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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樹梅花一劍寒 第四十七章

作者︰司馬紫煙

長空掠星驚魈影

子夜聞歌遇異人

由襄陵而南,第一個大城是安邑,此地曾為周時古都,勝跡頗多,城外有鹽池,水質堿如海水,可以曬干成鹽,因以十分富饒。

為了履行對「天外醉客」等人的約定,他們停留了下來。

連進十分忙碌,每天從早上就出去了,到晚上才回來,林淇不知道他在忙些甚麼?可也不去過問。

而他自己卻整日靜坐在客店中,足不出戶,捧著那口螭龍鼎默默地用功。

從那夜襄陵城外的一戰,他初試伏魔四式的威力,果然十分驚人,可是他並無興奮或歡喜之意。

劍道雖霸,他仍不滿足。

因為他覺得自己在其他方面太差了,「歲月閑人」踢了他一腳,他竟然連人家使用甚麼身法都沒看清楚,這實在太危險了。

要是人家存心要殺他的話,那一腳換個地方就夠了……

因此他才對連進說要創下一套天下無敵的拳法,這倒不是平空虛夸。

拳掌之妙,無非是身形手式的變化,再輔之以內力而已。

他練得不多,知道得卻不少,天下武學原可以觸類旁通,有「簫聖」柳無非的簫式,自己由螭龍鼎上學得的劍式,孫東海遺下的「歸化秘笈」,以及新學得的伏魔劍式。這些功訣、招式若能融會貫通起來,一定可以合成一套無敵的徒手功夫。

這是他的一個想法,可是經過幾天的思考,他深深地被這個問題苦惱著,世間事想來容易,行之維艱。

那許多功夫都自成一個體系,仿佛絕對無法組合起來,然而他又發現一個絕對可以組合的道理。

因為這些功夫都是殊途而同歸,由簡而繁,然後再由繁返簡。

易理上解釋很清楚。

「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陰陽賦化而成萬物,萬物有生,則必有滅,生則具萬象變化,滅則萬流歸宗,重返無極……」

「這中間一定有一個共同的道理,有如一根線,將許多珠子連成一串!」

「這條線是甚麼呢?這共同的道理又是甚麼呢?」

兩三天來,他一直廢寢忘食地思索這個問題。

手捧著螭龍鼎,可是他只能看見那古樸的雕花,卻無法看到它藏蘊的內容,在他所知的那些功夫中,其他都爛熟得可以背誦出來,只有螭龍鼎上一部分文字卻十分艱奧難解。

侯行夫將它轉贈給「天外醉客」與「歲月閑人」,而那兩個老頭子又對它如此重視……

足證這鼎上尚有許多可取之處,可是缺少那顆明珠使它如同廢物。

只有那特異的珠光才可以照見鼎上的鏤刻字跡,珠子卻被梅華換去了。

想著,想著,他忽而心中一動!

螭龍鼎是他的家傳寶物,珠鼎之秘也只有他們家中的人才知道,「天外醉客」要去有甚麼用呢?

只有一個解答。

「鼎上還另有秘密,另有妙用!」

「這秘密與珠無關,必須用其他的方法來發覺這秘密!」

「是甚麼方法呢?」

扁照,水浸,火烤,油淋,酒噴,醋漬……

一切可能都試過了,銅鼎依然故我,毫無任何異象,他只有放棄了。

等了三天,連進來催促他上路,林淇忍不住問他道︰「連大叔,這三天來你忙些甚麼?」

連進笑笑道︰「打听消息!」

林淇一愕道︰「甚麼消息?」

連進搖搖頭道︰「現在尚未到宣布的時候,反正這是一個好消息,我們快走吧!前面是秦界了,我們可以一游華山,曠覽西岳勝境!」

林淇望了他一眼道︰「我們不是來游山玩水的!」

連進點頭道︰「奴才知道,可是冰姑娘蹤跡無方,我們只有倒處踫運氣,也許會給我們踫上了!」

林淇皺眉道︰「假若踫不上呢,我們是否要永遠流浪下去?而且身後還跟著數不清的麻煩,那兩個老頭子不知會勾甚麼人來呢!」

連進笑著道︰「公子放心好了,您有那四式劍招,誰也不能奈何您!」

林淇微怒道︰「我不想跟人爭強斗勝,那些麻煩全是你惹出來的,你說那樣可以幫助花前輩,我就想不出哪一點可以幫她!」

連進笑笑道︰「奴才的話絕不會錯,公子前一戰小姐已受惠良多,再經過類似的十幾次戰斗之後,小姐不但可以恢復昔日功力,而且還大有進境!」

林淇不信道︰「哪有這種事!」

連進笑笑道︰「奴才絕不撒謊,公子無論如何也請相信奴才的話,這內中情由對公子說明本無不可,但就怕事情不密,反而害了小姐……」

林淇不悅地道︰「難道你怕我會把秘密泄漏出去?」

連進趕緊搖頭道︰「奴才絕無此意,只是事關重大,奴才不得不慎重其事,法不傳六耳,事不過三人,請公子原諒奴才吧!」

傍他如此一說,林淇只得不問了,懷著一肚子的疑問,撫鞍上馬,連進仍是在前面牽著馬,這一次他竟不著急了,緩緩地走著。

一路上鞭絲帽影倒是不太惹人注目,因為林淇的外表很斯文,翩翩風度,大家也只以為他是個出門游學的公子哥兒,連進也裝得很老實,十足的跟班樣子。

輕騎入潼關,遇到了大批的商隊與鏢局的行列時,連進甚至還把馬牽到路旁,讓人家先走。

林淇不覺有點奇怪道︰「連大叔,你不是要引人注意嗎,怎麼不鬧事了?」

連進笑笑道︰「時地不同了,我找中州鏢局的麻煩,原是想引出那兩個老頭子,目的已經達到了,何必再嘔那些閑氣?」

林淇實在弄不清他在搗甚麼鬼?可是知道再問也是白說,便干脆不去管他了,路上走了三、四天,終于來到華陰縣境內。

華陰居西岳之麓,實際上也是華山延伸出來的一片平原而已,城中抬頭可以看到巍巍華岳,五峰高插雲表。

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早連進就催著去游山。

林淇雖然心中有事,可是他久慕西岳之勝,有機會去玩一趟總是好的,所以也不反對,臨出門之際,連進卻捧著佩劍交給他道︰「公子請把劍帶著!」

林淇接過劍來微怔道︰「怎麼,今天會有廝殺嗎?」

連進笑著道︰「那可不一定,總是有備無患的好!」

林淇算了一下道︰「‘天外醉客’他們最早也要十天才追得上,現在不過五、六天……」

連進搖頭道︰「不是他們,他們明天才可以進潼關……」

林淇微愕道︰「你怎麼知道的?」

連進微笑一下道︰「奴才自有耳目通報,以前追隨小姐時雖然不問世事,江湖動態卻不可不知,奴才所布的連絡網廣及千里,差不多的事情奴才都有所聞,只是沒有必要來麻煩公子罷了!」

林淇怔了一下才道︰「你知道他們邀到了甚麼人?」

連進搖頭道︰「這個奴才可不清楚,因為他們那些人行蹤不露,連那兩個老頭子都沒有人認識,奴才只知道易原的行蹤,由此判斷而得!」

林淇想想道︰「既是他們沒有來,何必要帶劍呢?踫上一些不相干的江湖人,反而容易引起誤會,我看還是留在客店里吧!」

連進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華山據傳是神仙的家鄉……」

林淇笑笑道︰「別提甚麼神仙吧,費長房胡鬧了十幾年……」

連進莊重地道︰「神仙之事不可信,不過華山上經常有高人隱士出沒,公子帶著劍,奴才也可以安心一點,公子要是怕麻煩,奴才可以替您背著!」

林淇知道拗不過他,只得把劍佩好,二人遂出城登山而去。

華山上為了附會神跡,所以廟宇奇觀特多,有的規模很大,有的卻只有一、二人在內主持,他們任意參觀了一陣,慢慢愈登愈高。

將近頂峰之際,天候漸寒,山風勁火,一般游人多半卻步不前了,林淇卻游興甚濃,一點點地看過去,似乎要將山中勝跡一覽無遺。

連進跟在後面,走得很不耐煩,出聲催促道︰「公子這些山景大同小異,看過一兩處就夠了,盡看有甚麼意思?」

林淇微笑道︰「游山玩水如賞美人,必須仔細品味才可以深得其中之佳,走馬看花那只是附庸風雅的俗人之游!」

連進搖搖頭道︰「奴才不懂得風雅,跟著可實在難受,公子何妨走快一點,到了山頂上再慢慢欣賞下來,那時對于全盤都有了個了解,也可以有所取舍!」

林淇忽然笑道︰「你已經催了我好幾次了,莫不是山頂上有甚麼玩意兒吧?」

連進神秘地一笑道︰「公子是個聰明人,何必須要奴才多作饒舌!」

林淇神色一動連忙問道︰「究竟是甚麼?」

連進聳肩搖頭道︰「這個奴才也說不上來,奴才得到山下的眼線報告,說近年來山頂上時生異象,入夜之後常有碧光飛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誰也沒有看清楚!」

林淇沉吟片刻道︰「這也許是甚麼山精作祟,也許是甚麼異物夜行,也許是隱世的武人在修練功夫,但與我們卻全無關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連進莊容道︰「公子這就不對了,公子既以俠義自許,便不應該怕事,假若是山精異物,勢必為害人間,本著除害之心,公子也應該上去一趟!」

林淇一掀眉道︰「假若是人在練功呢?」

連進道︰「那我們不去理他就是了,也犯不著為了怕他就不上山了!」

林淇聞言一笑道︰「連大叔,你除了工于心計之外,還兼有一副好口才,你雖然口口聲聲自稱奴才,可是一行一止都還是你在作主!」

連進惶然道︰「公子這樣說奴才就當不起了,奴才也許行為放肆一點,但是奴才對公子的耿耿寸衷,唯天可表,絕不會叫公子吃虧上當的!」

林淇微笑道︰「看你扯到那兒去了,算了罷,我原不肯以主人自居,你的年紀大,閱歷多,听你一點也是應該的,上去看看罷!」

于是主僕二人急步登山,沒有多久,已經置身于峰頂了,華山本有五峰,他們此刻所登的僅是最低的一座,但是由于一路游賞,已經是彩霞滿天,暮色將深矣。

鋒頭奇石崢嶸,飛鳥絕跡,僅有松柏挺生,連進口中所說的異象卻是一點影子都沒有,山風竦竦,振衣作響。

林淇-望片刻道︰「這里甚麼都沒有……」

連進卻凝重地道︰「據說那碧光總要到子夜以後才出現,凌空穿繞于五峰之間,現在時間還早,我們不妨等待一下!」

林淇無法表示異議,看了一下山色暮靄,連進卻從背袋取出預備好的酒、肉脯、干糧等物,排在一塊大石上。

林淇微微一笑道︰「連大叔,你好像早就知道我們要留在山上渡夜的!」

連進回他一個微笑,卻沒有答話。

等他們吃完之後,夜色已濃,彩雲是看不見了,星光淡月中別有一番情致,林淇振衣起立道︰「離子夜還有一段時間呢,枯等無聊,我們逛逛去!」

對這個提議連進倒不反對,二人繞過鋒頭,有一腳沒一腳地向前走去,行了將近里許,林淇忽而用手一指道︰「瞧!前面有人住。」

星火照耀下,果見一座單間的小柴屋,孤扉半掩,透出隱約的燈光。

連進也詫然道︰「奇怪!這木屋非寺非觀,且又建在這絕峰山頭,里面住的究竟是甚麼人?」

林淇卻十分高興地道︰「不管他,這人既然住在此地,對夜半的異光一定有所知聞,我們問問他去!」

說著率先在前走去,連進深懷戒意地跟在後面,不一會到達木屋之前,由柴扉中看進去,那里面陳設著極為簡單的家具,桌上點著一盞油燈,就是沒有人影。

連進張了一眼道︰「屋主人好像不在家!」

林淇推門而入道︰「此人不俗,我們來個不告而入,大概不會引起他的誤會!」

連進道︰「公子怎麼知道呢?」

林淇笑笑道︰「你不看牆上掛著琴囊,案上排著書卷……咦!床頭還倚著弓箭,說不定這主人還是個文武兼資的高人雅士呢……」

說著兩個人都進到屋里,林淇用目四下瀏覽一番,眼楮被左壁上的幾個字吸引住了,那里懸著一副對聯,上聯是︰「明月不問浮沉事!」

下聯卻空白在那兒,林淇沉吟片刻,不禁點頭嘆道︰「明月朗照今古,盈虛莫定,卻從不滅清輝,今月曾照古人,古月一如今月,今古同一月,人間浮沉之事的確無法影響到清月光輝,這上聯立意深刻,只不知主人因何不將它續完……」

沉思片刻後,他一時興起,提起桌上的羊毫,飽濡墨汁,在空白的下聯紙上寫下了七個字︰「天風如寫讀書聲」

寫完之後,他擲管欣賞片刻,才搖頭嘆道︰「雖然是勉強對上了,到底不夠工整,最多只能道出主人的松風水月胸襟,不及上聯多矣……」

正說之間,忽聞後面的連進微「噫」一聲,林淇回頭望望他,連進用手一比,輕輕地道︰

「有人來了!」

林淇不禁微詫道︰「你怎麼知道的?」

連進仍是輕輕地道︰「奴才曾隨老主人習得天視地听之法,遠近五里之內只要有一點響動,奴才都可以知道,這人的腳步聲直到兩里之內才被奴才發現,可見其武功修為一定是相當高明,公子最好是小心一點……」

林淇搖搖頭笑道︰「不要緊,假如來的是此間主人的話,他一定是個知情識理的高人雅士,大概不會跟我們沖突起來!」

連進不作表示,默待片刻後,雲間傳來了一陣浩歌聲︰「案上數編書,非莊即老。會說忘言始知道。萬言千句,不自能忘堪笑。今朝梅雨霽,青天好。一邱一壑,輕衫短帽。白發多時故人少,子雲何在?應有之經遺草。江河流日夜,何時了?」

拌詞壯涼,林淇听得入神,不禁大聲贊呼道︰「好!辛棄疾詞章每多滄桑之慨,這一闕感皇恩本是傷悼之聲,然往此豪氣干雲之壯情一唱,倒是別有一番境界……」

話語方畢,門外有人接口笑道︰「往來多俗客,卻不想今夜遇到知音!」

緊跟著話音進來一個身材偉案的儒衣文士,滿頷修髯,英武之氣逼人,尤其是雙目中精光閃爍。

林淇作了一揖道︰「敢問先生可是此間居停?」

那人對林淇打量了一下,才豪笑道︰「風月無古今,林泉孰主賓,天地皆逆旅,誰能作居停?」

林淇怔了一怔道︰「那先生也不是此間主人?」

那人仍是笑著道︰「我不是說過天地共一廬,無分主與賓嗎?這一間茅舍雖然我曾住餅,卻算不得是主人!」

林淇被他弄糊涂了,不知該如何開口?那人笑笑道︰「閣下聞歌知意,可見不是俗客,怎麼連這點道理都沒想通呢!我們赤條條地來到世上,並沒有帶任何東西,再赤條條地回去,也不能帶走甚麼東西,所以世間萬物並不屬于任何人,誰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主人!」

林淇才恍然道︰「話雖如此說,可是先生先來此間,總可以算是暫時的主人!」

那人一笑道︰「這倒還說得過去……」

邊說邊把眼光移到牆上,看見林淇所書的下聯問道︰「這可是閣下大作?」

林淇歉然一笑道︰「狗尾續貂,不如先生多矣!」

那人哈哈大笑道︰「好說!好說!我作成上聯之後,一直就無法接下去,想不到閣下代為完成了,對仗雖不夠工整,至少比我自己所想的高明多了,請問閣下……」

林淇連忙自己報名介紹了,那人笑著道︰「林兄年歲不大,文理卻超人一等,真是後生可畏,在下‘浪萍生’!」

林淇再度拱手禮道︰「浪先生……」

那人連連搖手道︰「林兄誤會了,在下並不姓浪,就叫做‘浪萍生’,此生似萍,浪跡天涯,興之所至,隨處為寄,用不到姓名,只要有個稱呼就夠了!」

林淇知道這些潛隱的高人多半有些怪癖,遂也不去追問他的真姓名,只是笑道︰「先生寄廬高峰……」

「浪萍生」笑著道︰「我住在這里跟你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林淇不禁一愕道︰「先生此話怎說?」

「浪萍生」笑著道︰「閣下難道不是為著這山上的木魈而來的嗎?」

林淇更是愕然吶吶地道︰「木魈?木魈是甚麼東西?」

「浪萍生」也微感愕然道︰「你不為了木魈,深夜登山做甚麼?」

林淇道︰「在下听說這山上子夜之際,有碧光飛竄,故以上來看看究竟!」

「浪萍生」大笑道︰「就是那東西,我在此地寄寓將近半年,一直想將它捉住,可是這東西狡猾異常,動作又敏捷,始終未能得手,今日得林兄之助,也許可以如願了!到手之後,我們一家一半,反正一個人也用不了那麼多……」

林淇不解道︰「先生能否將詳情說清楚一點!」

「浪萍生」笑笑道︰「看來林兄是真的不知道,不過這也難怪,舉世之間,知道這東西的也不過兩三人而已,木魈是一種精怪,乃千年古木,稟天地靈氣而生,久而賦化成形……」

林淇再問道︰「先生要捉到它有甚麼用處呢?」

「浪萍生」笑道︰「用處大了,尤其是像林兄這等劍道高手,得到了它,可以練成天下無雙的劍法,舉目斯世,再無敵手矣!」

林淇心中並無貪念,只是一片好奇心,連忙問道︰「那木魈與劍法有甚麼關系呢?」

「浪萍生」剛想開口說話,忽然半空中傳來一聲細微的尖嘯聲,連忙道︰「它出來了,我們趕緊去吧,等一下林兄可以用劍與它游斗,在下則埋伏在一邊,趁它不注意的時候以穿雲弩取之,這東西狡猾異常,一擊不中的話,馬上就躲了起來,再要找它就難了,所以我等了半年始終不敢輕易下手!」

說著拿起床頭的弓箭,掛在肩頭上,同時又抽出牆頭的鐵劍交給連進道︰「這位兄台可以用劍協助林兄行事,一前一後,阻止它的歸路,不過要注意一點,游斗時千萬別距離太近!」

連進剛接過劍,「浪萍生」已經出門了,等他們二人追了出來,唯見天際碧光閃爍,有如流星掠空,「浪萍生」腳下如飛地向碧光起落處奔去——

舊雨樓掃校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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