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挑夜郎 第六章
經過幾次想逃跑都被他發現後,縴縴也懶得再動腦筋了。
包何況他索性把外頭的落地窗都鎖死了,這下子更教她插翅也難飛。
除非她願意用阿諾史瓦辛格式的冒死精神,用椅子擊破落地窗的玻璃沖出去,然後縱身自陽台躍下……然後腦袋開花橫尸就地。
以死來爭取自由,這麼激烈的手段她可不敢用。
只不過……每天被他關在這里,成天食物像流水似地被端上來喂,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被飼養的豬公了。
不過令她松了口氣的是,雖然他每逃詡會耍嘴皮子說要再跟她來一場激情的床上游戲,可是也只是說說就算了,並沒有實際行動。
對于這一點,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遺憾。
「拜耗,你到底在想什麼東西啊?」思及此,她忍不住捶了自己一記。
難道她還想跟那個壞男人有什麼牽扯不成?她被他害的還不夠慘嗎?
縴縴就這樣窩在大沙發內發著呆。
房門喀地一聲,他又打門瑣走了進來,手上還提了一大堆的東西。
「看我幫你帶什麼回來了。」
「手銬腳鐐嗎?」她無精打采的道。
他愉快地笑了,「呀,你這個小東西,腦袋瓜里究竟在想什麼游戲?」
縴縴不給好臉色,「我叫辛縴,不是什麼小東西。還有,要比的話,也沒人比得上你。」
他笑得更能心,「你的嘴巴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又進來打擾我干什麼?」她自憐自艾地道︰「我是個同情心泛濫過度導致命運悲慘的人,難道你還想進來落井下石嗎?」
瑞齊一本正經地道︰「才不是,我是帶好東西來給你的。」
他一揚大袋子。
「什麼?」她本想一直別著頭不理的,無奈好奇心出賣了她,「什麼東西?」
「要不要打開來看看?」他含笑。
縴縴遲疑地接過,打開購物裝,她抽出了幾個精美的紙盒,最後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絨面方盒。
他期待地看著她。
「這是什麼?」她把黑絨盒子放在耳旁搖了搖,只听到里頭喀啦喀啦的聲音。
他但笑不答,「何不打開來看看?」
縴縴猶疑地看著他,還是先打開大的紙盒,「哇,這是……」
每個紙盒里都裝了一套美麗柔軟的衣裳,從粉紅色到藍色黑色都有。
她的眼楮陡然睜大,「咦,香奈兒?」
我的天啊,這些都是香奈兒專櫃當季的冬裝……
盡避縴縴平常對服飾與流行沒什麼研究,可是她也知道香奈兒的衣衫向來價值不斐。
「你瘋了,買這麼貴的衣服給我。」
瑞齊差點掉了下巴,「啊?」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嫌棄他買的衣服!
「你不喜歡嗎?」女人最喜歡香奈兒的套裝了,瑞齊以往的女伴們都是這樣。
「這一套多少錢?」她突然拿起一件紫色瓖金邊的衣裳問道。
「呃,二十幾萬吧!我想。」他聳聳肩。
「喝!這一件的價錢比我這個人還貴。」她差點嚇得將衣服掉在地上。
她的反應讓瑞齊再也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天!」他笑得眼淚都快跑出來了,「我從來沒看過你這種女孩子。」
她被笑的自尊心大大受損,不禁憋著氣慍怒道︰「干嘛?沒笑過嗎?我可不像你那些女朋友有萬貫家財,可以把香奈兄當睡衣穿。」
笑笑笑,笑死他好了,台灣會經濟衰退都是他們這堆人錢花得太凶!
瑞齊怎麼也止不住笑聲,「哈哈哈……你怎麼這麼可愛?」
她有一剎那間的暈陶陶,不過隨即沉下臉,「你是在諷刺我嗎?」
「不,」他這才勉強控制住笑意,低下頭微笑地看著她,「你真的很可愛,我從沒有見過像你這種的女孩子。」
「我還以為你閱人無數呢!」她哼道。
他又笑,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愛笑,「總之,這些衣服是買給你的,再加上上次買的,這幾天穿穿應當是沒有問題,等到你情緒穩定一點,我再帶你去買衣服。」
「我情緒幾時不穩定?」她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你一直想要逃跑,這就是情緒不穩。」
「那叫正常反應,」她沒好氣地道︰「被綁架還不設法逃跑,那才叫情緒不穩、頭腦有病呢!」
他側著頭看她,「你還無法習慣留在我身過嗎?」
「你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我留在你身邊?」
「你別忘了,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他不相信她是那種不把歡愛當一回事的女子。
也就因為這一點!他分外地珍惜她。
縴縴臉一紅,啐道︰「那不算,那是你欺負我,並非我心甘情願。」
「我記得有人一直說要我,還要我快一點的。」他挑眉暖昧地笑。
縴縴差點把手上的紙盒對著他得意的臉丟過去,「你不是君子!」
「我本來就不以君子自居。」他壞壞地笑。
縴縴心兒怦怦跳!急忙轉移這個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題,「那這個絨盒里裝的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
縴縴手有點發抖,輕輕地開啟盒蓋,卻立刻被里頭璀璨的光華給懾住,「哇!」
在黑如子夜的絨布上,躺著的是一顆瓖工精細,美麗奪目的鑽石戒指。
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的東西,可是……
「這是給我的嗎?」她突然嚴肅起來,臉上露出深思的色彩。
「當然。」她的反應令他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她為什麼沒有任何驚喜的表情?
「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輕輕地道。
「這是給你的禮物,我堅持要你收下。」
她抬起頭來,對他嫣然一笑。對瑞齊而言,這個笑容遠比鑽石還燦爛動人。
「我很傳統,戒指對一個女人來說應當有特別的意義,如果不是有特別涵意的話,我不會收的。」
鑽戒是示愛或求婚時的象徵物,可是現在她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教她如何收下它?
他們根本只是兩條平行線,不過是在無意中交會而過,慢慢地還是會越行越遠的。
他也收起了笑容,俊臉深思地凝視著她,「特別的涵意?」
她溫柔地將盒子塞入他的手中,輕輕地道︰「收著吧,等到你以後遇上一個可以給她承諾的女人,你再將它送給她。這鑽戒給我,不值得。」
他愣怔地看著她,本能地握住了盒子。
她甩了甩頭,深吸一口氣笑道︰「好了,我的情緒現在已經穩定了,你可以帶我四處走走嗎?我快悶壞了。」
他眨眨眼,這才回過神來,「呃,你想出去?」
「是的。」她淺淺微笑,「你就勉為其難充當導游,帶我看看陽明山吧!」
他盯著她笑容安然的模樣,心頭一松,「當然好。」
☆☆☆
陽明山的冬季,落葉紛飛,有訴不盡的蕭瑟冬景。
若非時隱時現的槭樹和楓樹,醉紅伴隨著嫣黃的葉片翻飛搖曳在風中,為冬意平添幾分燦爛詩意,恐怕這陽明山的美景將遜色不少。
他們包裹著一身大衣,緩緩地漫步在飄送著落葉的小徑上。
瑞齊還幫縴縴戴上了毛絨絨的雪白耳套,除了可以御寒外,更增添了幾絲俏皮的味道。
「住在這麼美的地方真好。」縴縴呵出一口裊裊白煙,愉快地輕嘆。
瑞齊雙手插在褲袋里,瀟灑地邁步,「真的嗎?我不覺得。」
她訝然地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贊成這是個美麗的地方,還是不贊成住在這里真好?」
他聳聳肩,低沉地道︰「或者兩者都有吧!我是個心地不美的人,所以看什麼東西都不美,因此無法體會你的感受。」
「為什麼要這樣形容自己呢?」她微蹙眉頭。
「難道不是嗎?」他微微一笑,「你也到厭我,別否認這一點。」
她一時語塞。該怎麼告訴他,其實自己也不是討厭他,只是情況太復雜難解,事情發生得太快,教她不知該如何思量。
也許這只是一場夢。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等到夢醒時,也就只能落花流水春去也。
等他厭倦了這個游戲,她自然是要離開的。
只是他現在還像個賴皮執拗的孩子,怎麼都堅持要將她留在身邊。
「在想什麼?」
「在想……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悠哉地過生活了。」她微笑,「或許有錢還是有一點好處的,至少可以衣食無缺的過日子。」
「有錢的好處說不盡,」他瞅著她,「你很討厭錢嗎?」
她笑笑,「我不討厭錢,只是討厭因為錢而變得勢利跋扈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不應該用錢去衡量一切。」
他凝視著她,掩不住驚嘆,「你是我認識的女人中,唯一會這麼說的人。」
「我們的生活圈不同。」她彎下腰拾起一片完好的五角楓葉,嫣河邙美麗。
「你是個很特別的人。」他不得不承認。
她改寫了他對女人的一貫印象,雖然到目前為止他不認為她是天真無矯飾的,但是她至少不像其他相處過的女人那般虛偽膚淺。
他漸漸習慣和她談話,和她談話是件賞心樂事。
「謝謝。」她不能不受寵若驚,因為難得與他有這番太平時刻。
她喜歡這種感覺。
「你平常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嗎?沒有男朋友?」他突然問。
現在才問她有沒有男朋友,這也太慢了吧?
縴縴啼笑皆非,不過她看到他是很認真在問她的時候,又忍不住正經起來。
「我了然一身,什麼都沒有。」她自我消遣地道︰「除了銀行里的二十萬外,我可以說是身無長物。嘿,你知道嗎?你買一件衣裳的錢是我攢了五、六年的薪水喔!」
「我有的是錢,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他淡淡道。父親撥了所有醫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給他,因此他一個月不用做任何事情就可以坐享數百萬的淨利。
他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抱著錢的小開。
「錢能幫助你快樂嗎?」她好奇。
他望向前方搖曳的樹影,腳步不停,「你呢?沒有錢的滋味快樂嗎?」
「我雖然不富有,可是我有理想有抱負,我還有夢想,」她眼楮閃動著光芒,「每天一步步朝夢想接近一些些,就足以帶給我快樂了。」
「這就是了,我沒有夢想沒有抱負,我只是每天不斷地接受大筆大筆的錢,然後想盡辦法地把它花掉。」
「其實你可以拿錢做很多好事。」
「是嗎?我該為誰做?」他嘲弄地道︰「什麼才叫做好事?」
「比方說捐給慈善團體,或者是捐給孤兒院、養老院,你可以定期去做一些事,這些都能夠帶給你一些心靈上的滿足。」
「慈善團體有一半以上都是在斂財,孤兒院養老院的基金多半落入院長的荷包內,我捐來做啥?」他眼眨都不眨一下。
哇塞,怎麼偏激到這等程度?
縴縴睜大眼楮,「是誰讓你對人性這麼沒信心的?」
「我只是為人謹慎,不像你這麼天真,」他看了她一眼,「你一定是那種看到火車站有人在賣愛心筆,就會掏出錢來買的人。」
被他說中了,她不由得臉紅反駁道︰「這有什麼不對?至少我有愛心。」
「你可知道這其中有一半是詐財團體,而且那些向你兜售愛心筆的工讀生遺還可以抽成。想想看,你捐了一百塊,還要讓他們抽成賺個二、三十元,這是做好事嗎?」他揶揄。
縴縴呆了呆,「啊?真的?」
「像你這麼好騙的人已經很少了。」
「可是,可是……至少我是做無愧良心的事,他們要騙人是他們比較惡劣損陰德,與愛心與否無關。」
「你這叫姑息養奸。」他冷靜地道。
「那你呢?我敢打賭你連在路上賣口香糖的老婆婆,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她們也有可能是集團式經營。」他就事論事。
縴縴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怎麼這樣說,你實在太不相信人了。」
他揚起一邊的眉毛,「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人就只有自己,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樣豈不是太寂寞了?」她忍不住嘆息。
「有什麼好寂寞的,生活還不是一樣過。倒是你,凡事都要小心點,不要老是白痴白痴的樣子,太過天真只會惹來危險。」話鋒一轉,他突然指責起她。
她皺眉,「是啊,我就是太過天真、太過有同情心,今日才會淪為階下囚。」
瑞齊聞言不由得笑了,眼神也柔了,「真是,你可真會以彼之矛攻子之盾。」
「還好啦!」一陣山風吹來,她忍不住拉攏了衣襟。
他沒有忽略她這個細小的動作,「我們回去吧,外頭太冷了。」
「好。」她點點頭,突然有個點子浮上心頭,「對了,想不想嘗嘗我的手藝?」
他驚訝的不得了,「你會作菜?」
「當然,我對自己的廚藝可是很有信心,只是自己一個人懶得煮,而且我租的套房也沒有廚房。」她興致勃勃,「好不好嘛?」
他難得看她對自己撒嬌,不禁被她的笑容擾得有些迷醉,「當然好。」
縴縴歡呼一聲,忘情地拉起他的大手往前跑,「那我們走吧!」
她軟軟的小手握住他的,瑞齊心底泛過陣陣暖流,不過他也沒有因此忘記回家的路。
「你走錯方向了,我們該往回走。」他提醒。
「噢。」她吐吐舌,輕笑著拉著他往回跑。
☆☆☆
縴縴露了一手,果真煮了一大桌好菜,只是這些菜色瑞齊連見都沒見過。
他高大的身子忍不住苞在她身邊團團轉,讓原本廚房偌大的空間都顯得狹小敗多。
縴縴把九層塔葉自水槽里撈了出來,開始打蛋拌入鍋中攪動著。
「羅勒葉是這麼煮的嗎?」他懷疑地指出。
「這是九層塔。」
「不,這是加州進口的羅勒葉,與土產九層塔屬于同科,但是種類不同。」他解釋,「這一種的味道比較香,而且葉片較女敕。」
「耶,想不到你也懂得這麼多。」她不無訝異。
他隨性地爬梳過黑發,聞言懶懶一笑,「怎麼?你以為我是個什麼都不懂,只會花錢的紈褲子弟嗎?」
「呵呵。」她不好意思地傻笑。
「我好歹也是美國加州大學的企管學碩士,文憑可不是白混出來的。」
「啊?」她差點嚇掉眼珠子。
真的嗎?那麼是她有眼不識泰山嘍?可是他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是一副紈褲子弟的痞子樣,誰看得出他居然這麼有本事。
他瞅著她驚訝的不得了的樣子,不由得輕點了她的俏鼻,微笑道︰「好了,你可以開始做菜了嗎?」
她這才覺醒,連忙在那鍋又是菜又是蛋液中灑入鹽巴。
「你沒有加味精。」他再插嘴。
「我作菜從不加味精的,這樣對身體比較好。」她把鍋子放一邊,然後開始著手切砍螃蟹。
一時之間,只听得螃蟹在砧板上乒乒乓乓地跳動,她的刀一下子剁這兒一下子剁那兒,動作俐落地支解著蟹身。
他對她投以驚訝贊賞的一瞥,縴縴謙虛地點了點頭,繼續坑詔作地將蟹身掃入玻璃盤內,然後拍打起蒜頭,切起洋蔥。
在兩人都因為洋蔥而淚汪汪的時候,他一度有想要逃開的沖動,可是看見她為了做一餐料理給他吃,強自忍受著刺鼻刺眼的洋蔥的樣子,他的腳步就怎麼都無法離開。
最後她飛快地洗了手,然後開始開火熱鍋。
「我們只吃兩道菜嗎?」他又控制不住地開口問。
「當然不止,可是我想先把洋蔥炒一炒,免得又把你燻的流眼淚,那我就太罪過了。」她很任真。
他剎那間好感動……居然有人關心他,雖然關心的重點有點奇怪。
怕他被洋蔥燻?
縴縴待油熱後將大蒜丟進去,然後把洋蔥炒一炒,接著倒入螃蟹共同煎炒起來。
瑞齊等她倒入些許的水,蓋上鍋蓋後才不解地問︰「有人把洋蔥跟螃蟹同煮的嗎?」
「你等著看好了,好吃的不得了。」她笑嘻嘻。
瑞齊驚訝地看著她打開鍋蓋把沙茶醬放進去,然後再用鍋鏟翻攪了幾遍。
不可思議的是,奇異的香味撲鼻而來,惹得他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
接下來他就這樣一直驚異地看著縴縴不按牌理出牌地做出了好幾道菜,最後洗刷完鍋碗瓢盆,對著他煞有介事地躬身行了個禮。
「柯先生,請。」
僕人都被他們打發離開現場了,因此瑞齊也親自幫忙端茶捧飯到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