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點狼王上花轎 第九章
春夜,半暖半涼,月兒靜靜,花香隱隱。
猶是男裝打扮的小寶抱著柄竹掃帚,坐在馬房前的石階上,望著夜空中那一抹皎潔明月。
她好煩惱好煩惱好煩惱啊。
一向就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她根本負荷不了這麼多復雜詭譎多變的事,不管是狼王的野心,綠羽姑娘的企圖,大小姐的計劃……都讓她越發心慌意亂,手足無措。
大小姐竟要她懷上狼王的孩子,然後就可以借機要挾他、掌控他。
可是,她從來就不想要挾大王呀!
雖然明知她是漢人,是國家的一分子,還是大小姐寄予重望的人,于公于私,她都應該要掌握到他的弱點,威脅他不得對朝廷有二心。可是一想到要利用他對她的好,來對他做這麼殘忍的事,她心頭就陣陣疼痛難當。
不行,不可以,她做不到啊。
再怎麼說,天真純潔的孩子是無辜的,不知情的他也是無辜的……
「唉!」她該怎麼辦才好?
夜色朦朧,晚風幽幽,一縷細碎甜香隨著風兒襲來,小寶神情略帶憂郁地仰首,奇怪地望著突如其來漫天飛舞的花雨。
咦?她眼底的郁色瞬間被一抹驚奇取代了。
點點花瓣紛紛沾落她的發梢、臉龐和衣襟上,既輕且軟又香,惹得她心下一陣坪然悸動,情不自禁放開了竹掃帚,伸手掬向空中飄舞的花雨,難掩驚喜地環顧著四周。
「好美啊!」她原本憂郁不展的愁容登時一亮,不自覺起身撲捉著那隨著晚風翻飛的花瓣,開心地笑了起來。在馬房打理了這麼久,她為何都沒發覺這附近栽有杏樹呢?花瓣如雨紛飛,落得她一頭、一身都是。她快樂地旋轉著身子,不斷想抓住那漫天花雨,笑聲輕快如串串銀鈴流瀉。
「呵呵呵,我是蜂兒……我是蝴蝶……」
蒙蒙夜色中,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了陣陣閃爍小扁點,小寶停頓腳步,屏住棒吸,不敢置信地望著幽暗中舞現的點點流螢,燦斕可愛得像小小流星飛掠而來。
「螢火蟲?!」她呆住了,胸口漲滿了歡喜。「這兒怎麼會有螢火蟲呢?我記得牠明明是!」
「喜歡嗎?」一個高大偉岸身形自幽然花影中出現。
「大王……」她一時間竟痴了。
伊格猛將手中空了的大只雪紗袋丟到一旁,雙頰些許微紅,瀟灑地咧嘴一笑。
「喜歡本王送妳的禮物嗎?」
她眼眶迅速濕熱了起來。
這一切……花與螢火蟲,都是他特意為她布置的?是夢嗎?她還以為他已經厭煩她,再也不會搭理她了,可是……可是他竟然偷偷為她做出了這麼美的一切……
小寶心頭如潮似浪地澎湃著滿滿的感動,想哭,想張口說點什麼,可哽咽了大半天,最後只擠出了一句
「你親自抓了這麼多螢火蟲嗎?」
伊格猛得意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尷尬,清了清喉嚨,不自在地道︰「咳……不準告訴別人。」
再怎麼說,他還是那個威風凜凜、霸氣蓋世的大漠狼王,若是讓人知道他偷偷到京城郊野臨水畔捕捉了好幾個時辰的螢火蟲,那豈不是大大削弱了他雄壯威武、陽剛十足的猛男形象?
「小寶不說。」她忙捂住小嘴,眼底盈盈笑意卻怎麼也管不住,歡然到滿溢了出來。
瞧見她嬌羞靦覲的歡喜模樣,伊格猛胸口一熱,忘形地補了一句︰「那花兒也是,本王可是赤手空拳地拔來了號稱京城最美麗的一株老杏樹,嘿,只隨便晃個它幾下,就幾乎把樹梢上的花兒全給搖扁!」
「我的天!」她喜悅的小臉瞬間驚呆,心情由喜轉悲。「你、你你︰-…」
他偷拔的該不會就是當年皇上與皇後親手在宮里種下的那株定情杏樹吧?
「雖然運出來的時候費了點勁,不過事後證明一切都是值得的。」他還兀自得意洋洋。
想到當太子發現皇城內苑里的杏樹一夜之間消失無蹤時的驚慌與恐懼,他就覺得更爽快了。
因為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帶走一株顯眼的大樹,就代表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某人的項上人頭。
「大、大王,求求你跟我說,你、你拔的不是那一株「情比金堅」?」小寶管他那麼多,她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杏樹還有名字?」他挑眉,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有!」她都快瘋掉了。「那株馳名天下,號稱京城最美麗、最能見證愛情的老杏樹的名字就叫「情比金堅」!大家都知道那是皇上送給皇後娘娘的定情物,象征他倆愛情如花似夢、永不枯萎。」
悴,一群無聊無知兼肉麻當有趣的娘娘腔漢人。
「它已經枯萎了。」他聳聳肩。
差不多吧,他懷疑在被自己使勁搖扁了滿樹花瓣後,那株老樹還能剩下多少活氣兒。
卑說回來,若不是它盛開時的滿樹雪白杏花美得不得了,他也沒想過要把腦筋動到它身上去!
慢著!他只听說過它是全京城最美的杏樹,那個「最能見證愛情」是什麼鬼東西?
伊格猛不爽地濃眉打結,臉色也戒慎不安起來。
「大王,你待小寶的心意,小寶已經完全感受到了,從此以後再也不胡思亂想了。可、可是這事不是開玩笑的,你得趕緊把「情比金堅」給種回去呀!」她驚慌失措,攀著他粗壯結實的胳臂一陣猛搖。
「萬一讓皇上知道了,大大降罪予你怎麼辦?」
「拔都拔了,他們能奈我何?」他一挑濃眉,狂傲地大笑。活月兌月兌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
可是小寶的膽子卻是比一只螞蟻大不了多少,尤其事不關己關心則亂,早已為他著急得一頭汗了。
「不行不行,你得趕緊把樹扛去還人家---…」她松開他的手臂,慌慌張張地趴在地上開始一陣狂檢。
「妳在干什麼?」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楮。
「我要把所有的花瓣全檢起來,黏回去!」她心慌意亂地扯起衣襬,將一朵朵落在地上的杏花檢攏在懷里。
「笨蛋!」
他真是會被這個破壞情趣的小家伙氣死!伊格猛野蠻地一把將她斕腰抱起,小寶驚嚇得勾住了他的頸項。
「大王!」
「那是本王送妳的,還什麼還?」
「可是「情比金堅」明明就是皇上……」
「閉嘴!」
「可是……」
「再說,本王就吻到妳斷氣!」
終于,安靜下來了。
他惱羞成怒,懊惱低吼。
可惡!是誰說漢人姑娘最喜歡什麼花前月下、什麼詩情畫意、什麼輕羅小扇撲流螢,放他娘的狗臭屁!下次要是再听信屠那出的餿主意,他伊格猛三字就倒過來寫!
「可惡!」他忿忿地將一頭濃密長發爬梳得亂糟糟,神態分外凶猛駭人。虧他跟個呆子一樣做了那麼多蠢事,結果小寶根本就沒有表示她喜不喜歡,滿腦子只關心那株該死的「情比金堅」如果不是怕憂愁過度的她會哭死,他當場就把那株大煞風景的老杏樹給劈了當柴燒,一解滿腔鳥氣。
「大王……」
「干嘛?」他火爆地扭過頭來,殺人目光狠狠射向來人。
小寶嚇了一大跳,忍不住結結巴巴,泣然欲泣了起來。「對、對不起︰-…」
一見是她,縱然還是滿肚子翻騰欲炸的怒火,猶在盛怒中的伊格猛表情依舊狂怒得駭人,脾氣卻不由自主地軟化了下來。
「來。」他對她伸出手。
「是。」她乖乖地走近他身邊,果然馬上又被「抓」到他大腿上安坐了。
「大、大王?」
「我不是大大王。」他哼了一聲,銳利目光緊盯著她,質問道︰「為什麼躲了我三天?」
「呃…」小寶心虛地低下頭。
「若不是本王讓屠那去逮妳來,妳還想在羽兒那里躲多久?」他一臉不悅地瞪著她,「還有,妳幾時和她那麼要好了?」
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明明知道他在生氣,她怎麼可能會傻傻地在馬房里待著,或是隨便在王府里亂晃,好被他捉個正著?
雖然綠羽姑娘是她最不想去求救的人,可是只要待在綠羽姑娘身邊,他就不會對她怎麼樣。
斑!別以為她沒發現只要在綠羽姑娘面前,他根本是完全將她視作隱形人。
小寶心底酸酸的,一顆腦袋被他忽冷忽熱的奇怪舉動攪得迷迷糊糊,完全看不透、想不明白他究竟想對她怎樣。
三天前還為她去捉螢火蟲,並拔了皇宮里珍貴的杏樹為她營造花雨漫天的美麗奇景-雖然差點把她嚇破膽!可是在綠羽姑娘出現的時候,又把她的存在給忘了個一乾二淨。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況她是個人,她也會有不開心的時候。
「你何必非要為難奴婢?」越想越悶,她忍不住嘟起嘴。「沒有奴婢在你身邊制造麻煩,你應該高興都來不及。」
「妳到底在生哪門子氣?」他火大,勉強抑下猛烈搖蔽她的沖動。「還在氣本王拔了那株該死的樹?本王都還回去了。」
說到這個,小寶就有滿月復的埋怨。
「可是你不讓奴婢把那些花兒給黏回去啊!」光禿禿的一棵樹連夜給人家「插」回去,這樣很有誠意嗎?
「妳瘋啦?」他對她怒目而視。「要真黏完那些花,妳手都斷了。」
「手斷也得黏呀,萬一讓皇上跟太子發現你干的好事怎麼辦?」她光想就為他狂冒冷汗。「太子看你也不十分順眼了,萬一他趁這個機會治你個什麼「毀壞宮中花木」的罪名,又該怎麼辦?」
伊格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小妮子竟然這麼看低他?
若真要闖禍,也要闖下滔天大禍才算過癮,可是她居然以為他是那些個下三濫不入流的小毛賊,還「毀壞宮中花木」……被活生生看扁了的大漠狼王頓時火冒三丈起來,壓根沒注意到小寶話里滿滿情深意濃的關切之意。「看來今天非要好好教訓妳這不知好歹的女圭女圭不可!」
小寶在他眼里瞥見狡膾邪惡的光芒,尖叫了一聲,急忙跳下他的大腿就想逃
可是哪里來得及?
她小腳甫點地,立時又被他一把自背後抓抱了回去。
「想去哪里呀妳……」他氣息灼熱地逼近她的頸項,對著那小小耳垂威脅地吹著氣。「嗯?」
她渾身酥麻地戰栗了起來,想掙扎,卻哪還動彈得了?
「大王-…」小寶小小聲討饒。「你饒了我吧?」
「不行。」他霸道地獰笑。「除非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樣的條件?」
他湊近她耳邊,低聲地說了句什麼。但見小寶臉蛋從淡淡粉紅瞬間炸成了紅艷欲滴。「不、不可以啦。」
「可以。」
「不可以!」她把頭搖得有如博浪鼓。「說什麼都不可以!」
「我說可以就可以。」伊格猛笑得像頭大野狼,不由分說地將她抱起,「本王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
「救命啊--…」
她不要和他一起練那個什麼「秘戲十八招」啦!
日子就在這樣嘻嘻鬧鬧中度過了。小寶日子已經習慣成自然,好似打從出生開始自個兒就是住在狼王府里的。
她的行事歷是這樣的!每日清晨在伊格猛身旁醒來,臉紅氣喘地被他從頭到腳再「吃」上一回,跟著昏睡過去兩個時辰,偷偷模模梳洗過後,再鬼鬼祟祟溜回馬房里換上馬僮衣服,到綠羽姑娘那兒供作使喚。
然後晌午時分會突然被某個欲求不滿的大男人給捉住,強拉去某個隱密的地方繼續那些羞煞人的事!讓她直的走進去,然後渾身酥軟、兩腿虛軟如泥,幾乎站不住腳地橫著出來方才罷休。
接著那個把她吃干抹淨,終于露出滿臉饜足快活表情的大王會不知打哪兒變出一堆好吃的點心,將她喂得飽飽的,待恢復體力後又笑著把她打發回馬房照顧他的愛馬。
真是苦命的非人生涯啊。
可是哀怨歸哀怨,小寶卻是頭好壯壯,面色被滋養愛護得越發紅潤可愛了。
她不知道在狼王府外的皇宮與朝廷里,暗潮洶涌非但從未停止過,反而越發緊繃。
她更加不知道的是,伊格猛已模透朝中大臣們彼此的矛盾對立,並且徹底利用了這一點。他確信,當皇帝駕崩的那一天,他雄霸天下的野心所擁有的將是助力而沒有阻攔,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改變這一點。
這天,小寶依然腰酸背痛卻小臉紅撲撲地踏入繡樓里。
「妳來得正好,陪我去逛逛園子。」綠羽慵懶地斜倚在貴妃椅上,「來,扶我。」
「是。」小寶迎上前,像個小太監般攙扶著「貴妃」,自然得不得了。
雖然綠羽姑娘可說是她的情敵,還是她的對手,可不知怎地,她明明知道該防範、討厭,甚至是懼怕眼前這舉手投足間淨是冷艷絕魅的美人,可是一天天相處下來,她卻沒法逼迫自己厭惡她。
也許是因為綠羽姑娘從來沒有真正出手傷害過她,雖然老是喜歡使喚她,但是平心而論,綠羽姑娘待她算是很好的了。
小寶暗自慶幸,自從進蘇府後,認識的人都是好人,遇到的主子都是好主子。
她倆出了繡樓,漫步在柳絲輕拂的臨水長廊下,綠羽望著雨後煙波蒙蒙的湖面,突然開口問︰「小寶,這陣子妳見過大王嗎?」
小寶一僵,尷尬道︰「呃……不常。」話甫出口,她害怕地偷偷抬頭看向剛下過雨的天空。
雷公爺爺說不定還沒走遠,若听見了這睜眼說瞎話的天大謊言,不知道會不會賞她一頓天打雷劈?
「最近大王不知在忙些什麼,前陣子待我千般疼萬般好,可這陣子卻又冷落我了。」綠羽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妳和府里下人們感情好,有沒有听見過什麼樣的風聲?」
「什麼樣的風聲?」她眨眨眼楮,茫然地反問。
「大王的新寵。」
「新-…」她臉色更心虛了。「不知道耶,奴婢只是個小馬僮,哪里會知道那些事呢?」
「是嗎?」
小寶吞了口口水。慘了!綠羽姑娘又露出那種令人心下陣陣發寒的冷笑了。
「妳是不想幫我吧?」小寶一驚,大感愕然。「什麼?怎麼會?奴婢只是……只是……」
「我知道我已經失寵了。」綠羽臉色有些蒼白,語氣平靜卻諷刺地道︰「風水輪流轉,你們這些做下人的爭著去討好新主子,也屬世情平常。」
「不!不是的,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是那樣現實的!」
「我心里有數。」綠羽淡淡一笑。
那淒美寥落如弱柳的笑,剎那間揪住了小寶的心。
「不是這樣的!」她胸口一熱,忘形地緊緊握住綠羽的柔萸,熱切地安慰道︰「綠羽姑娘,妳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妳怎麼會失寵呢?妳長得這麼漂亮,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妳呢?大王……大王他不是那種喜新厭舊的人,妳一定要對他有信心啊!」
綠羽絕艷容顏閃過一抹古怪之色,奇異地瞪著她。
小寶被瞪得莫名其妙,訕訕地模了模臉頰。
「呃,奴婢臉上有髒東西嗎?」
「妳剛剛是在告訴我,大王不會對我喜新厭舊?」綠羽謹慎地一字字求證。听起來好像是她剛剛義憤填膺時講的話沒錯。
「呃-奴婢這麼說有什麼不對嗎?」她有點發慌起來。
「沒有不對。」但是綠羽看她的眼神還是很怪,好似她鼻子上長出一朵喇叭。
「那就好。」小寶松了一口氣。「不過綠羽姑娘,妳得把心放寬一些,千萬別想岔了念頭;而且妳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呢,誰敢看不起妳?誰又舍得棄妳而就旁人呢?」
看著小寶像個小老婆子般對著自己叨叨念念、諄諄教誨,綠羽嘴角微微抽動了。
這丫頭,活月兌月兌是個白痴吧?
「妳說得這麼簡單,那是因為妳不曾愛上一個人吧?」綠羽輕蔑地冷冷一哼。
「我?」小寶呆了呆。
「妳這傻兵,是不會了解我心情的。」
「話不能這樣說呀!」小寶一臉的不服氣,「奴婢心里也有喜歡的人,所以奴婢是很能夠了解妳現在心情的,所以妳一定要听我一聲勸,有的時候妳必須順其自然,讓一切盡在不言中,或許就能夠得到內心真正的平靜。」
綠羽額際青筋在跳動。
偏偏小寶還有話說,滿臉閃動著慈航普渡的善良之光。「綠羽姑娘,人跟人的緣分呢,往往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可是能怎麼辦呢?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即使愛人很苦,但總比沒人可讓自己愛上的那種苦還要不苦吧?」
被了!
綠羽最後一寸自制力霎時繃斷,火氣轟地猛竄上來。「就妳這女扮男裝,連胸都沒長全的小丫頭,還有資格訓我話?別笑死人了妳!」
「我、我有胸啊,只是沒有……沒有很大…」奇怪,她是講到哪里去了?
而且好像有件事……有句話--…有點不太對勁……
小寶想了想,陡地倒抽了一口涼氣,指著她的鼻子慘叫︰「妳怎麼知道我是女扮男裝?」
「一天到晚自稱奴婢,若到現在還不知道妳是女的,本姑娘的腦袋恐怕早就跟妳一樣該報廢了。」綠羽冷笑道。好毒……
小寶駭然地望著眼前說得一嘴尖酸刻薄、與大小姐不相上下的美麗女子,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綠羽實在不想露出猙獰的真面目,但是這個呆瓜真是太蠢太氣人,笨到慘不忍睹、人神共憤。
總之,不罵她就是對不起她!
「算了。」綠羽突然又嫣然一笑,變臉比翻書還快。「但是我不怪妳。」
「……」
「我知道這年頭找事不容易,妳也有妳的難處。」綠羽面色宛若春風般和煦,看得小寶目瞪口呆。「所以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謝、謝謝綠羽姑娘。」小寶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舌頭。
綠羽姑娘肯定到川境學過「變臉」,要不一張臉皮怎能前後變幻這麼大?
「但是妳欠我一次。」綠羽挑眉,緩緩補上一句。
「……噢。」她乖乖低頭認錯。「對不起。」這種情景有點熟悉得詭異可怕,好像她和大小姐之間的對話喔。
「所以妳得幫我做一件事。」綠羽理所當然地道。
小寶訝然抬頭,等著她的下文。
「我想進大王寢房。」
她一臉大受打擊樣。「妳要和大王……」
「收起妳那齷齪的念頭。」綠羽橫了她一眼。「我不相信大王沒有新寵,所以我要到他寢房里搜搜看有沒有什麼女子落下的手絹或定情的物事,如若沒有,我才能安得下這個心。」
小寶開始窘促不安起來,內心劇烈忐忑,她開始極力思索自己有沒有什麼東西落在大王寢房里。
「怎麼?有問題?」
「不不……沒有……」深恐被看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驚慌,小寶拚命搖頭。「姑娘想去大王寢房當然好,只是--…只是妳為什麼需要小寶帶路呢?妳不會不知道大王的寢房在哪兒呀。」綠羽當然不可能告訴她真正的理由。
狼王寢房外布滿高手,尋常人等根本進不去,尤其像她這個被嚴密監視的人,可是她知道小寶是特殊的例外。
「我不想讓大王知道我吃醋。」綠羽傲然一笑。「我不想他知道,原來我有那麼在乎他。妳知道的,男人都是賤骨頭,越得不到的越珍貴,可只要一到手的,就棄之如敝屜,再也不當一回事了。」
小寶臉色微微一白。真的嗎?男人都是這樣的嗎?那她算不算已經被大王列入「得到手的」那一類里了?
不,不對,大王不是那種薄情膚淺的男人,他待她只有越來越好,從沒有不當一回事。
綠羽凝視著小寶變得蒼白卻又迅速恢復紅暈的臉蛋,暗暗冷笑。「妳怎麼說?幫不幫一句話。」
「幫,當然幫。」小寶看著她,突然覺得她好可憐喔。再怎麼說,大王那樣偉岸卓絕的大人物自然是每個女子心目中最愛慕的對象,而且他的確也欠下綠羽姑娘這筆風流債……
她胸口沒來由地悶了一下,隨即隱隱作痛起來。
大王欠下的風流債,真的只有綠羽姑娘這一樁嗎?
她呢?在大王心底,她又算什麼?
「小寶?小寶?」
「什麼?」飄遠的心神被拉了回來,小寶努力眨掉眸底莫名浮起的淚意,擠出笑容。「噢,對,奴婢馬上幫妳帶路。」
「那就有勞妳了。」綠羽眼底精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