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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架愛情 第一章

作者︰芃羽

美國洛杉磯

「你們說了那麼多,意思就是想告訴我,那個案子的進度嚴重落後?」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靠坐在會議室正前方的椅子上,瞪著在場的所有男人,細沉的嗓音充滿了咎責。

她蓄著削薄的俐落中長發,發尾如羽毛輕蜷在她的頸間,稍微緩和了她那張美麗卻義精練得咄咄逼人的臉蛋,她身穿一件簡單的絲質白襯衫,鐵灰色合身長褲裹著的修長雙腿雖然優雅地交迭著,不過,腳下黑色細帶高跟鞋則已不耐地以鞋尖拍打著地毯︰

「是……」會議室里其他的大男人在她的瞪視下,全都低下頭。

「這些全是借口。」她霍地站起,雙手往桌面一拍,怒聲喝道。

場中一片靜寂,就連呼吸聲也幾乎听不見。

「每個環節在上個月就全部確認過了,你們也都說沒問題,結果,現在才告訴我進度落後了百分之二十?」她凌厲的目光沒放過任何一個人。

「實……實在是因為和我們合作的風水大師王卜生先生一直修改整個結構……」負責監督工程的華裔主管陳力山抖膽想再進一步解釋。

「夠了。」她一揮手,根本懶得再听下去。「那個別墅工程無論如何得趕上,建商要求下個月驗收全部二十棟獨立別墅,你們就算連續一個月不睡覺也要把它完成!」她冷冷地命令。

眾人面面相覷,覺得她根本是強人所難,卻又沒人敢回嘴。

因為,她雖然霸道又強悍,但他們都很清楚,整個「東方建設」就是由她一手撐起來的,這個以「風水建築」為概念的建設公司之所以能享譽美國,全都是她的功勞。

當然,還有個最重要的因素--她是這家公司的老板。

「好了,沒事的話,會議到此結束。」她說著拿起桌上的資料夾,準備離席。

「請等一下,總經理……」剛來半年的日裔室內設計總監松井博史突然出聲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她回頭盯著他。

「那個……」松井遲疑著。

「有事快說。」她蹙眉低喝。

「由于王大師不斷以風水不好為由要我們修改設計圖,我們室內設計小組已有兩人因受不了而離職了……」松井小心地說著。

「那又如何?不想待的人就讓他走,再找新的設計師進來不就得了?」她蹙眉道。

「工地那邊也有一整批工人因為老是要他們拆掉重做,前天就不干了。」陳力山也小聲附和。

「人走了就再找人,這種事要我說幾次才懂。」她漂亮的眼楮不悅地瞥向陳力山。

「但一時之間怎麼找得到人?大家一听說是東方建設,都不想來……」陳力山嘆道。雖然東方建設的待遇高,可是要求多又嚴格,當地的工人都寧可不做。

「什麼?」她沉下俏臉。

「總經理,以風水概念的建築創意雖然很好,可是也不能太迷信,而且我個人對王大師的堪輿功力其實頗有意見,如果每個人的房子都要注意這麼多細節,那未免也太夸張了……」松井鼓起勇氣把他忍了好久的想法說出來。

其他人都臉色大變,對他的大膽感到驚惶,並開始為他的下場擔心。

丙然,美女老板被松井的話惹火了,她雙眉一挑,筆直走到他面前,口氣辛辣地對他道︰「松井,你知道王卜生在美國的堪輿界有多紅嗎?你知道有多少客戶是沖著他買下我們東方建設的房子嗎?你這個躲在辦公室不懂風水的小小設計師豈會明白他的價值?」

「我……」松井臉一陣青一陣白。

「我再告訴你,東方建設並不迷信,我要的只是與眾不同的賣點和權威,是讓每位客戶安心的交易,如果今天有人比王卜生還紅,我會立刻把他換掉,除非你找到比他還厲害的風水大師,否則就給我閉嘴,去乖乖做你的事。」她冷冷地說完,一刻也沒耽擱,即刻定出會議室。

松井被她訓斥一頓,一臉受辱地杵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這個女老板明明比他年輕,但她那份氣勢卻足以壓倒十個大男人……

「早就告訴你別惹她,咱們總經理雖然才二十八歲,但她可不是那種柔弱的女人,你來了半年了,居然還模不清她的脾氣。」其他主管紛紛上前輕責他。

「人家的來頭不小,家勢背景硬得很,光是她頭頂上那個「方氏集團」的光環就夠嚇死人了,更別提那個在方氏族人背後的可怕組織「祥和會館」了。」稍有見識的副理魯道夫喃喃地道。

「「方氏集團」?「祥和會館」?那是什麼?」松井奇道。

「哎,這很難解釋,反正,你只要記住,總經理不管說什麼你都別反駁就對了,她啊,惹不得……」魯道夫拍拍松井的肩膀嘆道。

「但是,一個才二十八歲,長得又這麼標致漂亮的美女卻那麼霸道自負,實在讓人惋惜,該有個男人教教她女人的特質是什麼才行……」陳力山咕噥著,

「她可不缺男人,我听說想追她的男人多得可以從我們公司一樓排到十樓。」魯道夫又道。

「那又怎樣?那些追她的一定沒有人馴得了她,全被她壓得死死的,那根本沒用,她需要的是一個懂得駕馭她的男人。」陳力山低聲啐笑。

「去哪里找那種男人哦?」魯道夫翻了個白眼。

「不如,魯道夫你去試試看,你長得算英俊,年紀又不大。」陳力山朝他擠擠眼。魯道夫才三十六歲,又長得金發碧眼,十足是個美國帥哥。

「饒了我吧!扁想到「祥和會館」的名字我的魂就散了,再說,在她面前我向來連吭也不敢吭一聲。」魯道夫驚恐地道。

「沒種。」陳力山訕笑道。

「你有種你上啊!」魯道夫瞪他。

「你別害我,我老婆可是個醋桶啊,而且,我快五十-,伺候不起那位大小姐。」陳力山撫著鬢角的灰白短髭一笑。

「就算你伺候得起,人家也不見得要你。」魯道夫譏諷地哼道。

「哈哈,是啊。」陳力山又笑了。

「只希望有人能改改她那副脾氣,這樣我們的日子才會好過。」魯道夫的話听來像在祈禱。

貶議室里的男人們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彷佛這是他們共同的心聲。

方垠駕著紅色敞篷跑車奔馳在洛杉磯的街道上,正要前往東方建設最新的別墅工地視察。

她緊抿著唇,絕麗的五官一如往常的冷肅,好像微笑是件多麼奢侈的事一樣,絕不輕易放松嘴角。

其實,沒有人相信,她小時候很愛笑的,身為方氏家族這一代的長女,她的受寵可想而知,爺爺又特別疼女孩,把她當寶一樣哄著、抱著、疼著,記憶中,她一直在笑,滿足在每個人對她的疼愛之中。

不過,那也是在她的兩個弟弟出生之前的事了,當方廣和方闊來方家報到,她的地位就變了,雖然家人不見得重男輕女,不過隨著年紀漸長,她就明白「男孩」對家族的意義比「女孩」大多了,因為,只有男孩才能成為方家的當家,只有男孩才有資格成為祥和會館的「土麒麟」!

而她,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排除了這個可能,只因為她是個女孩。

她並不想成為「土麒麟」,她只想受到平等的對待,然而,在族人的眼里,大家只看得見她的兩個弟弟,還有伯伯叔叔的兒子們,所有的女孩們都成了陪襯,只有「男孩」們才是真正的主角。

老實說,換個角度來想,這也沒什麼不好,不受重視,正好可以隨心所欲發展,不受拘束,只是,每次在重要事情必須參酌時就會被晾在一旁的感覺,並不太好受,這也是為什麼她在十二歲就吵著要出國,她相信,離開家,離開香港,不去感受那種莫名的失落,她會比較快樂些。

所以,那一年,她在保母和保鏢的護送下來到了美國,一待就是十六年,從求學到工作,都是一個人,除非必要,她不會回去,也不想回去。父母親偶爾會來看看她,他們從不會勉強她做任何事,一切都隨她的意思,可是,這樣的自由在她看來卻好像她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好像……家里少了她也無所謂。

事實上,她希望他們「要求」她,「期望」她,用那種看她兩個弟弟的眼神注視她,告訴她她必須完成某些使命,叮囑她她必須達到某個標準,才不負她是方家的子孫……

但他們什麼都沒有說,總是用一句「-開心就好」來打發她,可是,他們永遠不會知道,這句話簡直比直接的忽視還要打擊她的自尊,她並不想當個腦袋空空的大小姐,也不想當個無憂無慮的傻女人,她也想替方家盡一份心,想為祥和會館做點事。

因此,她才會努力經營東方建設,這個當時在方氏集團旗下最不起眼的小鮑司,在她接掌之後,因強調建築「風水」而漸漸打出了知名度,原本對風水這種事沒任何概念的美國人在得知其奧妙的道理之後,都相當好奇,接受度也比她原先預期的還要高,不到四年的時間,東方建設便成為美西最著名的建設公司,由她推出的案子幾乎供不應求,成就亮眼,

她的成功,終于引起了麒麟王滕霽的注意,記憶中,那個穿著唐裝的年輕大男孩曾來公司找過她,簡單的說了一句--

「-做得很好。」

就那一句話,化解了她多年來深埋在心里的怨,她追求了多年的肯定,終于從麒麟王口中听見,這表示,她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只是,光有滕霽的贊許還不夠,她還想擴大東方建設的據點,讓它擴及全美,甚至攻回亞洲。

她確信,此西方人更講究風水的中國人對她的概念一定更能接受,她要讓在她手中成長茁壯的東方建設成為方氏集團里最出色的一顆星,讓方氏家族的每個人對她刮目相看,讓他們知道,女孩一樣可以做得和男孩一樣好。

為了達到她的目標,她更加努力不懈,賣命般四處奔波,有時一天開三個會之段,還得回公司處理雜務,忙得連晚餐也沒時間吃,或是一連好幾天在美國或港台上海飛來飛去……

像今天,她中午才剛從紐約飛回洛杉磯,在公司開完會,就立刻趕往進度落後的別墅工地勘察,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但她絕不會喊累,為了要證明她存在的價值,她會充分利用她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全心投入工作。

車子急速地往前行駛,約莫四十分鐘,終于來到工地,在一片整理過的綠樹後方,是一整塊最新的別墅群,由東方建設承建,每一戶的座向、隔間都經過風水大師王卜生的指點,保證能讓住抱住得安心又滿意。

她在尚未整建完成的停車場停下車,走進工地,工地的監督陳力山一見到她立刻跑步迎了上來。

「總經理,-怎麼要來也不先說一聲……」陳力山誠惶誠恐地道。

「進度果然落後太多,人手找足了嗎?」方垠幾乎不看他一眼,毫不遲疑地走向第一棟別墅。

「我已經透過關系找到一個團隊,他們在建築界口碑很好,工作認真又細心,應該可以幫忙把進度趕上……」陳力山跟在她身後說明。

「是嗎?那就好,千萬別讓客戶不安,如期交屋向來是我們東方建設最驕傲的信譽。」她嚴肅地說著,跨進別墅大門,並抬頭檢查著大門的架構是否牢固。

「是……」陳力山暗喑吐了一口氣。

每次跟方垠講話他都會神經緊繃,真不知道這女人為什麼非要把自己弄得這麼可怕,好像世界上除了工作,沒有其他的事物可以引起她的興趣,嚴峻,冷漠,積極,要求完美,她用她那種驚人的節奏在過日子,同時也要求別人得完全配合她的步調,所以,待在她身邊的人都會覺得疲憊,甚至無奈。

但,不可思議的是,這樣一個工作狂卻有一副美麗得讓男人兩眼發直的美貌,如果不是在東方建設待了好幾年,他大概也會像其他第一次見到方垠的人一樣,以為她是那種只買名牌,只吃美食,只會依賴男人的富家千金。

一頭時髦而極具線條感的削薄半長發,一張明艷照人的漂亮臉蛋,一身玲瓏優雅的姣好身材,她只要往人群中一站,絕對沒有人會忽略她,即使她不說話,那份獨有的大家風範還是自然輻射開來,讓人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

只是,她真的是太冷了,太傲了,太無情了。

沒錯,就是無情,就事論事,絕不談人情、親情,愛情,雖然她才二十八歲,卻沒有半點人味,彷佛只是個機器美女。

可惜啊!

陳力山搖搖頭,在心里替方垠惋惜,像她這麼美的女孩,應該好好享受人生的,享受愛和被愛,細細去品嘗生命的滋味才對啊!而不是在這里研究工地的每一面牆和每一扇門……

「陳工程師,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方垠瞪著發愣的他蹙眉輕喝。

「啊?是……-……說了什麼?」陳力山回過神,尷尬地反問。

「這些圍牆使用的磚色有點奇怪,你去查一下和我們原先設計的有沒有誤差。」方垠精致的五官整個擰了起來。

「是,我馬上去查,」陳力山連忙道,轉身奔回工地前的臨時辦公室。

方垠抿著唇,對陳力山的散漫實在有點意見,不過,他算是到目前為止還能和她配合的工地主管,即使有些抱怨,她還是得忍耐,畢竟,要找個合適的部屬並不容易。

嘆口氣,她走進第一棟別墅,照設計圖看來,大門和圍牆後,是一片大型花園,不過她一跨進去就立刻皺起了眉頭。

報園的整體結構根本還沒成形,一片亂土,上頭還放著許多別墅工程要用的建材。

進度果然嚴重落後,依原來的進度,今天地來應該看見別墅完成基本架構才對。可是,看看別墅那才立起的幾根梁柱,連屋頂都沒有,彷佛像是組合到一半的積木,完全看不出她要的質感。

一股氣從心醫冒起,她手中的案子從來沒有延誤過,看來陳力山是想打破她完美的紀錄。

瞪著漂亮的眼楮,她大步走向別墅,卻在踏進別墅時驚愕地停下腳步︰

有個男人……正在睡覺!在別墅里睡覺!

扁著上身,只穿著一條破舊牛仔褲,低著頭靠在牆上,睡得不省人事……

她的眉頭緊擰,這怎麼看都像個偷懶的工人乘機模魚,領她的薪水卻不工作,趁著大家沒注意,跑到別墅里打盹,

她沉下臉,上前低喝︰「起來!」

那人沒有反應,仍然沉睡不醒。

「喂!我叫你起來!」她以腳尖踹了一下他慵懶伸長的腿,

「啊?」他輕哼一聲,緩緩抬起頭,滿臉惺忪。

「誰準你在這里睡覺的?起來!」她瞪著他。

「哦?我竟然睡著了?」他眨眨眼,隨即伸個懶腰,才慢慢起身站立。

他一站直,她就怔住了。

這個亞裔男人比她想象的還要高大!大概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吧!洗白的低腰牛仔褲松垮垮地掛在臀間,整個上身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果裎著,從背頸肩膀到腰月復,筋肉肌理的線條剛強有力,卻一點都不顯得肥碩,反而充滿了粗獷硬朗的氣質。

隨性且凌亂的黑短發,膚色黝黑,嘴上和下巴蓄著零星胡碴,他有一張年輕且性格的臉孔,濃眉英武,眼皮內雙的魚形長眼十足東方調,薄而銳利,鼻翼高而挺,眉宇間自有一股強悍的豪邁,不過,這樣陽剛臉上,卻有張性感豐厚的唇,稍微中和了他那態意散發的野性……

坦白說,很少有東方人能長得這麼挺拔帥氣,但不幸的是,他這種壞男人類型的人卻也是她最討厭的。

從他的形貌她就可以看出他的個性,放浪、率性、不負責任、懶惰、不夠自律,自以為瀟灑,事實上卻是無法肩負重擔,沒有人生目標,只想游戲人間,否則這麼一個好樣的男人怎麼可能跑來當建築工人?這種活一天過一天的人,根本不該存在于她的周圍。

「竟然在工作時睡覺,你被解雇了。」她懶得和他多說廢話,簡單一句,冷酷地要他走人。

「什麼?-說什麼?」正在揉著僵硬後頸的男人愣了一下。

「我說從現在起你被解雇了,去領你的酬勞,然後給我滾蛋。」她說罷轉身就走開。

「喂,小姐,等一下……」男人急忙拉住她的手。

「你干什麼?」她嚇了一跳,轉身反手用力揮開。

「喔唷!-可真凶啊!-到底是誰?」他縮回手,驚訝地以中文笑道。

她臉色更難看了,這種時候這個家伙還笑得出來?

「我是東方建設的老板,我要你馬上在我眼前消失。」她冷冷地以中文回答。

「真的假的?東方建設的老板居然是這麼美麗的妙齡女子……」他驚艷地直向地打量。

她被他放肆的眼神看得惱火,低斥道︰「你可以走了,東方建設不需要你這種人。」

「我這種人?我是哪里惹到-了?我可沒做錯什麼啊!」他納悶地搔搔後腦。

「你在上班時間睡覺,還敢說你沒做錯?」她受不了地揚聲怒喝。

「哎,我是因為剛剛把梁架好,稍作休息,正巧抬頭看見湛藍的天空太美,于是坐下來欣賞著,才會不小心睡著了……」他說著還不時仰望天空,好像真的被那片藍得透徹的藍天吸引了。

方垠可不管天空是灰是藍,工作忙碌的她根本沒時間看天空,更無法想象有人會在工作時看天空看得睡著。

「不用找借口,因為不管你說什麼你都得滾蛋。」她慍怒地瞪他一眼,最氣這種做錯事不認錯還拚命找理由的人。

「等一下,-還有件事沒搞清楚,小姐……」他舉起手想進一步說明。

「叫我總經理。」她厲斥。真是個沒禮貌的家伙!

「好好,總經理小姐,-大概沒注意到,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他伸手指著腕上的手表,趕緊把話說完。

「下班時間?」她擰起眉。

「對啊!現在已經五點半了,契約上說明五點是下班時間,我剛才是過了五點才坐下來休息的。」他微笑地道,心想這樣她應該會息怒了吧?

她一張俏臉險些被氣成紫色,大步往他前面一站,雙手-在腰間,以一種能把人凍結的聲音開罵︰

「听好,想進來東方建設工作,你就得全力以赴,現在整個工程嚴重落後,你還想準時五點下班?你有沒有搞清楚事情的嚴重性?我已經警告陳工程師,你們全部的人就算一個月不睡覺也要把進度趕回來,你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滾出東方建設。」

傲不客氣,不給人留半點余地,听不下與自己相左的意見,更不會給人第二次機會……這個女總經理還真是霸道啊!

男人盯著她即陡在盛怒時依舊美艷的臉龐,在心里喑喑啐嘆,走過全世界的他,還是第一次遇見她這種女人……

見他傻愣愣地望著她,她心中更火,寒著臉又道︰「現在,你馬上走,你沒資格待在東方建設。」

「可惜,怎麼辦呢?就算-是東方建設的總經理,-也沒資格解雇我。」他聳個肩,嘴角微勾。

「什麼?」她挑起細眉。

「我和陳先生簽了約,在這個工程完成前不能走。」他閑適地靠向牆,雙手環在胸前。

「簽約?簽什麼約?」她怎麼不知道陳力山竟然和這家伙簽了約?臨時工還需要簽約?未免太奇怪了。

「陳先生透過關系把我找來,他怕我做一半就想走,所以特地用約綁住我,要我務必幫你們完成整個工程。」他噙著笑意,等著看她的反應。

「陳力山用約綁住你?」她生氣地抿著雙唇。陳力山難道瞎了眼嗎?竟會和這種人簽約。

「對。」

她二話不說,立刻轉身,決定去找陳力山問個清楚。

不料她才要跨步離開,不知怎麼回事,鞋跟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啊……」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失衡地往後仰跌。

就在這時,男人很好心地伸手從後方緊抱住她,一股夾雜著男性汗水和煙草味撲鼻而來,接著,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他的嘴突然湊近她耳邊,帶著一抹訕笑地道︰「小心點哦,地板有沙,很容易滑倒。」

她全身震了一下,大驚失色,很快地掙月兌他的懷抱,回頭怒斥︰「別踫我!」

「OK,OK,別緊張。」他雙手一攤,俊朗的臉上揚起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瞪視著他,毫無道理地,心中響起了警訊。

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很危險,他的散漫也許只是個偽裝,好讓人對他失去防備,就像佯裝閑逸臥坐在樹干上隨時等待著機會要撲殺獵物的黑豹……

她獨自在美國生活了這麼多年,這種感覺還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人能讓她感受到威脅……

冰于這種直覺,她更不能讓他留下來,雖然不知道他能威脅她什麼,但向來小心的她總會事先排除對自己不利的情況,這個工人,她說什麼也得解雇他。

陳力山在這個時候拿著設計稿跑了進來,看著對峙的兩人和異常的氣氛,不明就里地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陳工程師,這個人不能用,叫他走。」方垠立刻道。

「到底……」陳力山一頭霧水,看看她,又轉頭看看著那男子,問道︰「司徒,你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啊!」那男子苦笑地聳個肩。

「他的確「什麼都沒做」,在趕工的這個緊急階段還敢跟我提五點下班,甚至五點就在這里偷懶睡覺。」方垠怒道。

「啊?總經理,這是我和他們簽約時就說好了,要找他們做,就得遵照一般上下班時間,不能加班……」陳力山趕緊解釋。

「什麼?不能加班不能趕工,那你找這種人做什麼?」方垠一听更加生氣。

「總經理,-不知道,司徒他們這個工隊在業界是出了名的快手,只要他們接手,再難的工作都會如期完成……」陳力山又道。

「工隊?什麼工隊?」她疑惑地問。

「哦,我忘了先介紹一下,他復姓司徒,單名一個煉,冶煉的煉,華裔美國人。他和其他十九名工人可是業界有名的「疾風衛隊」大家都叫他們「建築快手」,做工細又神速,小從一間小木屋,大到一整棟摩天樓,他們都能完成,這次我可是透過關系才找上他們,只要有他們鼎力協助,我們的別墅工程必定可以如期完工。」陳力山一口氣把重點說完。

「你是疾風工隊的一員?」她懷疑地瞪著司徒煉。

在建築界混久了,她自然也听過這個團體,這個二十人組成的團隊可不是一般的建築工人而已,他們以細致的手法、技巧和速度享譽業界,由他們建造出來的建築物幾乎毫無瑕疵,而且絕對如期完工。

老實說,能請得動疾風工隊的人並不多,陳力山能找他們來幫忙已算是很有本事了,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評價很高的這個團里竟有司徒煉這種人。

「是的。」司徒煉笑道。

「那我用其余的十九個,叫他走。」她對司徒煉這家伙超沒好感。

「總經理,疾風工隊總是集體行動,辭掉一個,全部走人,-可千萬別意氣用事,這對我們東方建設一點好處都沒有啊……」陳力山急忙勸道。

「對啊,小姐,-太意氣用事,工程是會開天窗的,難道-想砸了東方建設的招牌嗎?」司徒煉揶揄地瞄著她。

她細眉一擰,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受制于人的一天,可是為了工程著想,她還是必須以大局為重,即使她實在不喜歡眼前這個叫司徒煉的男人。

「好吧!那就請你「認真」工作,司徒先生,如果別墅沒有如期完工,我會要你們疾風工隊賠償所有損失。」她朝司徒煉撂下話,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待。

「請等一下,小姐,-有東西掉了。」司徒煉又叫住她,攤開手掌,露出一只晶亮的鑽石耳環。

她霍地回頭,瞪著他的掌心,模著自己的左耳,這才發現耳環不知何時竟然掉了……

不,也許是這家伙剛才乘機拿走的。

她心一凜,俏臉一沉,走回他面前,迅速從他掌心奪回自己的耳環,並冷聲警告,「叫我總經理,同樣的話別讓我說兩次。」

「遵命。」他故意學軍人的口氣回答,但怎麼看都像在搞笑。

她厭惡地抿著唇,冷哼一聲,掉頭踩著高跟鞋離去。

司徒煉看著她趾高氣昂的背影,忍不住輕吹一聲口哨。

「嘿,你們這位總經理可真強悍哪!」他轉頭對著陳力山道。

「對,所以拜托你以後在她面前不要太亂來。」陳力山猛擦著前額被嚇出的冷汗。

「我沒對她亂來啊。」他笑道。

「你那種說話的口氣和態度,就已經得罪她了,難怪她對你有意見。」陳力山嘆道。

「的確,她好像很討厭我……」他舉手摩挲著下巴的胡碴,不太明白向來頗受女人歡迎的他怎麼這回竟踢到鐵板。

「她對員工向來很嚴格,這陣子請你多包涵,能避開她就盡量避開,也下要違逆她。」陳力山不知道方垠為什麼看司徒煉不順眼,不過,由于接下來的工作雙方接觸的機會很多,他只希望一切都能順利進行,不要再出狀況了。

「別擔心,陳,我很懂得如何和女人相處的……」他半開著玩笑。

「你不懂,方垠不是普通女人,她不只傲,她還超冷血的,我們公司里沒有一個人敢在她面前造次。」陳力山搖搖頭。

「你們就這麼膽小?」他調侃道。

「不是膽小,是不想惹事,她背後的家族勢力也很嚇人,我們每個人早就想開了,乖乖做事,少出錯,日子反而好過。」陳力山自嘲地撇個嘴。

「家族勢力……」他沉吟著。

「好了,別閑扯了,工程的部分就請你們多幫忙吧!司徒。」陳力山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看在你們東方建設付的高額薪水上,我們絕對會拚了命工作的。」他說著朝陳力山頑皮地眨眨眼。

陳力山笑了,司徒煉這個小子老是這副吊兒郎當的調調,不知情的人都以為他只是疾風工隊里的小成員,只有接觸過整個團隊的人才會知道,他才是疾風工隊的靈魂人物,接不接案子,要如何接案子,都由他決定。

這個年輕人可不是個簡單人物。

「走吧,下班了,我請你喝一杯。」陳力山大方地道。

「好啊!要不要我叫其他人一起來……」司徒煉故意問。

「別鬧了,二十個人一起來是想吃垮我嗎?」陳力山啐笑。

「呵…」一司徒煉大笑地拎起披在地上的襯衫,陪他一起走出別墅,正巧看見方垠駕著她的紅色跑車如旋風般駛出工地。

司徒煉盯著那塵土飛揚中的火紅身影,-起眼楮,嘴角慢慢上揚,臉上閃過一絲謎樣的冷笑。

祥和會館,五大家族方家,方垠,就是土麒麟方家的女兒……

他倒想試試,招惹上了這個女人會如何,應該會很有趣吧?不,絕對會很有趣,會和他想象的一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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