,本人絕對答復,你先讓他出去!」

黑影陰笑兩聲,下令道-「大家不必阻攔,讓那小娃一條生路!」

眾邪黨齊聲一諾,馬上身形側動,放開三尺之地。

但「季佛光」不退反進,清笑一聲,反唇問道-「你說放我走,意思是兩不相干,對與不對?」

「嗯!」

「那麼,我不走,倒要看看這場熱鬧!」

「哦——!」

大群邪黨同時驚噫出聲,一個岳天雷已夠麻煩,「武帝」之子他們更不敢惹,萬一引出「一帝四姬」,後果太難想象。

但黑影倒是另有機謀,立刻陰惻惻的應了一聲-「好!」

岳天雷急得額頭見汗,連忙低聲囁道-「季兄弟!我奉令堂之托,決不能由你冒險,還是走的好。」

「季佛光」眼神對他一眨,朝著殿中,故意大聲說道-「岳兄,你太忠實了,這家伙雖然答應讓我走,其實是想騙你答復問題,然後再來追我,走不走全是一樣………」

「胡說!」

黑影暴喝一聲道-「本皇言出口出如山,豈能騙你們乳臭小兒!」

「季佛光」冷哂半聲道-「這樣說,你的話還算數?」

「當然!」

「岳兄!」

季佛光轉面言道-「這老小子說算數,那麼我就留在這里,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你只管放心好了………」

岳天雷頭部一搖-「不行,此人不可相信。」

「怕什麼,他要動我一根寒毛,就是不要臉的下三濫!」

兩少年一問一答,正戳破了對方陰謀,那黑影氣得七竅生煙,周身大袍下真勁鼓蕩不息,如狂嘶吼道-「住口!住口!本皇傳諭,這次決不動你這刁鑽小兒,岳天雷快點準備答話。」

「好,你問吧!本人可只答復一件!」

黑影竟低頭想了一下,一字一頓,凜然至極的問道-「你的!師門長輩!現在何處?」

這個問題,問得尖刻無比,連岳天雷也一時怔住。

表面上,這只是一問,實際上包括他師門來歷,以及全部尊長的下落,如果答復的話,必須細數家珍,和盤相告。

但從另一力面來說,這個問題也證明了好幾件事。

第一、對方從未跟他見面,但不問他是那派,顯已猜出他的師門,因此必對「巫山」本門極為熟悉,甚至大有關連!

第二、對方不問身世,專問師門,很可能此人當年害了他的父母,因此才把重點在三師姑「劍仙」,二師叔「劍魔」身上。

而且!凶手當年來不及殺死義父,義父教他那手「切金斷玉」,在江湖上削了不少長劍,對方憑這一點,可以猜到「劍怪」不但活著,而且傳了徒弟。

很可能對方還不知道幾位前輩已死,所以要從他身上追問。

由此可知,對方對「巫山四劍」確有顧忌。

想到這里,岳天雷心中更生一線曙光,暗中驚喜道-「祖師所以要教出‘四劍’去對付一個人,必然是四劍聯手,才有絕對的威力!

如果我父親已死,就算我能代替義父,對方也不會怕成這樣……難道父親還在人間,隱居未出……!」

他心念如潮中。

「藥王宮」前人聲靜寂,都在緊張的等他答復。

那黑影更似不耐,干咳半聲道-「你想清楚了沒有!」

「別急!本人正在考慮。」

他冷哂之下,虎日如電盯視對方,心中推測道-「你!你究竟是那一個?」

難道就是師祖逐出的長徒嗎………?

你除了怕「巫山四劍」之外,是否從我的名字,聯想「天雷怪劍」?那麼你對這件秘密知道多少………?

想到此處,岳天雷靈機突動,已經得到了一個既不說謊,又不泄漏「四劍」生死的辦法,馬上聲如洪鐘,期然喝道-「本人考慮已畢,你听清楚………」

「好!好!」

黑影激動的連聲答應,咻咻說道-「先從你師父說起!」

「我沒有師父!」

「哦——!」

「再說一遍,我沒有師父!」

「你……你想賴………」

「閉嘴!」

岳天雷冷聲反叱,正氣凜然道-「本人向無戲言,就連對付你這種人,也不撒謊!」

黑影氣得身軀連顫,似有出手硬來之心。

但——眼神幾眨,隨卻忍住,道-「這不可能,要不然那里學來武藝?」

岳天雷看他這付神態,心中冷笑道-你為了追根問底,忍氣吞聲,我也正好查你的出處……

于是聲調冷如冰霜,緊盯對方道-「本人雖跟尊長習藝,但沒拜過師父!」

這句話本是事實,義父師叔師姑雖曾傳他絕招,卻沒有武林中那種師徒名份。

黑影子半信半疑,激動問道-「那你的父母……?」

「這是另外一個問題,本人沒有答復必要!」

「為………什麼?」

「你問的是‘師門前輩’,可沒問我家世出身!」

「哦……!」

黑影想不到他這樣答復,驚噫聲中,身形連顫,顥然內心極為激動。

岳天雷趁此機會,以犀利如刀的詞鋒,冷峻說道-「但是——,本人可以告訴你一件關于我尊長師門往事——!」

「那是什麼!」黑影更激動了!

「本人尊長的師門中,曾有一人被逐門外!」

「嗯!他又是誰?」

黑影似是不盛意外,順口接問一句。

「明知何必故問!」岳天雷還以一聲冷哂!

「你這是什麼意思?」

黑影想以發問來掩飾,反而露出做賊心虛的神氣。

「本人的意思,你心里有數!還裝什麼不懂。」

「………。」

黑影眼芒一眨,不動不言。

場中頓歸沉靜,死寂中充滿無以形容的神秘………

這些對話的真義,連「季佛光」在內,沒有一個人猜得出來,但岳天富卻得到鐵的證據,證明「武皇」系出「巫山」,現在剩下的問題是-「武皇」是不是被逐的大師伯?

他是否鼻部有傷?抑或另有「無鼻」同黨?

心念下,又听黑影干笑數聲,故作輕松道-「這些小事,本是原無關心的必要………。」

岳天雷馬上一言打斷道-「你對本人的家門尊長不想追問?」

「磔磔!」

對方一笑帶過,續道-「可是你三番屢次壞我大事,其罪實難輕饒,如果說得出充分理由還罷,否則這‘藥王宮’就是你葬身之地!」

岳天雷聞言暗自冷笑,你明是兜圈子套我師叔等人下落,我倒要將這報仇決心,讓你吃驚!于是凜然答道-「你一身血腥,罪惡滔天,凡是正義武林,人人皆欲殺而甘心,而且本人身負重任,要替某一門派清除叛逆!」

「嘿嘿!你不是說沒有拜過師父嗎?夠什麼資格干涉別人門派!」

「虧你這不知三綱五常的禽獸,說得出這種話來,本人此舉,乃是執行我尊長的教訓!」

黑影聞言狂怒如潮,陰笑中殺機隱露道-「好!本皇今日將你拿下,不愁你的尊長不來出面,‘皇家三絕’听令——」

「住口!」

岳天雷暴叱一聲,雙劍齊掄道-「你要有種,何不自己領死!」

黑影稍一思忖,陰惻惻的答道-「好吧!倒看你有多大本領。」

話聲中,身形一動,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射入重圍之內。

他這舉動,頓使門下高手大感驚奇,不懂他以「武皇」之尊,為什麼親自出動。

旁觀已久的「季佛光」,也對岳天雷頗為不解,何以不設法趕快離開,還要向最強的敵人挑戰。

其實,「武皇」不知「巫山四劍」是否還在,想從對方的修為,去衡量「四劍」的造詣。

岳天雷既想從武功證實對方身份*更想乘機報仇——暗運功力中,虎目趁看星光,再向「武皇」狠狠一掃。

對方態度狂傲冷漠,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身形在黑袍掩罩下,不但看不出面容,且用奇高內力,連氣息都已閉住,饒是岳天雷眼明鼻銳,也無法找出記認!

「季佛光」著急之下,突發天真的笑聲,同時身形向當中一欄,面對「武皇」道-「動手之前,我有一點意見。」

武皇怒目一視,叱道-「沒你這小娃的事,少來插嘴!」

「嘿嘿!」

季佛光諷刺不屑的笑道-「你口口聲聲看不起人,對岳天雷卻怕到這種程度,居然親自獻丑,而且毫無半點風度!」

「娃兒不必用言語擠兌,想談什麼幾招幾式的條件。」

「也虧你自稱‘武皇’,像家父承武林贈了‘武帝’之名,他老人家自己從來不曾提過,更不要說恃力欺人………」

這番話,激動了對方狂傲之心,立刻暴吼一聲-「夠了——」

「我還沒說完呢,你要是顧點體面,就該讓招!」

「用不著!」

岳天雷殺機重重,怨毒至極道-「咱們劍掌相對,誰要他讓………」

「好!」

武皇獰笑一聲,故作大方道-「這樣說來,本皇由你先剌三劍,我再還你三劍,既不算讓,也免得人家說我以老欺少。」

「季佛光」忙道-「如若勝負未分?」

「這個……本皇準他自行離去!」

季佛光雖然不敢斷定岳天雷功力如何,但先剌三劍總是便宜,萬一不行,躲三劍也有希望,于是身形一旋,讓出數丈。

岳天雷立刻雙劍齊翻——奇奧無比,真勁如瀚,「刷!刷!刷!」連展「巫山」派三招絕技………

但——劍鋒所至,人影已空。

「武皇」顯然認得招法,竟能先機避讓,如鬼魅飄行一般,僅以厘毫之差,有驚無險的疾旋閃過!

「季-光」駭得「哦!」的一聲,大出意外,他以為這種奇招,再加上青霓劍的威力,多少該佔點上風。

岳天雷卻心中怨怒至極,血仇,積恨……使他只記得一個「殺」字,除此以外,任何事情都不會想了。

這時——「武皇」右手一探,竟然拔出輕易不用的劍來,他不僅完全確認了對方的出身,而且這份功力已足駭人,再有一段時間,必成心月復大敵!

殺!殺是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

「刷!刷!刷!」

他也一連三劍,奇快如風,而且招招都是各大門派的絕技!

這一片長江大河,閃電驚虹的劍式,先把「季佛光」嚇壞,一聲驚噫中,立見岳天雷身形一旋——看似呆滯遲緩,反撞劍鋒,實則奇幻百出,另從意想不到的角度閃避。

眨眼下,武皇三劍已完,他竟也分毫無傷!

「好!」

季佛光驚喜過望,歡笑連聲,但「好」字剛出唇邊,岳天雷挾狂怒之心,雷霆之勢,突迸出一個驚心動魄的「殺」字!

那「青霓劍」立現異光如幢,直挑「武皇」的面具。

再說——「武皇」三劍不中,原感極端的驚異失望,他不曉得岳天雷受了「青姬」啟示,悟出了類似「逆走五行」的怪步,更認為此子決不可留,但自己有言在先,又不便當面翻悔,如今岳天雷報仇心急的一劍,倒給他求之不得的機會。

說時遲!那時快,「武皇」突地身形一側,暴移尋丈,鼻中冷哼道-「你是找死………」

隨即左掌翻出,「轟!」然迸射一股無形勁波。

其力道之強,漫天匝地,堪稱曠世無儔!

岳天雷圈劍側身,便用「乾坤一煞」隔空遙吸。

可是,對方真勁太強了!

「砰!」然聲中,立感真氣一震,胸口如中鐵錘,忙不迭的腳下一旋,竟似落葉乘風,震飛兩丈開外。

面巾下,是一灘血漬,眼前,閃耀著萬點金星,身形在顫戰著,下意識的以劍拄地,昏迷自忖道-「我過于沖動,違背了義父的叮囑………應該先找到父親那招劍法,他那一招,很可能制敵死命………萬一功力還不行,更應該請出‘天雷怪劍’,它雖是一只不祥的劍,對付仇人,卻是正好………」

但「武皇」一招得勢,那能讓他喘過氣來,左手使出少林擒拿,就想生擒活捉!

立見指影電閃下,一道淡青劍幢,斜剌截來。

「季佛光」奇形長劍,奇奧無儔,疾削手腕。

饒是「武皇」功力奇高,但他識得此劍乃是「武帝」成名之寶,心頭一駭,連忙收勢撤身,百忙中,還來不及開口叱問——「季佛光」早已冷哂一聲道-「你講話算不算數!」

「本皇並未食言,是他自找。」

「自找?你說過雙方不分勝負,讓他離開。」

「他不該三招之外,再刺一劍。」

「你不也劈了一掌嗎!」

「難道本皇由他白剌。」

「哈哈哈哈………」

「有什麼好笑!」

「我笑你幼稚已極!」

「此話怎講?」

「你認為岳天雷的武功,跟你相等嗎?」

「乳臭小兒,豈是本皇敵手!」

「這就對了!你又要倚老賣老,自稱武林之皇,動起手來,卻是便宜佔盡,依我看來嘛………」

「嗯!」

「你干脆指揮這一大群,一擁而上,何必擺什麼臭架子!」

「磔!磔!磔!磔!」

武皇忍怒獰笑道-「說去說來,你是要我放你們走………。」

「如果你還有這麼點風度的話。」

「也罷!本皇法外施恩,以示寬大,但是………」

「但是?大-又有苛刻條件!」

「不,這不是條件,而是說明一下。」

「說吧!」

「我讓你們走,既不叫手下截攔,本皇也不出招,但如果你們走不掉,可別怨我!」

「季佛光」心中奇快的一忖-「不叫人攔,又不出手………憑我兩人功力,那里會走不月兌!一定是另有陰謀……不可不防………。」

心念中,目稜已見岳天雷運功已畢,挺劍上步,也顧不得再想其它,忙不迭飄自疾退,暗出一指,戮中岳天雷的麻穴,隨以右臂攔腰扶住,道-「好吧!我們走了,倒看你還有什麼驚人絕活………」

話音落處,疾轉身軀,岳天雷不能動彈,一雙怨毒虎目,只能狠盯仇人幾眼,隨听「季佛光」吐氣開聲,暴喝了一聲——「起」!

立如怪鳥騰空般,扶掖著岳天雷拔起三丈,徑朝「藥王宮」外電射………

但——他們僅只縱出一箭之地。

身後突發一聲駭人異嘯,這嘯聲由低而高,由徐而疾。

如鳥啼猿泣,鬼哭神號,令人聆听之下,目眩神飛,心血盡冷。

「季佛光」人在空中,立感一個冷噤,隨自三丈高處栽撲當地,幸虧他心思靈巧,總算在緊要關頭,以殘余之力一掌拍開岳天雷受制穴道。

「砰!砰!」連聲。

兩個少年高手,都跌了個灰頭土臉,骨痛筋酸。

對岳天雷來說,這嘯聲竟是非常耳熟。

他想到叛徒「清璣」,「天悅」,「唯尊」……和「鐵面人」等,從未用言語交談,一切指揮,就用這嘯聲代替,卻不料出自仇人之口,竟會如此動魄驚心!

駭然中,他們齊齊暗運功力,但一點也發揮不出來,手足狂抖的爬了幾下,連翻身站起都辦不到!

岳天雷抖戰的將雙劍搶回,虎目朦朧,以極為歉然的眼光,注定倒在丈外的季佛光,低聲斷續道-「對不起……我連累了你……尤其……辜負了……令堂大人……的吩咐!」

「季佛光」搖了搖頭,面中下一雙星眸恍然連閃,似是觸動心機,馬上伸看顫動的左手,向懷中一陣探索。

隨見霞光燦耀,瑞氣朦朧,他竟然模出一枚嵌玉瓖金的-字。

這個佛家標志,頗極法力,剛才季佛光用它懾住「陰司秀士」的眼神,才得安然過關,如今更使兩人心神大振,一鼓作氣的,從地上翻身而起!

再說「武皇」用「攝魂陰嘯」震倒對方,原以為甕中捉鱉,決無意外。

他可以生擒「季佛光」以為人質,從而控制「一帝四姬」,更可利用岳天雷,追出「巫山四劍」的下落………。

萬不料這兩個少年高手,更能在倒地之後掙扎起身。

駭然不已中,更加猛催真元,將陰嘯威力,發揮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這一來,無形勁力,幾化為有形震波,鼓蕩原野,匝地彌空,使得冷流四起,天昏地黑!

冷,冷得像冰山!

黑!黑得像濃墨!

兩人剛提起的三成真元,又被這令人窒息的震波一觸而消!

「砰!砰!」兩聲。

他們再度僕倒當地!

惟見四道強睜的眼神,幾瀕絕望的盯住金-字上一點光霞。

但它——也似乎愈來愈黯淡,愈來愈遙遠了………。

而傲立在百余掩耳肅立蒙面人群的「武皇」,卻似魔影如山,愈來愈大,他只要再嘯片刻功夫,對方必致魄散魂飛,精神錯亂。

于是,他陰殘至極的,一嘯,再嘯………

嘯!

嘯!

嘯!

正嘯到回聲四起,忘形得意的關頭。

對面山,忽然回射出一聲-「阿——彌——陀——佛——!」

這突忽其來的佛號,自非出自「武皇」口中。

其聲听似溫和,但清勁悅耳,遍澈大千,就如古寺宏鐘,啟亞發聵,令人十萬八千個毫毛細孔中,都覺得無比舒暢。

「武皇」何等功力,一听之下,頓知來者造詣超凡。

駭然一震後,隨以十二成功力催動「攝魂陰嘯」,想將對方壓制!

但是——陣陣梵音,如南海法潮,排空遍野,更形成一道無堅不催的音壁,反朝嘯聲勁氣上迫來。

這種真元拚斗的功夫,真是空前罕有,亙古未聞。

場中諸人,都感到兩團無形勁牆,如怒潮沖擊,彼此推移………眨眼下,岳季兩人已為佛號勁氣所掩住。

再一眨眼,邪派黨徒,半數也被罩入其中,一個個放下掩耳雙手,既感梵音神力之奇妙絕倫,更驚異于來者的功高莫測。

「武皇」在陰嘯勁力寸寸收縮下,心頭驚駭,已非言語所能形容,對方真勁不單是栗岳撼山,如潮推逼,且有絲絲力道,剌透陰嘯!

他用充滿恐怖的眼芒一掠當地,險被制服的兩少年,正抖擻精神,直朝梵音走去。

「輸了!輸了!」

失望的心念一動,嘯聲之力,立刻縮到一丈方圓,那殺人肆毒的惡心,隨即化為烏有。

真奇怪!他這里惡念一滅,梵音似知人意,隨亦停住。

「藥王宮」只剩一片寂靜,群魔俯首,心驚膽戰………。

這時,東方初露曙光,照出一地長長斜影,這里面早沒有了岳季兩人,自以為頂天立地的「武皇」,卻遍身露水汗珠,顯得空前的渺小。

「這人是誰?難道是武帝季靈芷?

對方功力這樣奇奧,我顯然無法爭雄………!

怎麼辦?

怎麼辦?」

一串的?號,無言中疾旋于「武皇」腦際。

突然——他想到了岳天雷,更聯想到「天雷怪劍」!

「………天雷怪劍,泣鬼驚神,除了‘六道神通’,無法可破!

如果剛才的念佛人真有這種修為,他豈能收去神功,輕輕饒我?

對!他一定是沒有!如果沒有的話,我取得‘天雷怪劍’,反能消滅此人,成為武林中空前絕後,唯我獨尊的高手………。」

想到這里,他的眼芒又暴閃如電了。

至于劍在什麼地方,他心里有數。

怎麼樣從禁地中取出來,他也有了主意,于是,仰天狂笑,又發出陣;「哈哈哈哈!炳哈哈!………」

再說岳天雷被那神妙佛號驚醒,回眸處,已見「季佛光」站在身邊,目稜中除了驚喜之情,更有一種微妙緊張的神氣。

「我們走!」對方激動的低喚一聲。

他此刻心情格外平靜,下意識的一點頭,插劍飄身,立隨「季佛光」電射林內。

奇怪的是,對方竟不去找念佛人,反倒斜向飄縱,兩人一先一後,形如逐月流星。頓飯功夫,來了一座幽深山窪。

「季佛光」這才月兌去奇大黑袍,果如「青姬」所言,他里面另有青紗單面,掩住面目。

岳天雷感動之余,剛說了一聲-「抱歉。」

對力馬上插言道-「雷兄,小弟沒有時間多談,我得快走!」

「何必匆匆。」

「我爸爸來了,如果曉得我私探‘武皇’,恐有怪罪………。」

「哦!罷才以梵音制敵之人,就是令尊‘武帝’!」

「不會錯。」

「那我踫到他老人家,不提就是!」

「季佛光」天真一笑道-「你可能踫上,但決不會認識。」

「令尊也改裝了不成?」

「這個……我不敢講……。」

對方遲疑一下,續道-「但我希望跟你結為兄弟,雷兄意下如何?」

岳天雷朗爽笑道-「好得很,只是令堂托我幫助你,我反倒連累……。」

「那里,雷兄若不出面,小弟勢必敗在‘三絕’聯手之下,別的不談,要給家父聞知,定然生氣。」

兩個少年高手,又相對大笑一回,然後撮土為香,結為異姓骨肉,「季佛光」拜畢起身,忽忽拱手道-「雷兄,我一定要走了,這附近正派高手很多,你盡避放心前進……。」

話聲剛落,瞬飄數丈之外。

岳天雷萬語千言,無從說起,僅僅問了一句-「這些高手是誰?………」

又見對方身形電射中,回頭答了聲-「………天樂道長………!」然後,隱入林際,僅剩余音飄蕩。

岳天雷心念一動,駭然自忖-「天樂道長會在這里!踫上可能誤會………。」

忙不迭真氣一鼓,將邪黨黑袍振得碎布四飛,但運力間,猛覺得「腦戶穴」上,隱然猶有余痛!

「仇人的嘯聲真夠厲害,居然余勁猶存,我該好好運功調息………。」他咬牙中,下了這個決心,虎目忙掠四方,想找處清靜地點。

可是——當他眼芒透視樹林,倒駭得蹬退一個大步。

原來朝陽照耀下,綠蔭中身形如電,當先飄出二人。

一個正是青城派掌門人——「天樂道長」。

另一位灰袍老僧,壽眉巨目,卻不認得是那派高人。

岳天雷功力未復,偏偏遇上意外,有心不與他們糾纏,又不便揚長一走。

正為難處,對方幾個飄縱,已到跟前,身後更飄出十八名雄偉僧人,各按方位,將他圍在當地。

這十八名僧人的出現,頓使他心下恍然。

原來這是——少林寺有名的「十八羅漢劍陣」,證明老和尚,必是掌門人「悲航大師」殆無疑問!

岳天雷見狀暗嘆一聲,首先稱呼了對方法號,拱手處,不及開言,「天樂道長」早已怒哼半晌,森然說道-「白猿山下,給你逃了,想不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道長且慢………。」

「沒有什麼好說的,今日少林‘悲航大師’率領十八名高弟同來,諒你無路可走。」

岳天雷虎日如電,把對方打量了一下,轉過臉來,對著「悲航大師」坦誠說道-「大和尚親下少林,想必為了貴門徒‘烈火劍’的事情,在下雖不能現在說明原由,失敬之處,特致歉意。」

「悲航」壽眉一軒道-「那件事還在其次………」

「然則大師是疑我身份?」

「並非老衲亂猜,我剛才親眼看你震碎黑袍,不能不如此想!」

說時間,一雙精光畢露的眼眸,隨向他腳下碎袍一掃。

老和尚態度既然莊重,話也不是無理,虛此情況下,他不得不把昨夜之事,從頭說明。

就當講到各派叛徒,參見武皇這一點,「悲航大師」駭然悲聲道-「你是否親眼看到老衲的師弟‘悲濟’?」

「悲濟?想是失蹤的貴同門?」

「不錯,我們分離十幾年,想不到這次會來信逼我讓位………」

岳天雷忽然靈機一動道-「大師有沒有核對筆跡?」

「筆跡一點不假,可是。」

「怎什麼?」

「老衲不相信他會叛變!」

岳天雷想了一想,道-「這次群邪參拜‘武皇’,都是蒙面而來,在下沒有辦法看清面目,不過貴少林派,確有一人在內,至于青城派的‘天悅道長’,確在當場出現過………」

講到這里,「天樂道長」又是一聲冷哂道-「大師,不管怎樣,岳天雷的話信不得。」

「悲航大師」驚疑問道-「你的意思是——?」

「他自己就是‘武皇’黨羽!」

岳天雷凜然喝住,鄭重至極道-「我不強迫你相信,但此地離‘藥王宮’很近,如被邪黨發現,可能會………來個………一網打盡!」

「嘿嘿!你不必假充好人,看樣子,這一番話全是鬼計。」

此時,一僧一道,表情上各有不同。

「天樂道長」顯然成見已深,無可勸說。

至于「悲航大師」卻在猶疑不定之間。

岳天雷一心想著「巫山劍法」和「天雷怪劍」,又恐怕「武皇」邪黨趕到,把事情更為攪糟,于是再對少林掌門,誠懇解說道-「大師,你不必听他一面之詞,如果懷疑我岳某身份,盡可去問衡山‘法宏大師’,他可以證明我不是邪派,而且你們同是佛子弟,彼此間應該信得過。」

「嘿嘿嘿嘿!」

天樂道長氣得面如白紙,也對大師急咻咻的說道-「你听听,他居然挑撥佛道兩門的情感,更證明居心險惡……。」

「悲航」壽眉一軒,囁嚅答道-「我並非不信道長,不過他的話也有道理。」

「有道理!難道你真到衡山去問!」

「當然………。」

「天樂道長」怒火萬丈,狠瞪大師一眼,拔劍出鞘道-「貧道約你同來拿他,想不到三言兩語,大師就變了主意,好!我們‘青城’‘少林’的交情,到此算完,我倒不相信拿他不下。」

這番言語,說得十分嚴重。

事關兩大門派百年深交,「悲航大師」當然不能漠視,下意識的身形一旋,馬上伸手按劍,站到「天樂道長」身邊。

岳天雷不願輕啟戰端,冷靜的吸了一口長氣,再對「天樂」勸釋-「道長何必多心,崆峒元老‘惟智’‘惟純’兩位,曾在「靈官殿」見過在下,他們都是道家高人,也可以證明一切………。」

「嘿嘿!嘿!嘿!嘿!嘿!」對方不等他說畢,意外的,仰天含淚,發出痛心至極的慘笑來!

岳天雷莫名其妙,愕然停聲。

「天樂道長」更以淒厲驚人的口吻叱道-「虧你還敢提起崆峒!崆峒掌門‘惟意’,早已親領三個師兄弟,以及四十九名三代門徒下山來了!」

「奇怪!」

岳天雷聞言一怔,忐忑自忖道-「他說的人數不對呀!‘惟意’他們原是‘崆峒七劍’,除了他自己,再除去叛師的‘惟尊’,也應該有六個師兄弟!怎會變成三個呢?」

心念下,訝然追問道-「惟智道長當面答應過我,他準備面稟掌門,提防叛逆,怎麼……掌門人竟會率眾下山?難道他兩位………?」

「他兩位的事,你不知道?」

「不知道!」

「他們早在回山途中,被‘武皇’邪黨暗殺——!」

「啊!」

岳天雷駭得周身一震,悲惻惻反問道-「難道你又懷疑我?」

「我豈能隨便懷疑,現有可靠人證!」

「那一位?是否正派?」

「他就是昆侖掌門‘東方玉’!你說夠不夠正派!」

「啊!」

岳天雷二次驚噫,駭得連連寒噤道-「你趕快說詳細點。」

「哼!」

對方以為他明知故問,僅答以半聲冷哼,只顧暗運內功,準備動手。

原本態度公正的「悲航」,給這件慘事一提,也是怒容滿面,顫危危上前一步,冷森森的說道-「惟智道長兩位,被一批蒙面怪客亂劍圍攻,等‘東方先生’趕到,只剩了一絲游氣,問起凶手是誰,他說的是你——!」

「不可能!」

「這是鐵的事實!」

「在下要問‘東方先生’,查明當時詳情。」

「嗯——,若衲不為己甚,你跟我們走,三方對質,以定是非!」

「在下自己會問,不能跟大師走!」

「你不怕我‘十八羅漢劍陣’?」

「對不起,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

雙方越說愈僵,「天樂道長」連聲冷哂道-「大師,他一定是有厲害幫手在後,你干脆閃開了——!」

了字剛出,長劍嘶風,狠毒無比的一招,徑朝岳天雷劃到。

他這一劍,本屬青城絕學,快疾無倫,狂怒下,原想乘其不防,制敵死命。

但是——他不知道岳天雷服了「千年鰻血」,功力大增,還用「白猿山」的經驗來衡量,自然是差之厘毫,謬以千里。

立見身形閃處,人到半空,這一記暗招,連衣襟都沒踫著。

再說岳天雷,用那「大鵬展翅」的奇奧身形,凌空閃開來招,心中對這陰險手法,極感忿怒。

于是右手如電圈掄,凜然的疾還三劍!

「叮!叮!叮!」連聲脆響,氣渦嘶旋。

「天樂道長」立被震得手腕一麻,反而蹌退八尺。

岳天雷去心甚急,無意逗留,凌空中疾折虎軀,意欲離開是非之地,免作無謂廝拚。

但他的去路,竟被「悲航大師」隔空出掌,以平地焦雷似的「般若神功」,迎門封住。

而且,一片嗆啷不絕,敲金戛玉的拔劍聲,自四面一齊傳來………

十八個少林和尚,早擺開了「羅漢劍陣」!

岳天雷在勁風撲面下,身形一個倒翻。

森森然面向對方,沉聲說道-「大師,道長!兩位苦苦相逼,這後果那個負責!」

對方軒眉怒目,立欲答言,但嘴層一掀——竟然發出另一個悶似焦雷的口音,怪聲不已道-「磔磔磔磔!岳少俠不要害怕,老夫在此保駕哩!」

這第三者的現身。

立使場中諸人駭然回頭!

但見來人紅發篷飛,掀鼻血口,不但獰惡至極,亦且心計陰殘。

岳天雷一听對方口音甚熟,首先叱問道-「-是那個?」

紅發人陰笑如瀚,低聲下氣的答道-「少俠連我都不認識了?」

「誰認得你!」

「嘻!嘻!少俠不必擔心暴露身份,我們‘皇家三絕’都在附近!」

「哦——‘皇家三絕’!」

岳天雷,天樂道長,悲航大師,幾乎同時驚呼。

「不錯,老夫‘赤發瘟神劉宇強’,奉了‘武皇’法旨,特來助陣!」

對方報出姓名後,這一僧一道兩大掌門,駭得面色立改。

因為「赤發瘟神」可稱邪道中一流高手,極少露面武林,想不到竟也投在「武皇」帳下,成了「三絕」之一。

而且他口口聲聲說是奉命幫助岳天雷,更證明岳天雷必是邪黨!

「悲航大師」立刻感到一種難言的痛心,深悔剛才幾乎上當。

「天樂道長」除了怨怒之外,更考慮如何應付敵人——「一個岳天雷也許能夠制住,有了‘赤發瘟神’參加,其結果如何,無法預測,何況還有兩絕即將趕來………。」

至于置身「羅漢劍陣」的岳天雷,簡直氣得手足冰冷。

冷,反而使他鎮靜。

他當然曉得「赤發瘟神」是奉了仇人之命而來,但在其它兩絕未到之前,不會冒然出手。

可是——對方偏偏踫上這種機會。

正好借機誣賴,挑撥崆峒,少林,與他死斗,等到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就輕而易舉,成了得利漁翁。

心念中,立以森嚴至極的眼芒,向看「赤發瘟神」一掃。

四目對視下,對方立還一個偽善的笑臉,「嘻!嘻!」不絕道-「少俠,我曉得你的個性,你是不願意別人幫忙的,老夫絕對袖手旁觀,看你宰了這群毛道賊禿!」

這句話,真夠陰損。

既將自己置身事外,更將兩派掌門氣得目眩頭暈。

隨听「天樂道長」狀似瘋狂,仰天一陣厲笑道-「你這番話是否算數………」

「赤發瘟神」斜瞟一眼,不屑的答道-「就憑你們幾塊料,岳少俠盡被打發。」

「本掌門問的是你。」

「我!我出不出手,由我高興!但看在岳少俠份上,決不亂來!」

「好得很!」

天樂道長牙關迸響,咻咻說道-「本掌門一個個的宰你——!」

話聲剛落,劍掌齊動,以十二成內功,又朝岳天雷狠狠劈出!

岳天雷馬上身形一動,劍似靈蛇疾翻,加以一掌奇奧的吸力,立刻對方震退兩步,然後左手一探,拔出「青霓劍」來。

這柄重新鑄造的曠古奇珍,在他真元貫注下,光芒掩日,青氣如潮,令人一望而生寒顫。

他拔劍的目的,是想早些闖出陣外,以便制服「赤發瘟神」,避免兩敗俱傷,仇人得利的後果,可是「悲航大師」不懂他的心情,反以為岳天雷自知理虧,存心屠殺。

于是怒哼中一聲號令,十八和尚立刻身形如電,展開了怵目驚心,聲勢逼人的「羅漢劍陣」!

但見——劍似驚濤,此起彼落,或攻或守,天衣無縫。

在劍陣中指揮的大師。

更是左掌駢立,吐氣開聲,以裂石開山之力,橫掃他「天池」,「章門」。

右手劍使出「達摩五式」,搶中宮,走洪門,如一條山洞蛟龍,又對他「乳根」,「期門」,辛辣點劃!

岳天雷一面盯視著「赤發瘟神」,一面雙劍圈劃,連展一身怪招絕學,還擊過去。

這一來——場中數十道劍光,夾以陣陣掌力,形成一副千奇百幻,勁氣沖天的場面。

外面一圈,是驚震武林的「十八羅漢陣」,那少林鎮山絕學的「五百羅漢陣」,就由此陣變化而來,其威力之強猛,攻守之謹嚴,的是人間罕見。

在中心之地,左邊是「天樂道長」,一手「追風劍法」與「純陽真氣」」火候極深。

右邊是「悲航大師」,「般若神功」已是勁道如山,「達摩五式」的劍招,尤為武林中驚世駭俗的絕學!

幸虧得岳天雷一身都是怪招,「雲流千里」的輕功,竟如鬼魅飄浮,遇風即閃。

那「孤鳳振翎」的劍幢,更封得全身上下,風雨難侵,因此不但應付自如,還能在劍幢中遞出削鐵如泥的「青霓劍」來。

這枝劍,如蛇吐舌,如虹經天,招招奇幻絕倫,式式非挑即削。

就在「赤發瘟神」,瞠目舌下,立見青光燭天,如電一閃——「叮!」

「天樂道長」駭退三步,手中長劍,只剩下尺許光景。

同時,他這撤身讓出的空隙中,岳天雷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如箭離弦,直射而出,連眨眼工夫都不到,已闖至「羅漢劍陣」的邊緣。

三名雄偉僧人,駭極下,忙踏陣圖步法,齊齊劍掌暴出,綿密無比的,同向身影上截來。

可是——岳天雷面臨劍陣,反倒令人不解的身形突停。

眼看三劍三掌,接踵而到,他勢必身化齎粉………。

「赤發瘟神」嚇壞了,身形暴動,真想救他。

死生一發之間,岳天雷身形又閃,也看不出他用什麼奇步怪招,只見三搖三幌,居然險堪堪穿出陣外。

「赤發瘟神」一個寒噤,還沒想清對策………

「呼!呼!」狂嘯處。

兩枝長劍,如彗星劃天,曳著嘶嘶勁氣,正朝他上下兩盤,電射而來!

「不好!」

他想叫,可沒叫出聲音,忙不迭就地一滾………

「叮!叮!」

劍光擦身而過,將身後兩株天樹,齊腰斬斷。

「赤發瘟神」幸得逃生,惡心又起,竟想仗著距離較近,搶先拾起「青霓劍」來。

但他剛從地上縱起,岳天雷左掌一抬,「乾坤一煞」的吸力,馬上吸得他身形一頓,駭急下,又想轉身還招。

但剛一回頭。

「轟!」

一股怒海鯨波,撼山栗岳的真力,結結實實,全劈在老魔胸口!

立聞慘嗥起處,血箭直飛。

但慘嗥聲後,竟又是一陣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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