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柳 第七章
這段期間,拂柳覺得自己像是行尸走肉。
捎去應允婚事的回函後,她就強迫自己放空心思,什麼都不願去想,也不願去看,周遭歡騰的喜氣完全感染不了她。
一切如伯伯所願,她將會嫁進宮中,而他編了套說詞,要她對外宣稱,那天夜里她不慎引起火災,忠勇護主的他燒毀了臉,她感激之余,決定將他留在身邊,帶進宮中。
她完全沒有反駁,只是像個傀儡依他吩咐去做,她好怕只要她出現一絲絲違抗,像那晚激烈的自殘舉動又會再次出現。
那畫面,時常出現在她的夢里,交雜著爹爹自刎的場景,不斷譴責著她。她怎能拒絕?她背負著他們沉痛的期望,她怎能因下不了手而拒絕?
坐在房里,看著支架上的絢麗嫁裳,曲拂柳只覺眼楮被刺得發痛。明天就是大婚之日,時間將她推到了懸崖邊,逼她縱身一躍,她已經躲不開了。
「地王,水王來訪。」孫澤在門外稟報。
千凌?曲拂柳一怔,愧疚隨即泛上心頭。她有什麼臉面對她?
「我……我馬上出去。」猶豫半晌,她起身走出。
門才一拉開,就看見一臉冷艷的喻千凌站在那兒。
「都是姑娘家,閨房里談無所謂吧?」雖是問句,不等她回答,喻千凌已直接走進房里。
「對不起,我攔不住。」後頭的孫澤壓低音量歉聲說道。
「沒關系。」曲拂柳回了個微笑,關上房門,走進內室,正好看到她佇立嫁裳前,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沉默地站在後頭。
「我不懂……」須臾,喻千凌輕輕開口。「為什麼是你?」
她沒回頭,讓人看不到表情,但語里的怨懟是那麼清晰。曲拂柳依然只能保持沉默。她能說什麼?說她拒絕過,說她根本不想嫁嗎?
「我陪在王身邊十三年,結果你只出現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把情勢全然改寫。」像在自言自言,喻千凌繼續說著。「你何德何能?只因你幸運,擁有幻國最富饒的領地,你世襲的能力,是影響豐收最大的主因,除此之外,你還有什麼長處?」
曲拂柳難過低頭,那些話,一字一句擊在心坎上。千凌沒說錯,她佔盡一切優勢,但如果可以,她寧願放棄,她寧可當個毫無能力的尋常百姓……
「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喻千凌倏地大喊,回頭怒視著她。「我已經夠嘔了,你還要用這三個字來踐踏我的尊嚴?!」
「我……」她才一開口,就又被喝斷——
「你別說話!」再听到她的聲音,喻千凌怕自己會氣到召來一場大雨,把房里有關婚禮的東西全部沖毀。「要不是風豫樂一直要我來,我才不想見你,他還以為我們可以成為姊妹、手帕交,笑話!」
姊妹?手帕交?這對沒有朋友的她,是多遙不可及的名詞?曲拂柳綻開一抹悲傷的微笑,誠懇地看著她。「我只想說,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成為好姊妹。」
那抹笑動搖了喻千凌的心,看著她,再看向那套她夢寐以求的嫁服,她倔強咬唇,把心里的軟化全數抹去。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字句粉碎所有的希望。「而且很不幸地,我明天會重病在床,無法出席。再、會!」丟下話,她昂首闊步,驕傲地離開。
室內再度歸于寂靜,良久,拂柳才緩步走到禮服旁,伸手輕輕觸撫。
如果,十三年前,她再努力些,抓住他的手,狀況是不是會變得不一樣?
彬許她會和千凌成為好友,或許伯伯會放棄復仇的念頭,或許……他要娶的人就不會是她。
她軟坐在榻旁,將臉埋進被褥里。
時間可以停住嗎?帶她回到十三年前,回到他為她落下漫天花雨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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泵王大婚之日,舉國歡騰。百姓不分人己親疏,慷慨提供珍釀的酒和豐富的佳肴,大肆狂歡慶祝。
相較民間的熱鬧,菩提宮中反倒顯得收斂許多。因歷代幻王婚宴皆以隆重莊嚴為主,絕不大肆鋪張。
抱迎地王的紫檀花轎進入宮中,面上覆著紅絹的地王由喜婆引導下轎,帶到了幻王身邊。在禮官的低唱吟誦中,他們完成了大禮。
終于,讓眾人掛心的大事,在這一日圓滿結束。
整個儀式過程中,曲拂柳緊張得腦海空白,只能任人擺布。直到四周都靜了下來,她才發覺,不知何時,她已坐在榻上。
房中很靜,只有喜燭燭芯偶爾爆出聲響。
他呢?他在嗎?曲拂柳忐忑咬唇,紅綃阻擋了一切視線,她卻鼓不起勇氣將紅綃拿下。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心跳變得慌亂,她分不清漫上臉頰的紅潮,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羞怯。
她不曉得,南宮旭正站在前方,靜靜地看著她。
這一切,宛若幻夢。
他不敢相信,竟會收到她應允的回復。籌備大婚事宜的這段日子,依禮兩人不能見面,每一天,都是折磨,他怕極她會突然出現他的面前,說她反悔了。
直到這一刻,懸浮的心才定了下來。她就坐在榻上,覆著紅綃,等著他挑去,讓她成為他的人。
他邁開步,朝她走近。持著碧玉秤的手因緊張而汗濕,他屏息,緩緩挑起紅綃。
靶覺紅綃被挑開,曲拂柳不敢抬頭,看到他的鞋尖就在她的腳旁,那麼近,她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在嫁服紅艷的映襯下,原就縴細的她更顯得惹人愛憐,看著她,南宮旭只覺喉頭一陣干啞。他終于盼到了這一刻,再不用顧慮什麼,可以將她緊擁入懷。
輕輕地,冷玉冰涼的觸感抵上肌膚,挑起了她的下頷。她抬起頭,墜入他充滿魅力的瞳眸,那熾烈燃燒的火焰,連帶焚燃了她的體溫。
他沒說話,熱切的目光緊鎖著她,為她取下鳳冠,以指為梳,輕柔地為她梳順長發,一如以往。
曲拂柳閉起眼,感受他的觸撫,急欲掙月兌而出的感情讓她完全無法控制。她做不到……面對他的溫柔,她根本沒辦法拘綁自己別去愛他……
他的手解開盤扣,除下她的禮服,華麗的禮服滑落地上,然後是他的。
「我不會停手。」略帶喑啞的嗓音在她耳畔低喃。
靶覺他的溫熱刷過耳際,引起一陣輕顫,她還來不及害羞,他已掠奪了她的唇,攫取她的氣息。
他蠻橫地、肆張地索求她的甜美,像是要將這些時間的壓抑全然釋放。她無力反抗,只能無助地抓緊他的衣袖,深陷他的環擁中,任他烙下專屬于他的記號。
修長的掌指竄入她的單衣內,將她的酥胸斂入掌握,那似重或輕的撫觸挑弄,讓她渾沌了心智,只余不斷攀高的體溫,嫣紅了她凝雪般的肌膚。
她無法呼吸,檀口微啟,卻反被他伺機而入,尋著她的舌勾誘肆虐,不留絲毫空隙。
他溫熱的唇沿著鎖骨下滑,熨貼著她同樣火熱的軀體。曲拂柳沉淪在他所造成的影響,本能地反應著,生澀的技巧反更蠱惑了他,他用唇和掌,一寸一寸地,膜拜著她的美好,貪戀地誘哄她的嬌囈及回應。
所有的衣物都已除去,緊貼的肌膚加深了火熱。兩人紊亂的氣息在房里回蕩,分不清彼此,禁錮的情感一旦月兌了韁就再也羈不回,他們只想給傾訴給予,在身上深深烙下對方的痕跡。
「拂柳……拂柳……」他不停地在她耳邊溫醇低喚,深深埋進她的體內。
那是一種痛,卻又帶著被全然充滿的滿足,仿佛人生因此獲得了完整。不由自主地,淚滑落了臉龐。
「嗯……」她埋首他的胸前,感動得無法言語,只能緊擁著他,用輕應回復他的呼喚。
就這一刻,讓她什麼都不要想,只要專心感受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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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是身旁的空虛感喚醒了曲拂柳。
乍醒的她還沒完全清醒,她眨著眼,想要撐坐起身,結果才一動,全身骨頭就酸疼得像是要散掉了一般。
「痛……」她皺眉低吟,昨晚的畫面閃過腦海,讓她倏地噤口,臉整個羞紅。
她想起來了,他一次又一次地要她,最後害她累得沉沉睡去。老天……發現自己身上仍未著片縷,她的臉更紅了,把被褥緊緊攬在胸前。
「你醒了?」突然響起的嗓音,讓她身子僵直。
循聲看去,看到他倚坐椅上,深不可測的眼眸直視著她。頓時,她慌了手腳,連耳根子都完全泛紅。
「嗯。」她羞赧輕應,腦中全是昨晚被他寵愛的感覺。
「我們要先去宗祠祭拜歷代先王,然後繞行涅盤城一圈,接受百姓的祝福,傍晚與諸界王餐敘。」南宮旭平板地宣讀行程,對她的嬌艷視若無睹。
曲拂柳笑容僵凝臉上,他冷漠的臉讓她好陌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和昨晚的他完全不一樣?是她……不小心在睡夢中透露了什麼嗎?
一思及此,她的麗容整個刷白。怎麼會?她昨天听著他的心跳,睡得很安穩,那些駭人的夢境不曾出現過呀……
「為了幻國,為了百姓,這就是我們成親最主要的目的。」南宮旭輕蔑一笑,冰冷的黑眸中不帶任何感情。「獻出清白,委屈你了,那是我該有的,我不會放棄,畢竟傳承血脈,也是我們應做的。」
她的手變得冰冷,緊緊握住被褥,卻握不住心頭強烈的空虛。她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錯?昨天溫柔喚她名字的聲音,為何變得如此冷酷?
「待會兒宮婢會進來幫你整理,別讓我等太久。」他起身離去。
沒有任何的溫言軟語,像只是恪守職責,告訴她彼此該做的事。就如他說的,這才是他們成親的目的。
「參見王後——」不容她多想,宮婢們已欣喜進房,熱絡地為她打理。
曲拂柳被動地任由她們服侍,腦海中一片空白,找不到惶然遺落的心思。
這才是她要的,不是嗎?別對她有任何情感,別讓她有下手的機會。但……心口那像被人撕裂的疼痛,又是所為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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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界王相聚的晚宴,弄得支離破碎。
先是把心不甘情不願完全寫在臉上的喻千凌,連第一道菜都還沒上,就說她人不舒服,率先離席。
接下來,厲煬怎麼可能還待得住?匆匆嘗了幾道菜,借口領地有急事,告罪離開。
風豫樂努力想炒熱氣氛,但一看到曲拂柳那比重病老人還差的臉色,二話不說,立刻軟硬兼施地逼她回去休息,就怕他再多說個一句,她就會當場暈倒在地。
他本來是想歡歡樂樂地來大鬧一場的!風豫樂無奈地端起酒杯,瞥了旁邊的南宮旭一眼,重重嘆了口氣。
「我記得昨兒個辦的是婚禮,不是國喪吧?」那表情,若說是因為幻國即將滅亡而造成的他都信!「不顧我反對堅持娶拂柳的人是你,你如願了,結果你卻這樣對她?別跟我說你是那種得了手就棄若敝屣的人!」
他根本就擺明了沖著拂柳來的!苞他們三個都有說有笑,但只要對上拂柳,笑容瞬間消失無蹤,等千凌和厲煬離開,他更是直接擺出這張死人臉,完全不發一語。
南宮旭面無表情,自酌自飲,對他的質問置若罔聞。
他原本也以為他是最幸福的人,擁她入懷,多年的心願終于牢牢握在手中,然而,那汩汩流下的晶瑩淚珠,卻完全擊毀了他的喜悅。
她並不是真心想嫁他的,是吧?那群大臣會千方百計地說服他,又怎麼可能會讓她拒絕?個性溫柔的她,定會默默承受一切,罔顧真心,做了背棄自我的選擇。
直到被他奪取了清白,強忍的悲楚才化為眼淚落下。
為何要答應?為何要委屈自己來踐踏他的感情?憤怒和不舍幾將他撕裂,既氣她舍身保全大局,又恨自己不是她真心的歸屬。
強烈的情緒無法宣泄,他只能喪失理智地,在她身上一次又一次地汲求。然而,擁緊了偎在懷中的軟馥,卻完全溫暖不了他冰冷的心。
被撕裂的心留下了缺口,再填補不了,如同那時沒握住的手,他還是失去她了。
「沉默以對是怎樣?」得不到回應的風豫樂火了。
「我不曉得,我竟然那麼像他。」強取襖奪,漠視他人的真心。那一夜,他就听到了她的真心話,不是嗎?他卻還自欺欺人,告訴自己她改變了心意。
他?在說誰……風豫樂愣住,隨即心念一閃而過——他父王!「你在說些什麼?你哪里像他?你根本沒逼過任何人!」
「是嗎?」南宮旭譏嘲笑了。將酒一飲而盡,流入喉頭的醇酒,全數化為苦澀。
「到底怎麼了?」他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
「你回去吧。」不願多說,南宮旭倏地起身,飛掠出門外。
「等一下……」風豫樂急忙追出,但已不見人影。「搞什麼啊!」他低咒,一旋身,朝南宮旭他們居住的寢宮飛去。
他不說,就不信從拂柳口中問不出!
來到寢宮,風豫樂懶得和那些侍衛打照面,高踞樹頭,等著他們交班的空檔。時辰到,侍衛們退出,他正要躍下,突然奔上長廊的身影頓住他的舉動——
那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戴著面巾,見四下無人,進了他們的房。
風豫樂擰眉,不動聲色地看著,沒多久,又見那人推門走出,快步消失于黑暗之中。交班完的侍衛返回崗位,完全沒發現有任何異狀。
此時他的注意力已完全被那名老者引走,他當機立斷跟在老者後頭御風而行,跟了段距離,才落地開口——
「老丈,請留步。」
徐中原渾身一震,緩緩地回頭身來。看見是風王,他強自鎮定心神。「參見風王。」
「在宮中為何還要隱藏面容?老丈不考慮將布巾除下?」風豫樂輕松問道,精銳的目光卻是緊鎖著他。
「……是。」徐中原微一遲疑,動手將面巾拿下。
燒得變形的肌膚潰爛紅腫,水泡和結痂參雜的景象慘不忍睹。饒是見多識廣,風豫樂也不禁被那臉上的慘狀驚得倒抽冷氣。
「你是救了拂柳的那位?」轉念間,他億起孫澤對他稟報過的事。
「只是剛好發現,這是小人該做的。」一開口,扯動肌肉的扭曲面容更形可怖。
「戴上吧。」逼他以此面目示人,風豫樂微感愧疚。「你找王後什麼事?」
「王後關心小人的傷勢,常會召喚我過去詢問。」徐中原早已想好說詞。
「嗯,你去歇息吧!」風豫樂接受了他的說詞。
「是。」徐中原恭敬行禮,一轉身,原本惶恐的眼神立刻被精光取代。連見過他的風王都被他瞞過,他的計劃簡直是完美無缺,只等時機,內外呼應的時機!
看著那踽踽緩行的背影,風豫樂一直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怎麼可能?他沒去過拂柳家,應該沒看過這個老人才對。想得煩了,他輕嘖一聲,決定是自己多疑。
去找孫澤聊聊吧,宮中有侍衛守護,身為護衛的他晚上不需再守在門前,應該輕松不少。懶得再繞回寢宮,風豫樂改變主意,朝另一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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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拂柳躺在榻上,一直睡不著。
他不在,但殘留的氣息緊緊將她包圍,她呼吸著,貪戀地藉以想象他在身邊,用手臂環著她。
罷剛伯伯來找她他沒有多說什麼,只要她別忘了他們的目的。時間很短,他很快就走了,她卻從那時就一直發寒到現在,就連覆上了被褥還冷得微微發顫。
此時,咿呀一聲,輕微的開門聲,在夜晚中顯得異常清晰。
曲拂柳一驚,趕緊閉上眼楮裝睡,她好怕再看到他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
有人吹熄了燈,而後是除去外衣的窸窣聲,他揭開被褥,躺上了榻。
靶覺到他溫熱的體溫在被褥覆蓋下和她的交融,曲拂柳心一陣酸楚。為什麼他的身體是這麼溫暖,但他說的話卻是如此冰冷?他發現她的心計了嗎?所以恨她,卻為了大局的考量不得不娶她?
發現自己想哭,曲拂柳不敢再想下去,怕變得急促的呼息會被他發現。
置于身側的手蠢動著,南宮旭一直告訴自己,別去踫她,但腦海中不斷浮現她在宴會中的蒼白面容,握緊又放的掌指,仍然忍不住,朝她靠近了些,輕觸她的手。
那嚇人的冰冷,讓他擰起了眉宇。怎麼弄的?蓋了這麼厚的被褥,還冰成這樣?他略一躊躇,試探性地撥動她的指尖。
不知他打算做什麼,曲拂柳只能繼續裝睡,但她的心跳得好快,好怕會被他听見。
見她沒有反應,斷定她睡熟了,南宮旭才將手臂環過她的身下,攬她入懷,把她的手斂入掌中。腳一動,反被她果足的低溫凍了下,他眉頭蹙得更緊,帶著她的手探入單衣內熨貼胸膛,然後勾起她的腿彎,一手一個,掌握她的足踝,溫暖著她。
曲拂柳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抑制不要哽咽出聲,慶幸能埋首他的肩窩,否則她臉上的表情,定會瞞不了她清醒的事實。他的溫柔,反而讓她無法承受……
如果她清醒著,應該不會希望他做出這樣的舉動吧?一思及此,南宮旭心一抽,薄唇緊抿,依然靜靜給予體溫。
那時,他若再自私點,不讓她離開宮中,是否懷中的可人兒,仍然會屬于他?她的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離去?是那名叫孫澤的男子嗎?還是另有其人?無數的疑問在心頭喧囂,他卻問不出口。
因為,就算得到了答案,也已改變不了事實。他只能在她不知道時。才能放肆他那永遠都無法獲得回應的情感。
緊緊相擁的兩人,卻各自懷著心思,讓不安在彼此之間劃下了鴻溝,難以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