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瓊樓 第十三章 恨深手段毒
太叔夜以無上神威逼得「伏豸」牛獨魂飛魄散。漸漸走近他的面前,竟使牛獨全無絲毫抵抗意識,不知他用了一手什麼武功,在牛獨的頭頂上撫弄半晌,既不殺他又不凌辱,過了一會與雷不同相伴離去。
第二日,昆明城一清早就傳出兩大轟動武林的消息,簡直是無人不知,傳播之速無與倫比。第一是(武林重整紀律);這一點竟得到武林同聲歡呼,三大勢力競也默認不違。第二是名震武林的伏豸牛獨,竟于一夜之間變成瘋狂!逢人就大喊大叫,自訴十六年前與人同謀誅滅鎮邪大俠雷聲厲一家大小的經過!這又使武林嘆為奇聞!
消息傳出的第四日,居然有人發現一場難以使人相信的武林人物拼斗,引動了數百高手趕去參觀!人物是瘋人牛獨和暗三計胡明心.這兩人凡屬武林人物都很清楚,誰不知他們是屬武林王齊秦威的三大謀士之一,甚至知道三大謀土又是金蘭兄弟呢!奇聞不止于此,在數百觀眾的心里,胡明心的功力通常認為與牛獨不相上下,然而在那場踫斗之下,人人都看出胡明心竟較牛獨差得太遠!雙方接觸還不到一百招,胡明心竟被牛獨打得走頭無路。
當激烈火拼之時,去參觀的漸漸越到越多,地點竟就在滇池之畔,這時在群豪絡繹中有兩老者邊行邊談,及到打斗之地.又有一個老者從人群中擠到招呼道︰「南宮兄和諸葛兄這時才來?」這兩老者就是破斧蒼樵南宮甫,三斧大將諸葛尚,二人聞聲,同時點頭招呼道︰「拓拔兄早到了!」此老就是關東大俠拓拔仇,聞言嘆道︰「險些不能看到二兄了!」二人聞言驚道︰「兩日末見,為何出此不吉之言!」
必東大俠拓拔仇嘆聲道︰「前天在下與雷不同赴海老處欲將幾張未曾送出的武林貼退回,豈知海老處竟已人去樓空,留條上說明大會不必召開,只要接到的人不回書反對就行了。其實我也知道這點,詎料就在退出三山獵叟管公茅屋之際,突然發覺有人跟蹤。在下和雷大俠一見情勢不對,立即分開隱避,之後,雷大俠不知有何遭遇?而在下卻被西天大師那妖僧緊緊強追迫。論功力,在下那能是他對手,全仗輕功不弱于那妖僧竟存月兌身為上,豈知禍不單行,在下一時不察,竟被逼到一座絕谷之內!」
二老見他目注四周,同時搖頭道︰「他們都在全神觀斗,沒有誰來听我們的。」關東大俠點點頭,接道︰「那時在下自料難免一拼,且知生死就在頃刻之間,于是決定舍死一斗!」
他還是怕人听去,又朝外界掃視一眼,破斧蒼樵南宮甫性急,插嘴道︰「結果怎樣?」關東大俠拓拔仇豎起拇指道︰「一等一的後起之秀!」二人聞言一愕,拓拔仇接道︰「就是九大異派中頂尖高手,姓太叔名葉。二兄,他還叫我前輩哩。後來知是病王孫太叔夜的拜兄。」
南官甫道︰「結果呢?妖僧與他打成平手?」拓報仇高興地哈哈大笑道︰「可惜妖僧逃走了。」諸葛尚詫然道︰「沒有交手就逃?」拓拔仇聳聳肩,神秘的輕聲道︰「那妖憎臨逃還射出一口紅箭!」
二老會意,驚愕的駭聲道︰「被打得吐血而逃!」拓拔仇點點頭道︰「那還是在下阻住太叔葉去追哩,否則哪能逃得月兌!」南宮甫嘆聲道︰「如不為了正義,我們這批老而無用的真該退隱林泉了!」突然一聲狂吼起自斗場,立將三人目光引去,諸葛尚悚然叫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听一人如飛走近道︰「胡明心也瘋了!」三人見他走近,認出是磊落先生韋凰鳴,拓拔仇踏出迎上道︰「韋兄,到底是什麼道理?」韋凰鳴聞言一怔,問道︰「三兄投留心?」
南宮甫接道︰「我們在談話未注意。」
韋凰鳴嘆道︰「胡明心不知被誰在暗中弄了手腳,剛才遭到牛獨一掌推進觀眾當中,其實並末受傷,但再沖出便成瘋態!」諸葛尚突叫道︰「分開了,啊!是武林王齊秦成親自到了!」斗場上確實已多出一個外表慈祥的老者,只要是江湖上有點名聲的人,誰都認得他是三大勢力之首的齊秦威,他一出手就將兩個瘋人隔開,奇在不知他如何到場和如何出手的。
數百高手目睹,人人驚駭莫明,部分人卻大聲歡呼,顯然是三大勢力的同路人。牛獨、胡明心雖已停手,但仍摩拳擦掌,似有再斗之勢,奇在對齊秦威視同從不相識之人!這時齊秦威恰好立在兩個瘋人之間,神情嚴肅而尷尬,他有莫明其妙之感,但卻看出倚為肱股之重的多年助手已失去理智,旁觀的見他一到,剎時紛紛離去大半。南宮甫一見情勢不妙,立即道︰「二兄快走,在場的僅存三大勢力一批爪牙。」
四人不敢奔荒郊,立即朗昆明城方面緊趕,及至十余里時,忽見林旁走出雷不同來,後面還魚貫走出三好友東門游、南門歸、西門隱及三大鏢局總局主葉冬綠、朱成功、江浩,最後還有袁靈、尹忠、長孫文、尉遲武等。眾人會面後打過招呼,無暇閑談,齊往城內奔去。關東大俠拓拔仇搶到雷不同身旁問道︰「老弟,那夜你沒遇上敵人?」雷不同不便說實話,點點道︰「幸能避月兌!」
拓拔仇立將己身遭遇說出道︰「老哥哥我幾乎完啦!」雷不同問道︰「我們這批還少了幾個人呢?」賽悟空袁靈就近接口道︰「我忘了告訴你,海老與三山獵叟管老有事去了!」
大家進城後,即由袁靈帶路,轉到翠湖旁邊落店。飯後,袁靈和雷不同向眾人說明要外出有事,隨即走出店門,轉過幾條街道來到北門口一條小巷之內,二人似在找什麼門戶,袁靈道︰「就是這條巷子吧?」雷不同道︰「你听清楚沒有?海老和管老怎會在此呢?」袁靈點頭道︰「地點不會錯,不知是哪一家?」雷不同道︰「沒說留記號?」袁靈道︰「海老一生神秘無比.與你各有千秋,他怎會展出蛛絲馬跡呢!」
雷不同想想也有道理,一指西面巷口道︰「我們往前面找找看。」二人剛走不遠,忽听背後有人喊道︰「二位當心!」听音甚熟,同時回頭,卻未見到熟人。袁靈突然道︰「雷兄留心,蓋世劍余龍祖來了!」雷不同眼見一個高大人物從另一條巷口轉出,方向卻正朝背後面來,悄聲道︰「他已看到我們了,避必遭其懷疑,袁兄,我們照常前行,剛才告警的是三山獵叟管老的聲音。」
二人不再回頭,立朝由面前行.沉著的態度,沒顯出半分緊張之情,唯四只耳朵卻全神留心背後。余龍祖出現在僻巷之內,明顯的並不平常,在發現袁靈和雷不同時,當時尚無所謂似的,及至雷、袁二人快到巷口時.突見其大步追上前去。雷不同首先听出有異,立對袁靈道︰「袁兄,咱們向右,他已追上來了!」袁靈道︰「他敢在城內向我們生事?」
雷不同搖頭道︰「三大勢力對官府毫不在乎,他們從不講道理的。」
袁靈估計兩人的功力確非人家敵手,于是加速奔上大街,立朝人群內穿去。雷不同緊緊隨其身後,回頭一看,不禁暗叫厲害,他看出余龍祖竟是死盯不舍。袁靈忽然道︰「雷兄,我們和他作競日之游吧,看他在大街上能跟多久。」
雙方在人群中繞了一條大街,雷不同已感有點不耐,暗對袁靈道︰「袁兄,引起不少武林注意了,看勢我們已擺月兌不了他了。」
袁靈道︰「分開來走如何.他只能盯上一個。」雷不同道︰「這主意不錯,袁兄請朝前走,讓小弟纏住他。」袁靈立即反對道︰「哪有這個道理,雷兄先走,余龍祖的目的是在我身上。」雷不同哪能舍他自救之理,正想催他快走之際……忽然一聲輕輕的傳音入耳︰「叔叔快同袁靈出城,落荒而奔!」
雷不同聞言大喜,立將計劃告知轟靈,袁靈似亦得到傳音,點頭道︰「是白衣大俠的聲音,我們有救了!」雷不同聞言一呆,暗忖道︰「歡兒竟用另一種聲音傳給他了!」二人會意之下,暗提內勁,腳步加快一倍,不問方位,立朝城外奔馳。
扒世劍余龍祖一見二人舉動有異,內心的懷疑立刻加深,盯得更緊迫。雷不同剛出城門,大聲道︰「袁兄,我們全力前進!」這一舉動不由引得余龍祖己確定某種事情是出在二人身上似的,態勢上毫不避人發現,目無旁顧,神情嚴肅非常,始終不放松對前面二人的視線。
昆明城里武林人物廣集,江湖人物的敏感莫不超人一等,只要一人看出情勢可疑,剎時風聲傳出,立有大批躡跡窺伺。前面雷、袁二人已到荒郊,舉目見山陵起伏,似心有未定,仍然狂奔不停,及至一座林前,突見樹隙中約有一白影閃動。
袁靈一見大喜,輕聲道︰「白衣大俠在林內,我們就在此等他追來罷。」雷不同剎住沖勢,回身注目,只見余龍祖如天神般撲到十丈外。袁靈縱身登上一株古樹,橫坐巨技,面朗余龍祖怪聲大笑道︰「余幫主,閣下竟也有荒郊散步的閑情?」
余龍祖沉哼一聲,立足在五文之外,一指雷不同道︰「雷兄因何避忌本人?」雷不同縱聲豪笑道︰「余幫主認為雷某是懦弱之輩?」余龍祖嘿嘿笑道︰「那閣下何必狂奔出城?」
袁靈怪聲接道︰「城內人多耳眾,咱們有意引幫主到荒野談談。」余龍祖怒瞪巨目道︰「瘦皮猴,那你就談罷,本幫主還有點耐性。「袁靈一拍掌,震得古樹枝折葉飛.哈哈笑道︰「到底是一幫之主,風度與眾不同,我說大幫主,閣下似有意盯我們二人而來?」
余龍祖似最討厭他這種態度,眉峰高聳一下,沉聲道︰「昆明城武林雲集,相信二位比誰都更清楚是何原因?」這句話真使雷、袁二人同感一怔,雷不同接口道︰「咱們只知貴方三大勢力是為了白衣大俠前來捕風捉影。」余龍祖嘿嘿冷笑道︰「就憑那小子,還沒有這個影響力。」
袁靈怪笑道︰「余幫主,這很難說,三大勢力表面上雖統治武林,然而並未使武林中全部心悅誠服,白衣人現為不少武林人物心目中的祟拜對象,三大勢力的聯合聲勢,難免激發他們的潛在反抗之心而要暗地同聲支援,昆明城武林雲集,據在下淺見,何常又不是此中原因!依幫主高見,是否亦有同感?」余龍祖縱聲厲笑道︰「這非重心原因,也不放在余某心上。」
雷不同接通︰「閣下緊迫我等,莫非與這問題有關?」余龍祖大笑道︰「除此之外,二位能使余某看重嗎?」袁靈怪笑道︰「大幫主想在我們身上找點什麼東西?」余龍祖沉聲道︰「本幫主不管你們如何裝做,相信寶物是在你們身上!」二人聞言,真正莫名其妙。雷不同正色道︰「余幫主,你先說是何寶物?有何用途?」
余龍祖嘿嘿笑道︰「本幫主量你們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如不點破,你們是不會死心的.原來你們還不知道寶物名稱和用途。」一陣陰笑後,又道︰「你們所得那座玉石雕成的樓閣,名叫玉雕瓊樓,是當年天涯客和海角客合作雕成的寶物,傳言里面藏有這兩大奇人的精華武學在內,你們如果自認可與本幫為敵,那就在這荒郊印證一場,否則就請交出寶物,本幫主看在雙方以往無仇,決不傷害二位一發一毫,時間無多,快請商議,或斗或交,兩選擇一。」
雷不同挺身踏出一步道︰「余幫主,閣下不認為有點盲目舉動?」余龍祖嘿嘿陰笑道︰「寶物是被一個無名武林人物得到,其武功差勁尤可,而且是個目不識丁的窮光蛋,竟以十兩銀子給出賣了,買主是一位商人,此寶又由關外轉到蒙古,再由蒙古轉到新、康等邊境,事情秘密傳開,近聞各邊疆及海隅武林追悉,最後得主就是昆明城的東升當鋪。昨天在東升當鋪,老板遭人暗算,于是寶物無下落,因此,故凡在昆明的天下武林都有嫌疑,今天本幫主發現二位見我就跑,嘿嘿……」
二人知道他陰笑中藏的是什麼意思,袁靈接口道︰「余幫主,閣下覺得我姓袁的和姓雷的生平如何?」余龍祖正色的︰「信、義二字,沒有人說壞。」袁靈道︰「我們說沒有得到寶物,閣下是否信得過?」
余龍祖注視二人良久,點頭道︰「本幫主深信不疑。」雷不同接口道︰「那閣下還有何說?」余龍祖猶豫一陣後,真的揮手轉身道︰「希望二位永守令譽。」雷不同一見余龍祖去遠.不由嘆聲道︰「此人雖凶狠出名,然而卻無陰謀詭詐之心。」袁靈鄭重道︰「無怪天下武林齊集昆明.原來竟有這樣一件大事。」
忽見林中走出兩個老者,其一接口道︰「此事老朽已知三日.唯未道出!」雷不同看出是海天察與三山獵叟管易同來,立即道︰「二老跟蹤余龍祖而來的?」管老頭嘿嘿笑道︰「老朽等是白衣人指示在此與二位會面的。」
袁靈道︰「白衣大俠走了?」海天索道︰「又跟蹤余龍祖去了,如不因玉雕瓊樓之故,余龍祖剛才就難逃一次重創。」
二人聞言這才知道白衣人未曾出現之故,雷不同道︰「海老對玉雕瓊樓有無一點蛛絲馬跡?」
海天察搖頭嘆道︰「風聲未傳開時,或許易于著手,現在鬧得滿城風雨,得寶的那位就算是毫無經驗之人也不敢露面了。二位不明剛才此刻的情況.余龍祖那篇話已被四周數十名高手听走了,目前昆明城定己鬧得雞犬不寧。」
袁靈道︰「海老約我老袁請雷大俠到僻巷有何指示?」海天察道︰「二位請隨我來,到時自會明白。」他暗朝二人示意,眼向四野轉動,雷、袁二人會意,知道四周仍有窺伺之人.立即住口不言。三山獵叟管易道︰「咱們進城罷,今後要展開明查暗訪工作啦。」
雷不同和袁靈緊緊跟著二老進城,于街上的人群中,不時發現一些神情緊張的面目,似都有一種神秘的感覺,心中很明白.那些無一不是武林人物,也無一不是為了玉雕瓊樓在搜索可疑的對象。袁靈暗暗向雷不同道︰「二老仍舊是往僻巷。」雷不同注意背後一眼,見沒有可疑的人物追來才接口道︰「可能是有重要事情。」海天察悄聲道︰「二位快!有人自前面轉過來了。」二人不等他話落,縱身趕上,同時閃進門內。
避易早在門內等候,一見三人人內,立即將門關閉,領頭先行,直奔左側一道偏門悄聲道︰「這是一座廢宅,為老朽故交府第,里面全無他人。」雷不同見他穿過幾處庭院,來到最後一間秘室中。海天察讓二人休息一會,隨即搬出幾盤吃的,一罐酒,飽飲足食之後,指著一扇門內沉聲道︰「雷老弟和袁老弟,你們到那房中去看。」
袁靈不問何事,首先走去,推門進內觸目不覺一驚,回頭只見雷不同也目瞪口呆,駭聲道︰「這尸骨是誰?」雷不同低下頭,仔細察看死者面目,鄭重道︰「這人在下認識,是嶺南黑道上有名人物,他叫刁柳陰,專門干黑吃黑的事,江湖上稱他為黑心狼。不知因何死在這廢第之內?」
二人退出後,袁靈朝海天察問道︰「老頭子,這是怎麼今回事?」海天察鄭重道︰「這人就是殺東升當鋪老板之人,玉雕瓊樓就是落在他的手中,昨晚老朽與管老兒剛剛查出他的線索.及至遲到前面巷口時,此人竟遭同伴下了毒手,我們聞到慘叫聲時,此人已尸橫在地。」
雷不同道︰「此人海老必認得?」海天察點頭道︰「刁柳陰的內功不弱,稱得上一流高手,就因他內功不弱的好處,臨死還迸住一口余氣,在地下劃了幾個字,那是‘害我者海蛇,古樹精,半只手!玉樓落人三人…’」很明顯,他字雖末寫完,但意思已明,玉雕瓊樓是落入以上三個下流江湖字號之人無疑。」袁靈道︰「這三個人的字號從未听人說過。」
正在這時,突听一聲笑傳進四人耳中。「四位施主明知有人暗听,盡往模不住邊際上去扯。」落音未盡,立從門外閃進一人,海天察首先認出,沉聲道︰「無禪大師武功越來越深了。」他口中說著,心里忖道︰「這邪僧確實不比當年,竟能使我毫無所覺。」進門的是個凶厲無比的光頭和尚.年紀估計有八十余歲,穿一身八封式的道抱,真有僧道難分之感,只見他手持錫杖如柱,往地面咚的一搗,嘿嘿笑道︰「海施主好記性,競還認識貧衲。」
避易、雷不同、袁靈三人看出海天察面色不對,都知來人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莫不提起內功慎防意外。老和尚緩緩走過來道︰「海施主,寶物你是否故布疑陣暫且不談,當年那一劍之仇今天應該了結啦!」雷不同挺身立起道︰「大師與我雷不同素一面之交,希望大師就對在下賜幾招罷。」
無禪和尚傲氣十足,嘿嘿笑道︰「拔劍罷,別耽誤佛爺和海施主的時間。」雷不同正當拔劍出鞘之際,突然海天察喚住道︰「雷老弟住手,這是老夫的事情!」他那清瘦的身子在語落中奇速閃到雷不同身前,竟一掃已往那蒼老之態,順手自雷不同手中拿過長劍,回頭道︰「老弟,老哥哥的功夫,你恐伯還沒見過吧?」
雷不同退後朗聲道︰「你老深沉似海,難得輕露一式半招,小弟無緣得見。」三山獵叟管易一步踏到雷不同身前,說道︰「老弟,今天你要有想像不到的發現了。」袁靈這時已跳到桌上蹲著,姿態之妙,名不虛傳。
海天察與無禪凶僧對立未動,雙方的眼楮凝視著對方,似誰也不敢先動手,良久,無禪沉重的向右移動一步,海天察似知其有某種舉動,亦迅速向右跨出一步。無禪凶憎見他照樣,心中似有不利之態,在向右跨了一步。海天察一步一讓,被動亦動,于是為了一步之爭,二人頓成繞房轉圈之勢。無禪凶僧在轉到第四個圈子後,面上漸漸激成醬紫之色,濃眉高聳.巨目怒張,手中錫杖橫端胸前,雙手握得緊
緊的,大有尋隙不得之慨。
海天察右掌緊握劍把平胸,劍尖指向凶僧,左臂外張,三指扣訣,傳音射出精光餡焰。雷不同的武學雖未臻極頂,但卻有非常卓越的見識,一見暗自驚詫,傳音管易和袁靈道︰「誰也末見海老使過武功,誰科竟是一位高深莫測之人。」袁靈己看得張口結舌,听音一跳,立即湊攏到二人身旁,傳音道︰「海老出身天人知,真不明武學何來。」
避易道︰「老朽與他混了一輩子,自十七歲開始,可說從未離開過一年,他出身不奇,那是少林派俗家弟子,唯在三十年前他才改變成非常深沉的個性,也自那時起,老朽雖不過問他的遭遇,但卻知他得異士奇人青睞過,然而就于那時開始,他在江湖上再未施過武功,今天是他三十年來的第一次。」
雷不同道︰「這凶僧又是什麼來頭呢?他怎麼與海老有過節?」管易眼看雙方越轉越快,深知開始在即了。接口道︰「這事是在四十年前了,海老那時還不到四十歲,無禪凶僧未出家作和尚,二人為了各替朋友助陣而踫過一場大的,結果海老佔得上風.一劍掃掉他大片褲擋,使他當著數十位武林人物丟人現眼。自此以後,這凶僧再未出現江湖,想不到四十年後的今天又出現了。」袁靈大叫道︰「我們快退出門外.室內地方太小,派不上用場啦。」在三人剛剛退出之際,雙方的勁力頓將室內家具掃得木屑紛飛。雷大同嘆道︰「這是老袁見機得早,否則就只有運功相抗啦。」
三人雖在門外,然勁氣遭房壁所阻,有空隙自然外溢,門外仍舊非運內功抵抗不可,不然就休想觀斗。一陣陣的轟轟之聲,只展得屋宇嚓嚓作響,塵灰如霧,迷目難睜。耳听凶僧吼聲如雷,似已運出全勁拼命,忽听海天察沉聲道︰「無禪.你落發出家那年老夫暗自思忖,只認為你已收心向善,不料你竟投向雄獅派再練武功,這一套雄獅劍你雖用在杖上,但卻休想瞞過老夫眼楮。」
此語一出.立使門外三人大吃一驚,耳听凶僧吼道︰「海施主.佛爺為報一劍之恥,哪能就此甘心,不錯,雄獅派現任掌門人吼地神君就是佛爺師兄,今天你還想活嗎?」
海天察哈哈笑道︰「老夫這套劍法如何,相信你認出不是當年那一套了。」厲聲接道︰「佛爺早知你遇上一個無名異人,否則怎能是佛爺對手!」海天察大笑道︰「你覺得仍非老夫對手嗎?」凶僧不僅感到仍非對手,而且感到房內施展不開,在焦急之余,漸漸退到門口。
海天察一見,立即傳音門外道︰「你們趕快離開,惡僧有心逃走了,阻必遭其毒手!」三人聞言,立刻閃到兩旁,凶僧一見門外無阻,橫杖一掃,擋開海天察攻到之劍,龐大的身軀突朝門沖出,回頭大吼道︰「海施主,不要離開此房,等會就有武林中人前來問你要寶。」海天察最怕謊造謠言,沖出沉聲道︰「無禪,大丈夫報仇要明斗,訛造是非豈算英雄?」
凶僧陰笑道︰「刁柳陰的尸骨佛爺與你們同時發現,雖知寶物不在死者身上,但誰叫你提到這房中來?嘿嘿,這叫做自找麻煩,恰好給佛爺耍耍,天下武林來向你糾纏不清,佛爺看你有沒有三頭六臂來對付整個武林高手。」海天察聞言大怒,持劍沖近凶僧,厲叱道︰「那你就休想離開此房。」
凶僧一橫錫杖狂笑道︰「你我武學相差無幾,說出這話不知自量!」
海天察一想不錯,要收拾他確不可能.眼看他就有離去之勢,心中立感不安,揮劍就待動手死拼……事出意外,正當這時,突然有人在房上接口道︰「義父請停1」人影一閃,微風過,出現一人,海天察首先看清,大聲道︰「孩子別動,防人發現你的行動。」來人竟是太叔夜,只听他恭聲接道︰「義父放心,孩幾已察看過了,四周沒有他人。」說著攔住凶僧去路道︰「此僧為武林王齊秦威暗中助手之一,絕對不能讓他生還。」
眾人聞言,震驚不已,袁靈大聲道︰「太叔夜,你不要冒險。」海天察接口道︰「袁老弟,有些事情你還不甚清楚,等會再告訴你,他沒有危險的。」袁靈不明太叔夜就是他心中的無上高手--白衣人,聞言疑惑不解。無禪凶憎似也在觀察太叔夜的深淺,陰聲道︰「小施主從何知道佛爺的底子?」太叔夜雙手空空,對他似毫戒備之態,冷笑接道︰「大師剛從什麼地方前來啊?」凶僧聞言一震.嘿嘿笑道︰「你擠身在堡主的高手群中?」
太叔夜冷冷的道︰「武林王齊秦威召開會議布屬追查寶物,而你這野僧竟建議大捕可疑人物,幸齊秦威沒有采納你的意見,否則不知又有多少人冤枉死在你手里,因此之故,我才追你到此,詎料你向我義義報仇未遂,竟又想亂造謠言。」
凶僧被他一一指出事實,氣得狂吼道︰「小施主原來是齊堡主所察的敵對人物,那你就休想活命!」太叔夜冷笑道︰「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凶憎揮動手中錫杖道︰「不外是雷聲厲的余黨。」太叔夜聞言一怔,喝聲道︰「當年之事你也有份?」凶僧不知死,舞動一下錫杖明笑道︰「佛爺做得還不錯吧?」太叔夜恨聲道︰「原來你竟是我殺兄仇人!」凶僧聞言一震,退開兩步驚問道︰「你是白衣人雷歡!」
大叔夜踏出兩步逼近道︰「現在知道太遲了!」袁靈聞言一震,立即走到雷不同身邊問道︰「你相信嗎?」雷不同點頭道︰「他就是我的佷兒,袁兄,對不起,請恕欺瞞之罪。」袁靈眼見凶僧緊張得渾身發抖,立即道︰「雷兄哪里話,這是何等重大之事,豈可輕易向人透露,雷兄弟還是我的恩人哩,此際現面,顯然對我姓袁的末當外人,感激不盡,哪有見怪之理。」
海天察退了回來道︰「袁老弟既已知道,那就免老朽說了,務請莫與外人道及。」袁靈連點頭道︰「海老放心,這是老袁份內之事。」在眾目注視下,凶僧被逼得退到天井中去了。面上的顏色漸變成灰般白。太叔夜對仇人似有一貫作風,顯然要使敵人膽落魂飛才肯下手。
凶僧武功超卓,個性亦剛強,他雖被雷歡兩字驚得發抖,但卻與伏豸牛獨不同,身雖後退,暗中顯在運集全身功力,手中的錫杖仍把持得緊緊的不放。突然听他厲吼一聲,錫杖一舉,以泰山壓頂之勢,劈頭就朝太叔夜頂門劈落,內勁帶風,如撕裂帛。
這聲勢之猛,只看得眾人緊張無比,連海天察亦不敢分心旁屬。「蓬」的大響聲中,生生被其接個正著.兩臂一收,穩端胸前。凶僧這一杖可說是集全身內功于一擊,其重豈止數千斤,他哪曾想到對方竟如接燈草般接在掌內,杖身握在對方手內不說,杖勢竟未傷分毫,心中之怯,簡直無法形容。這時欲舍不敢,欲收更難,只見他咬牙猛奪數次,汗流如注,哪能撼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