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心 第八章
狂風疾雨肆虐著暗夜中的墓園,一道孤寂的身影,默默伴著冰涼的墓碑,為這冷寂淒清的墓園,增添幾分迷詭氣息。
「妍,別怕、別怕,我在這里,就像以前一樣,你若驚惶,就到我懷里來,是人是魂,我都不在乎。」
冰冷的指尖,撫上冰冷的墓碑,沿著清靈恬靜的照片,順勢游走在工整的刻字上頭,就好似他正以萬縷的柔情撫慰著她——
常語歡趕到這兒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靖懷,你瘋了!」她真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做了!無視雷雨交織的天氣,跑來墓地待上一夜,就只為了……為了陪妍妍!
她想尖叫、想痛哭,卻什麼也沒做,只是將傘撐在他上方,半是心憐、半是心痛地急忙拂去他滿臉的雨水。
「你怎麼這麼傻啊!你真的是……真的是讓人好生氣!」說著、說著,她哭了出來,明明是不打算掉淚的,但眼楮就是不听使喚的跟著下起雨來。
深得掩不住的柔情,揪住了他靈魂深處最敏感的心弦。
有一剎那他只是怔怔地、失神地看著那滑落嬌容的顆顆淚雨,仿佛敲上他心頭,敲出難以言喻的悸動……
然而,在一聲貫穿耳膜的雷鳴聲中,他驀然回神,慌亂地收拾起一瞬間的失常,像要否決什麼,狼狽的將她斥離。「你走開!別來煩我,我不要你管!」
她被毫不留情地揮開,跌入積水的地面。
「不管,我就是要煩你、要管你,你攆不走我的!」她一把抹掉淚,撐起身子靠向他。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陰魂不散?讓我好好的陪伴妍妍,行嗎?」他吼出滿腔的郁悶,拒絕著她的踫觸。
她為什麼要打擾他?勾起他滿腔迷亂?在妍妍面前,他眼中只想容納她,可惡的常語歡,她為什麼要來破壞?!
他不想見到她,一點都不想!
只要一見到這張臉,就會讓他想起另一個宛如白蓮一般美好月兌俗的女孩,然後他就好恨!為什麼同樣是一張臉,命運卻有著天壤之別?這張臉挑起了他的愛恨交織……
「你再這樣淋雨下去會生病的。算我求你,跟我回去吧!」這一刻,她也顧不了太多,死抱著他起身,偏偏他就是不配合。
「放開我,常語歡!我說我的死活用不著你操心,你听不懂我的話嗎?」糾纏中,雨傘落了地,全身早已濕透的常語歡也豁出去了。
「好!你要留,我就陪你留到底!」放棄掙扎,她一把揮開額前滴水的發絲,堅決的眼神直視著他。
「你——」他還來不及說什麼,一陣暈眩襲來,他跌退了步。
「靖懷,你怎麼了?」她急忙伸手扶他,感覺到不太對勁。
「別……踫我……」雖然仍是一成不變的抗拒,但顯得無力了許多,方才那番糾纏,耗去了他太多力氣,他現在只覺腦子一片昏亂。
「你再逞強我就踹你一腳!」她氣悶地瞪著他。
「那就……踹吧!」
「你想都別想!我是要踹昏你好帶回去,你別指望擺月兌我。」她沒好氣地回他。
「你……」他回瞪她,卻說不上話來。
寫滿執拗的小臉與他對峙著,他知道她是認真的。
豆大的雨水打在嬌弱的身軀上,她仍是堅持不放手的緊抱著他,腳步幾乎站不穩,看得耿靖懷莫名懊惱。
閉了下眼,他妥協了。
???
丙然,耿靖懷的體質還是沒能和超人劃上等號,他病倒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當夜便發起高燒。
「爸,怎麼辦?」常語歡急得團團轉,失了方寸。
「別急,有你老爸在,難不成還會讓靖懷出事?」
常語歡不置可否地抿抿唇。
斑,說得這麼囂張,那晚也不曉得是誰睡到快翻掉,連耿靖懷失蹤了都沒發現,她要是再晚點發現,搞不好他昏倒在墓園里都沒人曉得。
唉,真是難為他了,堂堂大醫院的院長,竟由得一個小女人對他呼來喝去的像個委屈的小堡士,因為她擺明了就是一副︰最好我心上人沒事,否則咱們就走著瞧!體諒她是陷入愛河、心中只有情郎的女人,也就不和她計較了。
「好了,這里有幾包藥,你每隔四個小時喂他吃一次,應該就沒事了。」打了一針,配好藥,杜承霖大略收拾了下醫療器具。
「確定?」她看了看手中的藥,又看了看他。
「別質疑你老爸的醫術,女兒。」什麼態度嘛!真想一拳敲下去。
杜承霖走後,常語歡始終寸步不離的守著他。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陪著你的,你也要快快好起來哦!」她輕輕說完,傾身在他些許蒼白的唇際印上一吻。坐在床沿,審視著他憔悴的容顏,她溫柔地撫過他的額、臉龐,逸出幽幽的嘆息。
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走出那段已逝的情殤,好好的看她一眼呢?
每次看他虧待自己、摧殘自己,總是令她心痛難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麼做,才能撫平他的傷痕,讓他重展歡顏……
???
老爸騙她!
當常語歡發現他嘴唇發白,渾身發冷時,簡直就慌得不知所措。
說什麼吃完藥就沒事了、說什麼發燒要吃退燒藥,那畏寒呢?
她回房抱了一床的棉被往他身上裹,但是都沒用,他體溫一片冰涼,全身寒顫,她沒了主張,趕緊打電話求救。
「喂,爸!爸!你快回來,靖懷的情況……不大對勁!」焦慮的語調,已隱含哭意。
「歡歡,你先別緊張,慢慢地把話說清楚,好不好?」
「嗯。」她吸了口氣,感覺自己平靜了點,才又開口。「他好像很冷,一直冒汗,身體都是涼的。」
咚、鏘!
另一頭傳來物體打翻的聲音,常語歡不解地蹙了下眉。
「那個……女兒啊!」差點兒栽倒的杜承霖,好不容易撐回身子,極力拿出最慈愛的嗓音,緩慢而「親切」地說道。「基本上呢,生病的人會發燒沒錯,但是會有畏寒的癥狀,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天災人禍,請你別用‘失火了’的口氣大聲嚷嚷好嗎?你老爸年紀大了,心髒不太好,你如果是個孝順的乖女兒,就請別這麼嚇我。」
「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啊!」她說得好無辜。
「你可以給他多蓋條被子。」吸了口氣,試圖維持溫和的語調。
「我有啊,還是一樣。」
「那你就不會喂他喝點熱水,暖氣調強一點啊!」耐心罄盡,杜氏老頭子破著嗓子大吼出聲。
唉!醫術卓絕的杜大醫生兼院長,居然會有這麼個IQ零蛋的女兒,真是感傷。
「我、我……我知道了。」
「那還不快去!」
常語歡趕緊掛上電話,阻絕另一端的狂吼聲浪。
真是的,她不過請教一下而已嘛,脾氣這麼大。
她一面咕噥著,一面下樓倒來熱水。
「靖懷、靖懷,起來喝點水好不好?」
「唔——」他似有若無地哼應一聲,撐起眼皮旋即又無力的垂下。
「別睡啦,先喝點熱茶再睡,這樣會好過些……」
她說了什麼?他沒听分明,柔柔淡淡的呢喃,像是春風拂掠,他閉著眼,放縱自己徜徉其中。
「靖懷,你听到我的話沒有?」她伸手輕拍了他幾下。
雹靖懷抬起眼,恍恍惚惚,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透過迷蒙的意識,依稀見著了那張繾綣心臆的女孩……
「妍——」
捉握住流連在他頰邊的小手,出其不意的一扯,毫無防備的常語歡驚呼一聲撞進他胸懷。
「靖——」她傻了眼!
來不及反應的當口,他已旋了個身,親密的與她疊合,熱切的唇奪去了她的聲音。
狂熾的情潮來得洶涌,他不顧一切,分不清現實夢境,只是激烈地、饑渴地亟欲捕捉心靈深處渴望已久的似水溫柔。
他太累了,累得再也承載不了更多的愁,所以一旦尋著契合靈魂的醉心滋味,便再也無法放開。
常語歡根本沒料到會有這種突發狀況,整個人都傻了。
她知道他是將她當成了另一個女孩,但她不是啊!一而再、再而三,這個替身,她當得好悲哀!
「別哭……」他柔聲低喃,在幽幽清淚跌落的當口餃去了它。「有我愛你、憐你呀,別哭了好嗎?」
常語歡輕咬著唇。她知道,他這句話是對妍妍說的,不是她,他的心從來就不曾容下過她。
「你知道嗎?我也好愛、好愛你,為什麼你總是看不見……」
「我知道、我知道!別哭啊,你哭疼我的心了……」他說得好溫柔,語氣充滿著揪心的憐寵,降下唇再一次捕捉她的甜美。
常語歡閉上眼,阻絕滿溢的淚,也關上心門不讓自己思考,帶著無悔的深情,啟唇迎向他的探索。
這一刻,她只想全心全意的感受他的柔情,欺騙自己他也是愛她的……
敗傻,她也知道,但是太多的愛怨交雜,她已分不清對錯了。就算最終只能心碎,起碼也讓她保留更多屬于他的記憶典藏心中。
月兌軌的情潮一路延燒,燒掉了現實與幻境的阻隔,惟有彼此真實的膚觸,交會兩道空虛的靈魂,掌握著對方的每一分心跳,以及情悸心動——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並不驚惶,只是用著濃得泛疼的深情,迎接他進入她的生命。
看著我、看著我!我不是妍妍哪!就這麼一次,別把我當成她,好嗎?
她在心中無聲的吶喊著,當疼楚尖銳的泛開,閃動的淚再次墜跌。
他將她抱得好緊,一波波灼熱狂野的激情律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痛楚與歡愉,正如她煎熬的心,有苦澀也有甜蜜。
???
當一切回歸最原始的平靜,常語歡糾葛的心卻再也平靜不了。
她終究還是得面對自己的悲哀。她只是一名替身,等他清醒之後,他們又該如何去面對這難堪的關系?
將最純潔的自己交給他,她並不後悔,但是他呢?她不知道自己夠不夠勇敢,足以面對他懊悔厭棄的表情……
若真到了這個地步,她又該如何自處?
不!她一定沒辦法的,就因為太愛他,愛得一無所有,所以她更要保住最後僅剩的一絲尊嚴。
于是,她有了決定——當機立斷抽出壓在他身下、代表著縱情鐵證的被單,他抗議的咕噥了兩聲,看在她眼里忍不住微笑。
「你活該,誰教你連生了病都不安分,冷死算了!」
不過說歸說,現在的他全身暖呼呼的,哪還有方才的落魄樣啊!
???
低吟了聲,腦子有片刻是空白的,然後思緒一點一滴涌回腦海。
下雨、墓園、常語歡的出現,然後他虛弱地病倒了……再來呢?再來是什麼?
雹靖懷緊皺著眉頭,拚命的回想。
他好像做了一場懊長好長的夢,由那個春陽普照的午後,初遇眼兒彎彎、清新宜人的女孩,那一抹清甜的笑在他心底烙下痕跡,勾動初情悸動的心弦,淺淺余音蕩漾不休,于是有了往後交織著血淚與磨難的重重情殤。
一切,全由那記淺笑開始。
一句以身相許下,情根深種。
他閉了下眼,仿佛還感覺得到那靈魂交會的狂撼滋味……只可惜,那只能是夢,他的心已死、情已絕,除了夢中追尋,他無法真實擁有。
「妍,是你嗎?是你入夢來慰我寂寥?除了你,我不知道誰還能夠這樣地牽動我的心……」
正欲推門而入的常語歡,正好捕捉到這句話。
她強抑下酸澀的感覺,展開微笑迎向他。「我就猜你大概也該醒來了,我替你煮了點清淡好消化的粥,快點吃了,等會兒好吃藥。」
雹靖懷沉下臉。「怎麼是你?」
「閣下還挑啊?行!等你好了,自己上街逛逛,什麼環肥燕瘦的貨色都有!」
對于她慧黠的言論,耿靖懷連眉都沒挑。
「出去。」
常語歡張口想辯個兩句,轉念一想︰生病的人最大嘛,不必計較。
「是,小女子礙你的眼,影響你的食欲,我走就是了。但條件是︰你一定要吃完哦!」她將食物端到床邊的小幾上,連同藥包也不忘擺在旁邊。
雹靖懷厭煩地正想開口斥離,她也早料到了,先他一步閃身出了房門。
眉心攏了起來,他想也不想地推開她送來的粥。手才踫到碗,腦海浮起她殷切交代的模樣,一時竟也使不上力來。
這股情緒來得怪異,就是不忍心違逆她的心意。她閃動著朝氣的熱切眸光太過于燦亮,照拂了他內心陰暗的角落,帶來些許暖意……
懊熟悉的情懷呵!
想起那樣一雙眸子將會黯然失色,他再也狠不下心,妥協的端起碗,一匙匙的送入口中——
???
半個小時後,常語歡又晃進房來。
「嗯,不錯。要不要賞你一記香吻啊?」她嬌俏地眨眨眼,回他一記燦笑。
這時,他又矛盾的感到自我嫌惡起來。
懊死的耿靖懷,你在做什麼啊?干麼要這麼顧慮她的心情?不是執意傷她嗎?那又為什麼情緒總是不由自主的受她牽引?
他懊惱地抿緊了唇,不發一語。
常語歡不曉得他百轉千回的心思,只當他又在和她嘔氣,也不以為意,反正他從來也沒給過她多好看的臉色,早就習慣了。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一聲。」
這樣的她,看進耿靖懷眼中更是氣悶。
她為什麼要這麼逆來順受?不管他口氣多差,她總是笑臉迎人,其實她大可以不必忍受他的,她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常語歡,你到底想怎樣?」他真的弄不懂她的行為。
「啊?」她先是呆了一下。「我剛才有做什麼嗎?」
他現在的脾氣說風是雨,難捉模得很,而她則是動輒得咎,所以就算她什麼都不做也會犯到他的忌諱,她一點都不意外。
「你……該死的!」就是什麼都沒有,他才煩躁。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他卻一而再、再而三被她攪得心神大亂……
「不錯,有力氣罵人了,這表示你復原得挺快的。」她點點頭,擔憂的心情稍稍寬慰了些。
可——惡!雹靖懷握緊了拳。「夠了!常語歡,你天生反骨嗎?我們根本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別淨纏著我行不行!」心,一陣刺疼。她知道自己又被他傷了一回。
她佯裝若無其事地輕笑。「別淨說些氣話了,你還是好好休——」
「你听不懂我的話嗎?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什麼企圖,或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那都沒用,你別白費心機了!」他躁郁地朝她吼道,一口氣傾出堆積已久的滿腔慍惱。
「我圖什麼?我要什麼?」這番話听進她耳中,激起濃濃的悲澀。「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好讓我圖?我無怨無尤為的又是什麼?」
他猛地一震,驚愕地抬眼瞪視她。「你什麼意思?」
她輕輕笑了,雖充滿了苦澀。「如果我說,我愛你呢?」
空氣在這一刻凍結。
雹靖懷忘了呼吸,表情一片空白,好似連思考能力也一並停擺。
層層隱抑的矛盾,早折磨得他透不過氣來,而今,她的一句話,無疑是導火線,那股無名的情緒瞬間爆發開來!
他狂聲大笑,笑得好諷刺,笑得好激狂!「哈哈哈!瞧瞧我听到了什麼?你愛我?你居然說你愛我?!我耿靖懷何德何能,讓一對雙生姐妹為我情有獨鐘?太可笑了,我一定是瘋了。」
「靖懷!」他的反應令她難堪地浮起淚光。「你可以不在乎,但是你不能如此嘲弄我的感情!」因為,那對她的傷害是無法言喻的……
他驀地止住了笑,悲厲的目光射向她。「我最心愛的女人,原本還有一線存活生機,而你卻用你的輕率大意毀了它,如今,你居然回過頭來告訴我,你其實是愛我的?你還要我怎麼反應,叩首謝恩嗎?」
他愈說愈激昂,情緒全然失控,不慎揮落了床邊的瓷碗。
「不是這樣的……靖懷,你听我說……」她淚花紛墜,上前想安撫他。
「我不听!事實就是事實,再說什麼都改變不了!」拒絕她的深情,拒絕她的撫慰,也拒絕著她的踫觸,他只知道她的無心之過,斷送了一條命,他沒有辦法原諒她!
常語歡承接不住他的力道,步伐踉蹌地跌落地面,尖銳的疼劃破肌膚,那是一地的瓷碗碎片所造成的。
「啊——」她趕緊咬住下唇,阻止疼痛的申吟逸出口。
雹靖懷也留意到了,他死握著拳,硬是讓自己無動于衷。
「你為什麼總是不肯好好的听我說?我並不求你像愛妍妍那樣的對待我呀?我只想陪在你身邊,舍不得你一個人傷心難過……就算你一輩子都不能回應我相同的感情,那也無所謂啊……」
血,一直在流,傷口似乎劃得很深,沒一會兒就染紅了整片的衣裙……
雹靖懷克制著不讓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那上頭,緊繃的心卻是緊緊揪著,無法松緩。
他一再的告訴自己,不關他的事!她就算流盡一身的血,他都不會有一丁點的感覺!但是……
字字句句飄過耳邊,斷斷續續捕捉了幾句,他听不完整,也根本不在意她到底說了什麼。
「夠了!賓出去,別來煩我!」他惱恨地低吼。
她還要說多久?說到血流干嗎?這個白痴!
她淒淒傷傷地一笑。「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是不是我就算努力一輩子,也及不上妍妍在你心中的方寸之地?永遠都踫觸不到你的心?」
他倔強地抿緊了唇,以最殘酷的沉默作了解答。
「好……我懂了。但是沒關系,我說過,你有多痴,我便能多痴;你愛妍妍多深,我也能同等付出,你的苦,我陪你嘗……」輕輕幽幽的說完,她掙扎著撐起身子,步履虛浮地離去。
身後,那雙冷情的眸子,激起了些許訝然。
她——許了一生的糾纏?
這不是認真的吧?那種愛絕、痴絕、痛絕到寧可激狂一世的執念,她怎麼可能懂?
不,她永遠不會明白,他承受了什麼……