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耍浪漫 第三章
某天，周念隻的大學好朋友許佳卉來找她聊天。
兩人約在餐廳見面，周念隻坐下來後，笑笑地問著許佳卉。「怎麼樣？最近還好嗎？」
許佳卉扯了一抹笑。「我跟那個大學時候開始交往的男人終于分手了，這應該算是好消息吧？」
周念隻一听，愣了愣。
許佳卉牽動嘴角。「真的是好消息啦！我終于離開那個男人，可以追求新的生活，這樣真好。」
許佳卉從大一就和那個男人在一起。
當時許佳卉高挑艷麗，稱得上是系花。那個男人聰明、外向、家世好、長得帥，還是籃球高手。兩人在一起的時候，羨煞不少人。怎麼知道，交往之後，那個男人卻不時傳出劈腿的事件。
周念隻為許佳卉抱不平，但是也勸不了許佳卉離開那個男人。
如今他們真的分手，周念隻猜想，許佳卉必然是傷透了心，才會下此決定。
她很心疼好朋友有這樣的遭遇，想幫助，卻不知道從何下手才好。想說話，卻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最後，她只能默默無語地喝了一口水。
許佳卉打起精神一笑。「我是來找-幫忙的。」
听她這樣說，周念隻臉上終于有了一點笑容。「有什麼我能幫-的忙，盡量說。我沒有辦法拿刀幫-砍了那個男人，不過我應該可以幫-詛咒那個男人，或是教唆別人放火燒了他家。」
許佳卉輕輕一笑。
周念隻看她這樣，稍微放心了一點。
「不用詛咒他。」許佳卉說道︰「我想迎向新的生活，也不想再跟他有什麼瓜葛，所以不用詛咒他。」
「那-是要我幫-什麼忙呢？」周念隻認真地問。
許佳卉看著她。「我想麻煩-幫我介紹男朋友，介紹個好男人來帶領我邁向新的生命吧。」她笑笑地說。
「好呀，好呀！」周念隻一口答應下來。
許佳卉啜了一口茶，說道︰「對了，千萬不要再介紹那種只會甜言蜜語，但是其實自私又傷人的男人。」
周念隻一笑。「甜言蜜語的男人，不見得就不誠懇啊。」
「是沒錯啊，但是我現在怕了。甜言蜜語的男人，會讓我聯想到我前男友，所以我一律敬謝不敏。」許佳卉猛搖著頭。
「但是……」周念隻遲疑了一下。她知道許佳卉和她一樣，都是很需要情趣、很需要人哄的女人。
周念隻說道︰「真的找一個木訥的男人，-不會嫌無趣嗎？」
「無趣的男人也無所謂。」許佳卉手環著胸。「只要他夠溫柔，能讓我覺得安心舒服，有肩膀可以依靠，這樣就好了。」
周念隻眼楮一亮。「那我知道要介紹誰給-認識了。」那就是程伯仁了嘛！
「我先跟-說喔，這個人是真的很不浪漫，之前我曾幫他介紹過九個女會員，全部掛掉。」周念隻把丑話說在前頭。
「這樣子啊……」許佳卉眉頭一皺，搖了搖手。「那算了，我還沒淪落到要撿別人不要的吧。」
「喂。」周念隻突然拉下臉來。「那是因為他剛好不合那些女人的擇偶標準，可不表示他就沒人要了。」
許佳卉愣看著周念隻，她很少看到她露出這麼凶的表情。
許佳卉委屈地嘟著嘴。「是-自己說，之前介紹九個人，全都掛掉的嘛！」
從她的表情，周念隻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太凶了。她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激動的反應，但看來她嚇到許佳卉了。
周念隻笑了笑。「其實我自己一開始對他也是有點嫌棄啦，不過跟他相處後，我真的覺得他是個很好的男人。」
周念隻推薦程伯仁的心情，已經有了轉變。
最初，是因為大姊周念芷對程伯仁的稱贊，所以她才想把程伯仁推銷出去。但是現在，她是真心覺得程伯仁是個好男人，比她大姊說的還要好。
「其實他也不是不浪漫，只是嘴巴比較笨，讓人一時感覺不到而已。除此之外，我其實想不出來他有什麼缺點。而且，跟他相處起來，還是會覺得很愉快、很舒服。對了，對了，他長得很帥，眼神很澄淨，眼楮很漂亮，家世好，修養更好。好吧，我偷偷地跟-說，其實他家很有錢，只是他沒有聲張這一點，所以那些女會員才會放棄他的。」周念隻極力介紹著。
許佳卉好奇地問︰「這麼好，為什麼-自己不要呢？」
周念隻突然心跳一快。
她不知道自己干麼心跳加快，半晌後，她夸張地咧嘴笑了笑。「哎呀，-知道，我還貪戀著甜言蜜語的男人。我跟-不一樣，我還有著一顆不安定的心，跟他在一起，我一定會受不了的。」
是啊，理由就是這麼簡單，為什麼她不能講得理直氣壯呢？
當天晚上，周念隻就興沖沖地打電話給程伯仁。「喂，你在哪里？」
程伯仁一笑。「我在加班。」雖然只是很簡單的問題，但是因為她打電話來，他的嘴角有了笑意，他的心跳微微加快。
「好可憐喔。」
他笑笑地沒說話，喜歡听著她軟軟的聲音。平時，除了談公事之外，他並不常和人用電話聊天，但是，他喜歡接到她的電話。不見到她的面，他比較不緊張，可以好好地想著她說話的樣子。
「對了，」她揚高語調，說道︰「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喔。」
他喜出望外地說︰「我也有好消息告訴。」
「真的嗎？」她興奮地嚷著。「什麼好消息？」
他一笑。「我已經向鄰居借了房子，這個星期六，可以在他家賞櫻，吃壽司、喝清酒。」
那天，她雖然跟他說過這只是開玩笑的，但他還是把它記在心頭，想著要怎麼幫她實現願望。
她愣了一愣，嘴角的笑意突然收了起來。
察覺到他對她的好的時候，她除了覺得感動之外，竟然有股淡淡地、難以解釋的失落。
「怎麼了？」他問。「-星期六不行嗎？我應該要先跟-商量的。要不然，看看哪一天-有空，我再來想辦法，不過花季不長，可能得把握時間。陽明山本身的花季是到三月底，不同品種的櫻花，其實開花的時間不大一致，每種櫻花的花期大概是十天左右-手邊有行事歷嗎？我們來商量一下。」
听他說了一串，她笑了出來。「你怎麼把約會的時間，訂得像是開會的時間。」話說完之後，她輕輕咬住嘴唇。
什麼「約會」？從頭到尾都沒有人說那是約會，她怎麼會說這種話？她突然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他在電話那頭——地說不出話來。他沒有注意到她說約會時那輕揚愉快的語音，只以為他的笨拙又招來她的嘲笑，又開始緊張起來了。
她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又是笑嘻嘻地跟他說︰「我星期六當然有空了。除了我之外，我還會帶一個好朋友赴約。」
她口中的好朋友就是許佳卉，她想利用這個機會，讓兩個人認識。
看她多聰明，反應多快。她應該要得意的。這樣做再好不過了，她應該要因為這樣而笑。
周念隻是這樣想的，所以她很用力地揚起嘴角。
「好啊。」他笑笑地說。她喜歡的事情，他都沒有意見。
「你要好好表現。」她笑著。「我那個好朋友，可是一位大美女喔。」
他愣了一下，半晌後，掩藏著落寞，問道︰「-那個朋友，該不會是-說的好消息吧。」
「當然是嘍，真聰明！因為是你，我才介紹的，而且本來我那朋友不喜歡比較木訥的男人，不過因為她才剛逃離甜言蜜語的男人，所以你才有機會，你要好好對待她喔……」
他听著她說了一串，不知道怎麼打斷她才好。
她一直沒听到他說話，終于忍不住說道︰「喂，你跟她在一起的話，可不能像這樣什麼話都不說。我可是很稱贊你的，拜托，你不能讓我丟臉。」
其實她不是怕丟臉，而是不想許佳卉真的把他看成是沒人要的男人。他是個好男人，就應該要把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啊！
他听著她變得有些激動的語氣，扯起了一抹笑。「我會把她當作朋友款待，不會失禮的。」
听出他的語氣不怎麼積極，照理說她應該要覺得生氣，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也沒那麼生氣。
今天的她好像有點奇怪，該很高興的事，她好像沒很高興︰該要生氣的事情，她好像也沒那麼介意。
這到底是怎麼了？
周念隻抓了抓頭，說道︰「好啦，好啦，一切都從朋友做起。」
她想，一定是因為許佳卉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她太在意這件事情，反應才會這麼失常。
懊了，找到原因了。她周念隻要甩甩頭，要好好地幫好友牽紅線。
當天，到了約定時間，程伯仁開車去載許佳卉和周念隻。
周念隻個子嬌小甜美，許佳卉高挑艷麗，看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會讓人忍不住有了笑意。
程伯仁對著許佳卉一笑。「-好。」
許佳卉眼眸發亮，笑意盈盈。「你好。」程伯仁給她的第一眼感覺很好。
周念隻轉了轉眼眸，露出滿意的笑容。
程伯仁紳士地為兩人開車門，坐定之後，許佳卉看著前座的程伯仁，主動和他聊天。「我听說念隻的姊姊都叫你君子學弟，為什麼啊？」
程伯仁一笑。「她不好意思說我呆頭呆腦，所以才叫我君子學弟的。」
許佳卉笑吟吟地說︰「你如果真是呆頭呆腦的話，怎麼管理一間公司？」她雖然知道他管理一間公司，不過並不知道規模大小。
程伯仁笑笑地說︰「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家要天天拜拜的原因。」
程伯仁在心里把許佳卉當成朋友，所以在她面前可以很自然地說笑。
許佳卉格格地笑著，她特地看了眼周念隻，露出了對程伯仁滿意的表情。
周念隻笑了笑。她不知道程伯仁怎麼轉性了，在許佳卉面前談笑風生。真是的，這家伙，又不是不會說話，平常在她面前干麼結結巴巴的？
程伯仁和許佳卉一路說笑，周念隻也會加入他們當中。只是她的笑聲中，少了一點點平時的明亮。
車開進大門，下車之後，許佳卉就忍不住驚呼出口。「好棒！」
程伯仁邀請兩個人在院子里坐下。
這是一座日式的庭園，繽紛的櫻花，矮綠的竹子，沈穩的石塊，精巧的沙紋，在在都顯示出，這是專人設計過的庭院。
他們坐的地方，除了有遮蔭之外，還有小小水車轉動。
周念隻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搖搖頭，說道︰「這跟那天差太多了嘛！」
他笑笑地看著她，這就是為什麼他會再次約她的原因。
許佳卉說道︰「我听說之前你為了念隻，把家中的櫻花樹都砍光了，這是真的嗎？」
程伯仁一笑。「到現在，我都還希望這是假的。」
許佳卉又是吃吃地笑了出來，對著程伯仁刻意張大了眼楮。
程伯仁說道︰「-們在外面聊天，我進去里面包壽司，壽司飯已經準備好了，只要包起來就可以，-們等一下就可以吃了。」
「那就麻煩嘍。」許佳卉朝他揮了揮手，眼楮里面盡是笑意。
程伯仁點頭後，轉身走進屋里。
等他一走，許佳卉迫不及待地和周念隻說道︰「他好有趣、好體貼、好溫柔、好帥、好棒喔！我真是喜歡他，我想我愛上他了。」
許佳卉的眼楮望著程伯仁離去的方向。
周念隻扯了一抹笑。「看得出來-愛上他了。」
許佳卉的眼楮從頭到尾都充滿著光彩，唇間不時地逸出笑聲，隨時隨地想要對程伯仁放電。做得這麼明顯，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周念隻和許佳卉向來秉持勇敢追求真愛的精神，所以兩個人惺惺相惜，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周念隻卻覺得許佳卉的笑聲有點假，眼楮張大得有點造作。
她對著許佳卉維持笑容，但是內心卻為了自己竟然這樣評價好朋友，而覺得愧疚與不舒服。
許佳卉嬌嗔道︰「-怎麼會說他是個很無趣的人，他很會說話，反應又快、又聰明。」
「他之前真的是這樣的人啊！」周念隻無辜地翻眼。
許佳卉偏頭，嫣然一笑。「呵，他該不會被我激發出潛能了吧。」
周念隻忍不住將自己和許佳卉相比。
比起許佳卉，自己沒她那麼有女人味，沒她那麼會放電。她是個成熟的女人，而自己則只是個小女孩。像許佳卉這樣的女人，真的能讓男人變得不同吧。
「有可能吧。」周念隻又扯起笑容。她在心里不斷告訴自己，這是好事情，要祝福、要祝福。
許佳卉的眼楮轉呀轉，不經意地說︰「我猜他真的很有錢！其實就算他的人不浪漫，用他的錢也可以制造浪漫。」
周念隻的臉在一瞬間拉了下來，覺得許佳卉的話听起來很剌耳。
周念隻不客氣地說︰「如果-是貪圖他的錢，對他就太不公平了。」
許佳卉突然被她嚇到，等到驚嚇過後，她也有些不高興了。「我只是隨便說說，-干麼把我說得這麼難听。」
兩人之間的氣氛突然僵住，對看變得很尷尬，許佳卉把頭轉開。
周念隻看著許佳卉，心里突然浮現出疑問。
她和許佳卉大學時代感情很好，但是出了社會後的聯絡也少了，她心里雖然還一直把許佳卉當成最好的朋友，但是，現在的許佳卉還是當年的許佳卉嗎？很多人出了社會都會變的。
因為這樣質疑的念頭，周念隻又對自己生氣了。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好像一直鬧著別扭一樣。
半晌後，她拉起笑容，輕聲地說︰「對不起，是我說話太不客氣了。」
「沒關系啦。」許佳卉也緊張地笑著。「我自己的反應也太激動了啦。」
兩個人對看著，過了好一會兒，周念隻輕輕扯了一抹笑。「-是我的好朋友，我當然希望-幸福了，程伯仁在感情上是個空白的人，所以我也不希望他受了傷，-要好好對待他。」
周念隻的表情好認真，許佳卉笑了出來。「-還是跟以前一樣，善良、做什麼事情都很認真。」
周念隻笑了笑。她有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因為對程伯仁太關心，才會這麼別扭。
程伯仁端了一盤壽司和一瓶清酒走出來。「可以吃了。」他招呼著。
「謝謝。」許佳卉快步地走出去，幫他把東西端過來。
兩個人一路走著，風吹來，櫻花瓣灑落下來，許佳卉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周念隻看著他們，牽起笑容。
許佳卉穿著女敕黃的春裝，曲線玲瓏，裙-飄飄，露出來的小腿細白無瑕。
程伯仁一身輕便的休閑服，俊美溫和，笑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舒服。
這樣的畫面很美，事情進行得比周念隻想象中還要順利，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口會有一股無法解釋的失落。
許佳卉停下腳步，望著程伯仁。一個念頭浮了出來，她嫵媚地一笑。「你可以幫我把掉在我身上的櫻花瓣撿起來嗎？」
程伯仁有點為難，尷尬地笑著，表情窘迫。
言語上，他雖然可以自在地和她交談，但是肢體上，他會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接觸。
他承認自己古板，但是他覺得這樣做容易模糊朋友的界線。一會兒之後，他說道︰「我來端壽司好了。」
他趕緊把壽司端了回來，這樣的動作，惹得許佳卉輕瞪他一眼。
不過許佳卉轉念，又嫣然笑了出來。
程伯仁雖然不解風情，不過還挺老實的。這樣也不錯。
許佳卉拂了拂自己身上的花瓣，突然出其不意地伸手踫上程伯仁的肩膀。「那換我幫你好了。」
她一臉笑咪咪，親昵地拍了拍程伯仁的身上。
程伯仁因為這樣而極度不自在。
在一旁看著的周念隻因為這樣而笑得落寞。
周念隻站了起來，大聲地說︰「-，我想去外面走走。」
程伯仁錯愕地問︰「-不吃了嗎？」
許佳卉臉上的笑意加深。她猜想，周念隻是要留他們兩個單獨相處。「那我留一份壽司給。」
听她這麼說，程伯仁回頭看了眼許佳卉。，
「好啊！」周念隻爽朗地說著，然後快步地離開。
程伯仁看著周念隻離開的背影，微微地皺了眉頭。
周念隻一走，許佳卉就迫不及待地拿了一片壽司，放到程伯仁的嘴邊。
因為這個動作，程伯仁變得非常的不自在，他扯了一下嘴角，並沒有吃下壽司。半晌後，他說了一聲︰「對不起。」
許佳卉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出來。「你應該要跟我說謝謝吧。」
「不是的。」程伯仁堅定地搖頭。「我應該要跟-道歉，而且是慎重、正式的道歉。」
程伯仁突然說得這樣嚴肅，許佳卉噘著唇，嬌-著。「什麼意思？」
程伯仁誠懇地看著許佳卉。「因為我之前加入婚友社，所以周小姐很熱心地幫我介紹女朋友。其實，我已經不需要周小姐介紹女朋友，因為……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許佳卉臉霎時紅了起來。糗死了，原來她從頭到尾都會錯意了。
又羞又惱之下，許佳卉狠狠地甩了程伯仁一個耳光。「你好差勁！」
「對不起。」程伯仁臉上浮出掌印。
照理說，他應該要退出婚友社的，不過這樣一來，他怕可能找不到和周念隻相處的理由。此外，他以為就算周念隻另外介紹女會員給他，應該還是會失敗，並不傷害其他人，所以才遲遲沒說。
沒想到許佳卉竟然喜歡他，對于許佳卉，他真的覺得抱歉。
許佳卉怒氣未消，搶過了整盤壽司，倒在程伯仁的臉上，然後甩過頭，大步地離開。
程伯仁蹲，安靜地收拾著一地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