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期夫妻 第十二章
關正平眉頭愈擰愈緊，只能張開雙臂，再次將她納入懷里摟著。
她僵著身子，像顆石頭一樣地一動也不動。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人。不過，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希望，我都會陪在你身邊。」關正平拿出手帕塞到她手里。
孫嘉樂把臉埋進手帕里，又哭又笑地搞到她都不知道自己想干麼了。
「你知道他們多過分嗎？在我媽剛才那通電話的前一分鐘，我爸打電話來，說他要比我更早結婚，所以要跟他那個小他二十歲的同居女友飛到拉斯維加斯，也不想想他的卡債上個月才剛還清。然後……」她無力地把臉挨在他的胸前，虛弱地說道︰「我媽又接著打來說，她今天早上吃早餐時，遇到一個小她十歲的男人，約她吃午餐，她說他們一見鐘情，她現在有她的愛情要去追尋，所以先不過來了！」
孫嘉樂說到這里，已經開始破涕為笑了。因為關正平滿臉震驚，活像听到恐龍復活要毀滅世界的消息一樣。
「你確定他們不是在演電影？」關正平沒法子閉上嘴。
「當然不是，因為這種戲碼，他們已經演過很多次了。那就是為什麼我可以在拍片現場鎮定自若的原因，因為我的現實人生比電影還電影。」她坐直起身子，原本想一聳肩裝得雲淡風輕，雙肩卻頹了下來。「我要結婚了，他們擔心的卻是我會不會是奉子成婚，因為他們不想升格當爺爺、女乃女乃。我訂婚了又如何？反正他們連婚都結過N次了，早不在乎了……」
她低頭咬了下唇，看著自己緊絞在一起的雙手。
「我從不敢要求他們要把我擺在心上，但至少不要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多余的累贅。我也只是想要有親人分享我的喜怒哀樂而已……」
「現在和以後都會有我。」他在她發間印下一吻，讓她的臉靠回他的胸前。
她點頭點頭又點頭，眼眶又紅了。
「你即將擁有自己的家庭，我們這個家庭沒有那些過度的熱情，可是會認真地過生活。」他別開頭輕咳了兩聲，因為不習慣說這些話。
「謝天謝地，我受夠那些拿熱情當成不負責任借口的家伙了。」孫嘉樂雙手合十，對著天空膜拜。
關正平又笑了，覺得她簡直是老天爺賜給他的開心藥。
孫嘉樂放下合十的手，低頭看他——
「你的襯衫毀了，又是口紅、又是睫毛膏、又是眼淚的。」她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毀了的是你的妝。」他如實以告。
「天啊，我根本忘了今天有化妝，而且還難得地眼線眼影睫毛膏樣樣都不缺。」孫嘉樂一想到臉上如今「毀容」的精采，她拿過他的手帕蓋住臉龐。「天啊，讓我入土為安吧。」
他大笑出聲，拿回手帕，低頭專注地擦擦她眼下暈開的黑線。
她鴕鳥似地窩著不動，難過早已升天，取而代之的是纏在心頭麥芽糖似的甜。
「我哭得很丑，對不對？」看他一臉鎮定，應該不會被她的樣子嚇走吧。
「又不是拍電影，傷心的時候為什麼還要顧慮形象？」他奇怪地看她一眼。
「我前男友說我哭起來一點美感都沒有，會破壞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此後，她很少在在乎的男人面前哭——除了他以外。
偏偏他又老是弄哭她，而且都是讓她感動落淚的那種。
「幸好他已經是你前男友了，算你還有點腦子。」他冷哼一聲，冷眉冷眼寫滿不以為然。
孫嘉樂低笑出聲，跌到地底的心情這才漸漸地恢復。她拿過他的手帕貼在胸口，對著他燦爛一笑。
見她笑得那麼可愛，關正平完全沒法子移開視線，只痴痴地看著她哭得紅腫，還是靈秀可喜的杏眸。
「你今天很美。」他啞聲說道。
「哈，你分明睜眼說瞎話。」她朝他皺鼻子，但嘴角在偷笑。
「就當我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他說。
孫嘉樂捂住發紅的耳朵，因為他一本正經的表情，代表他根本不認為自己在說甜言蜜語，而是在說實話。
「但我的心現在很不美，它們在飆髒話。」她說。
關正平笑著拍拍她生著悶氣的小臉。「我欣賞它有話直說的個性。」
「你人真好。」孫嘉樂好感動，捧住他的臉，在他唇間連啄了好幾下。
他扣住她的後背，沒讓她的身子離開，並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給未婚夫的吻可以再熱情一點。」他在她唇上說道。
她摟著他的頸子，坐在他的腿上，用百分百的認真回吻著他。
熱情開始迅速加溫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交纏的唇舌開始不能滿足彼此的，于是他探索著她發燙的肌膚，她則是申吟著回應他在頸間吮咬的唇及在肌膚上撩火的指尖……
「你們怎麼耽擱這麼久？」
兩人驀抬頭，只見——關陳如意正站在門口。
關正平趕忙把孫嘉樂擋在身後。
孫嘉樂則是滿臉辣紅地低頭整理衣服。要命，她的拉鏈是何時被拉下來的？
「唉呀。」關陳如意驚呼出聲，笑得嘴都快咧開。「你們繼續，我到樓下等你們，不用急著下來，最好是生個孩子之後再下來……」
「媽，等一下。」關正平拉起孫嘉樂，兩人一同走到媽媽面前。「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唉呀，怎麼在哭呢？而且還哭成這樣。」關陳如意看到她哭腫的眼，馬上拉住她的手，關心地問道。
「關媽，對不起，我爸媽今天不能來了。」孫嘉樂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怎麼了？他們沒事吧？」關陳如意緊張地抓住她的手。
「他們沒事，但我想跟你說清楚嘉樂的家庭狀況。她爸媽不只是離婚，而且還做過許多我完全沒法子接受的不負責任行為……」關正平把他所知的部分，簡單說了一下。
孫嘉樂雖然明知自己沒有錯，但她的頭還是羞愧地愈垂愈低。
「該感到不好意思的，不是你。」關正平說完後，攬住她的肩膀說道。
「他們怎麼舍得拋下你！你這麼乖、這麼貼心，如果是我的女兒，早就不知道疼到哪里去了。」關陳如意撫著她的臉龐、發絲，像是巴不得將她揉進心里一樣。
「放心，以後有我和正平給你當後盾，你什麼都不用怕。有委屈就跟我說，如果要找人出氣，正平一出場就足夠讓別人倒退三步。」
孫嘉樂眼淚直掉，又哭又笑地抱住必媽，把臉擱在她的肩膀上。「關媽，我覺得自己像中了樂透，你們人怎麼會這麼好！」
「今天訂婚，以後就該叫媽了。」關陳如意摟著她說道。
「媽，你剛才說的那句話經常出現在電視劇里喔。」孫嘉樂笑著說道。
「乖女兒，我等這句話等很久了。」
兩個女人開心地抱成一團，都笑得合不攏嘴。
而關正平看著她們抱在一起，握緊拳頭忍住心頭激動，希望一切能永遠這麼持續下去。
訂婚之後，關陳如意的身體狀況又有了長足的進步。
之前，經常說骨頭痛到沒法子下床的她，現在卻是經常在庭院里散步。事實上，孫嘉樂還看過一次她健步如飛地上樓梯。
雖然關陳如意還是不願讓他們陪同去看醫生，但她明顯的好轉，確實是讓關正平和孫嘉樂放心不少。
時間向來過得很快，尤其當人注意到一分一秒的流失時，更覺得時間消逝得很殘忍，所以他們都更加珍惜每一次的相處。
很快地，來到了婚禮的前一日。
孫嘉樂正式搬進關家，正確來說是——搬進關正平的房間。
「你的東西就這麼一點？」關正平不可思議地看著搬家公司幫她抬上來的三大箱紙箱。
「對啊，一箱冬衣、一箱夏天的衣服、一箱雜物。其實，書比較多一點，不過都已經搬到你給我的書房了，沒想到我孫嘉樂這輩子也會有擁有個人書房的一天。」孫嘉樂坐在長桌前，環顧著他以黑色為主調，還有那些只在雜志里看過的設計師沙發、流線型喇叭、超大投影銀幕。
「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恢復平民生活啊。」她拿著一支可以遙控屋內所有設備的遙控器，按下開關、升上窗簾。
「沒人要你恢復原來的生活。」關正平拿過她的遙控器，牢牢握住她肩膀，皺著眉說道︰「我們之前的關系是合約方式，但現在不同了，難道你還打算依照合約而行，在……」我媽過世之後離開。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口。
孫嘉樂看著他凝重的眉眼，她往前走入他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他的後背，埋首在他胸前說道︰「從來沒有一段戀愛讓我這麼歡喜，卻又這麼安心過。但是，婚姻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該知道我爸媽的例子對我造成了多大陰影，我真的不知道在朝夕相處下，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
「不管我們之間的愛情會走到何時，我都會照顧你，你也可以一直住在這里。」他傾身向前鎖住她的眼說道。
「老天爺對我真好。」她踮起腳尖親啄了下他的唇。
「你很喜歡像小鳥一樣啄人，正常的吻不好嗎？」關正平笑著摟住她的腰，吻住她的唇，不容分說地便將她領入另一種熱情里。
孫嘉樂攬著他的頸子，雖說已經習慣他的吻會讓她四肢無力，但她還是會忍不住訝異于他讓她膝蓋無力的程度。
兩人被牽引著躺在地上，她仰起頸子讓他的唇落下，毫不抗拒地讓他的手在她身上燃起快感火焰，她緊緊攬著他，渴望得更多，也希望給予他更多。
于是，她學著他親吻的方式，吮吻著他的頸側。
關正平瞬間停住所有動作，皺起了眉。
「我咬得太大力了嗎？」她圓睜著眼，馬上停止動作。
「不。」關正平沉子，讓兩人最親密的地方相貼。
孫嘉樂驚喘一聲，因為他明顯的熱情，也因為他的舉動所帶來的閃電般快感。
「我的忍耐度有限，而且看得出來你今天累了。我至少該為你忍到新婚之後。」他嗄聲說道。
孫嘉樂紅著眼眶撫著他的臉龐，感動地說道︰「我以為我不可能再喜歡你更多了，但是你每次都讓我跌破眼鏡。」
「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只能放棄誘惑你的念頭。」他嘆了口氣，語氣真的很遺憾。
「我們等到新婚夜好嗎？我想給你一個充滿香氛優雅的自己，而我現在累到想在這張宇宙超級無敵大的雙人床上睡到地老天荒。」
孫嘉樂拔下他的眼鏡，拉著他的手一同倒向大床。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蜷曲在他身側，滿足地長嘆一聲。
「你好好休息。」他撫了下她的發，凝視著懷里的小人兒。
縱然媽媽的身體狀況還是顆未爆彈，但有了她的陪伴，他的心安頓下來，知道自己會走過這一切的。
「那你陪我休息。」她拉著他手臂，注意到他眼底的疲憊。
她忙，他只會比她更忙啊。她擔心關媽的病情，他擔心得更多啊。
「我還有事要忙，有幾塊地，我要趁早決定是不是要出手。然後，下周要推的那個建案還不夠貼心，還要再找設計師再溝通。」
「那麼，陪我躺個十分鐘，你再去賺你的錢，如何？」她對著他甜甜笑著，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關正平點頭，躺到她的身邊。
只是頭才靠上枕頭，他全身肌肉的疲勞就一涌而上。他感覺孫嘉樂的手撫著他的後頸，他發出一聲滿足的長嘆。
孫嘉樂看著他漸漸放松的眉頭，唇邊揚起一抹淺笑，但這抹笑很快便消失了。
他太緊繃了，完全不懂得怎麼樣放松自己。
她真不敢想象如果關媽真的離開了，這個男人會是如何自責他沒有多花時間陪伴關媽啊。她真的很慶幸自己能陪在他身邊，因為她真的——很在乎他啊。
感覺他的呼吸變得平穩，一動也不動地像是入睡了一般，孫嘉樂卻是無法入眠了。她在床頭坐起，靜靜凝視著他。
「十分鐘到了嗎？」他想睜開眼，她的手便蓋住了他的眼楮。
「還沒，再躺著吧。」她彎身在他額間印下一吻。
他的唇角彎起，笑容竟有幾分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