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一家親 第二章
在雞家莊內,雲叮想象手上香噴噴的雞腿就是他的肉,惡狠狠的撕咬著,看得坐在對面的仁傅是又好笑又「心驚膽跳」。
「——慢慢吃,別噎著了。」他好心地提醒。
「唔?」她咽下一大口雞肉後瞪向他,「嫌我吃相粗魯嗎?」
他笑咪咪的,眼波柔似水。「才——沒——有。」
「那是我的口頭禪耶!你侵佔他人的智慧財產權。」
仁傅笑而不答,只是伸過手用紙巾替她拭去滿嘴油漬。
雲叮的心跳了一下,她迅速抓起一把紙巾自己擦著。「你……你自己吃啊!免得說我把你的東西都吃光了。」方才的那一-那教她臉紅,她拚命的把羞澀和奇異感甩在腦後,又補上一句︰「沒事不要亂模人家。」
「我才沒有亂模。」他無辜的說。
「快吃你的雞啦!」她接不下話了,連忙用窮凶惡極的表情掩飾失措的心,「否則我吃完走人,留你在這里洗碗盤抵債。」
「是是。」他大口吃起來,忍不住又打趣道︰「不知現在是誰欺負誰。」當然,這句語他沒敢大聲講。
「你說什麼?」她別的本事沒有,耳朵可靈了。雲叮晶亮的眼眸直瞅著他。
「沒有。」他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沒有?」雲叮咕噥了一下,又繼續埋頭大吃。
直到兩人解泱完香雞大餐,雲叮掏出皮包正要付帳時,他才突然出聲︰「叮叮!-的臉……」
她心下一驚,抬起手撫著臉,「什麼?」
「有好大一塊油漬。」他嘖嘖作聲。
以為發生什麼事呢!她吁口氣,抓張紙巾使勁地擦著,「好了嗎?」
「不行,-快去化妝室照鏡子擦拭。」他推著她。
雲叮呆呆的讓他推進去,照鏡子照了老半天,甭說油漬,就連芝麻也沒黏上半粒。
她氣呼呼的沖出化妝室,只見仁傅一臉笑嘻嘻。
「哎呀!吧淨了。」
「你騙人,又想耍我?」
「才沒有。」雖是委屈的臉,但言語中笑意明顯。
反正今天是上了賊船了,還是趕緊結帳得好,否則待會兒不知道他又會要什麼花招。雲叮跑向櫃台,「麻煩結帳。」
「帳已經結了哦!」櫃台人員如是說。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捂,「顧——仁——傅——」
「上班時間快到了。」他的俊臉突然正經起來,「走吧!」
「可是我……那個……」她被他搞迷糊了,滿腔怒氣霎時沒個出處,只得乖乖的尾隨他離開。
見雲叮回到辦公室,琴琴火速的自對面飛奔而來,大為緊張的問︰「經理跟-說什麼?有沒有提到我?」
「呃——沒有。」這頓飯只顧著跟他吵架而已。
「喔!」琴琴失望的走回座位,一身桃紅衣裳好似也隨著她的心情黯淡了不少。
「春天來了。」身旁的湄之微笑道。
「嗄?」
「-看咱們辦公室里百花齊放,呈現出一片爭妍的春色。」湄之努努嘴,指向眾家美女們艷麗甜美的打扮。
「美女們開始實行A計劃了。」一點都不奇怪,只是……對象居然是那個「顧人怨」?這就太令她嘆息了。
雖然他的儀表出眾,堪稱帥哥一名,而且荷包又麥克麥克,的確有條件成為眾美女追逐的金龜子,然而他的「真面目」實在令她不敢恭維。
「-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拜托!」她杏眼圓睜地瞪著湄之,「-想害我成為「受虐兒」嗎?」
「有那麼可怕?」湄之笑她太夸張了。
「唉——不會了解的。」雲叮支額嘆息。
陽明山顧宅仁傅坐在大書桌前怔怔地出神,連手頭上的資料掉了都沒發覺。
「哥,你在想什麼?」仁儀巧笑倩兮的拾起文件交還給他,仁傳這才從沉思中恢復過來。
「-還記不記得雲叮?」他笑問,「我高中同學。」
「雲叮?」仁儀想了想,「不就是那個你高中暗戀了三年的女孩?後來爸送你到美國讀大學,你還因為不能再見到她而氣憤好多天呢!怎麼?你遇見她了?」
「是。」仁傅笑得好溫柔。「她正巧是我公司的員工,真是老天巧安排。」
仁儀清麗的臉龐綻放出一朵歡喜的笑,她由衷的替哥哥高興,「太好了,這下子你就有機會追求她了。」
「雲叮對我「印象深刻」,所以要追求她必須有出奇不意的全盤計劃才行。」仁傅笑道,「尤其她的腦袋瓜子異于常人,一般的追求招式是不管用的。」
「你還需要陷入苦戰?」依照哥哥的魅力,不是只要招招手就足以引來成千上萬的女人嗎?
「當然,雲叮是與眾不同的。」他淺笑。
「她究竟哪一點吸引你呢?」
「改天-看過她就知道了。」仁傅一副天機不可泄漏的模樣。
仁儀更好奇了。
「鈴——」鬧鐘叫得漫天價響,雲叮伸出一根手指頭將它按掉,然後繼續蒙頭大睡,讓夢網住她。
驀然,她翻身坐起,一臉驚恐的叫道︰「哇!」
她夢見他了!她居然夢見那個顧人怨笑臉吟吟的瞅著她。雲叮撫著心口,直搖頭,「這真是個噩夢。」
她本能地嘆息,想躺回床上,卻在瞥見鬧鐘時又翻身跳起,「八點半?!」又要遲到啦!
匆匆忙忙梳洗換衣,沖到公司時正好八點五十九分,她興奮的直拍打卡鐘,慶幸自己搶得一分。
「雲叮,怎麼了?」仁傅剛好從茶水間出來,他奇怪地問道。
多虧夢見他而驚醒才來得及上班,雲叮高高興興的說︰「謝謝啦!」然後愉快的哼著歌走向座位。
仁傅愕然,俊美的面龐充滿不可思議,「今天是什麼日子?雲叮對我笑!」
老實說,他真是有點不習慣她對他好。
湄之自抽屜拿出一套燒餅油條。「我猜-一定沒時間吃早餐。」
雲叮訝異又感激涕零地盯著她,「湄之,-好好哦!」
「普通好啦!」她眨了眨眼,「快點吃,待會兒有會議要開。」
「噢!」雲叮果真三兩下就解決掉食物,然後認真的投入工作中。
一旁的仁傅看得是既敬佩又訝然,這小丫頭難不成是大鋼牙配鐵胃不成?
他提醒自己以後吻她時可得注意點。
時間在忙碌的工作中一點一滴地流逝,又到中午休息時間。
十二點零五分,雲叮桌上的電話響,她拿起話筒。「喂?我是雲叮。」
「叮叮,經理請你進去一趟。」機要秘書甜甜的說。
又來了,雲叮皺眉頭,「請你轉告他,現在是休息時間,叫我進去要給加班費的。」
「呃——」秋霜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說。
「麻煩-了。」掛上電語,她扮了個鬼臉,「我才不會等你的回答咧!」
趁早溜之大吉,雲叮抓住湄之就朝電梯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雲叮,-的電話在響。」湄之被拖著跑。
「我什麼都沒听見。」
而在電話那頭的仁傅還在傻傻的等她接電話呢!
位于陽明山半山腰的文化大學是個風景秀麗又富書香氣息的學校,在春天百花盛放之時,校園中也平添了錨艷春彩。
「顧……顧仁儀同學,-……-可以和我交往嗎?」一名斯文的男孩羞澀地叫住仁儀,訕訕的問。他頭低低的,絲毫不敢看她絕美的容顏。
仁儀訝然失笑了,酒窩若隱若現。「對不起。」她直截了當的拒絕。
「噢!」男孩失望的「挾著尾巴」離去。
「仁儀,這是-拒絕的第十七個吧?」身旁的女同學好笑的說,也頗同情方才那個一出馬便被「三振」的男孩。
「青青,-倒記得比我清楚。」
「身為-的死黨,總得身兼秘書嘛。」青青嘻皮笑臉,「那一位是這個月以來登記第十七號的廖文雄。」
「-干脆在公布欄上張貼公告好了。」仁儀淺笑,一裳白衣裙更襯得她清麗出塵,實在令人又嫉又羨老逃讜她的厚愛。
「說真的,」青青隨著她走向教室。「-為什麼都不會動心?連全校公認的風雲人物-都看也不看一眼的就拒絕了?」
「沒感覺嘛,教我如何接受他人的示愛?」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遇到能令她心動的男孩,在這之前,她並不想為了談戀愛而戀愛。
「嗯哼!說得也是。」身為她最要好的朋友,青青自然有所了解。
「快走吧!這堂是文學史,教授很嚴的。」仁儀快步的走入教室,找到座位就坐定。
青青習慣性的坐在她身旁,「喂!有人在看-哦。」
「讓他們看去。」仁儀自若的翻開書本,等著教授進來。
她都被看得麻木了,已進入不羞不臊、不驕不傲的境界,美麗于她只是父母給予的,她希望充實的,是內在的涵養。
同學魚貫的進人教室坐定,仁儀隨意的抬起頭,卻望入一雙深邃幽然的眸子中-
那間,她情不自禁的放縱自己恣意的打量他。
一身黑夜,眉宇間鎖著淡淡的愁,不羈與孤獨明顯的由身形散發出來。
他並不帥,但是面孔很性格,十分有男人味。
生平第一次,仁儀的心猶如小鹿亂撞。難道,道就是一見鐘情?
「他是誰?」她忍不住出聲問青青。
青青在校園中交友甚廣,認識的人只怕比任何人都多,所以她是校園里的萬事通,啥事問她就對了。
「楚靖夫,四年級,歷史系的。」不愧是萬事道,簡直是內存計算機了。
「-是不是把每個人都輸入-的頭腦中存檔?」仁儀不禁咋舌,拱手作禮,「欽佩、欽佩。」
「小Case啦!怎麼?對他好奇?」
仁儀臉一紅,「一點點啦。」
青青盯著她嫣紅的臉,慢慢露出促狹的笑容,「哎呀!真的只有一點點?我可是-肚子里的蛔蟲,退肪我?」
「不跟-說了。」仁儀手足無措地嗔道。
所幸教授已踏進教室,她才得以逃月兌青青的捉弄。只不遇,她腦中卻自動的閃現出那雙眼眸的孤寂色彩。
雲叮扎了個馬尾,穿著綠色襯衫、短褲,優閑的舌忝著一枝特大號的棒棒糖,東看看西逛逛的,享受繁華熱鬧的星期日氣息。
然而就在她怡然自得時,遠遠地看到花枝招展的琴琴朝她走來,雲叮本能的就要躲起來,可是沒料到足蹬高跟鞋的琴琴動作居然那麼捷迅,三兩步就「跳」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
「叮叮,好巧!」
「嗯……唉!」她手執棒棒糖,勉強笑著。
一遇見琴琴就意味麻煩又來了,她一定又是來拜托自己在仁傅面前為她美言幾句,讓仁傅喜歡、注意到她。
雲叮已經被她煩怕了。最近雲叮連見到仁傅也都是能閃就閃,免得再讓這個顧人怨「陷害」自己,哪來美國時間自尋死路的沖至他面前替她美言?
所以,她對琴琴就更難交代,更難面對了。
「我要去百貨公司,-去不去?」琴琴現在對她可好得很。「听說今天有一批新服飾上市,很漂亮,款式又大方,咱們一起去看吧。」
「呃,我……我在等人,我和人家約好了。」情急之下雲叮隨便扯了個借口來搪塞。
琴琴好生失望,「真的?」
雲叮點頭如搗蒜,表情誠摯極了。「真的,我等人。」
「等男朋友啊?」琴琴隨即感興趣的問,「是不是?」
「才不是。」
「別騙了。」琴琴笑得好曖昧,「我這種老江湖難道會看不出來?」
「我才不……」知道解釋也沒用,卻又怕亂承認,琴琴會將消息廣播至公司的各個角落,所以雲叮左右張望,見一名飄逸嬌美的女孩自前方走來,她馬上沖上去。「小姐,生死大事,」她急促地低語︰「拜托-借我假裝一下。」
那女孩尚未反應過來,雲叮已挽住她的手朝琴琴笑道︰「我朋友來了,恕不奉陪,明天公司再見。」
「原來真的不是男朋友啊!」琴琴興奮的表情馬上轉為失望。「哦,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真是,她還以為會得到一個大號外呢!
目送琴琴婀娜地離去,雲叮道才呼出一口氣,「感謝老天爺。」
「不是應該先感謝我這個路人甲嗎?」女孩有點明白,甜甜地笑道。
「當然,」雲叮一副大恩大德此生難報的感激狀。「真是謝謝。為了表示我的謝意,不如我請-吃東西吧?」
「棒棒糖!」女孩忍住笑指著她手中的零食。
「-喜歡棒棒糖?那好,我買一枝送。」
「不,我是說-的棒棒糖溶化了。」她噗哧一聲地笑出來,「-難道沒感覺手黏黏的?」
「哎呀!」雲叮這才注意到棒棒糖被艷陽炙化了,她連忙「卡卡」兩聲將它咬掉吞下肚,然後掏出濕紙巾急急擦拭手指。「謝謝-的提醒。」
「——的牙齒很好。」女孩呆了半晌,由衷地語道。
「還好啦!」雲叮弄干淨後,適才想到伸出手與她相握,「-好,我是雲叮,雲彩的雲,叮當的叮。」
「顧仁儀……雲叮?」好熟的名字,仁儀頓時想起,「-叫雲叮?」
「是的。」雲叮搔搔頭發,「怎麼了?」
怎麼可能那樣巧就遇到哥哥的意中人?!一定是同名同姓。仁儀一愣後微笑道︰「沒事。」
雲叮正色地看著她,「對了,我一定要謝謝-剛才的幫忙。」
「不用客氣。」仁儀甜甜一笑,「我還有事,改天吧!我給-我的聯絡地址,我們改天再出來聊聊。」
不知怎的,仁儀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天真、迷糊的女子——也許是因為她的名字,也許是因為她的童稚氣質……總之自己就是忍不住想親近她。
「好,一定。」雲叮拍胸脯保證。交換完電話、地址後,她熱情的揮手道別,「拜拜。」
「拜拜。」如果哥哥喜歡的「雲叮」是她就好了,多好相處啊!仁儀邊走邊想。自已與她還挺投緣的。
雲叮難得提早到公司,一進辦公室就看見自己的桌上堆滿一大堆包裝精美的禮物。「干嘛?聖誕節不是過了?今天也不是我的生日……」她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眾美女們頻頻向她眨眼微笑。
「是「賄賂」哦!」湄之小聲提示。
「我的天哪!」看樣子托她「說好話、進美言」的還真不少。「怎麼辦?」這稍微一處理不好,就有可能被眾娘子軍抓起來海扁一頓的。
湄之經笑,「我建議-干脆當郵差,將賄賂品轉贈給顧大經理,就說那是她們的心意,如此一來豈不皆大歡喜?」
雲叮興奮地擊掌叫道︰「湄之,-真是諸葛亮再世耶!」她滿臉崇拜,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別盡拍馬屁。」湄之笑道,「最重要的還是要-去做——面呈經理是耶。」
雲叮申吟一聲,小臉蛋霎時郁卒起來。
「難道-怕他?」
她立刻反應激烈的嚷道︰「才沒有。笑話,我只是覺得跟他打交道很煩而已,我豈會怕他?」
怕是不怕,但他還真不是普通的難對付,雲叮自己都覺得好生矛盾。
「那不就得了?」湄之輕拍她的背,「加油!加油!」
「那我得找個沒人看到的時候交給他,否則被人誤會了怎麼辦?我一世清白不就毀了?」雲叮盤算著。
她是迷糊了點,但可還是相當有頭腦的喲!
于是她直接撥內線電話給顧仁傅。
「喂?」仁傅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傳來。
「經理,我是雲叮。」主動打電話給他是有點別扭,但她盡量克制住嘔死了的情緒,以平淡的口吻說道。
「什麼事?」他驚訝的語氣卻很明顯。
「中午休息的時候請你先不要出去好嗎?我有事要找你。」她壓低聲音,省得被人听見又增添誤會。
「好。」他爽快的答應。
「他一點也沒刁難我耶!奇跡。」雲叮掛上電語驚奇的低喊,一臉不可思議。
「是-把他想得太可怕了。」湄之搖搖頭。
雲叮搔搔頭發,「還是小心得好。對了,湄之,-中午出去吃飯時順道幫我帶一份排骨飯回來好嗎?」
「沒問題。」湄之嫣然一笑,隨即埋首于工作中。
暴啦嘩啦倒滿桌的禮物讓仁傅征住了。「這是——」
「全公司拜倒在你西裝褲下的美女們所進貢的禮物。」雲叮拍拍桌面,「喏!我可是全送到了。」
「這其中可有-的?」他打趣的抬起頭問。
雲叮拉長臉吐舌頭,「你再等一百年吧!」
他絲毫不以為杵,反而笑得好大聲,「真教我失望。」
斑!雲叮扮了個鬼臉。「好啦!我任務已經達成,就此告退。」
「等等!」他迅速站起身攔住了她。
「你想干嘛?」他懾人的男子氣息罩住了她,英挺寬厚的肩靠得她好近,雲叮突然心慌意亂起來,瞪著他的胸膛對著他的領帶問道。
「一起吃飯可好?」他柔聲詢問,眼波霎時盈滿柔情。
這是在干嘛?道是怎麼一回事?雲叮的腦子突然打結,她反應遲鈍的結巴道︰「吃……吃飯?」
她從來沒有與一個男人站得如此之近,幾乎只有一線之隔,雲叮完全手足無措,只覺心口卜通卜通的跳。
「吃飯。」仁傅知道自己不該如此逼近她,免得她心生警覺而逃難。
可是望著她自然天真的表情、烏黑靈動的大眼楮,與不拘小節的「粗魯」舉動,他發覺自己忍不住想攬住她,親親密密的攫取那份渾然天成的清新……他自高中時就愛上的迷糊、純真、熱情的人兒在出社會後,居然一絲兒都沒變,宛如最天然的樸玉,始終保持最初的晶瑩清明,完全沒被形形色色的染缸所污染。他真該感謝老天爺。
雲叮背貼著牆,盯著他的胸膛,突然明顯的感受到他再也不是那個高中時代秀氣斯文、與她長得齊高的顧人怨。
他尊貴的氣勢與純粹男人味的氣息是那麼懾人,尤其……該死的長道麼高,簡直就像一棵大樹般……咦?自己干啥傻傻的才在「大樹」底下?雲叮這才驚覺,用勁的推開他,「你以為在圈犯人哪?」
「我正要請-共進午餐。」他稍微拉開點距離,淺淺地笑道。
「不要!」雲叮大搖其頭,離他遠點後思緒也清楚了些。「我才不要,這次你說什麼我都不去。」
「-真傷我的心。」他撫胸,一臉飽受打擊的模樣。
她笑得可開心了。「我最高興。」
「-為什麼不喜歡我?」仁傅半真半假的問。看在雲叮眼里只覺又是他不正經的調侃。
她嘻皮笑臉的回答︰「喜歡你可是會成為公敵的,我沒興趣被她們群起攻之。」
仁傅恍然大捂,「意思是說-也是喜歡我的-?只不過怕和人爭奪才忍痛放棄?」
雲叮差點跌倒,「哇!你還真懂得往自己臉上貼金。」
「難道情形不是這樣嗎?」他故意逗她。
「你這個自大狂,」雲叮重重地戳他的胸膛。「被人捧上天啦?我正式告訴你,我才不喜歡你咧!」
這答案早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一點也不感到心傷難受,而且他知道雲叮對每個男孩都道樣。想必她仍是情竇未開,而仁傅正好樂得扮演開竅者。「沒關系,我會把不喜歡變成喜歡。」
「你——作——夢。」她朝他齜牙咧嘴後,豪氣凜凜的揮袖離去,一點也沒察覺道句語的真正含意。
仁傅望望那堆禮物,再看看被她「砰」地關上了的門,不禁會心的笑了。
扁天化日之下怎可能是在作夢?白日夢嗎?不,他有信心讓美夢成真。
他又出現了。他帶著濃厚的孤寂色彩,猶如一只黑豹的穿過綠蔭底下。
仁儀情不自禁的駐足,忘形的注視他。
「-又發呆了?」青青扯扯她的袖子。
「什麼?」她回過神來,盈盈雙眸仍是茫然一片。
「-整個魂都被楚靖夫牽走啦!」青青老實的說。
仁儀輕輕打了她一下,不依的道︰「我沒有。」
青青老奸巨猾的瞅著她,慢條斯理地說︰「沒有?那我費勁去替-打听的事也沒用了,既然-不是對他有興趣的話。」
「青青——」
「好了,我知道-的意思。」青青大笑,拉著她到石階坐下,「根據我的調查,楚靖夫是個獨來獨往的人,他既不多話又冷漠,所以是歷史系女孩公認的黑馬王子、酷哥一名。」
「除此之外呢?」
「哇塞!我還真沒看過-這麼沉不住氣的時候,難道-這次真的動心了?」青青忍不住揶揄道。
「說是不說?」仁儀故意裝出「恰查某」的模樣。
「說,不說行嗎?」青青笑道,「他很神秘,除了上下課以外都沒和旁人打交道。」
仁儀輕擰雙眉,「這樣啊?」
青青同情的拍拍她,「嘿!死黨,這事不好搞定。」
「我只是問問罷了,」她睨了青青一眼,「又沒有對他有啥企圖。」
「沒有嗎?」青青促狹的笑,然後趕緊跳開。
「青青——」仁儀在後頭追打著,又羞又窘。
兩個綺麗少女追逐在青翠校園中,抖落一地青春色彩,也吸引了許多痴戀驚艷的目光。
仁儀明白自己是真的對楚靖夫——這個孤獨的影子——動心了。
她也明白若只是靜靜地等候他來注意與欣賞她,可能得等到「胡子打結」——也就是下輩子啦!
所以她決定采取主動攻勢。校園的白雪公主主動追求黑馬王子,夠跌破眼鏡吧?可是她是個勇敢的女子,就該拋開矜持大膽追愛。
不過話是說得壯志凌雲,但做又是一回事,仁儀發現自己需要個好軍師。
青青就不列入考慮中了,因為以她直爽的個性定會叫自己直接沖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領坦白道︰「嘿!我喜歡你,你意下如何?」她與她現任男友就是這麼誤打誤拉交上的。
因此,仁儀在家里踱步老半天,硬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不能求助老哥,他忙著公事和想辦法追雲叮都來不及了,自己怎能再給他增加困擾?
咦?雲叮!說到這個雲叮就想到那個「雲叮」,仁儀興奮的雙眸一亮。「對了,就是她。」
雖然雲叮有些迷糊天真,但看她活靈靈的雙眼就可知道她定也是個鬼靈精……不管了,目前也唯有她這個「朋友」可以派上用場了。
主意一打定,仁儀立即沖出門,「三顧茅廬」去。
看看地址,再看看位于小巷內這幢幽靜的白色屋宅,仁儀敲敲門——因為遍尋不著電鈴。
「是誰?!仁儀……是吧?」應門的是一頭亂發的雲叮,她驚喜的打招呼,「-今天怎麼有空來?-怎麼不按電鈴?」
語句的排列順序實在教仁儀想了好半晌才搞清楚她在說什麼。仁儀愉快地笑道︰「電鈴在哪里?」
左瞧右望的,她的確不曉得電鈴在何方。
「在窗戶邊哪!」雲叮親切地笑道,趕緊開門恭迎「恩公」。
般了半天,電鈴不是在門邊,仁儀訝然失笑。「真……真是特別。」
奇人總是有奇招,仁儀霎時對雲叮充滿無限的信心。
「抱歉,因為我剛睡醒。」雲叮抓抓她瘋女似的頭發,訕訕地笑道︰「-知道的,星期天總是特別好睡。」
仁儀溫柔的淺笑,「我了解。」
雲叮不好意思的將她請到沙發上坐下,然後習慣性的問︰「吃飯沒?」
「呃,還沒有。」她抬起頭,「事實上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想——」
仁儀頓住了,她發現自己居然在對空氣說話,因為前一秒還在面前的雲叮突然「閃」不見了,其動作之迅速簡直可以媲美忍者。
「-等等,我來做午餐。」
聲音是自廚房傳出來的,仁儀忍不住懊奇的循聲而至。
「吃飯皇帝大,」雲叮燦爛的朝她笑著,一邊忙著打蛋。「吃飽飯咱們再來聊。」
「喔!」仁儀失笑,「會不會太麻煩了?」
她拚命的搖頭,「不會、不會,我最喜歡和朋友分享我的私房菜了。」
她的最大興趣與天賦就是做菜,這方面的才能是可彌補她在其它方面的缺憾。
「那就打擾-了。」由于仁儀完全不諳廚藝,所以只能站在一旁看雲叮利落熟練的烹調食物。
像在變魔術一樣,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這樣出爐了,看得仁儀目瞪口呆又食指大動。
「我們家廚師煮的都還沒-煮的好吃。」用餐時,仁儀吃得津津有味,嘖嘖稱奇。
雲叮咽下一塊香魚酥,訝然的問︰「-家居然還請廚師?-家人很多嗎?」
「不,」仁儀吐吐舌頭,同為女人她是很丟臉的。「現在家里只有我和大哥兩人,我爸媽長年住在歐洲。因為我們兩個都不會煮飯,又不喜歡吃外食,所以哥哥就請廚師和佣人來打點家事。」
雲叮這才了解地點點頭,「-也在上班嗎?」
「我還在念大學。」仁儀喝口湯,羞澀的開口︰「除了讀書外什麼都不會,都快一無可取了。」
「會讀書就很了不起了啦!人家我是什麼都會,就是不會讀書。」雲叮胡亂吹著大氣安慰仁儀,「何況-又長得這麼漂亮。」
仁儀噗哧一笑,「漂亮也算是優點嗎?」
「當然。」雲叮加強語氣,「美麗是張通行證耶!」
「-在說-自己嗎?」仁儀真摯地說。
雲叮聞言,卻差點把飯粒噴得滿天飛,「我?不,我當然不是指我自己,我的長相是屬于「字正腔圓」的那一種。」
「字正腔圓?我還長得「遵守交通規則」咧!」她捂住嘴大笑,實在敗給雲叮了。
雲叮一臉正經,「-也這麼覺得?所以說我沒騙人。」
仁儀笑得嘴角發酸,水汪汪的眼眸漾滿笑意。「雲叮,-不要這麼妄自菲薄嘛!」
雲叮伸出一根手指擺擺,「No,我沒有妄自菲薄,只是實話實說。難道-認為我長得美若天仙、飄逸出塵?」
「那倒也不是,可是-有人緣哪!」
「對!」雲叮頓生相見恨晚之憾,忍不住為她的貼心感動起來,「就是這麼說的。」
她忘情的直拍仁儀的背,整個人興奮不得了。沒辦法,她難得被人夸獎,難免會高興過頭,尤其她又是這麼粗線條。
仁儀也很開心,可是為了自己的背脊安危著想,她不得不制止雲叮。「吃……吃飯吧!」
「噢!我差點忘了。」雲叮這才恢復正常,端起飯碗大口地吃起來。
飯後,雲叮又泡了壺好茶與仁儀品嘗,兩人談天說地,共同度過了一個愉悅輕松的午後。
融洽、歡樂的氣氛一直維持到仁儀回到家後,她臉上還噙著一絲意猶未盡的笑。
然而,仁儀老是覺得好像有一件事沒做。
她搔搔頭。拚命想著究竟是什麼事——哎呀!仁儀驀地想起,她可是去找軍師的,怎麼最重要的事居然忘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