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激情 第二章
連休了五天假後,事業心重的柳香緹經常工作到深夜,只為了要追上工作的進度。
這天,過了晚上十點,她才在體力透支前下班回到家。
到了公寓一樓,她先開信箱拿信,然後緩步走向電梯,一邊查看手中的信件,她沒注意前方的狀況,眼看著就快要撞上電梯門——
「小心!」這時,忽然一只男性手臂橫在電梯前,阻止她一頭撞上去。
柳香緹這時才猛然回神,抬頭一看,嚇了一跳,因為只差一步,她的頭就要與那兩片白鐵門親密接觸了。
「謝謝!」她松了口氣,轉頭想向那位好心人道謝,然而轉過頭才發現,這個人她也認識,因為她曾經狠狠痛罵過他。
「是你?!」想起前幾天那場烏龍「訓狼記」,她就糗得想挖個地洞躲進去。
「是我,剛下班?」韓司提著公事包閃進電梯,按下十八這個按鍵,然後問︰「到幾樓?」
「我自己來。」柳香緹低著頭,回避他的眼楮,遠遠地伸長手臂,飛快在一長串數字鍵按下十六的數字,然後又迅速縮回原來的位置。
「我有傳染病嗎?」韓司揶揄她閃得老遠的舉動。
柳香緹倏然紅了臉。
這時候她應該拿出自己凶悍潑辣的本事,罵得他狗血淋頭才對,但是自從那次烏龍事件後,她就羞得不敢見他,深怕遇上他,所以盡量避開正常的上下班時間,沒想到還是踫上了。
韓司往後退一步,背靠著電梯,好整以暇地打量局促不安的柳香緹。
她今天穿著以往上班慣穿的服飾,整套的褲裝,深灰的顏色,使得她充滿干練的氣息,一頭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讓她顯得呆板無趣,他不禁懷念起她在東京時隨性卻又帥氣的穿著。
他又在看她了!
低著頭的柳香緹,明顯感覺得到頭頂上方有抹熱辣辣的視線。
到底是怎樣,她有那麼好看嗎?要瞧不會去瞧別的女人,至少她們都比她美麗時髦、會打扮!
一股火氣沖上來,柳香緹忘了先前的窘迫,她忿忿然抬起頭,惡狠狠對上他的視線。
而那大膽的男人甚至連眼珠子都沒閃一下,毫不避諱地讓她知道,他就是在看她。
「有那麼好看嗎?你從東京看到現在,還看不夠嗎?」她冷聲詰問。
哪知韓司不但不生氣,竟然還笑了。
「是還不夠,你不知道自己很好看嗎?」
還是眼楮冒火的她看來比較習慣,不然她老是瞪著地板,會讓他懷疑電梯里是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而自己變成隱形人了。
「你——」她頓時語塞。
他調情似的溫言柔語,讓柳香緹又沒用地臉色漲紅,一顆心跳得像剛跑完百米那般急促。
不是沒有遇上追求者對她死纏爛打過,但就是沒人像他那樣,用那麼理所當然的口氣,夸贊她的美麗。
她以為自己對男人的冷漠武裝已經足夠了,看來還是不夠,這人才會毫不畏懼地盯著她。
她紅著臉,不自在的模樣,逗得韓司忍不住低頭悶笑。
其他男人可知道,她有這麼可愛?!
「哼!」一大篇惡罵登徒子的話卡在喉嚨,就是吐不出來,最後她只能轉身背對他,非常用力地從鼻子哼出鼻音,來表達她的不滿。
韓司對她的無禮一笑置之,逕自找話題攀談。「你忙到現在才下班嗎?」
其實他從來不是那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人笑罵的好好先生,但是不知怎麼地,她就是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讓他無法真正對她動怒。
或許是她總是挺得筆直的縴細背脊,讓他有種心疼、想要呵護的沖動吧!
他明白那是一種不得不做的偽裝,是一個縴弱女性在充滿荊棘與豺狼虎豹的商場上,以骨氣與不服輸的個性,強撐出來的自信。
或許這部分她與他是相似的!因為出身不光采,為了不讓人看輕,他比常人付出更多努力,總是用禮貌但疏遠的態度對待他人。
在別人眼中,他是個情緒沒有起伏,個性完美得近乎聖人的人,但誰又知道,他也有寂寞、傷心、憤怒的時候,只是他習慣隱藏。就像她一樣——以偽裝過的強悍面對眾人,決不讓自己脆弱的一面輕易示人。
同病相憐,讓他對她多了憐惜與包容。
「你在跟我說話嗎?對不起,我從不跟陌生人交談!」柳香緹得意昂起下巴,她相信這句話可以輕易堵死他。
但韓司豈是那麼容易被打擊的人?他佯裝驚訝地問︰「咦?我們是陌生人嗎?我以為我們已經很熟了,柳香緹小姐。」
「你知道我的名字?!」柳香緹詫異不已,見到死敵臉上出現得意之色,感覺還真是悶哪!
「大家都是鄰居,知道彼此的姓名是一種禮貌,這沒什麼好奇怪的吧?」韓司的語氣里還有掩不住的得意。
「你這無——」無賴!
當!電梯到達十六樓,而柳香緹還氣憤地瞪著他,完全沒發現身後的金屬門開啟了。
「已經到了。」韓司替她按住開門鈕,好心提醒她。
「啊,到了嗎?噢,謝謝。」柳香緹下意識道謝後轉身走出去。
然而一出電梯,她立刻察覺他怎麼可以私自打听她的名字?于是又急忙轉身想找他理論。「你為什麼——」
「這是我的名片,禮尚往來,現在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
韓司將一張名片塞進她手里,然後又迅速退回電梯內。
「欸,等等!你——」
「下回見。」
電梯門在她面前緩緩閉攏,遮住他那張笑得十分可惡的俊顏。
這個臭男人!
柳香緹第一個反應就是把名片柔成一團,扔進電梯前的金屬垃圾桶里。
但是,在丟名片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反悔了。
她不是在意那張名片,而是她總得知道,這個把自己氣得半死的鄰居,到底叫什麼鬼名字吧?
撫平被捏皺的名片,她看見上頭簡單明了地印著幾行字。
繁星科技
原來他叫韓司!
極度的憤怒退去後,一抹異樣的感覺緩緩由心底升起。
她先鬼祟地看看左右,確定沒有人看見,才把那張名片快速地塞進公事包的最後一個夾層,接著當作沒這回事似的,邁開步伐,走向自己的家門。
反正她根本不會用到它,就算留下來也無妨。
她這麼告訴自己!
周末是放假的日子,但柳香緹依然早起,九點不到,她就背著大包包出門,不過,她可不是要去公司加班,而是要去探望一個人。
搭車來到市郊的養老院,院里打掃的歐巴桑一見到她,就笑著告訴她。「柳小姐,你母親到娛樂室去了,今天院里舉辦音樂會喔!」
「謝謝你。」向那位打掃阿姨道過謝,便嫻熟地走向養老院的娛樂室。
遠遠的,她就听見卡拉OK熱鬧的聲音。
走到娛樂室外,悄悄探頭往里面瞧,看見母親正坐在輪椅上,和一群婆婆媽媽一起隨著音樂的節奏打拍子,她見了也不由得笑了。
看了好一會,有人發現她,立刻驚喜喊道︰「柳太太,你女兒來看你!」
「香緹。」母親隔著玻璃門窗用力朝她揮手。
「媽。」有人把她母親推出來,柳香緹立刻上前接手。
她把母親推到花園樹下,今天陽光炙烈,她怕曬傷了母親。
「你怎麼又來了?」鄭淑姬面帶笑容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用每個禮拜都來,偶爾也該去約會的嗎?你怎麼還是跑來呢?」
「媽,人家掛心你嘛!再說,我又沒有男朋友,約什麼會呀?」她抱著母親撒嬌,一改在商場上精明強悍的面孔,甜美的神情就像個天真的小女孩。
「沒有男朋友那怎麼行?得趕快交一個才行,你都老大不小了,再不加油,就要變成老姑婆啦!」鄭淑姬擔憂地道。
「我才不想結婚!」柳香緹噘起了小嘴,每回母親一提起結婚的事她就心煩。
「為什麼不想結婚?每個女人都該結婚,女人怎能沒有丈夫?」
「結婚有什麼好?」柳香緹不以為然。「結婚就能保證會得到幸福嗎?有些結了婚的女人,比不結婚還可憐,像您不就是——」她突然發現母親神色變得黯然,這才急忙住口。「媽,對不起!」
「沒關系。」鄭淑姬搖搖頭,給女兒一個寬容的微笑。「都是我不好,害你對婚姻如此失望,我和你爸沒能給你一個幸福的家,是我這個做媽的對不起你。」
「媽,您別這麼說。」柳香緹歉疚地拉著母親的手,哽咽地說︰「發生了這些事,您也不願意的。」
她父親是傳統大男人主義者,對她母親毫不憐惜,只當老婆是免費的佣人,連帶的也不看重她這個女兒。
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使柳香緹變得沉默少言,偏偏母親如何都不願離開野蠻跋扈的丈夫,甚至連父親有了外遇,都隱忍不離婚,無論柳香緹怎麼勸都沒用。
終于有一天,父親受夠了這個家,丟出了一張離婚協議書,沒想到母親死都不肯簽字離婚。
兩人開始吵鬧不休,那時她正值大學聯考的重要時期,經常都得戴著耳機,將音樂開到最大,才能勉強隔絕他們的爭吵聲。
有回,父親一回家就心情不好,與母親激烈拉扯,惱火的他用力過猛,讓她母親滾下樓梯,摔成了下半身癱瘓。
而父親連一次都沒來看過母親,更不曾說過一句抱歉。
這時,母親才終于省悟,丈夫真的不要她了!
父親的狠絕無情,使柳香緹開始痛恨男人,她憎恨男人的一切,連他們愛慕的眼光,她都無法忍受。
所以她不要結婚,只想好好工作,女人只要有工作就能養活自己,只要養得活自己,就不必依靠男人。
男人全是薄情寡義,見異思遷的冷血動物,她絕不會笨得和他們談感情,那就像把自己的腦袋瓜子放進大蟒蛇的嘴巴里一樣愚蠢。
有了母親這個血淋淋的例子,使得她對婚姻充滿了恐懼與不安,她不斷告訴自己,她絕對不要變成母親這種眼里只有丈夫與家庭的傳統女性。
她從痛苦的往事中回神,看著下半生只能坐在輪椅上的母親,悲憐之情不禁浮現臉龐。
「媽,您真的不願意搬來跟我一起住嗎?」她柔聲詢問。
柳香緹曾要求母親搬去與她同住,但母親不肯與這唯一的女兒同住。說自己前半生已經讓女兒太痛苦,不願下半生再拖累她,堅持住在養老院。
「我會幫您請個菲佣,現在我有能力了。」她再次試著說服母親。
「不用了。」鄭淑姬拍拍女兒的手,欣慰地微笑。「你的孝心我很感動,但是你應該保有自己的生活空間,將來你也會交男朋友,甚至結婚,若是我這個殘廢的人住在那里,總是不太方便。」
「您別那麼說,沒什麼不方便,我說過我不會結婚。」柳香緹大聲反駁母親。
「好好,就算你不結婚,也總要忙碌自己的事業,你工作那麼忙,經常三更半夜才回家,偶爾還會出國,你放心把我跟菲佣丟在家里嗎?」
「這……」說實話,當然不放心。
「所以這也不是個好主意,其實媽現在過得很好,在這里有人照顧,還有很多朋友,雖然我下半身不能動,但我覺得比過去二十幾年還要快樂許多。」
「媽……」
「你別擔心,媽住在這里真的很好,你好好想想自己的人生該怎麼過,這才比較要緊。」
鄭淑姬愛憐地模模女兒的頭發。「你別被我和你爸爸的婚姻嚇到了,我相信世界上還是有很好的男人,只是你還沒遇到而已。」
「真的有嗎?」她懷疑。
「當然有,相信媽,一定有的。」
有才怪!
柳香緹毫不客氣地端起桌上的一杯冰水,往隔壁那個禿頭男的頭上澆下去,看看能不能冒出幾根芽來。
「哇!你干什麼?!」
猛然冰水灌頂,禿頭男嚇得跳起來,瘋了似的狂吼狂叫,並手忙腳亂地拍去滿身的水漬。
「我看你好像熱昏頭了,所以好心幫你消暑啊!」柳香緹一臉無辜地回答,眼中卻閃著一絲痛快。
「我、我一定要告訴你的老板,讓他炒你魷魚!」禿頭男氣急敗壞地威脅。
「是嗎?不好意思,我就是老板,我們心橋不和無恥之徒做生意,所以你們的請托我會當作沒這回事。」說完,柳香緹提起公事包想走人。她惡心得想立刻回家洗澡。
「你撒了野就想走嗎?」禿頭男人不甘丟臉,扯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那你想怎麼樣?」柳香緹輕蔑地斜睨禿頭男。
柳香緹的嗓門絲毫沒有壓低,她的指控傳遍了這間飯店的咖啡廳,引來眾人的竊竊私語。
禿頭男被大家鄙夷的眼光瞧得面紅耳赤,下不了台,氣得失去理智,伸手就想甩她一巴掌。
「啊!」柳香緹沒想到他會沒風度到動手打人,下意識合上眼、別開頭,想躲避他的暴力攻擊。但——
巴掌沒有落下。
她緩緩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禿頭男的面孔漲紅,大手高舉在半空中不斷顫抖,似乎正在和誰對抗似的。
再仔細一看,有只大掌牢牢攫住禿頭男的手腕,順著那只大掌往上看,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是他!
「無論如何,都不該動手打女人,更何況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覺得這樣太難看了嗎?」韓司面容平靜,他的手掌只微微施力,就讓禿頭男痛得低聲哀號。
「放手,快……放開我。」禿頭男還死撐著,不肯求饒。
「我放手,你保證不會再對這位小姐動粗嗎?」韓司嚴肅地確認。
「不、不會了!」他的手都快痛死了,哪還有力氣動手。
「很好。」韓司松開他的手,禿頭男立刻跑開幾步,唯恐又被他抓到。
「哼,有什麼了不起?」他惱羞成怒,開始口不擇言。「你真以為自己是大美人啊?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看了就讓人倒胃口,我是看你可憐才會模你,你少給臉不要臉了!」
哈!柳香緹忍不住瞪他,心里是好笑多于生氣。
那麼是她太不識相,她該感謝這禿頭男肯「蚤擾」她就對了?
「莊主任,剛才我尊敬你是大發工程的主管,沒想到你竟然不知悔改,看來我有必要和張董事長通個電話。」韓司拉下臉,毫無笑意的臉龐,冷厲得教人畏懼。
「你……你認得我?」還認得他們董事長?
「你的記性顯然不太好,我們曾在兩年前見過一面,當時繁星科技負責和你們接洽的人,就是我。」
「繁星科技?那你是……」
「董事長特助,韓司。」
禿頭男一听,胖臉瞬間轉白,暗罵自己眼拙,怎會沒認出他來。
韓司名義上是董事長特助,但商業界的人都知道,他其實是個不得起的人物,可說是繁星科技的二號主子,不但手腕一流,而且還與許多政商老板關系良好。
他說要打電話給他們董事長,絕對不是虛張聲勢。
完了!他真是瞎了眼才會惹上他。
「韓特助,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禿頭男再也沒了剛才囂張的氣焰,抖得像條可憐蟲,縮頭縮尾地求饒。
「我奉勸你最好盡快回去寫辭呈,否則要是被人解雇,那就太難看了。」韓司冷酷警告,絲毫不心軟。像他這種人,不配生存在商業界,愈早滾蛋愈好。
「我……」禿頭男動了動嘴,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決定,這才黯然轉身離去。
確實,自己辭職,比被人解雇好看多了。
禿頭男走了,柳香緹轉頭迷惑地看著韓司。
「你怎麼會在這里?」
他們怎麼老是巧遇?老天真是太不長眼了!不過,這回竟意外被他解救。
「你實在太莽撞了。」韓司轉向她,臉色也沒好看到哪里去。「你沒大腦嗎?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別去激怒一個品格不好的男人?」
「我怎麼知道他不但,還這麼沒品?」柳香緹忿忿地低聲反駁。
當時她氣壞了,哪想得到後果?
「人在盛怒中,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該慶幸你們正好約在公眾場合,而且我恰巧經過,否則,你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事嗎?」
「我……」她被罵得好窩囊,卻無法回嘴,因為他說的確實有理。
但她也不願乖乖認錯,一咬唇,氣話沖口而出。
「我又沒拜托你來救我,我自己就可以處理了!」別把自己說得像個大英雄好不好?
「那麼,是我多事了?」韓司的聲音非常非常地平靜,平靜得有點詭異。
柳香緹偷偷覷他,他臉上毫無笑意,透著寒意的雙眸,看起來真的很嚇人。
「我……我也沒那麼說啦!」她不懂得主動低頭道歉,只好放柔語氣。
「那麼隨便你,至少以後我會記得,若是再遇到這種情形,會遠遠地避開。」
韓司也吐出氣話,氣氛頓時降到冰點以下。
這時,一位穿著上班套裝、樣貌相當漂亮的女人走了過來,看了看他們,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于是遲疑地開口︰「韓特助,我把文件拿來了。」
「唔,謝謝你,周秘書。」
韓司的語調立即變溫和,與剛才指責她的嚴厲語氣明顯不同,柳香緹氣悶地低哼了聲,沒發現自己心口酸得可以。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周敏菁有點不安地看著他們。
「沒什麼,我們走吧!」韓司不再看柳香緹一眼,率先調頭離去。
周敏菁停在原地,狐疑地瞧了柳香緹好一會兒,像在衡量她是否有威脅性。片刻後,她主動朝柳香緹綻開一抹微笑,點頭道別後,隨即快步追上韓司的腳步。
看得出來,那位美女秘書對韓司很有意思,一雙滴溜溜的眼楮老往他身上轉。
他真是艷福不淺啊!不知道他身邊是不是經常出現這種絕色美女?!
柳香緹覺得心里頭悶悶的,頓時賭起氣來,拎起皮包就往另一個方向走。
大不了老死不相往來,他以為她會去求他嗎?!
事實上是——
她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