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惡男 第四章
「原來你住在這里。」余定閑看著眼前的破舊公寓,皺起了眉頭。
他從沒想過台北還有這麼破的建築,更沒想到他的特助宋相如真的窮到要租這種房子好節省開支的地步,這公寓怎麼看都有七、八十年了。
「幾樓?」
「頂樓。」
「頂樓?加蓋的嗎?」他低呼。
「請你回去吧!」她蹙眉,這樣被他看著她住的地方,她簡直像被剝光了似的全身都不自在。
「我很想看看頂樓加蓋的房子里面是什麼樣子。」他仰起頭往上看,雙手插在口袋道。
「不行!」她驚道。
載她回來,還把車停在巷口,特地走進來看她的住處,這還不夠,現在更想進去她家里?他到底想做什麼?
「為什麼不行?」他看著她。
「不方便,而且我媽已經睡了。」她急道。
「你跟你母親住在一起?弟弟呢?不是還有個弟弟?」他又問。
「你今天是怎麼了?干嘛突然這樣?」她不安地瞪著他。
「半年了,我都沒有好好關心自己的特助,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啊。」他笑道。
「不用太關心,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感激了,拜托你回去吧!」折騰了一天,她真的好累了。
「哼,但你表現得卻好像不太感激。」他諷刺著,再抬頭,卻突然一呆。
「頂樓有個人!」
她抬頭一看,五樓頂邊緣,站了一個搖搖欲墜的婦人!
「不!不……」她臉色大變,駭然大吼一聲,驚急抓起鑰匙,打開一樓大門,兩步並三步直沖上樓。
余定閑跟在她身後沖上去,只見她不停地喘息,抖著聲音對著那個婦人輕喊︰「媽!你……你在干什麼?」
那婦人站在頂樓圍牆邊的一個鐵桶上,回頭看她,眼中全是淚水。
「相如……」
「媽,快下來!那里太危險了!」她睜大眼楮,全身顫抖,一步步走近。
「相如啊……對不起……」她母親哭著道。
「什麼對不起?怎麼了?有事先下來跟我說……」她哽咽地道。
「對不起……相如,我對不起你……咳咳咳……」她母親說著突然一陣猛烈咳嗽,腳下鐵桶因而不穩地晃了一下,身體于是往頂樓的圍牆外倒去。
「媽!」宋相如心髒幾乎停止,嘶聲尖叫地沖上前。
但余定閑比她更快,一個箭步奔過去,及時將女人攔腰用力拉回,兩人失衡,同時向後摔倒。
熬人倒在他身上,但不知為何卻暈了過去。他則手肘擦傷,痛得眉心一皺。
這一幕變化太快,宋相如呆愣了好幾秒,才虛軟地撲過去。
「媽……媽!你醒醒啊!」她臉色發白地大喊。
「冷靜點,她大概是生病了,身體很燙,得馬上送她去醫院。」余定閑坐起身,對她低喝。
她抬頭看他,這才回過神,有點難以置信他剛剛救了她母親。
他……不是從來不管別人的死活嗎?
「沒時間發呆了。起來,幫我把她扛下樓。」他冷峻地道。
「是。」她打起精神,和余定閑合力將母親送往臨近的醫院。
經過治療,母親很快就轉醒,但是,醒來的母親卻還是一直哭著向她對不起。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喝問。
「有人說有種藥可以治好你弟弟,于是……我……我借了點錢,買了藥……」
宋母哭泣地說了。
宋相如臉色驟變,暗抽一口氣。
「對不起……我早該知道,那些賣藥的人都是騙人的……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弟弟和我再拖累你……」
「什麼時候的事?借多少?」她冷聲問。
「三個月前……先借了三十萬,後來又借了二十萬……但現在那些人說加利息之後要我還兩百萬……後天就要還……」她母親哭道。
宋相如沒力地向後坐倒在椅子上。
兩百萬?後天之前,教她去哪里籌兩百萬?以前每個月貼進弟弟的醫療費和生活費,總是透支,進了「余恆」,她努力存了半年,也才有五萬元……
「相如,對不起……我真的太傻了!我好蠢……」宋母一直捶打自己的頭。
宋相如呆若木雞,動也不動。
對,母親好傻,無知又笨得要死,父親的前車之鑒她都忘了嗎?被債追得快死去的痛苦都忘了嗎?
弟弟都躺了十多年了,還指望他群醒來嗎?天底下哪有治好聊植物人的良藥?做人能不能不要這麼獨愚昧又天真?能不能……不要再逼她,不要讓她家更悲哀,讓她更恨下去?
「媽本來想幫你減輕負擔的,誰知道反而變成這樣……我真的好想死……嗚嗚嗚……」宋母泣不成聲。
宋相如怔怔地望著母親,沒有力氣安慰,更沒有力氣體諒,因為現在,連她也好想死。
她的命運,究竟要背到什麼時候?
誰來將她從這黑暗無底的深淵里拉出去?誰來……
背後一個腳步聲緩緩走近,有人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拉起,她怔怔地回頭。
余定閑一手插在口袋,臉上掛著憐憫的諷笑。
真悲慘啦!宋相如,這就是你的人生啦!
他沒開口,但他的表情正是這個意思。
「你就盡量笑吧!」她虛軟地掙開他的手,游魂般往急診室外走去。
在余定閑面前狼狽也不只一兩次了,這樣也好,能看的、不能看的,全都攤在他面前,以後也沒什麼好再顧慮的了。
余定閑跟在她身後,還真的很不客氣地笑出聲。
「噗呵呵呵……你真的是有夠不幸啊。」
她根本懶得回應,從出生就一直住在雲端的天之驕子,怎麼會明白被逼到絕境的痛苦?
「喂,別一副好像世界末日的樣子。」
「你走吧!」
「放心,你不是最慘的,這世上比你更慘的人多得是。」他的安慰充滿奚落。
「拜托,我求你回去吧。」她捂住臉道。
今晚她受夠了,真的不想再看見他,或是听見他的聲音。
「對一個救了你母親的人,你一聲道謝都沒有,就要趕他走嗎?」他冷哼。
她一呆,轉身看他,胸口微窒。
是啊,剛剛要不是他,她母親就摔下五樓了。
「對不起,忙得都忘了……真的多虧你,我媽才沒事。謝謝你。」她想起他那時的奮不顧身,雖然感激,但又莫名地有些不安。
那真的不像他的作風。
「不客氣。雖然撞傷了手肘,不過讓你欠我份人情,這樣還挺劃算的。」他陰險地笑著。
她擰緊眉,瞪大眼。
就知道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只是,在那人命關天的一瞬間,他還有心思算計這種事嗎?
「不過,我不只救了你母親,我還能救你哦!」他接著又道。
她愕然。
「錢的問題,當然得用錢來解決。」他走近她,伸手將她前額凌亂的頭發撥開,燦爛一笑︰「你怎麼忘了,用錢來解決問題,正是我的專長。區區兩百萬,只要你開口,我可以借你啊!」
她瑟縮地退後,盯著他的笑容,警覺地繃緊。
是的,她當然知道他有錢,也知道他有兩百萬,可是,她不敢,也絕不能開口跟他借。因為,這個惡魔要她抵押的肯定是很可怕的東西……
「干嘛一副害怕的表情?我是說真的,只要你要求,我就借你,不用再為還債而痛苦。」他笑得俊秀迷人。
「代價是什麼?」她防備地問。
他眉一挑,笑容頓時變得邪惡了起來。「呵,我就欣賞你這點,但也很討厭你這一點——反應太快,又很快就看穿我的想法。」他說著又緩緩向她靠近。
她再退一步。
「沒錯,我做事從不吃虧,沒有好處就寧可不做,但看在你是我同學兼特助的份上,我可以不收利息,甚至,你還可以不用還。」
她愕然。借錢可以不用還?這種事怎麼想都是個陷阱。
丙然,他接下來又道︰「只要你當我的女人兩個月就行了。」
「什麼?」她臉色一變。
「兩個月內,所有的事都听我的,二十四小時都隨我傳喚,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包括陪我吃飯、洗澡、睡覺上床。」他惡劣地笑著道。
對付她最好的方法,就是徹底撕碎她的自尊。
「夠了!你這個瘋子!你把我當成什麼?」她怒喝,用力推開他。他等于是叫她用兩百萬把自己賣了!可惡的混蛋,他是想趁這個機會狠狠整死她嗎?
「怎麼,你不覺得這筆交易很劃算嗎?」他挑眉。
「你別太過分!余定閑,你要玩女人去找別人!」她瞪他。
「別的女人都引不起我的興趣,現在,我覺得你最好玩。」
「你……」她氣得發抖。在他眼里,她就這麼不值嗎?花兩百萬就想玩她?他憑什麼把人看得這麼低賤?
「好好想一想,宋相如,你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考慮,看是要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問題,讓自己輕松點,還是拼死拼活繼續和命運,或是那些討債的流氓對抗。」他雙手插在口袋,笑得像個沒心沒肺的惡魔。
「不用想,更不用考慮,我死都不會向你借這筆錢的!」她怒喊。
「是嗎?」他詭異一笑︰「死都不借嗎?可是有時候死也不容易呢,到時想死都不能死,可能比開口向我借錢還要痛苦哦!」
她心一抽,被他的話踩到痛點。
想死卻不能死……對,這就是她最難堪的處境,偏偏他看得比誰都清楚……
「我走了,明天記得來上班,我可不準你再請假。」他說著,轉身離開。
她瞪著他的背影,從沒想過還有人能比她父親更讓她痛恨。
不,余定閑根本不是人!
他早就不是人了!
◎◎◎
她認輸了。
到處都籌不到錢,也借不到錢,她急得精神都快崩潰了,而老天似乎嫌她還不夠慘,療養院竟來電說她弟弟身體有狀況,得進一步治療,要她補治療費。
然後,期限到了,那些地下錢莊的人果然找流氓來她家恫嚇,把原本就簡陋的家搗得亂七八糟,不但打傷了她和她母親,還把她母親架走,要挾她不準報警,逼她立刻還錢。
流氓走後,她坐在一片狼籍的家里,整個人空芒地出了神。
這是在演電影嗎?還是什麼電視劇?為什麼劇情這麼悲慘荒謬又老套?
能不能轉台?可不可以換個喜劇?這個頻道、這種爛戲,她從小看到大,真的膩了……好膩……
懊膩,卻擺月兌不了,因為這就是她的人生,是老天幫她寫好,又逼著她非演不可的劇本!
她該怎麼辦?
她怔怔地望著四周,然後,目光定在廚房的那個瓦斯桶,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那種東西,點燃了真的會爆嗎?會把一切燒光嗎?死亡的成功率有多少?萬一沒死,傷殘不就更麻煩?到時像弟弟那樣……
想到弟弟,再想到被抓走的母親,她震了一下,站定,頓時覺得四肢、脖子像被什麼纏住似的,讓她動彈不得,就要窒息。
想死卻不能死,可能比開口向我借錢還要痛苦哦。
余定閑尖銳的嘲諷倏地竄過她腦中。
她臉色蒼白地顫抖著,終于明白,余定閑早把這情況看透了,他看透她的放不下,她的無法切割,還有她的無奈。
所以,他贏了,此刻,她唯一的一條活路,就是向他投降。
只有他有辦法救她母親,只有他能幫她……
于是,她抓起錢包,穿著拖鞋便沖出了家門,攔了一輛計程車,直奔余定閑的住處。
平常,她是以特別助理的身份到這棟高級大樓,但現在,她只是一個卑微的女人,拋棄了自尊,來這里,用自己換求兩百萬。
像是早就算準她會來,看見她,余定閑的臉上沒有詫異,只是掛著冰冷得意的笑容。
「比我預想的來得早嘛!我以為你這個頑固的女人起碼會多撐個兩三天,看來,對方追得很緊,把你嚇到了。」他斜靠在沙發上盯著她一身的狼狽,以及臉頰上的一道刮傷,嘲弄地道。
「救救我媽,還有,借我錢。」她臉色蒼白地看著他。
「哼,非到這種時候你才肯低頭啊?」他低睨著她。
她無言以對。
「你要借多少?兩百萬夠嗎?你弟弟那里不是也要繳醫療費嗎?要不要干脆借多一點?」他故意問。
她驚愣。他怎麼知道……她不該吃驚的。跟了他半年,她早該清楚他對要對付的人,都會查得一清二楚。
「反正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就多借一點。放心,我給你的優惠還是一樣,借多少都不用還,只不過你得把自己抵押在我身邊的時間拉長。」他說得好像他有多大方慷慨。
她握緊拳頭,起身走近她,用一副在評估貨品價值的可惡表情打量她。「五百萬?以你這種長相,這種身材、這種性格,實在稱不上精品,應該抵個五年十年。不過,讓你在我身邊待太久,我又怕我會膩。」
「我也怕自己會先膩,你還是借我兩百萬就好了,兩個月,我想我還可以忍耐。」她太急太氣,忍不住反譏。
他眼瞳收縮了一下,臉上掠過一絲怒火。忍耐?她還真敢惹他。
「好!兩百萬,你任我使喚兩個月,這兩個月,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特助的工作依舊,薪水我會照給,但私底下……」他說著陡地湊近她,冷驚一笑︰「你就等于是我的女奴。」
她一驚,下意識想後退,但他很快扣住她的後頸,將她拉近,沉下俊臉警告。
「還有,想拿我的錢,第一要件就是不準再閃避,或是嫌惡我的靠近和踫觸,你最好要有這樣的體認,如果做不到,現在馬上滾出去。」
她微顫,很快將心底那股反感壓下,昂首面向他。
「我知道了,我會修正我的行為。現在,可以借我錢了嗎?可以先救我媽。」
他眯起眼,哼道︰「別急,我們還得先簽約啊!」
「不能明天再簽嗎?我得馬上回去。」她擔心母親在那些人手里會受苦。
「別傻了,當然要先簽了約、蓋了章,我才會讓你帶著錢離開。」他啐道。
「那我馬上簽。合約在哪里?」她心急如焚地催促。
他詭笑著,陡地抓住她的手,將她拉進臥室。
「你……你要做什麼?」她驚問。
「做什麼?當然是要簽約啊!」他關上門,邪氣地盯著她。
「簽約為什麼——」她問到一半,突然明白他的企圖,掙開他的手,小臉微變。
「我們之間的交易不需要一張無意義的紙,你的身體就是合約,進去浴室洗干淨,等一下我會在你身上蓋章的。」他意有所指地笑了。
她恐慌地呆凜著,非常清楚他打算做什麼。
「怎麼,你不是有了覺悟才來找我的嗎?那還有什麼好怕的?」他譏諷。
「一定……得現在?」她顫聲問。
「對,現在。」
「為什麼?」
「因為你此刻脆弱無助,看起來很好欺負,而且我要讓你永遠記住今晚。」他走到床邊,帶著某種暗示地瞄了一眼他的大床。
這家伙果然是個惡魔。
她瞪著他,氣恨得握緊拳頭。
「快進去。」他的態度好像他已是她的主人。
「先救救我媽,拜托,我知道你可以辦到……只要我媽平安,想對我怎樣都隨你!」她急喊。
「隨我怎樣嗎?」他邪惡一笑,拿出手機,撥給了雷永,交代了幾句,然後對她道︰「行了,雷老大會搞定的,等一下你母親就會回家了。」
她知道他不會騙她,這種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地來玩簽約游戲了吧!」他將手機丟向床上,朝浴室努努下巴。
游戲?他把她的苦難和無助當成游戲?這種人為什麼不下地獄去呢?
用力吸口氣,她壓下怒氣,大步走進浴室,正要關門,卻听見他的命令︰「不準關門,我要看著你洗。」
愕然轉身,她真的不知道他要羞辱她到何種地步。
「快點,我沒什麼耐性。」他在床沿坐下,優雅瀟灑地翹著腿,直盯著她。
她咬著下唇,背對著他,抖著手,緩緩解開鈕扣。
「轉過來,面向我。」他又道。
這一瞬,她突然好想逃出去。余定閑折磨人的手段太可怕了,也許接下來會有更多更多她無法承受的事……
「你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宋相如。」他冷哼。
是,她已無法回頭了,所以,她也不需要再掙扎了。閉上眼,深深再吸口氣,她轉向他,迅速月兌上所有衣物,拿起蓮蓬頭沖洗自己的胴體。
余定閑冷眼盯著全果的她,目光隨著泡沫從她縴瘦的頸肩移向她的胸前,意外地發現,她雖瘦,卻有一對姣美而豐滿的
她虛軟地縮在地上,忍著的疼痛,不停地發抖。
他沒理她,沖洗了自己的身體,再將蓮蓬頭丟在她腳邊,冷冷地道︰「把身體洗干淨,穿上衣服,出來拿錢吧!我們的合約從現在起開始生效。記住,不得反悔,也不準賴帳,兩個月內,你整個人都是我的。」
她咬著下唇,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這合約,簽得她好痛苦、好痛苦……
但令她膽寒的是,真正難熬的,是在後頭,這一切,只不過,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